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1)
“哈迪斯,你要去哪裏?放手!”
米羅被冷風吹得一激靈,頭腦清醒了許多,他奮力想将自己的手腕從哈迪斯的桎梏中解放出來,怎奈總是使不上力氣。
“安靜。”
哈迪斯頭也不回的說着,那語氣讓米羅恍惚中想起他們初次見面的場景。
“你剛才……”
米羅忽然畏怯的低聲問到:
“說的都是真的麽?”
“米羅?”
哈迪斯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望着這個眼神一直在左躲右閃的人,等待他自己一吐心中的疑惑。
“你……”
米羅的羽睫上下微動了動,欲語還休的樣子,問:
“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麽?”
哈迪斯信心十足的一笑,回答:
“米羅,你就是我的心,我不會對着自己的心編什麽謊言的。”
“那……”
米羅的頭不知為什麽埋得更低了,聲音小到幾乎要被環境淹沒了。
“那你的那個……什麽……婚約者……是怎麽回事……”
哈迪斯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不由嘆息一聲,講:
“那要從很早以前說起……你知道,每個公司高層都會有一群光吃不幹的家夥,海因斯坦也不能例外,養了不少一把年紀而又所謂‘德高望重’的人……”
哈迪斯松開了米羅,将手揣進大衣口袋裏,另一只手引導着米羅挽住自己的胳膊,慢悠悠的向前繼續邁着步子。
“這些人見不得我總和你在一起,所以三番五次的挑撥是非,不過我并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如果他們還想繼續養老的話,就必須要遵照我的游戲規則。可我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鼓動我的助手來完成這個陰謀……”
米羅側了側頭,抓着哈迪斯胳膊的手緊了緊。
“是的,那個叫米諾斯的人,其實是我的副手。”
哈迪斯認真的盯住米羅的眼睛,敘述得平靜磊落。
“他最開始只是到處跟蹤我們,并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所以我想也就沒有必要說出來讓你擔心……但我還是失策了,我萬萬沒有想到他敢去店裏找你,并且對你說了那種荒唐透頂的話。”
米羅默默的聽着,面色凝重。哈迪斯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接着道:
“如果不是那個叫穆的人跑到店裏指着我的鼻子罵了我一頓,我大概還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參透事丵件的真相,哼……”
“他……”
米羅吃驚不小,追問:
“他罵你了?”
“是的。”
哈迪斯揚了揚眉毛,不帶感情色彩的複述到:
“他說我是忘恩負義又薄情寡義的敗類。”
“啊……”
米羅突然很想笑,卻又不敢笑得那麽明目張膽,只好扭過頭去用圍巾捂住嘴巴發出悶哼的聲音。
“米羅,”
哈迪斯叫着他,幽幽問到:
“為什麽要做那種東西?為什麽要那樣殘酷的對待自己?”
說着,哈迪斯又一次站住了,他轉了九十度,面對着米羅等待他的答案。
“我……”
米羅一時語塞,自卑的解釋說:
“我也有自己的原則……他都以你正式婚約者的身份訂了東西,我……我除了完成這個要求之外,還能做什麽呢……我只不過是一個手工匠而已……只要我做的東西可以讓他人幸福……我……”
米羅支吾着說不下去了,眼角又泛起了淚光。哈迪斯瞅了他一眼,半是無奈半是憐惜的教訓到:
“你真是傻得很單純,米羅。能夠帶給人們幸福感覺的作品,是因為你在制作它們的時候,心中充滿了幸福的喜悅,所以那種心情才會通過你的作品傳遞下去。可你在做那個燭臺的時候,心中是什麽感覺我不想妄自揣測,但在那種心情下做出的東西,縱然漂亮,看了卻會讓人心疼的。”
“哈迪斯……”
米羅睜大了眼睛望着他,冬日正午的暖陽和煦的照亮了那張絕世的容顏,感動從內心深處沖散出來,卷走了伴随着他的卑微和怯懦,讓米羅覺得身上熱烘烘的。其實,哈迪斯遠比米羅更了解米羅。
“那……我走了以後……你是不是生氣了……”
米羅有些腼腆的問着,哈迪斯了然笑起來,點頭說:
“豈止是生氣,你知道我聯絡不到你,又到處找不到人時的心情麽?更不要提那個時候我對你的遭遇完全沒有頭緒。”
沒等米羅詢問,哈迪斯又補充到:
“我的行動電話被人做過手腳,你既接不到我打給你的電話,我也收不到你打來的電話……唔……”
哈迪斯忽然用手撐住額頭,閉起眼皺着眉,臉色在陽光下顯得有些蒼白。米羅忙急切的問:
“你怎麽了?”
