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1)
“那麽……做個什麽好呢……”
米羅拖着腮一一掃視過店裏自己的作品。首飾?肯定不行;擺件?似乎不太別致;日常用具?好像又不夠浪漫。米羅閉上眼睛琢磨,如果要讓卡妙送人,應該是一件非常富有幻想色彩的挂飾才好,而且一定要罕見。
“啊,對了!”
米羅忽然想到一個點子,立即抄過櫃臺上的一張紙飛快的畫了起來。不多時,一個球狀物品的草圖就被勾出輪廓和大致細節。米羅瞅了兩眼,滿意的把紙張收好,關上燈鎖了店門,一個人回家了。
從翌日開始,米羅連續三天把自己關在工作間裏,叮叮當當忙個不停,藏藍色的工作服上滿是汗漬。之後他又修飾包裝了一天,才趕在周五卡妙來“探監”的時候把東西準備好。
“打開看看吧。”
米羅連黑色的隔溫手套都沒摘,指着櫃臺上一個精心裝裱的禮品盒子說:
“你害我損失了一個星期的營業額,卡妙,你要想辦法補償我。”
“你以為我是吃素的麽?”
卡妙望着仍在工作間裏跑來跑去的米羅咧嘴一笑,答:
“我們新建的安塔利亞商業中心有一層需要所有牆面的水晶裝飾,就像洛克菲勒大廈那樣。我已經說服老家夥們把這個合同留給你了,你要記得多找幾個幫手。”
咣當——
工作間裏傳出一聲巨響,聽上去像是大號扳子摔在了鐵錘上。卡妙擺出一個勝利的手勢,滿懷期待的打開了那個禮品盒,登時驚呆了,連眼睛都忘了眨。
“我覺得這東西男女通用,老少皆宜。”
米羅從工作間裏閃身出來,肩膀上搭着條亞麻色的毛巾。
“哦……米羅……這太美了……”
卡妙看上去激動得快要哭了,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個東西從盒子裏提出來,眼前立刻就充盈着斑斓的光點。米羅給他做了一個聖誕樹上用的玻璃球挂飾,薄薄的玻璃球壁上刻畫着雪花和羽毛的圖案,玻璃球頂部是一個金色的挂鈎,底部還有一個很小的“Camus”。米羅特意把玻璃球做出不規則的碎裂紋路,并在其中摻進了不少金箔碎片,由上至下逐漸變濃密。沿着這些紋路,米羅還将其染上了漸變紅色,原本應該熱烈純正的紅被這些紋路稀釋,又被白色的雪花和羽毛阻擋,當有光透過時,就變成了惬意的粉色。如果是淡黃色的燈光,那這顏色又會變成溫暖的橘。光線穿透玻璃球,将雪花和羽毛的圖案放大投影到近處的物體或牆壁上,随着玻璃球輕而緩慢的轉動而移動。讓人不禁從心底往外的柔軟下來。
“哦……米羅……”
卡妙小心倍至的又把玻璃球放回墊了很多絲綢緩沖的盒子裏,質問:
“你這樣讓我怎麽舍得送出去?”
“那就看你了。”
米羅拍拍手,表示這任務已經完成:
“我這裏概不接受退貨。”
“米羅!”
