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李震白的要求

“給我留門。”

林真看着李震白,目光并不退縮,嘴唇動了動,說:“可能吧,我外祖父和我母親都是喜歡廣交朋友的性格,我親去世後最初那幾年,還經常會有我不熟悉的叔叔阿姨來看望我。”

興許是林真的話讓李震白想起來少年時期突然急病離世的父親,他垂下眸子,好一會都沒再開口。

直到兩三分鐘後,李震白才突然擡頭看向林真,嘴角微微勾起:“你太聰明了,差點被你繞過去。”

林真倏地垂下眼皮,也笑着說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李震白的目光直直地盯在他臉上,林真不動聲色,小口吃面。

隔了一會,李震白突然手臂支撐在桌面上,向前探身,開口道:“你知道,你哪裏最美嗎?”

林真睫毛顫了顫,仍低垂着眼,沒看他。

李震白仰頭笑了兩聲,低下頭看向林真時,他半分埋怨半分暧昧道:“小騙子,這時候怎麽不拿你那衣架出來對付我了?提到王又揚你就心虛了?”

林真不太自在地舔了一下紅潤的唇角,沒注意到他無意識的舉動,讓對面人的目光一下子炙熱起來,他低聲給自己辯護:“我沒有……”

李震白看着他,嘆息道,“難得看你這麽乖順……”他身體往後靠,雙臂抱胸,搖了搖頭說,“可是誰能想到呢,看起來這麽聽話乖巧,只偶爾會為了得到工作機會而跟我發脾氣的小真,其實早就認識王又揚,并且和他聯合起來,利用王小璃的關系,騙取正簫的信任,得到了ENERGY的合作合同,并且利用這份合同獲得了在B市迅速拓展市場的機會……王又揚給了你什麽好處?”

林真擡起眼皮迅速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當年我在國外時,王叔叔一直在幫我暗中照顧小率。并且,他答應過我,一旦我與我爸的關系走到絕境,在我無法顧及林率時,他會替我護住他。”

他握着筷子的手抓得很緊,“我爸一直擔心我偷偷帶走弟弟,防我防得很厲害,每次見面幾乎都有人偷偷跟着小率,但他不知道王又揚。”

林真該說的都說完了,細節他不需要說太多,李震白這樣的人自然能猜出來,他靜靜等着對方的決斷,無論是什麽結果,既然被發現了,那麽他就必須承擔。

李震白再次開口時卻突然轉移了話題:“上次在C市,在雲之汽車舉辦的酒會上,我不該讓你難堪。”

林真倏地擡頭看向他,不明白隔了這麽久,李震白為什麽會在這時說出類似道歉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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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震白與他目光相對,低聲問,“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腰很細,腰臀的曲線極美,你明明很瘦很單薄……”他露出困惑似的神情,目光恍惚,像在說夢話一般,“可是該有肉的地方又很……豐滿得恰到好處。”

林真瞳孔緊縮:“我以為您要給我道歉。”

李震白笑着搖頭:“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沒有要跟你道歉的意思,我只是後悔當時過于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但我不覺得當時讓那樣的你離開酒會是錯誤的。”

林真眉頭緊皺,李震白笑着說:“你不知道,酒會有多少人在偷偷看着你流口水,男人的思想是很肮髒的,你不知道他們會在腦子裏對你做出怎樣過分的行為。”

林真眉頭皺得更緊了:“你以為我是什麽人?”

李震白搖頭安撫地笑:“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你和別的男人都不一樣,也包括我。”

林真不解地看他,李震白目光在他周身掃視,目光炙熱赤落,他神情誠懇,耐心解釋道:“你是男人心中的野望。”

李震白雙眼微眯,“我以為當時的我,是因為你的穿着過于引人注目而不悅,後來我才明白,我是嫉妒其他男人可以暗暗偷窺這樣的你,可我卻連多看一眼都是罪過……”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攥緊,以極慢的語速道,“那樣的你,不屬于我。”

他最後一個字說出口的瞬間,林真身體倏地往後一靠,像是想躲開某種侵略性極強的幾乎化為實質的欲念。

“那麽,回到剛才的問題上……”李震白嗓音暗啞地問道,“你知道自己哪裏最美嗎?”

林真不安地看了眼周圍的黑暗,似乎試圖在尋找逃跑的路線。

李震白「啧」了一聲道:“就像現在這樣,你看似無害、脆弱、易碎,看起來我一手就能抓住你,把你塞進我懷裏,讓你無論如何都掙脫不出去,我會殘忍地對待你,讓你害怕,讓你尖叫,讓你見到我就吓得發抖,乖順地任我所為,可是……”

他搖了搖頭,“你心裏在計算,在籌謀,在暗算,在找一切機會逃跑、反抗,甚至是反擊。”

“這樣的你,是最美的。”李震白最後總結似的,用氣聲感嘆着說。

幾乎與此同時,林真跳下椅子,轉身就要跑,像只輕盈靈敏又充滿警惕的小鹿。

李震白穩穩地坐在椅子上沒動,只說了一句話:“我可以幫你要回弟弟的監護權。”

林真的腳步頓住,李震白又加了一個籌碼:“會比你想象得更快。”

林真站在半黑暗中,轉身看他,李震白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面碗,“好好吃面,都吃光,今晚,你需要體力。”

林真身體一僵,懂了他的暗示,身形脆弱得像狂風暴雨中形單影只的小樹,他聲音顫抖着,幾乎是祈求道,“您……能不能不要這樣?”