“不礙,大概是長途飛行和倒時差的關系。”
哈迪斯緩緩張開雙眼,米羅正緊張的按着他的肩膀。
“那……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米羅邊提議邊瞅向街邊,他這時才懊惱的想起早上哈迪斯一個人似乎在寒風中等待了很久。又走過兩步路,米羅拽着哈迪斯進了一家裝潢古樸懷舊的咖啡吧,濃郁的咖啡香氣撲鼻而來,令人不由為之一振。米羅替他要了一杯雙重黑咖啡和一些簡餐,給自己要了一杯熱巧克力。向服務生交代完畢再去瞧哈迪斯的時候,米羅這才發現他的左手纏滿了繃帶。
“你……你的手怎麽了?”
米羅藍紫色的眸子流露出擔憂,哈迪斯帶着責備的口吻,說:
“把你的燭臺砸了。”
米羅一愣,不确定的問:
“砸了?”
“是的。”
哈迪斯不以為意的擡了擡左手,盯着米羅道:
“那種看了會讓人心痛的荒謬的東西沒有存在的理由。”
米羅撇了撇嘴,垂下眼睛沒有答上什麽話,哈迪斯微揚下巴,質問到:
“說到這裏,我倒是要問你,為什麽把店裏的東西都毀了?”
“我……”
米羅的臉龐紅暈起來,他窘迫而又略帶尴尬的小聲說:
“我當時……一激動……”
“米羅你要知道,”
哈迪斯一本正經的同他講:
“你店裏的東西,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買下了,換言之,那些作品的所有權都歸我,所以未經我的允許,你是不能損傷它們的。”
“你……”
米羅瞪了哈迪斯一眼,嘟哝着:
“不講理……我都說了不會賣給你的……”
“你有不賣給我的理由麽?”
哈迪斯握着服務生送來的咖啡小口抿着,似乎恢複了一些精神。米羅用攪拌棒鼓搗着熱巧克力上的奶油花,随口就道:
“因為那些作品我都不滿意,如果是給你的話,我都不滿意。”
哈迪斯淡然輕笑,出其不意的問:
“米羅,你能容許的可以讓我買走的作品,究竟是要讓誰滿意呢?作為顧客的話,我一百個滿意。”
“我……”
米羅卡住了,他忙捧着熱巧克力喝了起來,笨拙的搪塞着:
“我不知道……”
哈迪斯暗暗淺笑着搖了下頭,沒再追問米羅。兩人不緊不慢的用着幾份簡單的小食,品嘗着口味郁馥卻又極耗時間的水滴咖啡,相對無言的坐到了太陽西斜。哈迪斯緩過旅途的疲勞反應後,結了帳,拉着米羅相繼出了咖啡吧來到街上。沒走多遠,他們就見到了著名的查理士橋,橋下蜿蜒寬闊的伏爾塔瓦河靜靜的流淌,在夕陽的照耀下波光粼粼,遠處的布拉格城堡更是瑰麗而輝煌。
“果真百聞不如一見。”
哈迪斯扭頭沖米羅眨了下眼,率先往橋上走去。雖然天氣冰冷刺骨,積雪未融,可查理士橋上依舊熙熙攘攘,藝人們一個個搓着凍得通紅的手或為光顧的客人們畫像,或為他們展示其它的才藝。
“跟我回去,米羅。”
哈迪斯突然開口,米羅一驚,下意識的問:
“什麽?回哪裏?”
“海因斯坦。”
哈迪斯冷靜的說,黑發被風吹拂着,掀起幾縷發絲蹭到了米羅的耳邊。
“現在還趕得及回去過新年,這個新年,潘多拉很期待你能和我們一起過。”
“我……”
米羅猶豫了,他躲過一個手舞足蹈的表演者,望着冬季的河水小聲道:
“我沒有想好……”
“沒有想好什麽?”
