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 Present

郎峰是在第二次跟周其琛上床的時候,才發現他的紋身的。細小的刺青印在他右側大腿內部的位置,是一串數字編號。那是太陽曬不到的地方,那塊皮膚挺白,墨色又濃黑,非常隐蔽,極為性感。民航飛行員要體檢,但不至于脫下來內褲,所以這紋身是緊貼着他大腿根部的。

可做愛又不是全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體檢,即使兩個人都渾身赤裸了,他也是沒發現。第一次周其琛上的他,從背後上的,又給他口交過一次,但從頭到尾沒分開過自己的腿。而今天他第一次反過來上他,也是背後位,只不過周其琛的一條膝蓋跪在床上,手撐着床板,擡起屁股讓他操。就這個姿勢,他仍是沒發現。郎峰的注意力也沒在那兒,全在他胸、腰、肩膀和屁股上了。因為有了一人一次的約定,郎峰很珍惜他的這一次,他做愛做的精力充沛又認真。都是男人,做愛的感覺就是一個爽,征服很爽,征服強者更爽。所以郎峰看見周其琛被他頂得叫聲發啞,胳膊肩膀的肌肉全都緊到硬邦邦的,底下又那麽緊緊咬着他性器,他的投入和放肆和認真,統統讓郎峰覺得爽得沒邊兒了。

周其琛射過了一次以後,他順勢往前面一靠,就躺在床上歇着了,可郎峰自己還沒射出來,就把他翻了個兒面對面,扳着他肩膀,底下又操進去。

當時周其琛似乎是含混不清地罵了他一句:“你他媽的……”可是這句話沒說出口一半,郎峰就擡起了他的右腿折疊過去。

郎峰只是禮貌請求他:“我快了。”

周其琛沒說話,兩個人僵持着。也就是這時候,郎峰一低頭,看見他大腿內側那一串數字了。

“進來。”他最後說。語調很慵懶,很散漫。他一直都很舒服,無論是上郎峰,給他口交,還是被他上。郎峰就着這個姿勢把性器往裏面捅。他換了手的位置,改成就抓住他紋身的大腿根部那裏,看他大腿肌肉收縮,繃緊,戰栗,然後感知到他後面又放松一點,頂起腰來讓自己進入得更深更順暢。郎峰是找到了他的一個敏感地帶。他反複摸着,就用手,過一會兒抽出陰莖來用手指頭又操他,在他後穴裏面彎起來指節找着他前列腺的位置,另外一只手就抓着他紋身的地方,抓得很用力,手掌拿開的時候紅印都出來了。

突然粗大的性器被抽走,換了手指進來,周其琛感覺不太滿足,他撐起來上半身挑釁似的問郎峰:“你行不行,不行換我來。”

郎峰專注搗着手指,沒理他。後來,郎峰找到地方了,周其琛幾乎是呻吟了一聲。“嗯……” 然後他催促說:“還幹不幹了。”

“幹。”郎峰這有問有答的,周其琛差點做着做着笑出聲,這人怎麽這麽可愛,可愛得他瘆得慌。

說起來也是神奇,郎峰活了二十九年,用中文跟人上床的次數屈指可數。一個是他之前确實偏愛金發碧眼荷蘭小帥哥。還有就是,他雖然中文說的溜,可是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家庭空間內的語言,和父母親人說一說,偶爾和朋友講講。他沒見過任何一個男人,黑色頭發,黑色眼睛,很松弛的狀态,躺在自己床上,雙腿大開,用最親近的母語跟他說:“郎峰,操我。”

他以為自己不感興趣,不喜歡這一挂,但是在周其琛脫衣服的那一剎那,他腦袋就短路了。郎峰覺得,他人生前二十九年錯大發了,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要趕快找補回來。

過了一會兒,郎峰又找到他的第二個敏感帶,就是腰側。他的腰也好看,緊窄,很有力量,盡管有疤痕,可是不完美的才最好。郎峰一邊操他後面一邊不斷用手去摸。周其琛就鼓勵他說:“用點兒力。”

起初,他以為是底下用力,所以松開了手找別的支點要更狠地侵入他。

可周其琛卻說:“手上用力。”

