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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琪在手機上搶到了一張高鐵票，年初五回南城。哥哥曲輝也終于在這天從女朋友家回到申城, 曲琪是下午三點多的高鐵, 恰好可以和哥哥一起吃頓午飯再走。

兩個人很多話聊，聊工作聊結婚計劃。

曲輝雖然比曲琪戀愛早, 但是因為女朋友王潔要求婚後必須住新房，而去年買的那套房子, 今年年中才能收房，加上裝修這些事情，結婚還得往後推。反而曲琪的步伐要快一些, 她和陸桀現在主要是等雙方父母見面, 然後給彩禮訂婚, 就可以帶上戶口本領證了。

王潔聽曲琪效率這麽高，不知道是羨慕還是諷刺, 邊夾菜吃邊說：“男朋友這麽有錢, 是得抓緊了。”

曲琪很想回她一句：“我哥對你也挺好的。”明明是王潔自己先要求買房, 買了房又要求結婚馬上能住進去, 總有那麽多理由, 當然也能理解她對于現實的考量，但是說話這麽陰陽怪氣怎麽回事。

曲琪是真不喜歡這個嫂子，從回來開始就總打量她的衣服、鞋子、包包和護膚品這些, 總說她用的都是大品牌, 找了有錢老公就是享福。

陸桀對她好是事實，像衣服鞋子包包這些，上次産品發布會前陸桀帶她去挑禮服, 當時在服裝店裏他說以後每個月都要陪她逛街買衣服，當時她以為只是一句玩笑，畢竟他那麽忙。可後來，陸桀雖然忙，但是會直接報了她的三圍給服裝店，讓店裏直接送到她的住所。還有鞋子和包包那些也是。

他品味好，又了解她的喜好，确實每次送的她都很喜歡。

而化妝品很多是黎露送的，她不但是國際調香師，還是化妝、護膚方面的達人。

而陸桀和黎露送的東西，确實都很貴。但被人總是有意無意拎出來強調，感覺就變得很奇怪。

不過，哥哥喜歡的女人，曲琪當然也盡可能跟她維持和氣，她适才收拾行李還送了一支沒開封的精華給她。現在被揶揄了，曲琪也只是笑笑繼續喝湯。

曲輝倒是給了王潔兩個眼色。

“誰的手機響？”

“我的。”

曲琪擡起頭，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進房間，從小書桌上拿起手機，接通。

“琪姐，新年快樂！”聽筒裏傳來小影清甜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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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曲琪笑着在床邊坐下，“特意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聲新年快樂？”

小影頓時在那頭讪笑了兩聲，曲琪大概猜到肯定有事，畢竟微信上已經互相拜過年了。

“什麽事說吧。”曲琪雙腿閑閑交疊。她猜跟王旭有關，但具體是什麽她當然是不清楚。

曲琪都這麽直接問了，小影也不好藏着掖着，“這幾天聊得都挺好的，但是今天早上王總助他突然不回我微信，不接我電話了，一直關機。就跟突然消失了一樣，姐，你說他會不會是出什麽事了？還是說他不想理我了？”

“不想理你？”曲琪嗅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

小影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告訴她：“我不就說了一句好想快點回南城上班，想快點見到他嘛，又沒有對他說什麽過分的話！”她懊惱地嗨喲一聲，“早知道不說了。”

曲琪聽了噗嗤一聲笑，小影委屈得哼哼唧唧。

“姐你跟他都在申城，能不能幫我去他家看看呀？我就怕他是出事了。”

十幾分鐘前，曲琪和陸桀才通過電話，他們在美國那邊剛下飛機，現在應該是去酒店的路上。

曲琪将王旭跟陸桀臨時要出差一趟國外的消息告訴她，“可能沒來得及開機或者手機沒電之類的。我這邊聯系下陸總，讓他提醒一下王旭。”

小影：“哦哦，這樣呀，謝謝琪姐。”

美國某州某大道。

坐在車後座的陸桀接到曲琪的電話後，拍拍前面副駕正在低頭翻資料的王旭，“女朋友打電話查崗了，你回一下，別讓人擔心。”

“女朋友？”王旭轉過頭，“陸總我沒有女朋友。”說完他腦子裏卻自動浮現一個人，然後手往口袋裏掏，掏出手機來，開機。

五分鐘後，車子抵達預定酒店，二人下車往酒店大廳走，服務生幫忙搬運行李跟在身後走。

陸桀：“抱歉影響王總助陪家人過春節，還耽誤王總助和女朋友談戀愛。”

陸桀的語氣半是認真半是戲谑。

王旭扶了扶眼鏡，握着剛結束通話的手機，矢口否認：“不、不是的陸總，她不是我女朋友。”

陸桀想起那晚喝醉的女孩給王旭表白，曲琪怎麽評論王旭的？

口嫌體正直——好像是這個詞。

當時陸桀認為，女孩子都主動表白了，王旭也沒答應在一起，興許是不喜歡。後來曲琪列舉了種種細節，再結合王旭今天的表現，嘴上不承認，但是一聽說是那個人找他，他馬上就給對方回消息。

拖泥帶水，真別扭。

進入電梯，陸桀轉身站定，掃一眼旁邊的王旭，“挺可愛的女孩子，既然不喜歡就別給人造成錯覺，你若狠不下心開不了口，我讓琪琪把你的意思跟她傳達一下，你覺得怎麽樣？”

王旭：“……”

他看着電梯上行的數字，唇角勾起幾分壞，再添一劑猛藥，“琪琪跟她關系要好，再給她介紹一個男朋友，她應該很快就會把你忘了，不會再纏着你的。你可以放心。”