哈迪斯原地站住,手臂一用力,迫使米羅也駐立在橋中央,任憑周圍的人群來來往往。
“我……”
米羅不敢去看哈迪斯在愈發火紅的夕陽下更顯幽暗的綠瞳,憋了很久,才支吾着像是在埋怨一樣的說:
“如果再有一個什麽你的‘婚約者’出現了我該怎麽辦?我已經經歷了一次,我沒有那麽多勇氣再去經歷第二次,就像那些被摔碎的東西,它們沒有可能再被摔碎第二次。所以……哈迪斯……我害怕……與其有一天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我寧願一個人留在這裏……”
哈迪斯出神的凝視着米羅被半個落日染紅的俊俏臉龐,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找了個藝人們攤鋪的空隙,帶着米羅來到橋邊,憑欄而望。布拉格的夕陽美得令人感傷令人懷念,赤金色的晚霞鋪滿半邊天,倒映在伏爾塔瓦河裏,讓人恍惚置身于風景油畫當中。
“米羅,你太小看海因斯坦家了。”
哈迪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才慢悠悠的淡淡指責到:
“在你眼裏,普路利昂之星僅僅是一枚戒指,是麽?”
米羅不想多做辯解,手扶着橋邊的欄臺微張着眼睛眺望地平線。哈迪斯瞄了他一眼,用聽似不經意的口吻繼續說:
“我以前講過,那是海因斯坦家榮耀與尊嚴的象征,當你戴上普路利昂之星,你就要和海因斯坦榮辱與共。你就是這個家的一員,你要做的,就是要将海因斯坦的尊嚴當做你自己的尊嚴來對待,而後,帶着這份尊嚴,用你所能及的力量去維護這份榮耀,米羅。”
哈迪斯說完,轉過身扳過米羅的身子,面對着他,鄭重其事的道:
“米羅,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一樣東西值得你去維護,那只能是普路利昂之星;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值得你去信任,那只能是我;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夠理解你,那也只能是我。所以現在,我請求你,無論日後發生多麽險惡的事情,無論你聽到多麽不堪入耳的言論,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你知道那是什麽麽,米羅?”
“哈迪斯……我……”
米羅莫名的雙目一酸,眼前的景象模糊了,只見到哈迪斯半陰半晴世間罕有的冷峻輪廓,兩只湖綠色的眸子如水氣氤氲的深潭亦如夜幕降臨的青空。
“潘多拉很生氣。”
哈迪斯望着米羅莞爾一笑,仰起頭去看已經變得绛紅的天穹。
“她覺得你擅自把普路利昂之星退還的舉動是在侮辱海因斯坦,因為承諾已經作出,不到這個家毀滅的那一天,它是不會失效的。你那樣做,就等于輕視了我的許諾,米羅,你應該能察覺得到的,我的心,一直都在你這裏。”
“哈迪斯……”
米羅內疚的抽了抽鼻子,忍了又忍,還是一頭撲進黑發男人的懷裏,不管不顧的啜泣起來。
“我知道了……我會相信你的……我要相信你的……我不能欺騙自己的心……”
就在這一瞬間,最後一柱金黃色的光線從雲朵後面射過來,正投在兩人身上。哈迪斯自然而然的略低下頭,滿懷愛惜與寵溺的吻住了米羅的唇,淡淡的,透着令人安心和信賴的氣息,雍容大度的包圍了米羅。微風拂來,漆黑的長發順風揚起飄逸的弧度,落日就在此時,完全沉入地平線以下了。
“哈迪斯……”
米羅的臉頰仍然紅得如同剛才的霞光,他小聲嗫嚅着問:
“那個……潘多拉……不會真的生我的氣了吧……”
“那個啊……”
哈迪斯又眨了下眼睛,道:
“等你回去自己和她說吧。今天有點晚了,我們先回酒店休息,明早再去機場。”
“那……好……好吧……”
米羅面對着這麽“周密”的計劃一時無法思考,只得乖乖被哈迪斯帶着,朝着舊城廣場的方向走去。這時,後面一位年輕的藝人喊住了他們:
“先生,先生請等一下!”
哈迪斯狐疑的側過身,問:
“你在叫我麽?”
