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小王子和玫瑰的愛情

面具和禮帽先生。

在回酒店的大巴上,林真和李震白約定了見面地點,并且囑咐對方可以穿随便一點。

李震白給他的回應是:“要不要我安排私人飛機一會飛回B市,明早再回來?”

林真回複了個:“?”

李震白發了一段語音:“我們不是要去桐高牽着手散步嗎?”

林真:“??”

李震白在語音信息裏笑出聲來,低沉的嗓音戲谑而性趕:“第一次約會,這不是你最想和我一起做的事嗎?”

林真:“??”

李震白這回回的是文字:“來S市之前,我去見了方為。”

林真放下手機,好半天沒回信息,手機連續震動了幾次,他拿起來看。

“寶貝,生氣了?”

“別氣了,我也是想多了解你的想法,晚上我随你處置,給你賠罪行嗎?”

又過了一會,“我們現在就回B市,我陪你在桐高走一宿!”

“寶貝,別告訴我約會取消了,我會難過到徹夜難眠。”

隔壁座位的團員聽到林真手機一直在震動,好奇地轉頭看了一看,林真終于是拿起手機,回道:“別遲到……”

……

回房間換完衣服,林真戴上帽子和口罩,再一次出了門。

他們約定在林真住的這家酒店附近一條巷子的煙酒店門前見面,林真才走到那附近,遠遠就看見一個穿着誇張的三件套式西裝,梳着精致的側分背頭、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手裏拿着一束花,正在路燈下的馬路牙子邊上站着,一邊吸煙一邊微眯着眼看着路上的某一點。

好看是極好看的,只是換個場合可能更合适。

李震白這一身太過精致和正式,和周圍經過的穿着背心短褲的人形成鮮明對比,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看他。

但李震白自己并不覺得怎樣,他完全适應他人的目光,稱得上惬意地抽着煙,從鼻子裏呼出煙霧的時候,會讓人有種極端精致而頹廢又自信的矛盾的吸引感。

林真猶豫了一下,在想是否要假裝不認識他,但在對方注意到這邊,夾着香煙的手沖他揚了揚的時候,林真還是走了過去。

李震白的視線集中在他身上,看着他緩緩走過去,目光裏有不加掩飾的驚豔和欣賞。

林真今天上半身穿純白色冰絲半袖,衣服寬寬大大并不顯身材,但一旦行動起來,輕薄的布料質地會被走路帶起來的風吹拂得貼在身上,明明除了小臂沒露一點肉,卻讓人莫名覺得不好意思多看。

但又忍不住想看,因為那薄薄的胸肌和肩寬相當合适的肩膀,乃至大臂的線條,到半透不透的腰部曲線,都好看極了。

李震白的視線在胸腹那裏停留了好一陣,才往下。

林真下半身是一條黑色條紋闊腿褲,同樣質地輕薄,他腳上穿着白色老爹鞋,褲腳正好到鞋底上方邊緣,襯得他本來就長的腿看起來更長了,動起來有種潇灑又慵懶的感覺。

等林真走近了,李震白先沒說話,而是将手裏的煙叼在嘴裏,然後伸出空出來的手,将林真臉上的口罩摘掉,随手揣進了自己口袋裏。

他滿意地看着林真帽檐下漂亮的臉,「啧」了一聲道:“這麽好看的臉,不露出來太可惜了。”

林真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後,說道:“我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穿這樣,現在還有時間回去換。”

李震白微笑,将手裏的花塞進林真懷裏,“送給你……”他将抽到煙蒂的煙按熄在旁邊垃圾桶內,繼續道,“第一次約會當然要足夠正式,将來,我希望你能覺得這是一段足夠美好的回憶。”

林真垂下眼皮,沒再就他的穿着發表看法,“走吧……”

兩人沿着馬路邊緣走,沒幾分鐘就來到了一家閃爍着刺目燈光的酒吧門前,他們站定在門前,李震白看了身邊的林真一眼:“沒想到你會喜歡這種地方。”

林真搖頭:“我以前在酒吧打過工,過來玩還是第一次。”

李震白沖他笑,“我還是二十幾歲的時候偶爾來這種地方,好多年沒來過了……”他目光轉到對方手上的花束上,拿這個進去肯定不方便,“花先扔了吧,下回我再給你買。”