卡妙撲上去給了米羅一個熊抱,把疲憊的設計師抱得差點仰躺過去。
“謝謝你!太謝謝你了!其實你要是能再做一個送我就好了,我還是舍不得送出去。”
“呃……”
米羅英挺的眉毛挑了兩挑,費力推開卡妙,說:
“我絕不重複設計,你知道的。”
“嘿嘿……”
卡妙幹笑了幾聲,拿起盒子,向米羅一行禮,道:
“那我回去了。”
米羅回到:
“祝你好運。”
送走卡妙,米羅松了口氣,周六在家蒙頭大睡了一天,周日上街去采購一些吃的東西。當米羅捧着兩根法式長棍從面包店出來時,正巧碰到卡妙在對面街角一晃而過的身影。米羅皺着眉自己站在那裏回想了一會兒,忽然記起卡妙的約會也許正是在今天。本着好奇心的驅使和為了得到第一手八卦資料,米羅以那口袋法式長棍面包為掩護一路追蹤過去。他只隐隐約約見到卡妙捧着一個什麽東西,走向一輛黑色的寶馬跑車。而後,車裏等着的人下來了。
“啊……”
米羅忽然覺得心髒冰冷得像個死人,連帶着從心髒流出來的血液都像被冰浸透一樣。車裏出來的那個人,英俊潇灑,一頭海藍色的長發,一身筆挺的銀灰色西裝。米羅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到卡妙的口型在說:
“撒加。”
而那個男人正溫情又不失禮貌的擁抱着卡妙,為他拉開車門,然後坐回駕駛座位上,黑色的寶馬悄然離去。
“怎麽……”
米羅忽然覺得頭暈惡心,他摸着街邊建築的外牆踉跄的坐在一段臺階上,面包口袋被随手扔在了腳邊。
“怎麽會……”
米羅忍了又忍,眼睛還是泛酸,酸到可以滴出眼淚。他怎麽也不敢相信,和他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的卡妙,居然在和他暗戀了三年的人約會。米羅承認自己或許在感情問題上過于內斂,可他一直在暗處全心全意的愛着撒加。沒有什麽理由,就是想要去愛,那個一直被光環籠罩卻滿身憂郁的男人。米羅曾經試着要向撒加表達自己的心意,可每一次都在撒加那兄長似的關懷微笑前退卻了,讓米羅只在內心深處存有一個小小的幻想,或許某一天,撒加會注意到自己,會打破這種“兄弟”之情。但現在的結果,卻是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好朋友,而米羅又偏偏無法怪罪他這位好朋友,因為米羅從未向卡妙透露過自己的心事半分。
仲夏的陽光明晃晃的讓人睜不開眼睛,米羅呆坐在臺階上任憑人來人往。三年,堅持了三年的守候,終于在今天以一個不能告人的結局收場,好似一陣過眼雲煙。可還是不甘心啊,米羅懊惱煩躁的抱住頭,拼命抑制住即将失控的情緒,然而諷刺的是,他心裏清楚的很,自己連抱怨的權利都沒有,事到如今,他只能默默埋葬自己的這份愛。就這樣坐到日落,米羅才感到饑腸辘辘,他重新抱起面包口袋,拖着沉重的腳步回到了自己的店鋪,卻什麽都不想吃,也什麽都不想喝。
“混蛋……”
米羅低低的罵了一句,不知是在罵誰。落日的餘晖透過落地玻璃窗射進店裏,正映在一個水晶花瓶上,直直的刺進米羅的眼裏,瞬間點燃米羅胸中的怒火。
“去你媽的——!”
米羅沖着天花板聲嘶力竭的喊,抓起那個花瓶想都沒想就照着門口的一排架子狠狠砸去。說時遲那時快,店門竟然被人推開,于是這個來得十分不湊巧的客人近距離親眼目睹了滿滿一貨架的玻璃水晶制品競相摔碎的場面。大到餐盤,小到調料瓶,稀裏嘩啦的像逃兵似的從架子上掉落下來,碎得七零八落,那些稍大點兒的殘片還能反彈回來再摔一次,于是乎,一時間整個店鋪裏就聽到清脆得不能再清脆,混亂得不能再混亂的交響曲,至于歡迎客人用的鈴铛,已經完全沒人在意它了。
終于等到所有的聲響都消失,來人才平靜的問:
“米羅?”
“幹什麽!”