“呃……是……是的……”
那個藝人被哈迪斯看得縮了縮肩膀,奉上一個紙板夾子,拘謹得來回搓着雙手,說:
“剛才你們在橋上親吻時的景色實在是美得太動人了……請允許我冒昧的把它畫了下來,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就請當做新年禮物收下吧。”
“啊……這……”
米羅忙用自己的毛線帽捂住大半張臉,兩只大眼睛一個勁兒的去瞅哈迪斯。哈迪斯倒是泰然自若,禮貌的說:
“謝謝。”
藝人似乎是戀戀不舍的揮了揮手,又張望了兩人一會兒,才回去收拾自己的攤位了。
這段偶遇的小插曲讓米羅終于有了幾分要過新年的心情,他跟着哈迪斯回到四季酒店休整了一個晚上,心裏對即将到來的海因斯坦新年夜充滿了種種猜想。然而,等次日他和哈迪斯一同來到機場後,才發覺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偌大的布拉格機場被形形色色的旅客塞得水洩不通,有人站着有人坐着,有人幹脆躺在地上睡覺,更多的人則在漫無目的的到處游蕩,目光呆滞的盯着出發和抵達的告示牌,像是在等着彩票開獎。
“你在這裏等着,我去問問。”
哈迪斯找了個相對清靜的休息室安頓好米羅,自己前去航空公司的服務櫃臺問詢。米羅心裏七上八下的望向休息室外,整個機場簡直比早晨的菜市場好不到哪兒去,只讓人覺得愈發混亂。米羅一個人百無聊賴的等了足足将近三個小時,哈迪斯才陰沉着臉出現在休息室門口。
“怎麽樣了?”
米羅忙遞過一杯水,哈迪斯嘆了嘆氣,低聲飛快的說:
“情況不妙,所有可以轉機的地方都有暴雪,他們只是一再的延遲延遲,沒取消的就算是還有希望了,但是他們也不知道具體什麽時候可以飛。而且票源很緊張,明天就是新年前夜了,所有人都趕着回去,如果他們肯賣站票的話我相信那一定也會賣光的。”
“那……飛其它的地方不行麽?”
米羅抓過椅子旁邊堆疊在一起的雜志,翻出一幅世界地圖,試着幫哈迪斯找到一條回家的路。
“可以是可以,但是如果想趕回去過新年的話,不可能。”
哈迪斯異常冷靜的用手在地圖上指給米羅看。
“從布拉格飛紐約沒有直達的飛機,不是在巴黎就是在法蘭克福轉機,可現在大部分歐洲本土都是大雪,還能怎麽走?就算是要飛到北非的話也要從法國轉機。北歐的天氣情況更糟糕,剩下的就只有背道而馳的向太平洋飛,那樣的話我們永遠都到不了海因斯坦城堡的。”
“啊……”
米羅瞅着那副地圖臉上愁雲密布,他現在知道機場為什麽會有那麽多滞留的旅行者了。
“目前我們只能先等等看了。”
哈迪斯摟過米羅的肩,安慰他道:
“我們至少還有一天時間,明天下午六點以前必須想辦法搭上飛機。”
“哈迪斯,”
米羅合上雜志,藍紫色寶石一樣的眸子認真的看着黑發男人,問:
“你是不是很想趕回去?有多想?”
哈迪斯稍挑了下眉,在心裏思忖米羅這樣問的用意,不過他沒有必要在米羅面前躲躲藏藏。哈迪斯直白的承認說:
“比你想象的還要想……我真的很想帶你一起回去,米羅,你是海因斯坦的一份子了,而且,我希望借這個新年,讓你把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統統忘掉。”
“唔……”
米羅若有所思起來,随口附和着:
“那我們就先等等看吧。”
話雖如此,可這一等,哈迪斯和米羅硬是生生又被困留了一天。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中午的時候,機場方面仍然沒有什麽令人欣喜的消息。很多人已經放棄了自己的旅行計劃,一臉無奈又失望的提着行李離開了機場,還有一些固執的人在強硬的和航空公司的服務員争吵,想要迫使他們加快處理速度。哈迪斯已經打了不知多少個電話,但這一次各家航空公司的口徑驚人的一致,延遲或者取消航班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天氣原因,他們很抱歉,但他們無能為力,只能等待。
“全是廢話!”
哈迪斯啪一聲摔了手機,煩躁不安的又瞥了眼腕表,已經過了正午,再這樣拖延下去,就真的要錯過這個新年了。
“吶……哈迪斯……”
米羅揪了揪他的袖子,似乎是邊想邊問:
“如果……可能要讓你破費一下才能坐上飛機的話,你會不會答應?”
