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試衣間
你太瘦了,能承受住十月懷胎的胎兒嗎?
這次視頻會一共開了将近一小時,少見地違背了ENERGY不加班的原則,侵占了一部分午休時間。
秦立這邊詳細分析了榮峰這次招标的形勢,和其他廠家目前能打聽到的對策和進展。
集團這邊的幾位則分別提出了對此的看法,和對未來形勢的預測分析等等。
一直到十二點半,會議結束,秦優關閉投影收拾設備,其他人魚貫走出總裁辦公室。
林真落在最後,猶猶豫豫地假裝收拾東西,等秦優也走了以後,李震白還在專注于電腦屏幕,看秦立剛發過來的其他廠家介紹,聽見房間裏的動靜,才注意到還有人沒走,他擡眸看着林真,眉毛微挑:“想跟我一起吃午飯?”
林真忙搖頭,他探詢地問道:“您真的準備讓我去D市分公司?”
李震白放下鼠标,雙手放到桌面上,微微探身,露出微笑:“看你表現。”
林真眉頭微皺:“什麽表現?”
李震白往後一靠,雙手抱胸,目光露骨地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在林真握緊拳頭,眼看着臉色越來越難看時,李震白才說道:“看你工作表現。”
林真肩膀一松,轉身就走,李震白叫住他:“等一下……”
林真回頭看他,李震白說:“明天下午和我一起去試禮服,這周末藍家老爺子過壽,B市大部分名流都會過去,我介紹你一些人認識。”
林真垂下眸子:“好,我知道了。”
下午,林真手機上收到了一條信息,是王德興發過來的。
“我不要一個億了,把三千萬打給我。”
“你大哥被那些狐朋狗友迷了心智,背着我偷偷把公司賬上的錢都轉了出去,全都放進那家山莊裏,眼看着公司要發工資了,還要進原料,要不然生産都得停工,就全都完了,你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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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真随意地掃了一眼,手指輕點,把王德興的微信號拉黑了,點進通訊錄又把手機號也放進黑名單。
全都操作完,他繼續工作。
……
晚上下班回去,林真讓方管家把二層卧室房門打開,李正簫餓得有氣無力,坐在床上委屈巴巴地低着頭,不再躲了,林真走過去,抓住他胳膊往外拖:“下樓吃飯。”
李正簫乖乖被拎了出去,跟只落了羽的公雞一樣,把自己堆在餐椅上狼吞虎咽吃東西。
飯吃到一半,李正簫突然當衆噗通一聲跪到林真面前,大哭道:“求你別跟我離婚,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林真放下手,低頭看着他,李正簫想伸手抱他的腿,卻又被他冷淡的眼神盯着,猶猶豫豫地不敢伸手。
林真紅潤的嘴唇微動,吐出三個字:“沒出息!”
說完,他站起身,轉身就上了樓。
李正簫頓時如喪考妣,坐在地上哽咽起來。
李芳冰在旁邊臉色難看地看着,指着他的背影,沖李震白道:“正簫是做錯了,可他這态度也太過分了吧,這麽多傭人看着呢,以後正簫還怎麽做人!”
李震白看着地上的窩囊弟弟,冷哼道:“他自己做出來的丢人事,還怪別人不給他面子!”
