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體育老師病了

“诶,陳垠你別傷心了,你這麽好看呢!不愁找不到女朋友的,別想了,要不要去小賣部?”井迪也順勢安慰。

聽到“小賣部”三字,陳垠的注意力立刻從李之微轉移到小賣部的絕味小烤腸,他中午飯沒吃多少,此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走吧,去排隊買烤腸。”說着還熱情地要拉盛長流一起去。

“井迪,你去吧,陳垠和我都不去。”盛長流站在原地沒動。

“我也不去?”陳垠迷惑地看着盛長流。

盛長流斂了臉上的溫和,和自己那漂亮卻愚蠢又嘴饞的同桌對視:“不抄作業了?”

陳垠:。

陳垠被盛長流灰溜溜地帶回了教室,翹着嘴不爽地趴在桌上抄了一個中午的作業,除了物理,數學和化學也都一并抄了交到老師辦公室。

下午第一節 語文課,陳垠上下眼皮瘋狂打架,在座位上東倒西歪。

語文老師秦亭自顧自上課也不管他,井南中學在C市從師資到升學率都非常普通,每年高考能考上一本的不超過十個學生,中考分數線設得低,接收的基本是上專科可惜、上高中又吃力的一批學生。

雖然學校也有不少負責、認真、對這些孩子寄予期望的老師,但秦亭不是,她家境不錯,前兩年考編又一次上岸,現在只想過養老生活,對教學沒什麽太大的抱負和期待。

“下課。”下課鈴聲響起,秦亭準時抱起教案離開高二(9)班。

下一秒陳垠猛地站起,看向和自己配合了無數次的明思昊,明思昊已經走到教室後排儲存櫃:“我拿球,你去占場。”

陳垠點頭,飛快離開教室朝操場跑去,仿佛上一秒睡得昏天黑地的不是他。

下一節是體育課,井南中學的體育課都是好幾個班一起上,所以籃球場很是緊俏,去晚一分鐘就可能沒場子了。

“陳垠!跑什麽呢!回來!”一個中氣十足的中年男聲在教學樓中響起、回蕩,捧着球剛走到教室門口的明思昊頓時石化,涼涼道:“沒了。”

班裏其他學生也同一時間怨氣沖天,每一雙躍躍欲試準備往操場跑的腿此刻都極不情願地回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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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兼數學老師朱安安笑眯眯地走進了教室,身後跟着差點就快跑到操場的陳垠。

“你們體育老師病了,我給他代課,要上廁所的趕緊去,這節課講月測卷。”

班裏頓時一陣怨聲載道,陳垠氣咻咻地朝座位走,坐到座位上後搖着頭道:“差一點就到操場了。”

“到了也給你拎回來。”朱安安立刻打消他的念頭:“你缺了半個月課還想上體育課?還有你們其他人,咱們班每次考試都年級墊底不知道啊?”

“上個月我們不是年級第二嘛...”井迪在講臺邊上弱弱辯解。

“那是因為有盛長流在!人家盛長流數學考了滿分,給你們每個人拉了1.3分!心裏沒點數的。”朱安安繼續數落:“我好不容易舔着個老臉去問你們體育老師把課要了過來,都給我好好聽,特別是你陳垠,聽到沒?”

陳垠和朱安安對視,他聽是聽到了,不過聽的是別的,正經又欠揍地問:“你不是說體育老師病了嗎?”

其他同學立刻幸災樂禍起來,有幾個大膽的還小聲起哄,朱安安陷入尴尬,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陳垠:“趕緊把試卷都拿出來!陳垠,你跟盛長流看一份!”

陳垠挪到盛長流邊上,看着試卷上紅豔豔的150又忍不住瞅了瞅自己不動聲色的同桌,小聲問:“下次也能考滿分吧?”