米羅沒好氣的瞪着那人,雙目通紅,滿地的殘骸仿佛在無聲的提醒着他,卡妙送給撒加的那份禮物,是自己花了多少心思親手做出來的。
“如果你不是店主的話,”
那人絲毫不生氣,語氣依舊很平靜:
“我就要打911了。”
“哼。”
米羅做了幾次深呼吸,冷淡的問:
“找我有什麽事?”
“你這不像是對客人說話的态度。”
來人似乎有些微惱,他饒過那片“雷區”走到米羅身前。米羅才不管那套,誰讓這人在自己心情糟糕到極點的時候出現,算他開門開得适時,不然就算被那個水晶花瓶砸傷,米羅也不屑去理會。
“你來的不是時候。”
米羅扔下一句逐客令剛要轉身,空空如也的胃就發出一陣響亮的哀鳴。這讓原本氣勢洶洶的米羅霎時變得羞憤而尴尬。
“Well……”
來人的語氣中帶上了不易察覺的笑意,他說:
“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我可以請你出去吃頓飯麽。”
“用不着你管!”
米羅努力維護自己“嚣張”的外衣,不過來人顯然見多識廣,他輕輕用手拍了拍米羅的肩膀,勸到:
“你不要再逞強了,我還有求于你,請你吃頓飯是應該的。”
“我……”
咕咕——
米羅才說了一個字,不堪饑餓的胃就積極響應那人的邀請,這下米羅根本“憤”不起來了,只剩下兩頰的紅暈和閃爍不定的眼神。
“我……好吧……”
米羅向自己的胃投降,跟着那人出了店鋪,鎖好門轉過身,心就猛烈的抽跳了幾下。剛才正在“洩憤”的米羅根本沒看清這位突如其來的客人長得什麽樣子,可這會兒,那人站在最後一抹火燒雲的光亮下,烏黑的長發被漆上了橙黃的金色,一身墨黑的休閑西服反襯着象牙白的皮膚。米羅從沒見過這麽俊美的男人,和他的“蜜友”費伊不同,費伊是純粹得不分性別的漂亮,而這個人,雖然有一張絕世無雙的俊顏,周身卻總是散發出一種讓人敬畏的氣息。他默立在車前,讓米羅一下從夏季的炎熱中解放出來,特別是那雙湖綠色的眼瞳,深沉而犀利的目光讓米羅總是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好像不知不覺間犯了什麽錯。
米羅忽然有點後悔自己剛才魯莽的舉動。
“上車吧。”
那人的唇角現出一絲淺笑,米羅動了動嘴唇,想說在附近随便吃點什麽就可以了,但一瞄見那輛自己夢寐很久的布加迪威龍,就自動把話咽了回去,做賊心虛似的坐上了副座。那人帶着那分淺笑,上車,啓動,從容的駕駛着車輛穿梭在狹窄的小巷子裏。開了不多時,他把車泊在路邊,示意米羅下車。
“就是這裏了。”
他走了兩步,站在一家餐廳門前,米羅掃了眼名字,是家意大利餐廳,便機械性的點了點頭,像個拖油瓶一樣跟在那人身後進了餐廳。服務生殷勤的領位,遞菜單,鋪餐巾布,米羅略感茫然,他愣愣的看着那人熟門熟路的用意大利文點了一堆菜,打發走服務生,這才把頭轉向米羅。
“你知道自己傍晚的時候砸掉了多少錢麽?”