李芳冰頓時閉上嘴巴,不敢吭聲了。
這頓飯吃得不歡而散,大宅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林真回到房間不一會,外面就有人敲門,他打開門看見方管家端了托盤過來,上面放了一碗面和一個荷包蛋,她神情有點複雜道:“廚房剛做出來的,趁熱吃吧……”
她把碗放到房間內書桌上,離開前看了林真一眼,躊躇着道:“是大……大少讓送上來的。”
林真睫毛微顫,低聲說:“知道了……”
方管家欲言又止地離開了。
同一時間,樓下一層書房裏,李正簫坐在沙發一角上哽咽着抹眼淚,李震白坐在沙發中間,冷眼看着自己從小溺愛大的弟弟。
李正簫祈求道:“哥,你一定要幫我,小真從來沒對我這麽冷淡過,他肯定生我的氣了,都是我的錯,讓他難過了,他這麽喜歡我,我卻辜負了他,嗚嗚。”
他沒注意到,李震白聽到「喜歡」兩個字時,雙眼危險地眯了眯。
李正簫渾然不覺,繼續哭咧咧道:“哥,你幫我勸勸小真,他向來聽你的話,你說他肯定就聽的,你跟他說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李震白神色晦暗地看着他,伸手在他頭頂幾乎是慈愛地撫摸了一下,目光卻謎一樣難測,他語速極慢地承諾:“好,你放心……”
他嘴角微微帶笑,“我會好好跟小真說的。”
晚上睡覺前,林真剛要關燈,手上動作突然一頓,回頭看向室內,目光在家具上掃視了一遍,最終搬了兩把椅子,把它們摞起來抵在門後。
他知道僅憑兩把椅子是攔不住一個身材高大強壯的成年男人的,但是一旦門被推開,椅子倒在地上,他就肯定會被驚醒。
林真看了看自己手裏抓着的,從倉庫裏找出來的鐵鍬,舉起來試了試手感和角度,尖銳的鐵鍬鍬頭寒光閃閃,不管多硬的腦殼都受不住哪怕一下,他感覺心裏非常安定。
……
第二天中午,林真又一次去彙豐中學與弟弟林率見面。
兩人坐在奶茶店裏,彼此都沒說話,有了幾分他們之間幾乎從沒有過的生分感。
看着這樣的弟弟,林真有些失望地垂下眸子,喝了一口面前的奶茶。
點單時忘記要半糖,過于甜了。
他放下杯子,看着坐在對面低垂着頭的弟弟:“小率,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林率擡頭看他,臉頰瘦成兩小條,蒼白得幾乎沒什麽血色。
林真看着這張與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臉,回想着過去那一年年裏,他在弟弟卧室門框上劃下的一道道印記,現在還留在那裏,代表着林率一年年的成長,但林真總認為他還是個孩子。
在他出國的那幾年裏,林率幾乎每天都要給他打電話,一開始每天都在哭,直到後來他知道要關心哥哥在國外吃的好不好,交沒交到新朋友,生病的時候有沒有吃藥,過年過節時有沒有人陪着。
是在那時候,林真才意識到,林率漸漸長大了。
在他出國前,林率對他無比依賴,在他下決心離開弟弟出國時,林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慢慢長大了。
現在,林率快要十七歲,林真在這個年紀時,在與他爸周旋,在試着做小額投資,在熬夜偷偷了解王家公司的産品線和客戶。
十七歲的林率,也該提前成年了。
林真看着他,直接說出最真實殘酷的事實:“爸在利用你逼我給他錢,三千萬。”
林率身體一顫,聽見他哥繼續道:“這只是開始,以後他還會跟我要一個億,甚至三個億。”
“你雖然不接觸家裏公司,但你知道的,大哥那邊就是個無底洞。”林真嘴角緊抿,搖了搖頭,“我絕對不會給他,就算他說要把你送出國,讓我再也找不到你。”
林率放在桌面上的手握成拳,眼眶倏地一下就紅了。
林真說:“你就快十八歲了,成年後你就可以自由決定自己的生活,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那麽,我希望……”
他微微往前探身,伸手抓住弟弟放在桌面握成拳的手,“你會想辦法主動聯系我。”
林真站起身,林率仰頭看他。
“我剛剛給你轉了一百萬……”林真說,“我相信你會好好使用這筆錢。”
說完,林真轉身就走,林率在他身後慌忙站起身,叫了一聲“哥!”