他又把手放回了他腰上,捏變成了掐,這才看到對方滿意的反應。他享受欲望的樣子也很迷人,呻吟聲低啞,肌肉繃緊,嘴巴也抿着,濃濃的男性荷爾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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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峰不太會罵人,也不太會說葷話,只會俯下身含着他耳垂,低聲問他:“爽不爽。”

“操,真他媽爽。”周其琛喘着氣說。他G點要被戳爆了,郎峰是抱着他的身體以各種角度在攻擊那個地方。他剛剛用了手指是為了确定在哪兒,現在确定位置是就差猛幹了。周其琛高潮前的一秒還在想,郎峰應該寫個效率做愛指南,跟他媽空客的QRH似的,能一分鐘內快速檢索。

這一次,郎峰也跟着他高潮了,他也終于更加放肆一點,手掌按在周其琛的臉上捂着他眼睛和嘴,捅到最深處,然後全射在套裏面。高潮那一刻他低下了身子,拿開了手,周其琛這才睜開眼睛。剛開始他也有點懵,就這樣看着郎峰。郎峰一時間沒說話,他突然有點想吻他。其實第一次周其琛上他的時候他就想了,可是他全程被按在牆壁上轉不過身來,處于心理生理雙重劣勢位置。可郎峰的臉湊上來的那一剎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周其琛側過了頭,然後就撐起手臂,低沉着聲音說:“我去洗個澡。”

郎峰沒動地方,他就看着他側臉的線條,他嘴唇挺厚的,豐盈飽滿。那天在生日聚會上他吻過,可那時候他喝了很多酒,又是一片黑暗,他又總擔心有人會進來撞見他們,此時有些懊惱他并不能回憶起那個吻的溫度力度。再吻他一次會是什麽樣子的呢?郎峰在心裏想了想,但他沒付諸行動。

他站在他後面,想了半天,最後喊住他說:“可以叫我Evan。”

周其琛起初沒明白,後來他想起來,他是在床上叫了他的名字。名字這事,總有人有點癖好。他笑了,圓眼睛變成了彎眼睛,說:“在床上?還是都叫。”

郎峰說:“都可以。”

過了一會兒,郎峰禮尚往來地問他:“你有什麽……小名?昵稱?想我怎麽叫你?”

周其琛逗樂般地說:“床上叫老公。床下你可以叫琛哥,我大你三歲呢。”

郎峰不樂意了:“那不行。”

“那就叫阿琛吧,你想叫的話。”周其琛也就是逗逗他,他也沒想讓郎峰真叫。

兩個人有說有笑走到了浴室,他本來要幫周其琛清理一下,他後面一堆的潤滑劑順着他線條流暢的大腿往下流。可熱水開關打開三秒,水流過周其琛的脊背和臉頰和腰間發紅的掌印,他就着水洗了一把臉,郎峰就又硬了。

他趁周其琛轉過身去,從背後抱着他,幫他撸動着他疲軟的性器,後面又抵上他臀縫。

周其琛悶悶地嗯了一聲。他也感覺到了。

郎峰甚至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低聲開口問道:“阿琛,再做一次吧。”

周其琛心一軟,也沒說話,但腰微微塌陷下去一點,屁股就這個姿勢翹起來。下一秒,郎峰就着濕滑的後穴又操了進去。

周其琛起初覺得自己是虧大發了,自己搞了他一次,他搞了自己三次。話是這麽說,可是郎峰做一的技術确實比他做零好的多。周其琛是完全沒想到。現在,他後穴火辣又酸麻,可是食髓知味,裏面泛着癢,渴望着郎峰粗長的性器伸進來狠狠侵犯他。最後一次,他也最投入,混合着浴室的水聲,他浪叫着,性器在郎峰的猛烈抽插下甩動起來,他也又硬了,硬的發燙。沒人去管上面還在出水的噴頭了,溫熱的水積攢了半個浴缸, 随着他們的抽送挺動,一池春水蕩漾起來。

郎峰吻着他後頸,周其琛開搞之前就跟他說過明天有飛行任務,脖子以上絕對不行,郎峰就瞅準了脖頸下面就只一寸的地方——同樣敏感,被他的犬齒叼起來皮膚吻咬撕磨着。

後來,郎峰又把他轉了個身,提起他一條腿,兩個人面對面地做。這一條腿當然是右腿,他又摸着他那塊紋身的皮膚,前面幫周其琛撫摸着他陰莖,沖撞着他,手掌抵着他的手掌抵着冰冷的牆壁。浴室升騰的霧氣讓周圍一派模糊,情欲彌漫到空氣裏都黏膩,他幾乎是瞬間就高潮了,又是在郎峰前面。