王旭急得臉紅，“……陸總，其實我自己可以處理好，不用麻煩曲經理了。”

“哦？是嘛？”陸桀笑，電梯打開，他率先走出去，“那行，等處理完這次的侵權事件，回去給你補放一周假，讓你有時間好好處理。”

王旭跟上他的腳步，“……多謝陸總。”

——

曲琪跟陸桀通過電話，給小影發了微信，放下手機，起身出去準備再吃點，剛走到房門口，突然聽到重物砸倒，和碗筷掉在地上的聲音。

她和曲輝反應過來，拔腿就跑，沖進廚房。

肖芳倒在廚房的地板上，昏迷不醒，碗筷和飯菜七零八落散在身邊。

“媽！媽！”

“送醫院！快！”

突發嚴重腦溢血，醫院給出的治療建議是盡快動開顱手術清除血腫，手術費需要七萬。

今年曲輝買房買車，家裏包括他自己已經沒錢了，手裏只剩下三萬多。曲琪之前的存款也借給她哥湊首付了，九月份才換了新工作，手上也只有三萬多的存款，兩個人勉強湊齊了七萬的手術費。

手術很成功，但是，後續還有住院、用藥、護理和修複手術一大堆的費用。保守估計還得要十萬左右。

曲輝想先跟女朋友王潔借點錢應應急，正跟她女朋友商量。

“跟女朋友借錢，你好意思啊？不覺得窩囊嗎？”王潔站在走廊上，叉着腰，非常不客氣。

曲輝壓低着聲音，耐着性子，“我也不想，但這不是要這筆錢救命嗎，我之後會還你……”

王潔并不肯讓步，“你幹嘛就往我身上打主意啊，你讓你妹想辦法呀，爸媽是兩個人的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她有個那麽有錢的未婚夫，讓她開口跟他拿點不就解決了嗎？”

——

申城人民醫院是南城人民醫院的下屬單位，陸峰作為南城人民醫院院長，今天過來視察開會，也對春節期間堅守崗位的醫護人員帶來慰問。

住院部大樓的設計是一個回形的建築，此時，陸峰正行走在其間，到每一位值班醫生的辦公室去一趟，申城人民醫院的陳院長和院長助理正陪伴左右。

轉過拐角，看到一對男女正吵得激烈，似乎是為了錢的事情，缺錢是很多病人家屬都會遇到的情況，這個場景對他來說并不罕見。

只是眸光無意一轉，視線恰好落在了一位年輕女孩身上，雖然只有側臉，但是他跟網上流傳的視頻裏的女孩對上了。她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很安靜，目視前方，身影看起來透着些疲憊和木然。

雖然女孩不認識他，但是他認得。所以，陸峰在考慮要不要上前打聲招呼？關心一下發生了什麽？而就在他作出決定時，聽到旁邊那争吵的女人說：“……她有個那麽有錢的未婚夫，讓她開口跟他拿點不就解決了嗎？”

此刻他若再上前，場面就會演變為極度尴尬，陸峰立即調轉了腳步方向，徑直從她眼前掠過。

曲琪聽着耳邊曲輝和女朋友的争吵，麻木地坐在椅子上，望着樓對面的一間病房窗戶，腦子裏也在想，有什麽辦法可以籌到那十萬塊。

隐約感覺有人朝自己走近，她收回視線，轉頭看向那個人。原來只是錯覺，那人一身黑色大衣外套，步伐從容平穩地從她眼前經過，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跟在他身後的人裏，有穿白大褂的醫生，好像還稱呼他為“什麽院長”？

曲琪不認識這個層次的人，雖然覺得他經過時那一眼側臉的光景似曾相識，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而且她現在沒有心情去深想別的。她未來的嫂子站在走廊上這麽大喊大叫，來往的病人家屬都看着呢。

曲琪揉了揉臉，從椅上站起來，“行了，我想想辦法吧。”

“琪琪……”曲輝看着她，轉身憤憤地踢了一腳欄杆，怪自己沒用。

曲琪從外套掏出手機，往走廊盡頭走，邊走邊翻通訊錄，翻完下來發現也沒有合适借錢的人，最後還是将通訊錄滑到最上面，停留在陸桀的號碼上。

腦內天人交戰一番，她還是按下，撥通。

曲琪：“已經在酒店安定下來了嗎？”

陸桀應了聲，轉問，“怎麽了，想我了？”她今天電話頻率有點高。

曲琪張了張嘴，最後化作一聲嗯。

她發現，跟陸桀要錢她有點開不了口。

但是……畢竟是救命錢。

陸桀大概察覺了她情緒的低落，問她，“怎麽了？”

曲琪手指扣弄着欄杆上的漆，“就……”她咬了咬唇，艱難地說出，“陸桀你可以借我十萬塊嗎？”

陸桀答應得很快，讓她把賬號發他手機上，他馬上轉。

“你不問我要十萬塊幹什麽嗎？”就不怕她拿去亂花？

陸桀：“你需要肯定有你的理由，當然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曲琪：“我媽動手術了。”

“嚴重嗎？需不需要我回去？”

曲琪：“手術很成功，只是後續治療和護理費還要一筆錢，所以我……”

“我知道了，那先不聊了，我先把錢轉給你。”

“好。”

挂了電話，曲琪将賬號發給陸桀，很快收到銀行的轉賬短信提醒。

三十萬。

她眼睛一熱，突然濕了眼眶，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手機屏幕上。

作者有話要說： 別哭，陸總知道了該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