林真說:“不用……”

他四處看了看,跟李震白說:“等我一會。”說着,他就快步過街,去了斜對面一家服飾店。

再出來時,李震白看見他手裏的花沒了,換成了一個華麗的銀色面具和一頂暗紅色禮帽。

走到李震白面前時,林真拿着面具在他臉上比劃了一下,覺得合适後,就幫他戴在了臉上。

這是一張可以覆蓋住大半張臉的面具,李震白在林真的示意下,戴上那頂插着白色羽毛的暗紅色禮帽後,自己忍不住回頭在玻璃門上照了一下,低沉笑道:“這是你什麽獨特的癖好嗎?”

林真往後退了幾步,上下打量他,滿意地點頭:“這樣就很合适了。”

進門以後,林真才發現,他給李震白加的裝飾有些過于「合适」。

剛一進入卡座區,周圍人就都看了過來,幾乎令人耳鳴的激狂音樂中,有人吹了聲長長的口哨,大聲喊道:“卧槽,好幾把帥啊!吸血鬼男爵!”

衆人立刻起哄起來,口哨聲和胡亂的叫聲響成一片。

林真轉頭去看李震白,就發現對方不僅沒覺得局促,反倒嘴角一直帶着淡淡的笑意,在叫聲最響亮時,他還相當大方地來了個優雅的歐式複古脫帽禮,把叫聲和口哨聲推向了另一個高朝。

侍者過來點單時,也忍不住盯着吸血鬼男爵看,等林真擡頭跟他點單時,這侍者看得一怔,反應過來後笑道:“今天來店裏的顧客出門後應該立刻去買彩票。”

林真用淺淡的微笑回應對方的恭維,給自己點了杯長島冰茶,李震白在他耳邊提醒他:“你應該知道這個酒精度在40以上吧?”

林真點頭:“我需要喝一點。”

李震白沒明白他的用意,但并沒繼續阻止,侍者詢問他的時候,他回答:“礦泉水……”

這侍者和林真都奇怪地看向他,李震白在林真手背上點了點,笑道:“我覺得我們兩起碼得有一個人清醒着出這個門。”

侍者了解地笑了笑,走開了。

林真隔着人群看向舞臺,上面現在有一支大部分是中年人的樂隊,唱的歌是《One Hundred Miles》,曲調歡快,節奏性強,不少人在臺下跟着打拍子跳舞。

林真也跟着曲調輕輕點頭,李震白看着他,笑道:“想不出你在酒吧工作的樣子。”

林真睨了一眼他:“你會知道的。”

侍者很快将酒水送上來,李震白看見他朝侍者招了招手,那男孩就彎下腰來,聽林真附在耳邊說了什麽,音樂聲太大,他聽不清,只見那侍者聽完後,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林真則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粉色鈔票來,塞到侍者手上,男孩這才點頭,收了錢,指了指吧臺的方向,又說了句才離開。

林真回頭看過來,李震白挑了挑眉,他卻只是笑了笑,拿起面前的長島冰茶,一仰頭就喝進去大半杯。

李震白并不想打擾他的興致,沒問他原因,只是舉了舉自己面前的礦泉水杯子道:“看來我的選擇是對的。”

兩人坐着聽了會歌,林真今晚很沉默,不怎麽說話,只是偶爾看看舞臺上的表演,直到樂隊主唱開始休息,換成樂隊其他成員輪番娛樂性質的唱些有趣的歌曲片段時,侍者又過來了,彎腰跟林真說了句話,林真一口氣将剩下的酒都喝光,然後起來探身對李震白說:“我有點事,很快回來。”

說完,也沒等李震白問,他就離開座位,跟侍者去了吧臺旁邊的一個小門,從那個門進去後,就好一會沒出來。

李震白有點擔心,但林真既然沒想讓他跟,他決定暫時尊重對方的意願,他告訴自己,再過五分鐘,如果林真還不出來,他就去找人。

在這期間,有人看他落單,忍不住過來搭讪,都被他冷着臉一一拒絕,面具下挺直的鼻梁和形狀優美的薄唇都繃得緊緊的,再沒有剛才入場時的好脾氣,仿佛他的好只是想讓身邊的那個人看見,對其他人他并沒有那種耐心。

在李震白喝完兩杯礦泉水後,他皺着眉準備起身去找人了,就在他離開座位的那一刻。

臺上樂隊的一首歌正好唱完,去後臺休息完的主唱又一次回到臺上,樂隊開始放舒緩的間奏音樂,這是要說話了,現場安靜下來。

主唱笑着道:“今天,我們在場的一位客人要給大家呈現一個特別的表演,請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他登上舞臺!”