“那又怎麽樣。”
米羅撇撇嘴,不以為然的說:
“反正都是我做的,我愛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你還沒告訴我,你來找我到底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那人眼神一凜,抿了口冰水,低聲道:
“米羅,通常情況下,你應該先問我的名字,然後再來問我要做什麽。”
“我沒有心情。”
米羅支吾着用手蹂躏餐巾布,他滿腦子都是撒加給卡妙的那個擁抱,以及卡妙手中捧着的自己為他打造的禮物。天才曉得,如果米羅知道那是要送給撒加的,他還能不能做的下去。
“反正你出錢,我做東西,你拿回去,以後又不會再見的,我為什麽要知道你的名字。”
那人捏着水杯的手一緊,随即放開,瞧了兩眼心不在焉的米羅什麽也沒說。服務生及時上菜,這兩個人也就各吃各的,沉悶而詭異。好容易挨到這頓冗長的晚餐結束,米羅抛開餐巾布,禮節性的說:
“謝謝你,如果你沒有什麽要求的話,我要回去了。”
“等等。”
那人叫出米羅,向服務生付了帳,起身道:
“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哪兒都不想去。”
米羅斷然拒絕,可那人扣住他的手腕,強行把他帶到車上。二話不說就發動了車子,米羅當即大喊大叫:
“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放我下車!我跟你說了我哪兒都不想去!”
那人看都沒看米羅一眼,用異常刻板的口氣說了兩個字:
“安靜。”
米羅還想繼續喊,可那簡短的兩個字仿佛一道命令,讓米羅也畏懼了,他窩在座椅上喘了半天氣,也沒有攢夠勇氣再次挑戰那人的威嚴。這一次車子開了足有半個小時,在市中心盤根錯節的道路上七拐八拐,最後停在了一家俱樂部門前。
“到了,下車。”
那人率先開門下去,旁邊早有侍應生為米羅拉開車門。米羅對這裏完全的陌生,他只有一步一回頭的尾随在那人身後,經過重重黑色皮質的隔音門,進到這間所謂的俱樂部內。
“BYE BYE BEAUTIFUL——!OH——”
重金屬的搖滾樂和歌手嘶吼式的唱法讓米羅呆滞了一秒鐘,他戰戰兢兢的打量這裏,偌大的空間被裝飾成哥特風格,中間有一個半月形的舞臺,樂隊正在上面演奏,舞臺下面便是舞池,數不清的人正圍攏在舞臺四周盡情舞動身軀,正對着舞臺的一邊有一條長長的吧臺,酒保忙得堪稱應接不暇。米羅被那人“拉”着直接來到吧臺前,然後又被那人按坐在吧凳上,說:
“在這裏等我。”
“喂——你……你別走啊……”
米羅有點發慌,他從來沒有只身一人在這種俱樂部逗留過,因為很有可能被人下藥或者卷入其他什麽危險的活動。那人摟住米羅的肩膀在他耳邊說:
“不用擔心,這裏很安全,我很快就回來。”
說着那人一回身就沒入陰暗之中,米羅慌裏慌張的向幽暗的舞池裏張望,身後有人叫他:
“先生,給你的。”
“啊?”
米羅循聲望去,酒保推着一杯透明的液體到他眼前。
“我不喝酒!”
米羅捂着耳朵沖酒保喊,酒保搖搖頭,把酒杯繼續向前推,說:
“就這一杯,是我的新作品,幫我嘗一嘗。”
“那……”
創作者之間的共鳴讓米羅難以回絕,他糾結萬分的盯着那杯酒,閉上眼睛在胸前劃了個十字,而後咬着牙一飲而盡。
“唔……”
米羅幾乎是喝完酒的同時用雙手拼命捂住口鼻,眼淚像被什麽刺激到一樣嘩啦啦直流。
“唔唔……”
米羅捏着鼻子前仰後合的在吧臺上又頂又撞長達一分鐘,才倒吸着一口氣扒住吧臺邊緣。
“怎麽樣?”
酒保一邊調酒一邊問他。米羅咳嗽了幾聲,埋怨道:
“你這是什麽啊!”
“十二種伏特加混上人頭馬,很給力吧?”
酒保有點得意。米羅用力一拍臺面幾乎要跳起來:
“絕對不止!你還有其它的東西!”
“忘了告訴你,”
酒保神秘一笑,湊着米羅的耳朵說:
“我還加了綠芥末汁。”
“什麽?!”