“什麽?”
哈迪斯一開始沒聽明白,琢磨了一會兒突然抓住米羅的胳膊,壓低聲音道:
“現在時間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趕在午夜零點之前回到海因斯坦城堡,我願意再買下你一個店鋪。”
“那你跟我來。”
米羅忽然露出一個壞笑,他拉着不明就裏的哈迪斯擠出機場,叫了一輛計程車。米羅對司機講了一個地址,車子開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停下了。哈迪斯草草打量了一圈,發現這裏也是個機場,只不過停機坪上的幾架都是小型飛機,看上去像是私人的。停機坪後面有一個機庫,一個人影正在機庫大門那裏跑前跑後的忙活着什麽,隐約可以聽到歡快口哨聲。米羅向哈迪斯使了個眼色,便大步向那個機庫走去,哈迪斯愈發納悶的跟在米羅身後。等走得近了,哈迪斯才看清那個人影原來是個快樂的斯拉夫小夥子,他和米羅差不多高,身材結實,有一頭剃得較短的棕黑色卷發,五官輪廓深刻而犀利,仿佛用刀削出來的一般。他正在擦拭着一架純白色的小型噴氣式客機,一邊吹着口哨一邊忙上忙下。潔白的機身宛如少女的衣裙那樣一塵不染,小夥子就像對待情人那般溫柔得撫摸着那架客機。米羅就在這時叫了他一聲:
“伊萬伊萬。”
小夥子的口哨聲霎時停止,他猛然一個轉身,驚喜萬分的沖米羅張開雙臂,擁抱過來。
“哦我的天啊,米羅!你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
米羅先是抱了下他,拍了拍他的後背,然後略帶歉意的說:
“事實上,我還要走。”
“為什麽?”
小夥子扔了手裏的毛巾,不大高興的問。米羅拽過身邊的哈迪斯,含笑道:
“他邀請我去過新年,可惜機場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所以我才想……”
“哦——哦——”
小夥子捏着下巴皺起眉頭一副思考的模樣,盯着哈迪斯瞅了一會兒,又轉過頭來盯着米羅。半晌,他才蹦出一句:
“原來你是因為這樣才想起來看我的。米羅,這真令人傷心……不過,你們要飛哪裏?”
米羅和哈迪斯互望一眼,黑發男人平靜的答:
“JFK。”
小夥子張着嘴巴沒合上,冷不丁幹笑一聲,問:
“哈……啊哈哈……你們在開玩笑吧?”
米羅和哈迪斯不約而同的點着頭,滿臉肅穆的異口同聲道:
“JFK。”
小夥子的下巴登時像脫臼了一樣,他舉起雙臂指着身後的那架白色小飛機,義憤填膺的說:
“先生們!先生們你們看清楚了,我的寶貝兒不是什麽737,757,747,777,她也不是什麽空中客車,她不可能跨過大西洋的,你們不要虐待她好麽?”
“中途可以找個地方轉機。”
米羅提醒到,瞄了眼身旁的哈迪斯,抛出了殺手锏:
“伊萬伊萬,我再想不到其他什麽辦法,只有你了。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會認為之前你給我講的,你那王牌飛行員的爺爺三天兩夜的滑翔歷險是胡編的。”
“才不是胡編的!”
小夥子臉紅脖子粗的和米羅争辯起來:
“就算我可以,但是現在的天氣也不容許這麽亂來啊,你讓我這一口氣飛到哪裏去給我的美人兒加油呢?”
“伊萬伊萬。”
米羅沉重的拍了下他,用悲切的目光望着小夥子,哽咽的說:
“這個新年對我來說非常,非常,非常的重要,我一定要在午夜前趕回去,飛行上的事我不如你懂行,只能拜托你幫我想個辦法了,現在已經下午兩點多了,再不飛就真的來不及了。”
“那……”
小夥子撓了撓深棕色的短發,想了又想,嘀嘀咕咕的道:
“那也不是不可以……辦法倒是有……但是,我不能白飛的,米羅。”
哈迪斯一直悶不作聲的就在等他這一句,小夥子話音未落,哈迪斯就像在會議桌上談判一樣的開口:
“十萬。晚一分鐘這筆酬勞你就拿不到了。”
“十萬克朗?”