李震白眉頭一松,心裏隐隐有了預感,又回到座位上坐好。

聽到有跟自己一樣來玩的客人要上臺表演,臺下人們都歡呼鼓噪起來,不管演成什麽樣,願意主動表現自己總是令人羨慕的。

一身上白下黑寬松裝扮的男孩低着頭從後臺通道走上舞臺,他身材極好,身上的冰絲上衣和闊腿褲,随着他走路的動作輕輕飄蕩,有種灑脫又舒服的感覺。

他頭上本來戴的帽子已經摘掉了,頭發應該是在後臺做過簡單的造型,用發膠全部抓起來,露出漂亮飽滿的額頭。

當他站在話筒前,在聚光燈下擡頭看向臺下時,才會發現,他的臉簡直是女娲完美的傑作,抽氣聲此起彼伏,有人喊了聲:“oh my god,簡直是美神!”

林真沒在意臺下人的激動反應,他臉上在樂隊主唱的建議下,化了妝,狹長的眼線讓他的目光更加魅惑人心,紅潤的嘴唇在聚光燈下紅得動人心魄。

找到了他要找的人,林真目光直直看着那個方向,他開口說話了,聲音輕輕地,有點柔軟:“我想唱一首歌,名字叫《小王子和玫瑰的愛情故事》。”

臺下人們的反應很熱情,紛紛鼓掌吹口哨回應,還有人跑到舞臺附近拍照,被侍者阻止,勸了回去。

舒緩的音樂響起,林真伸手示意不遠處的方向,人們随着他的動作看向那邊,正看見那個戴着面具的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光影明滅中,雙手放在桌面,身體微微後靠,明明只是個普通的卡座,卻像是坐在無比尊貴的鑲嵌着無數金銀珠寶的國王寶座上。

林真清亮的聲音回蕩在酒吧裏:“這首歌,獻給我的國王先生!”

“哇!”有人發出驚呼,起哄聲和口哨聲更大了。

衆人回頭去看,昏暗閃爍的燈光裏,「國王」的坐姿和表情都沒什麽變化,只有細心的人才會發現,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輕輕一顫,然後雙手由自然放松狀态,慢慢握緊了拳。

“他來自一顆遙遠的小星球,擁有一朵獨一無二的玫瑰……後來有一天,他憂傷地離開了小星球,離開了深愛的玫瑰……

他見到了很多很多的玫瑰花,才知道他的玫瑰并不是獨一無二……

直到他遇到了狐貍,才明白世界上有很多的狐貍,也有很多的他,是他們了解了彼此,才成為了互相的唯一……他抛棄了身體,飛去了小星球,去見他獨一無二的玫瑰。”

林真的聲音清澈幹淨,音準很好,很适合這首原版女聲的冷門歌曲,整首歌旋律偏舒緩,變調很多,他唱得游刃有餘,又不會刻意炫技,明明是讓人覺得浮躁的環境,聽到這歌聲的人卻覺得內心平靜舒服。

一首歌唱完,其他樂器停止,吉他緩緩彈奏出尾音。

「國王」終于從座位上起身,放棄了驕傲和矜持,緩步走向臺下,站定後優雅地行了個脫帽禮,他擡起頭,臺上的「小王子」已經走到了舞臺邊緣,他單薄的身體往前一傾,像是馬上要摔到臺下,有人發出驚呼,卻見「國王」伸出雙手,微微後仰接住了他。

林真雙手撐在李震白肩上,腰被緊緊抱着,雙腳脫離了地面,他低下頭,紅潤的嘴唇,輕輕碰觸到對方的唇上,李震白很快給了他回應,熱烈纏綿。

至于臺下看客震天響的起哄聲,沉迷的兩人誰都沒去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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