米羅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過他的鼻涕正像眼淚一樣湧出來,酒保很到位的送上三盒面巾紙,又推過一杯酒,這回是猩紅色的液體。
“這是我下個星期想推出的主題,拜托再來一杯。”
米羅一邊擤鼻涕一邊指着那個杯子問:
“那你先告訴我這裏面有什麽?”
酒保會意的一點頭,介紹到:
“杜松子酒,馬提尼,還有金色朗姆和櫻桃汁。”
米羅吐了吐舌頭,幹脆的又把這杯酒喝光了。酒精熾烈的灼燒着他的胃,他的血管,他的神經,眼淚流出來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米羅之前緊繃的神經在這兩杯酒的幫助下慢慢放松,他也顧不上去想那位客人為什麽要帶自己來這裏了。然而米羅不知道的是,在那人離去之前,他在米羅背後對酒保用唇語說了一句話:
“灌醉他。”
“哎……哈迪斯,我不知道你有這種嗜好了?”
俱樂部裏間的包廂內,一位冷豔的美女透過單向玻璃牆望着吧臺前被酒保特殊照顧的米羅咯咯直笑。她對面坐着的人正是米羅店裏那個“來的不是時候”的客人。
“潘多拉,我說過,”
他也望向米羅,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鄭重的道:
“我對男人沒有興趣。”
美女眨眨杏核眼,豎起一根手指點點吧臺,那人才補充說:
“只有他例外。”
“然後呢?”
美女使了個眼色,話裏有話的問:
“你把他灌醉了想幹什麽?”
那人好氣又好笑的端着酒杯不可思議的反問:
“潘多拉,為什麽女人總是對‘這種’事情很感興趣?”
美女收住笑,一本正經的道:
“哈迪斯,你知道這裏是我們的會員制俱樂部,現在舞池裏那些人都有誰不用我明說吧?你如果想要保護那個男孩的話,這裏不是最佳場所。”
“我知道。”
哈迪斯冷靜而嚴肅的回答:
“但別忘了這裏是我做東,沒有什麽事情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進行,而且……而且想把他灌醉的話,在我的眼皮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美女認同的點了下頭,攏了攏烏黑透紫的秀發,又問:
“原因?”
“現在不能告訴你全部。”
那人扭頭看向快和酒保厮打在一起的米羅,眼神不自覺的帶上了疼惜。
“他現在心情很不好,如果不及時徹底的發洩出來,這會是個永遠的心理陰影。”
“唔……”
美女捏捏自己的下巴,客觀的評價到:
“看得出來,艾亞哥斯夠賣力的,剛才那幾杯都是後勁兒上來能讓人間歇性失憶的。那孩子喝了那麽多,哈迪斯,你今天晚上會很充實的。”
“他還沒問過我的名字。”
那人突然冒出一句,語氣頗有些惆悵。美女一怔,追問:
“什麽?”
那人搖了搖頭,說:
“潘多拉,不要向他提到我的名字,我要自己告訴他。”
美女扶了扶額角,笑得意味深長:
“在你說可以之前我不會讓他見到我的,這樣安心了?”
那人淡淡笑了笑,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出包廂,也來到吧臺前。米羅這時候已經“漸入佳境”了,他跨坐在吧臺上抓着酒保的衣領大吼:
“你TM又給我喝什麽了!到底是花椒還是生姜!”
“都不是。”
酒保難得的還能泰然自若的繼續調酒招待其他客人。
“剛才那杯加了肉桂,胡椒和羅勒。”
“你TM下次讓我喝鹽和辣椒好了!”
米羅半睜着眼睛,羽睫在下眼窩投下一片陰影,本就俊俏的面龐一片粉紅,看得人心猿意馬。那位“不速之客”伸手輕拍米羅的臉頰,試探性的叫着:
“米羅。”
“你誰啊你!”
米羅呵了一口酒氣,酒保正要張嘴說什麽,被那人制止了。酒保只好裝沒看見,繼續往米羅手裏放酒杯。
“經典的愛爾蘭炸彈,敢喝麽?”
