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較量
“你的存在,就是我內心罪惡的淵源。”
第二天的天氣明明是個大晴天,整個ENERGY大廈卻仿佛被單獨籠罩了個低氣壓的巨大穹頂,大廈裏陰雲密布,氣氛低迷。
總裁辦公室裏,劉應蔫頭蔫腦地從中走了出來,跟等在門口的林真悲催地咧了咧嘴,眼珠子往辦公室裏使勁,用嘴型跟他說:“心情極差,小心!”
林真笑着點了點頭,敲門進去了。
李震白坐在辦公桌後,低頭看着手裏的文件,眉頭皺成小山,語氣冰冷道:“什麽事?”
林真走到辦公桌前,把手裏的表格和單據放到他面前:“這是上個月各部門辦公支出,需要您過目簽字。”
在林真伸手過去放文件還沒開口時,李震白目光在那只白皙修長的手上停頓了一秒,倏地擡頭看向他,那一瞬間,他眸子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林真卻像完全沒感覺似的,将那些表格一份份攤開方便對方查看,态度自然地說明費用支出用途和比例等。
幾秒後,李震白垂下眼皮,看向那些表格,公事公辦地一一在上面簽字。
林真收拾好簽完字的表格和單據,微微躬身,準備離開。
然而,他才轉身走出去幾步,就聽到身後辦公椅滾輪與地毯摩擦的聲音,緊接着是沉重的腳步聲快速從身後跟了過來,林真整個背後都緊繃起來,快步走向辦公室的大門,眼看着到了門口,他伸手抓向門把手,身後卻伸過來一只青筋暴露的大手提前按住了門把手,并且咔一聲鎖上了門。
頸後能感覺到對方炙熱的呼吸,林真往側面退了一步,抱着那些報表和單據,面無表情地盯着李震白。
李震白一把抓住他手臂,動作粗魯強硬地拉着他走向用于待客的區域那邊,一把将他甩坐到其中一個單人沙發上。
林真單薄的身體陷進皮質沙發,輕輕喘息,手裏的報表一下子散落在地上,而李震白高大的身軀直接蹲到他面前,胸口緊貼着他膝蓋,雙臂放在沙發兩邊扶手上,仰着頭用憤怒又炙熱的目光盯着他。
“你昨晚到底去哪了?”李震白的聲音低沉冰冷。
林真低頭與他對視,膝頭能明顯到感覺對方心髒的跳動,砰砰的,一下下又重又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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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斜對面的水晶酒店。”林真回答。
李震白臉色一沉:“和誰?”
林真吸了一口氣,隐忍道:“沒和誰,自己一個人。”
李震白又問:“昨晚開車來接你的人是誰?”
林真無奈道:“是王叔派過來的司機。”
李震白眸色一轉:“王又揚?”
他目光在林真衣領中露出皮膚逡巡,又往下移動看向對方精致美好的手腕腳踝,甚至想伸手去挽起他的褲腿。
林真在對方抓住自己小腿,并且試圖将他的褲腿往上推的時候,他順勢擡起那條腿,忍無可忍一腳踩在對方肩膀上,将李震白高大的身軀蹬坐到了地上。
林真趁機一下子站起身,脫離沙發的範圍,低聲怒斥道:“你夠了,他是從小看我長大的叔叔,別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
李震白坐在地上,額發在剛才的混亂中垂了下來,擋住了他的眉眼,他微微垂着頭,嗓音嘶啞:“我是什麽樣?”
林真沉默了幾秒,才開口輕聲道:“我看你是瘋了。”
李震白彎起嘴角,擡頭看他,發絲的縫隙裏,雙眸黑沉如深潭:“你說得對,我因為你陷入瘋狂。”
林真後退到門邊,搖頭道:“不,別給我扣這麽大的罪名,我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來試圖影響你,你明知道的。”
聞言,李震白從地上站起身,一步步往前,他笑得邪氣橫生,突然沒頭沒腦,嗓音暗啞道:“我想象過無數次,你躺在純白色的床單上,雙手環抱着合攏的雙膝,蜷縮在胸前的樣子……”
林真先是一怔,繼而迅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臉頰都氣紅了,斥責道:“龌龊!”
“你罵得沒錯,可是我有什麽辦法呢?”李震白走得越來越近,輕聲說,“我控制不了自己,見到你,我滿腦子就只有這一件事,你的存在,就已經影響到了我。”
林真死死盯着他,手伸到背後悄悄擰開門鎖,細微的聲音還是驚動了李震白此時敏感的神經,他倏地幾步走到林真面前,伸手按住門板,低頭與他極近距離的對視,用氣聲充滿渴求地說:“讓我親親你,好不好?”
林真猛烈搖頭:“你走開!”
李震白卻用身體禁锢住他,越貼越近,語氣急切、強勢卻又矛盾的卑微,再次懇求:“就親一口,一口就行,好嗎,好嗎……”
啪!
持續的懇求式逼迫,最終終結于林真忍不可忍的狠狠一巴掌,李震白的頭都被打偏過去。
辦公室裏一下子安靜下來,氣氛僵硬到了極點。
林真雙眸裏含着水光,狠狠推了李震白胸口一把:“你為什麽總是要這樣對我!”