小夥子怔了一下,目光在米羅和哈迪斯之間來回游移。哈迪斯氣宇軒昂的一擺手,說:
“美金,早到一個小時追加一萬。”
“聖母瑪利亞……”
小夥子臉色煞白的撫着自己的前心直倒氣,他這時才想起來問:
“米羅,這位先生是……”
米羅笑咪咪的答:
“哈迪斯,哈迪斯?海因斯坦。”
“啊……”
伊萬伊萬兩眼一翻,險些口吐白沫的暈厥過去。米羅忙拍打着他的臉把他喚醒,催促到:
“快做決定吧,時間不等人,你要是飛得遲了,獎金可就拿不到了喲。”
“哦我的上帝啊,先生們……”
小夥子挺起胸脯一個深呼吸,戴好自己的帽子,整了整深駝色的飛行員皮夾克,又像個快樂的胡桃夾子那樣跳來跳去的喊:
“那我們還等什麽呢?這位美人的油箱是滿的,随時可以出發,但是,你們還是要先等我确定一下天氣和航線。”
“當然。”
米羅理解的點頭,目送着伊萬伊萬的背影竄到機庫裏的一間辦公室內,忙忙叨叨的在翻查着什麽資料。
“米羅,”
哈迪斯伸出一只手臂挽住米羅的腰,傾身在他耳邊問到:
“我不知道你還有這樣一位朋友?”
“伊萬伊萬啊……”
米羅噗嗤一樂,解釋說:
“其實他叫伊萬列夫?伊萬諾維奇,是從白俄羅斯過來的,大家都喜歡稱呼他為伊萬伊萬。我剛來這裏學徒的時候就認識他了……怎麽,他幫了大忙不是麽?”
“嗯,是幫了大忙……這就是你說的讓我破費的辦法?”
哈迪斯打趣的瞧着米羅,後者忽然羞澀起來,閉緊雙唇不再說話。哈迪斯禁不住親了親米羅的額角,笑道:
“這值得的,米羅。”
兩人随意談着天,坐在機庫邊給機械師休息用的長板凳上等待着。約莫一個小時過後,伊萬伊萬才捏着一個寫字板,一邊走一邊寫寫畫畫,沖米羅他們一招手,叫到:
“上飛機,我們出發了!”
米羅和哈迪斯不由得都是神色一喜,一前一後踩着墊腳的梯子走進機艙。飛行員小夥子最後上來,關緊了艙門,坐到駕駛員的座位上,噼裏啪啦的撥開一片開關。小型客機從休眠中蘇醒,引擎的轟鳴聲由弱漸強,緩緩向機庫外移動。
布拉格當地時間十二月三十一日下午四點十二分,米羅和哈迪斯歷盡艱難的等候,終于“搭”上了一架私人用的小客機,興致高昂的踏上了歸程。
“哈迪斯,你要去哪裏?放手!”
米羅被冷風吹得一激靈,頭腦清醒了許多,他奮力想将自己的手腕從哈迪斯的桎梏中解放出來,怎奈總是使不上力氣。
“安靜。”
哈迪斯頭也不回的說着,那語氣讓米羅恍惚中想起他們初次見面的場景。
“你剛才……”
米羅忽然畏怯的低聲問到:
“說的都是真的麽?”
“米羅?”
哈迪斯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望着這個眼神一直在左躲右閃的人,等待他自己一吐心中的疑惑。
“你……”
米羅的羽睫上下微動了動,欲語還休的樣子,問:
“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麽?”
哈迪斯信心十足的一笑,回答:
“米羅,你就是我的心,我不會對着自己的心編什麽謊言的。”
“那……”
米羅的頭不知為什麽埋得更低了,聲音小到幾乎要被環境淹沒了。
“那你的那個……什麽……婚約者……是怎麽回事……”
哈迪斯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不由嘆息一聲,講:
“那要從很早以前說起……你知道,每個公司高層都會有一群光吃不幹的家夥,海因斯坦也不能例外,養了不少一把年紀而又所謂‘德高望重’的人……”
哈迪斯松開了米羅,将手揣進大衣口袋裏,另一只手引導着米羅挽住自己的胳膊,慢悠悠的向前繼續邁着步子。
“這些人見不得我總和你在一起,所以三番五次的挑撥是非,不過我并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如果他們還想繼續養老的話,就必須要遵照我的游戲規則。可我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鼓動我的助手來完成這個陰謀……”
米羅側了側頭,抓着哈迪斯胳膊的手緊了緊。
“是的,那個叫米諾斯的人,其實是我的副手。”
哈迪斯認真的盯住米羅的眼睛,敘述得平靜磊落。
“他最開始只是到處跟蹤我們,并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所以我想也就沒有必要說出來讓你擔心……但我還是失策了,我萬萬沒有想到他敢去店裏找你,并且對你說了那種荒唐透頂的話。”
米羅默默的聽着,面色凝重。哈迪斯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接着道:
“如果不是那個叫穆的人跑到店裏指着我的鼻子罵了我一頓,我大概還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參透事丵件的真相,哼……”
“他……”
米羅吃驚不小,追問:
“他罵你了?”