“我X,你丫還是不是男人!”
米羅喝得舌頭都打結了,他接過酒保遞上來的一大一小兩個酒杯,深吸一口氣,把小酒杯扔進大酒杯中,頓時,白色的泡沫像潮水一樣漲上來,眼瞅就要漫出酒杯,米羅眼疾手快的仰頭猛灌,那滿杯的泡沫和酒液愣是一滴也沒漏出來。
“哇哦——”
酒保吹了個口哨,誇到:
“好樣的,哥們!”
“哼哼。”
這時候,樂隊唱起一支節奏感強烈的曲子,米羅蹦下吧臺,旋風似的沖進舞池,竄上半月形的舞臺,縱情跳起現代舞來。舞池裏的人漸漸都圍攏過去,聚光燈也追着米羅不放,他扯開了自己的襯衫,腰身柔軟而有韌性,紫羅蘭色的長卷發淩亂飛揚。那水霧迷離的雙眸,嬌豔欲滴的唇吻,蜜色透粉的肌膚和撫在喉間胸前的雙手,讓舞池裏的氣氛倏地變得情色而蕩漾。
“呃……哈迪斯大人……”
酒保終于得到機會說話:
“他這樣真的沒問題麽?”
那人的綠瞳陰冷的橫掃過舞池,無奈又不悅的道:
“所以我才坐在這裏。希望不要有人笨到逼我親自出手。”
“剛才米諾斯打電話過來說他已經在酒店準備好了套間。”
酒保給那人又送上一杯威士忌,說:
“請允許我聲明一下,他跳過這支曲子應該就不行了,伏特加和芥末汁該起作用了。”
那人一揚眉,難以置信的問:
“你給他喝了芥末汁?”
酒保欠了欠身,幽幽解釋說:
“他想哭。”
那人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候在吧臺前靜靜的等待米羅跳完這支舞。果不其然,樂曲最後一個音符未落,米羅腿一軟就倒了下去。那人立即起身,步履匆匆的穿過人群自動讓出的通道走上舞臺抱起米羅快速離去。這間俱樂部上面是家酒店,那人帶着米羅乘電梯直接上了頂層,電梯門打開,一位銀發男子正等在走廊裏。
“哈迪斯大人……”
他見到那人懷裏的米羅身形不由一僵,不過他很快掩飾過去,在前面引路開門。
“我就在三十層的休息室,有什麽事情請哈迪斯大人盡管吩咐。”
“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人一甩頭,抱着米羅進了套間,實木雕花門在後面緩慢閉合。銀發男子在門前伫立良久,最終還是低頭離去了。
“唔……唔唔……”
米羅在那人懷裏不安分的夢呓:
“撒加……撒加……”
那人把米羅小心的放趟在KING-SIZE大床上,從衣櫃裏找出已經準備好的醫療箱,裏面有解酒針劑——雖然喝酒能夠釋放自己的情緒,但第二天頭痛起來可是會要人命的。于是他拽過米羅的一只胳膊,露出血管拍打了幾下,再用酒精棉球擦拭,不由分說把針頭紮了進去,将解酒藥劑注入米羅的身體。
“嗚嗚……”
米羅癱在松軟的床上啜泣着,神志不清語無倫次。
“撒加……撒加你是個大笨蛋,沒有比你再笨的了……嗚嗚……咳……我真傻,我是最傻的傻瓜了,沒有比我再傻的了……卡妙也好讨厭……唔唔……哼……呼呼……”
“撒加?”
那人用毛巾輕柔的擦去米羅額上滲出的汗,沉思起來,念叨着:
“卡妙?吉米尼和……阿奎利亞斯?”