之後,林真随便抹了把臉,打開辦公室門,轉身就走了出去,哐一聲甩上了門。
李震白這次沒去阻止,因為在林真轉身之前,他看見了對方眼中的悲戚和失望。
……
當天晚上,林真又沒回李宅。
李正簫不再回房間躲着了,而是天天下了班就去和他的狐朋狗友鬼混,看起來完全不關心林真的去向,用不聽不問不看來習慣性逃避問題。
李宅大大小小的事又都落在李震白身上,他每天除了要上班處理公事,還要花時間料理家事,家裏老太太身體怎麽不舒服了,李正簫在外面不肯回來了,王小璃又在鬧着要見李正簫了,家裏哪個親戚要結婚生孩子了,又是誰家孩子大學剛畢業想進ENERGY實習試試了之類的,沒完沒了,李震白厭煩卻也無奈。
他已經有快一年時間沒管這些雜事了,如今林真不在,李震白才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做甩手掌櫃,不适應這樣的生活了。
而在ENERGY大廈,林真雖然是特助,李震白見他的時間卻并不多,林真很明顯在刻意躲他,就算是必須見面談的事情,他也一定會叫秦優或者其他同事一起過來總裁辦公室。
李震白拿他毫無辦法。
直到如此又過了半個月,D市分公司那邊終于傳來了捷報,榮峰幾億元的單子花落ENERGY D市分公司,集團上下一片歡騰。
也就是在這天,林真向HR提交了離職申請。
得到消息的李震白暴怒,摔了辦公桌上的所有東西,包括他的電腦。
他要求林真過來見他,HR卻說林真已經開始休年假,不在公司了。
李震白暴躁道:“誰讓你們準他假的?”
HR經理瑟縮着回答:“按……按照公司規定,只要手頭沒有未完成的緊急工作,符合休假規定的,就可以休假的……”
李震白在辦公室內來回走了幾圈,對那HR說:“他的辭職申請我不同意,等他回來銷假,讓他來見我!”
HR答應了,連忙退了出去。
與此同時,李震白拿起手機,開始頻繁地給林真撥打電話,對方卻一個都沒接。
晚上,李震白又撥出一個電話。
“幫我查一個人的行蹤。”
“對方是我李家的媳婦,名字叫林真,我發你照片,人很漂亮很顯眼,應該好認。”
一小時後,李震白接到了對方回過來的電話。
“人在B市東郊的一個度假酒店。”對方給出消息說。
“他在那裏做什麽?”李震白問。
“好像就是去休假的,不過聽前臺說,他白天和幾波人在一層咖啡吧見過面,都聊了很長時間。”
“把酒店具體位置發給我。”李震白說。
不大會,手機裏收到了新信息,李震白打開地圖查看了一下,正要關閉地圖,突然注意那度假酒店的右上角是一個在建工地的标志,他用手指放大屏幕,念出那塊工地的名字:“铮鳴度假山莊。”
李震白雙眼微眯:“是他哥哥王铮?”
李震白正在沉思,手裏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放在耳邊。
“對了,李總,我們查到了林真的購票記錄,他購買了明晚的機票,出發去C市。”
“他去C市做什麽?”李震白問。
電話那頭的人回答:“我們入侵了他的電腦網絡,看到了他查詢C市房源信息的痕跡,據我推測,他應該是準備去C市置業。”
“置業?買房子?”李震白面色一沉,手指緊緊抓着電話,語氣緩慢道:“我知道了,有事再聯系。”
挂斷電話後,李震白久久地看着窗外,低聲自語:“他是想離開李家,自立門戶?”
他臉色沉如鍋底,嗓音冰冷低沉地吐出一句話:“沒那麽容易!”
……
第二天,B市機場國內出發區域,林真拖着行李去辦理托運,正在這時,他手機嗡的響了一聲,是收到了新消息。
林真停住腳步,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發信人的名字讓他眉頭微皺,但還是劃開屏幕仔細看了看。
李震白:“你父親約我今晚見面。”
林真垂下眸子,手指點擊屏幕,匆匆回複:“不用去見,您可以直接告訴他您沒空。”
消息發過去後,很快,李震白又回複了新消息:“晚了,我們已經見面了。”
林真在屏幕上敲擊的手指顫了顫,猶豫了一下,最終回複:“如果他跟您借錢,我希望您能直接拒絕,我不會再為他做出的任何承諾負責。”
這句話發出去以後,李震白那邊再無消息回複,林真站在原地等了五六分鐘,還是沒有新消息。
眼看着登機時間要到了,林真不再繼續等待,拖着行李走向托運臺,将身份證交給地勤,箱子搬上傳送帶。
對方禮貌地詢問他座位是否要靠窗等瑣事,林真一一回答,目光不時看向手裏的手機。
在地勤将登機牌打印出來,并且往行李箱上貼托運标簽時,林真的手機終于又響了一聲,他劃開屏幕低頭看去,李震白發送過來一個酒店地址。
林真眉頭微皺,緊接着,對方又發來一條信息:“速來,樓下等。”
之後就又是沒有任何消息了。
林真想了想,發過去了一個問號,可就如石沉大海般,沒有反應。
傳送帶傳送的響動驚醒了沉思的林真,他倏地邁前一步,将馬上要被送進黑色膠皮簾子的行李箱抓住,一把提了回來,對那地勤抱歉地笑了笑,說:“我暫時不準備走了,還能辦理退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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