盛長流不解。

“下次月測我也參加,你拉分要多算我一個,辛苦了。”

陳垠特別誠懇地看着盛長流,但有一瞬間,他覺得盛長流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着一個傻.逼,一定是錯覺,陳垠心想。

一張試卷朱安安講了四十分鐘,最後五分鐘他突然讓陳垠站起來。

陳垠心底沒底地站起來,他壓根沒做筆記,因為聽不懂,但盛長流也沒筆記借給他看,因為他壓根不用聽。

“今天我要說一說陳垠啊。”朱安安道。

行,是批鬥,比講題好點兒,起碼自己不用開口。

“陳垠同學真的進步了很多!”朱安安突然轉變态度,欣慰地看着一臉錯愕的陳垠,班裏其他人也都是一臉懵,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陳垠被表揚了?

“我剛剛從物理老師和化學老師那兒得知,陳垠不僅在今天中午交上了他這十幾天病假的作業,而且完成質量非常之高,這讓我這個做班主任的很欣慰啊。”朱安安感慨道。

同一時間,陳垠的臉不由自主紅了,臊的。

班裏知情的同學也都捂着嘴在偷笑。

“大家都要向陳垠同學學習,知道嗎?雖然陳垠以前成績吊車尾、學習态度也不端正、還整天想方設法逃課,但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嘛!”陳垠的毛病朱安安倒背如流。

......班裏的笑聲越來越大了。

陳垠臉一陣紅一陣白,心裏數着秒希望下課鈴趕緊打響。

“陳垠,你以前連周末的作業都不寫,這半個月怎麽态度突然轉變了?你來給分享一下心路歷程。”朱安安沒打算停,還要讓陳垠自己發言。

陳垠的手指不自覺摳着課桌,心想我說個屁啊我,我抄的!

“其實...是盛長流讓我寫的!”陳垠急中生智,扯了個不算撒謊的回答。

“哦喲?原來是同桌影響了你,很好很好,繼續保持啊,坐下吧。”朱安安轉而看向盛長流,怎麽看怎麽寶貝。

陳垠松了口氣坐下來,用手肘自然地推了推盛長流,貼着他的肩小聲道:“謝了。”盛長流下意識往邊上挪了挪,淡淡勾起一個客氣的笑。

下課鈴聲打響,朱安安剛出教室陳垠就被班裏一大群男生圍住。

“我們要向陳垠同學學習。”明思昊率先調侃。

“浪子回頭金不換!”體委董文肖湊進來說。

“小陳老師快教教我們~”另一個男生故作猥瑣道。

......

“你們不要過來!”眼看着一群人就要撲向自己,陳垠緊貼在牆上拿起筆袋和數學書擋着他們:“盛長流救命!看這群禽獸!”

盛長流擡起頭來,掃了眼無助的陳垠後主動起身走到過道上給大家讓位,陳垠瞬間被五六個男生按在座位上蹂躏。

井迪在一邊看得啧啧稱奇:“你們直男玩得真大。”

盛長流下意識看向井迪,眸中有一閃而過的凜然。

等大家散開時陳垠已經反抗得衣衫不整滿臉通紅,他起身邊整理衣服邊看着自己不作為的同桌:“學神,可能你還不了解我們班的行情,長得好看會被禽獸們圍攻的,今天是我,明天可能就是你了,我們帥哥一定要互相幫助!”

盛長流聽到後點點頭,突然伸出手拉住陳垠的襯衫衣襟,陳垠一愣,盛長流已經把剛剛明思昊塞到陳垠衣服裏的橡皮拿了出來,微涼的指腹擦過陳垠的胸膛,一陣酥麻。

“......不是這樣互相幫助。”陳垠耳根泛紅道。

“下次會幫你,這次不了解行情,抱歉。”盛長流放下橡皮,鄭重道。

“诶...也不是...”陳垠攏了攏自己的襯衫:“我開玩笑呢,你要烤腸嗎?我要去小賣部,給你帶一根?”