“唔唔……不要走……”
米羅翻了個身摟住那人為其擦汗的胳膊,繼而得寸進尺的整個人黏了上來。
“不要走……我愛你……”
“米羅……”
那人神色複雜的挽住米羅的腰,心裏抽絲剝繭的疼:
“你不該成為商業利益的犧牲品……睡吧……忘掉這些……”
言罷,他俯身在米羅的前額落了愛憐的一個吻,伸手替他拉了拉被子,和衣半躺在床榻上,抱着米羅,或者準确的說,被米羅抱着閉目養神。
“那麽……做個什麽好呢……”
米羅拖着腮一一掃視過店裏自己的作品。首飾?肯定不行;擺件?似乎不太別致;日常用具?好像又不夠浪漫。米羅閉上眼睛琢磨,如果要讓卡妙送人,應該是一件非常富有幻想色彩的挂飾才好,而且一定要罕見。
“啊,對了!”
米羅忽然想到一個點子,立即抄過櫃臺上的一張紙飛快的畫了起來。不多時,一個球狀物品的草圖就被勾出輪廓和大致細節。米羅瞅了兩眼,滿意的把紙張收好,關上燈鎖了店門,一個人回家了。
從翌日開始,米羅連續三天把自己關在工作間裏,叮叮當當忙個不停,藏藍色的工作服上滿是汗漬。之後他又修飾包裝了一天,才趕在周五卡妙來“探監”的時候把東西準備好。
“打開看看吧。”
米羅連黑色的隔溫手套都沒摘,指着櫃臺上一個精心裝裱的禮品盒子說:
“你害我損失了一個星期的營業額,卡妙,你要想辦法補償我。”
“你以為我是吃素的麽?”
卡妙望着仍在工作間裏跑來跑去的米羅咧嘴一笑,答:
“我們新建的安塔利亞商業中心有一層需要所有牆面的水晶裝飾,就像洛克菲勒大廈那樣。我已經說服老家夥們把這個合同留給你了,你要記得多找幾個幫手。”
咣當——
工作間裏傳出一聲巨響,聽上去像是大號扳子摔在了鐵錘上。卡妙擺出一個勝利的手勢,滿懷期待的打開了那個禮品盒,登時驚呆了,連眼睛都忘了眨。
“我覺得這東西男女通用,老少皆宜。”
米羅從工作間裏閃身出來,肩膀上搭着條亞麻色的毛巾。
“哦……米羅……這太美了……”
卡妙看上去激動得快要哭了,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個東西從盒子裏提出來,眼前立刻就充盈着斑斓的光點。米羅給他做了一個聖誕樹上用的玻璃球挂飾,薄薄的玻璃球壁上刻畫着雪花和羽毛的圖案,玻璃球頂部是一個金色的挂鈎,底部還有一個很小的“Camus”。米羅特意把玻璃球做出不規則的碎裂紋路,并在其中摻進了不少金箔碎片,由上至下逐漸變濃密。沿着這些紋路,米羅還将其染上了漸變紅色,原本應該熱烈純正的紅被這些紋路稀釋,又被白色的雪花和羽毛阻擋,當有光透過時,就變成了惬意的粉色。如果是淡黃色的燈光,那這顏色又會變成溫暖的橘。光線穿透玻璃球,将雪花和羽毛的圖案放大投影到近處的物體或牆壁上,随着玻璃球輕而緩慢的轉動而移動。讓人不禁從心底往外的柔軟下來。
“哦……米羅……”
卡妙小心倍至的又把玻璃球放回墊了很多絲綢緩沖的盒子裏,質問:
“你這樣讓我怎麽舍得送出去?”
“那就看你了。”
米羅拍拍手,表示這任務已經完成:
“我這裏概不接受退貨。”
“米羅!”