林真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大步出了奶茶店。
……
下午,林真跟随李震白一起,去了一家專做男士西裝和禮服的百年老店。
由于時間只剩下不到一周了,他們沒用常用的那幾家定制男裝品牌,就算再快,做出一套定制禮服也要個把月。
而在這家店裏試穿成品後,裁縫會再根據量體和試穿的效果進行合适的修改,這樣出來的成品效果也很好,時間還會快得很多。
由于是第一次過來,負責引領的十七八歲小學徒覺得他們眼生,介紹布料和款式時不時偷眼打量他們。
李震白再次與他視線相撞時,忍不住好笑道:“小子,你這是看什麽呢?”
小學徒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雙眼亮晶晶,一副滑頭的樣子,回答道:“我在想二位是什麽關系。”
李震白回頭看了眼身側的林真,笑着問道:“想出結果了嗎?”
那學徒眼珠子滴溜溜轉,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移動,試探着問:“是夫妻?”
李震白仰頭哈哈大笑,看了垂眸不語的林真一眼,拍了拍那學徒肩膀,道:“你說得對。”
林真猛地擡頭看了他一眼,李震白卻根本不理他的目光,徑直往量體室走去。
量體時,李震白先來,之後是林真。
老裁縫給李震白量到下半身時,問他:“先生,一般習慣放哪側?”
林真驀地扭過頭去,李震白目光直直盯着他,輕聲回答:“左側……”
到林真時,李震白就在旁邊沙發上坐着看。
老裁縫一邊量一邊贊嘆,“我做裁縫一輩子,很少能見到這麽标準的身材……”他看向坐着的李震白道,“先生好福氣。”
李震白哈哈大笑,林真很想說破二人并不是那種關系,但他到底不想在外人面前落李震白的面子,只好忍住了。
等到去試衣間試衣服時,林真拿了裁縫送來的寶藍色西裝進去試,剛把身上上衣扣子解開,試衣間的門就被打開,林真吓了一跳,轉頭就見李震白手裏拿着個領帶進來,說:“用這個搭一下看看怎麽樣。”
林真戒備地盯着他:“我可以出去再戴。”
李震白看着他謹慎的樣子,笑了笑,轉過身去,林真以為他要出去了,剛要松口氣,就見他啪的一聲鎖上了門,然後轉身回來,說:“小真,你換衣服吧,大哥等着你換完幫你系領帶。”
狹窄的空間裏,林真與李震白目光對視。
良久後,林真轉過身來,毫不遮擋地敞開着襯衫,他沒後退,甚至還往前了一步,走到離李震白很近的距離,目光清澈地仿佛能穿透清晨的霧,他墊高腳尖,湊到李震白耳邊,輕聲對他說:“大哥,如果您繼續留在這裏,我怕,以後您就徹底不用考慮放在左側還是右側了。”
李震白一愣,林真随手從自己挂在旁邊的包裏摸出一只筆,然後在李震白的注視下,啪的一聲折斷了。
李震白眼皮一跳,林真紅潤的嘴唇勾起,笑得極豔麗,又充滿危險的攻擊性。
十幾秒後,李震白「啧」了一聲,緩緩後退了一步,在林真以為他要出去時,卻又突地站住,垂眸看向他兩邊衣襟間露出的皮膚。
嘴角帶出笑意,他的目光尤其在林真的腰腹部停留了好幾秒。
之後,林真聽見他說:“我記得,在婚前,方管家帶你去醫院植入過孕囊。”
林真倏地身體一僵,李震白嘴角的笑意更濃,慢慢吐出罪惡的話語:“你那麽瘦,能承受住懷胎十月那麽大的胎兒嗎?”
林真喉結動了動,手指握成拳。
李震白搖了搖頭,看着他美麗的臉龐,嘆息道:“小真,當初你植入孕囊的時候,會想到,将來摘果子的人最終是我嗎?”
林真沉默不語,表情緊繃,雙手一粒粒系上襯衫紐扣,在李震白疑惑的目光裏,他拿起旁邊的衣架,舉過頭頂,狠狠地朝李震白頭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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