他高潮之後渾身都在抖,又只是左腿站着,一個沒注意就腳下一滑,然後跟他手掌貼手掌的郎峰也被他帶倒了。兩個人的體重都壓在他身上,而他的後腰正磕在浴缸的放水開關上,發出砰地一聲。

“我靠……”周其琛剛剛享受過正毫無防備,這下疼得他眼前一黑。兩個人也雙雙躺倒在浴缸裏面,撲騰出半浴缸的水。

郎峰也顧不得自己還是沒射出來,抱着他的腰腹有些着急,想看看磕得怎麽樣了。可這一跤摔的,實在是有點荒唐,又有點尴尬,高潮過後周其琛有些情動又很敏感,他只是微微閉着眼睛,靠着雪白的浴缸壁,一只手擋着臉,擋住有點泛紅的眼角和滿臉情欲痕跡,啞着嗓子說:“沒事兒。讓我緩緩。”

郎峰以為他是疼的,很難為情地說:“sorry。我實在太……”他想找到個合适的形容詞,怎麽說,太投入了?根本沒想着別的?

周其琛看他着急的樣子,這才恢複了尋常表情,睜開眼睛,笑笑說:“別sorry,挺爽的。”

他的笑真的太……要不是自己射過了兩次,理智告訴自己對方都受傷了他不能再搞了,他真的又要硬了。

郎峰看着他的目光有點發燙,周其琛又點受不了——剛才給他壓在着牆壁上提起一條腿狠操的時候他當然沒注意到對方的眼神。周其琛心裏一想,完了,郎峰從來不約炮的人,做愛從來都是真做愛,做真愛。他這一下,玩兒大了。

浴缸的水慢慢流淨了,只他們兩具修長的軀體交疊着。郎峰開口問他:“你後背和肩膀那個……怎麽回事啊?沒碰着吧。”他是說那兩道傷疤。

“嗯,做過手術。”周其琛說。

“之前在軍隊的時候?”郎峰問。國內飛行員體檢标準很嚴,基本上有手術縫合傷疤的一律不給過,這個他也有所耳聞。可是周其琛是軍轉民,國家投入了那麽多金錢和時間培養一位優秀的戰鬥機飛行員,所以也許他能被網開一面招進來。

周其琛只是嗯了一聲。此刻浴缸裏面的水溫度漸冷,他就跟郎峰說:“我洗個澡?”

“嗯,有事叫我。”郎峰知道對方是趕自己呢,就給他放了水,試了試水溫之後才走開。

話雖說着,周其琛只覺得自己大腿根酸麻乏力,腰間全是紅印子,後腰被那一下磕得疼得厲害,後面潤滑劑一點點順着雙股之間往下流,他不用看也知道穴口肯定紅腫起來了。他本來也不是輕易給人上的人,都多少年沒有這麽縱欲過了,站起來腿都有點不由自主地發抖。所以他不想在郎峰面前站起來。這實在是太跌份兒了。不僅是性愛的放肆,還有郎峰對他的溫柔試探……都太過了。他腦子裏面亂的很。兩情相悅上個床其實是很自然的事兒,之前他也沒這麽困擾,可今天……是真的反常。

等他洗完,郎峰才進去洗。他用的時間也稍微長了一點,等他出來以後,竟然已經找不見周其琛了。卧室收拾了一下,他的包和衣服都不見了,桌子上有個字條,是周其琛的筆跡,上面寫着:Evan,我先走了,回去要倒時差。下次來北京聯系。

落款一個“周”。郎峰拿着這字條心裏面發堵,他這……跑的也太快了點吧?而且他那個樣子能自己開車嗎?

但是,對方順從地叫他Evan,這是只有郎峰父母和親人才叫他的名字。他又有點微小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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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RH: Quick Reference Handbook,飛機出事時候翻閱的緊急檢查清單。

民航飛行員體檢脫不脫褲子這件事我花了大概25分鐘查閱,得到的最靠譜答案是招飛體檢需要,但是進公司之後的體檢不需要。大家就當私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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