卡妙撲上去給了米羅一個熊抱,把疲憊的設計師抱得差點仰躺過去。
“謝謝你!太謝謝你了!其實你要是能再做一個送我就好了,我還是舍不得送出去。”
“呃……”
米羅英挺的眉毛挑了兩挑,費力推開卡妙,說:
“我絕不重複設計,你知道的。”
“嘿嘿……”
卡妙幹笑了幾聲,拿起盒子,向米羅一行禮,道:
“那我回去了。”
米羅回到:
“祝你好運。”
送走卡妙,米羅松了口氣,周六在家蒙頭大睡了一天,周日上街去采購一些吃的東西。當米羅捧着兩根法式長棍從面包店出來時,正巧碰到卡妙在對面街角一晃而過的身影。米羅皺着眉自己站在那裏回想了一會兒,忽然記起卡妙的約會也許正是在今天。本着好奇心的驅使和為了得到第一手八卦資料,米羅以那口袋法式長棍面包為掩護一路追蹤過去。他只隐隐約約見到卡妙捧着一個什麽東西,走向一輛黑色的寶馬跑車。而後,車裏等着的人下來了。
“啊……”
米羅忽然覺得心髒冰冷得像個死人,連帶着從心髒流出來的血液都像被冰浸透一樣。車裏出來的那個人,英俊潇灑,一頭海藍色的長發,一身筆挺的銀灰色西裝。米羅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到卡妙的口型在說:
“撒加。”
而那個男人正溫情又不失禮貌的擁抱着卡妙,為他拉開車門,然後坐回駕駛座位上,黑色的寶馬悄然離去。
“怎麽……”
米羅忽然覺得頭暈惡心,他摸着街邊建築的外牆踉跄的坐在一段臺階上,面包口袋被随手扔在了腳邊。
“怎麽會……”
米羅忍了又忍,眼睛還是泛酸,酸到可以滴出眼淚。他怎麽也不敢相信,和他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的卡妙,居然在和他暗戀了三年的人約會。米羅承認自己或許在感情問題上過于內斂,可他一直在暗處全心全意的愛着撒加。沒有什麽理由,就是想要去愛,那個一直被光環籠罩卻滿身憂郁的男人。米羅曾經試着要向撒加表達自己的心意,可每一次都在撒加那兄長似的關懷微笑前退卻了,讓米羅只在內心深處存有一個小小的幻想,或許某一天,撒加會注意到自己,會打破這種“兄弟”之情。但現在的結果,卻是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好朋友,而米羅又偏偏無法怪罪他這位好朋友,因為米羅從未向卡妙透露過自己的心事半分。
仲夏的陽光明晃晃的讓人睜不開眼睛,米羅呆坐在臺階上任憑人來人往。三年,堅持了三年的守候,終于在今天以一個不能告人的結局收場,好似一陣過眼雲煙。可還是不甘心啊,米羅懊惱煩躁的抱住頭,拼命抑制住即将失控的情緒,然而諷刺的是,他心裏清楚的很,自己連抱怨的權利都沒有,事到如今,他只能默默埋葬自己的這份愛。就這樣坐到日落,米羅才感到饑腸辘辘,他重新抱起面包口袋,拖着沉重的腳步回到了自己的店鋪,卻什麽都不想吃,也什麽都不想喝。
“混蛋……”
米羅低低的罵了一句,不知是在罵誰。落日的餘晖透過落地玻璃窗射進店裏,正映在一個水晶花瓶上,直直的刺進米羅的眼裏,瞬間點燃米羅胸中的怒火。
“去你媽的——!”
米羅沖着天花板聲嘶力竭的喊,抓起那個花瓶想都沒想就照着門口的一排架子狠狠砸去。說時遲那時快,店門竟然被人推開,于是這個來得十分不湊巧的客人近距離親眼目睹了滿滿一貨架的玻璃水晶制品競相摔碎的場面。大到餐盤,小到調料瓶,稀裏嘩啦的像逃兵似的從架子上掉落下來,碎得七零八落,那些稍大點兒的殘片還能反彈回來再摔一次,于是乎,一時間整個店鋪裏就聽到清脆得不能再清脆,混亂得不能再混亂的交響曲,至于歡迎客人用的鈴铛,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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