李震白看着他,聲音暗啞低沉:“男人是視覺和欲忘的動物,我這麽做沒什麽不對。”

林真垂下頭,慢慢走回島臺,每一步都走得仿佛有千斤重。

在李震白緊迫盯人的目光裏,林真低頭一口口吃下已經涼了的面條,一滴滴眼淚掉在盤子裏,被他和着面一起吃下。

李震白毫無憐憫地看着他哭泣着吃東西,在他差不多吃完時,三五口也将自己的那份吃完。

盤子留給廚房的幫傭明早收拾,李震白走到林真面前,低頭看着他:“現在,上樓,回你的房間。”

林真垂着頭,站起身,轉身欲走,被李震白握住手腕,林真回頭看他。

李震白聲音低啞,“先去洗澡……”他喉結滾動,“給我留門。”

兩人在電梯裏分別,李震白回到二層自己的卧室,他沒着急去洗澡,而是一下子躺倒在自己的大床上,一動不動地望着頂棚。

窗子是開着的,夏末秋初的風很涼,但并不足以吹散他心中的那股邪火,他懷疑自己聽見了樓上林真打開蓮蓬頭熱水的聲音,甚至聽見了熱水滑過他皮膚的細微動靜。

李震白刷地從大床上起身,大步走出卧室,乘電梯到了一層,直奔他的專屬書房而去。

在書架後的暗室裏,李震白從櫃子深處找出之前被他用布包裹着的厚厚一摞宗譜,翻出最上面一本,打開第一頁家規,他逐字逐行地看了一遍後,突然拈起那頁,毫無猶豫地将那頁家規撕了下來,動作粗魯急躁地将那頁紙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緊接着又打開第二本,同樣撕去家規頁,之後是第三本,撕到第四本時,李震白晃了晃頭,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一下子沒站穩似的,跌坐到了旁邊椅子上。

他抓着那第四本宗譜,手指在封面上摩挲,胸口劇烈起伏,不大會,額頭的汗水就浸濕了頭發。

李震白俊美的臉上,汗水涔涔,那樣子幾乎像是大病了一場。

他喘息着站起身,手裏的書冊卻像是重得讓他無法承受一般,綴着他的手臂和肩膀直往下沉,李震白深呼吸了一口氣,将所有族譜一股腦混亂着再一次塞進那櫃子深處,哐一聲關上櫃門。

他顫抖着手拿出手機,發了一條微信出去:“洗好了嗎,穿上我的睡衣,拍給我看。”

過了大概三五分鐘,微信裏收到了新信息,李震白幾乎是紅着眼,打開了新收到的照片。

照片裏,過于大的銀灰色睡衣布料柔軟服帖,寬松地罩在單薄修長的身體上。

睡衣的扣子系的嚴嚴實實。可是,穿睡衣的人裸路着兩條白皙修長的腿,只是自然地坐在床上,雙腿彎折着放在床邊,明明大部分都被長長的衣襟遮住了,只露出線條漂亮的小腿,可卻更容易讓人引起無限遐思。

這張照片應該是對着鏡子拍的,手機擋住了自拍的人的臉,但能看見手機背後漂亮的細細的手指。

李震白眸光暗到了極點,他回複信息:“睡褲呢?”

很快,對面信息回了過來:“不穿了……”

這條過後,緊接着又是一條:“穿了也要脫的。”

李震白看完信息,倏地從椅子上站起身,收起手機迅速離開暗室,關好暗門,大步走出書房,直奔二層卧房而去。

在卧室附屬的浴室裏,他快速洗了個澡,套上浴袍,連頭發都沒吹,嫌電梯太慢,幹脆爬樓梯上去三層。

三層裏目前只住了林真一個人,走廊裏極安靜,李震白幾乎只能聽見自己的喘息聲,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到林真的卧室門前,深呼吸了一下盡量平緩情緒,但作用顯然是微乎其微的。

李震白放棄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平靜和體面的打算,他呼吸仍然急促地伸手試探地握住門把手,往下輕輕一壓,門很輕易地被打開了。

李震白彎起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推門而入。

入眼是卧室附屬的小客廳,裏面東西不多,顯得空蕩蕩的。

李震白目光大略掃了一眼,就走向第二道門,在壓下門把手前,李震白輕輕叫了一聲「小真」。

卧室裏沒人回應,這種沉默透出一股怯弱卻臣服乃至誘惑的意味,李震白充滿野性意味地笑了笑,不再耽擱,畢竟春宵苦短,時間已經進入了後半夜,再晚時間就不夠了。

李震白迅速壓下門把手,門順勢打開,卧室裏的情形全部進入眼簾,他瞬間張大了眼。

整間屋子裏空無一人,床上放着熟悉的睡衣。

空氣裏隐隐有沐浴過的水汽味道,還有已經聞到熟悉了的,林真身上特有的那種淡淡的香氣。

李震白緩緩走進房門,臉色漸漸難看起來,因為他發現,卧室附帶的浴室裏也是空的。

與此同時,他浴袍口袋裏的手機嗡地響了一聲。

不需要看,李震白也知道這個消息會是來自于誰,被戲弄的憤怒幾乎讓他想直接摔碎這個手機。

但他忍住了,因為,他還要看看這只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小鹿,到底為什麽沒咬住自己精心遞過去的餌。

手機裏一共收到兩條信息。

第一條:“經過深思熟慮,我認為,小率已經大了,不用我照顧應該也還行。”

第二條:“我今晚出去住,房間留給您,這裏是屬于國王的産業,您有全權支配權,請您随意。”

這種發信息的方式,讓李震白的眼皮直跳。

緊接着,最後一條信息進來,李震白低頭看去。

“尊敬的國王先生,祝您盡興,今晚過得愉快!”

啪,手機到底被摔到了地上,李震白如玉山傾倒,一下子躺到這張陌生又熟悉的床上,他一手抓過那件睡衣,蓋在自己臉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睡衣下逸出他無奈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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