“是的。”
哈迪斯揚了揚眉毛,不帶感情色彩的複述到:
“他說我是忘恩負義又薄情寡義的敗類。”
“啊……”
米羅突然很想笑,卻又不敢笑得那麽明目張膽,只好扭過頭去用圍巾捂住嘴巴發出悶哼的聲音。
“米羅,”
哈迪斯叫着他,幽幽問到:
“為什麽要做那種東西?為什麽要那樣殘酷的對待自己?”
說着,哈迪斯又一次站住了,他轉了九十度,面對着米羅等待他的答案。
“我……”
米羅一時語塞,自卑的解釋說:
“我也有自己的原則……他都以你正式婚約者的身份訂了東西,我……我除了完成這個要求之外,還能做什麽呢……我只不過是一個手工匠而已……只要我做的東西可以讓他人幸福……我……”
米羅支吾着說不下去了,眼角又泛起了淚光。哈迪斯瞅了他一眼,半是無奈半是憐惜的教訓到:
“你真是傻得很單純,米羅。能夠帶給人們幸福感覺的作品,是因為你在制作它們的時候,心中充滿了幸福的喜悅,所以那種心情才會通過你的作品傳遞下去。可你在做那個燭臺的時候,心中是什麽感覺我不想妄自揣測,但在那種心情下做出的東西,縱然漂亮,看了卻會讓人心疼的。”
“哈迪斯……”
米羅睜大了眼睛望着他,冬日正午的暖陽和煦的照亮了那張絕世的容顏,感動從內心深處沖散出來,卷走了伴随着他的卑微和怯懦,讓米羅覺得身上熱烘烘的。其實,哈迪斯遠比米羅更了解米羅。
“那……我走了以後……你是不是生氣了……”
米羅有些腼腆的問着,哈迪斯了然笑起來,點頭說:
“豈止是生氣,你知道我聯絡不到你,又到處找不到人時的心情麽?更不要提那個時候我對你的遭遇完全沒有頭緒。”
沒等米羅詢問,哈迪斯又補充到:
“我的行動電話被人做過手腳,你既接不到我打給你的電話,我也收不到你打來的電話……唔……”
哈迪斯忽然用手撐住額頭,閉起眼皺着眉,臉色在陽光下顯得有些蒼白。米羅忙急切的問:
“你怎麽了?”
“不礙,大概是長途飛行和倒時差的關系。”
哈迪斯緩緩張開雙眼,米羅正緊張的按着他的肩膀。
“那……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米羅邊提議邊瞅向街邊,他這時才懊惱的想起早上哈迪斯一個人似乎在寒風中等待了很久。又走過兩步路,米羅拽着哈迪斯進了一家裝潢古樸懷舊的咖啡吧,濃郁的咖啡香氣撲鼻而來,令人不由為之一振。米羅替他要了一杯雙重黑咖啡和一些簡餐,給自己要了一杯熱巧克力。向服務生交代完畢再去瞧哈迪斯的時候,米羅這才發現他的左手纏滿了繃帶。
“你……你的手怎麽了?”
米羅藍紫色的眸子流露出擔憂,哈迪斯帶着責備的口吻,說:
“把你的燭臺砸了。”
米羅一愣,不确定的問:
“砸了?”
“是的。”
哈迪斯不以為意的擡了擡左手,盯着米羅道:
“那種看了會讓人心痛的荒謬的東西沒有存在的理由。”
米羅撇了撇嘴,垂下眼睛沒有答上什麽話,哈迪斯微揚下巴,質問到:
“說到這裏,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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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