“不用了。”盛長流重新坐回座位,陳垠則和剛剛壓着他欺負的那幾個男生勾肩搭背走出教室,去完小賣部直接去了操場,翹了接下來的信息課,和高三上體育課的打了一整節課的球。

陳垠幾人回來的時候盛長流已經不在教室了,他今天下午本來就請了假,說是家裏有事。

“靠,沒看到車!”得知盛長流走了後的明思昊很是懊惱:“我上次也沒看到!”

“什麽車?”陳垠問。

“學神家裏的車。”井迪搶答:“他第一次來有人看到他是從加長悍馬上下車的。”

陳垠雖然不太懂車,但也知道能坐得起加長悍馬的是個什麽家庭。

“所以他到底為什麽轉來我們學校?有錢有顏,而且他的成績就是在C大附中也是拔尖啊。”有個男生不解地問。

“他好像解釋過,說是家裏的原因,但沒具體說。”井迪繼續回答。

“不會是把女生肚子搞大了吧...”那個發問的男生壓低聲音猜測,井南中學去年就有個高三的男生讓女生懷孕了,學校讓兩人一起退學了。

“瞎猜什麽呢。”陳垠聽得煩:“盛長流是那樣的人嗎?別在人不在的時候就造謠啊,小心我告訴他。”

“随便說說而已嘛。”那男生悻悻的,又問:“你收書包幹嘛?”

“我放學啊。”說到這個陳垠立刻嘚瑟起來:“我媽跟朱安安打過招呼了,說我病還沒好透,這兩天可以提前回家。”

說着陳垠就背起書包,在衆人豔羨的目光裏走出教室。

陳垠離開學校的時候太陽還沒下山,他沒準備直接回家,打算在周圍轉悠着玩一會兒,順便給盛長流買個禮物,畢竟人家今天借作業給自己抄了。

陳垠一直在外面蕩了兩個多小時才抄近路去坐地鐵回家,井南中學和他家不在一個區,這邊是待拆遷重建的老城區,只有一個地鐵站。

陳垠熟門熟路地繞到這個區最亂的酒吧街後巷,這條路也是自己偶爾撞到的,雖然髒點黑點,有時候能看到些少兒不宜的畫面,但離地鐵站是真的近。

以往陳垠都是晚自習之後回家,大概今天來得太早,這個巷子裏沒什麽人,陳垠有些遺憾,平時都能看到點勁爆現場的,剛這麽想着,陳垠就聽到不遠處“哐當”一聲,像是撞到垃圾桶的聲音。

來了!陳垠本漫無焦點的雙眼一下子亮了。

他貓着腰無聲地朝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先找到一個很大的路樁給自己當掩體,再一點一點探出頭,朝人影憧憧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陳垠覺得自己的眼睛出毛病了。

人群裏最高的那個......好像是自己的新同桌?

陳垠不自覺又多露了一點頭出來,他看到盛長流靠在牆上,面前站了三五個人高馬大的成年人,紋花臂的紋花臂、剃青皮的剃青皮,看起來都不好惹。

好像是被要保護費了啊......陳垠滿心擔憂,下定決心準備解救同桌,他深呼吸兩下,一鼓作氣準備沖出去,下一秒,盛長流忽然掏了根煙出來,咬在唇間,動作娴熟得像是做過千百遍。

半個身子都快出去的陳垠急速剎車,他震驚地看着某個花臂大哥握着一支打火機,畢恭畢敬給盛長流點上。

盛長流吞吐着煙霧,嘲弄冰冷地看了眼面前的男人,而後毫不猶豫地将他踢翻在地,那男人厚重的身體朝陳垠這邊摔來,陳垠已經看傻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露出了一整個頭。

“你誰啊!”那花臂大哥摔到陳垠邊上時不忘龇牙咧嘴地質問。

陳垠愣愣地站起來,隔着在路燈下飄散的橘色煙霧,被盛長流居高臨下地、冷漠地審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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