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三個月之後,北京大興國際機場外。

海航的空客330飛行大隊多了個年輕的新面孔,這算是公司裏面的大新聞。公司有規定,A330這種重型機上不能直接放機長,都要回窄體客機升到機長以後再換回重型機,所以包括祁亞東在內所有330機長都走的這條路,等到放機長都已經三十中旬了。這樣一來,郎峰又成了330飛行大隊裏面最年輕的一員了。可郎峰也是大興機場的熟面孔了,換了一身制服,換了一套排班表,執行checklist的時候換了一種語言而已。海航求賢若渴,甚至把各位機長最喜歡的歐洲航線讓給他了,他回到了當初飛阿姆斯特丹到北京那條航線時候的狀态,除了排班比在荷航的時候緊一些。

公司飛行部上下也都知道郎峰是周其琛的老朋友,兩個人熟到恨不得穿同一條褲子,經常一起進出機場,相熟的同事幾乎都在停車場碰到過他們開同一輛車,在咖啡廳或者機場餐廳是看到一個就能看到另外一個。跟他倆一起吃過飯的,基本上都有一個感觸,就是覺得自己好像全程是個電燈泡。甚至有細心的空乘姑娘發現過兩個人的飛行箱上面有過配套的卡通別針,一個是卡通雲彩一個是卡通彩虹。不知道內情的只當是他們哥倆好,因為周其琛對外總說郎峰是他拉攏到公司來的,還成天開玩笑說公司欠他一筆介紹費。具體用什麽拉攏的,他就閉口不言了。至于郎峰為什麽要從高薪低壓年輕人削破腦袋都想擠上四道杠梯隊的荷蘭皇家航空平級跳到國內航司,郎峰的回答也一概很官方,說他有家人在這邊。聯系到他背景身世,父母在國內也不奇怪,大家便不再問。

跟郎峰搭班最多的是330的機長祁亞東。這世界也是小,祁亞東最開始想要周其琛改裝330跟他搭班,結果周其琛沒等來,他等來了郎峰。

這天,正趕上祁亞東和幾個飛行朋友正坐在機場旁邊的餐廳吃飯,祁亞東接了個微信,說原本他晚上要飛的這架飛機前一班飛完之後有個小警報一直無法去除,還停在機場排障,估計要耽誤晚上的航班。公司正在緊急調另外一架飛機過來,但是起飛時間要直接延誤三小時。這一班,是祁亞東和郎峰要一起飛的,再帶一位飛行時長三百多小時的二副叫郭睿陽,也在餐廳坐着跟祁亞東他們一起吃飯。

郭睿陽聽了之後嘆了口氣:“怎麽說,亞東哥,晚上還能不能飛啊?”

祁亞東站起來打算結賬:“調別的飛機過來,延誤到十二點開外了。得,那我先回家躺着了。本來想吃頓便飯就去簽到的。”

郭睿陽感嘆了一句:“還是亞東哥消息最靈通。”

祁亞東苦笑:“靈通什麽,我得一個個通知。郎峰這點兒估計還在家,讓他別跑了,跟家等着。”他說完就打開電話,打算先通知一下郎峰,可電話打出去半天都忙線。

郭睿陽問:“不接嗎?”

祁亞東:“嗯,我發微信吧。”

郭睿陽膽子挺大,直接快言快語道:“峰哥不接,你打琛哥電話。”他進公司沒多久,左一個哥右一個姐的倒是叫得挺利索。

祁亞東将信将疑:“……真能行?”

大概八點的時候,郎峰的手機響起來。可是手機連同褲子和衣服都被扔到地板上了,燈光昏暗得很,只留桌面一盞蠟燭,沙發有節奏地晃着,耳邊喘息聲被放大了幾百倍拍打着耳膜,甚至沒人注意到電話響了。

那天晚上,周其琛和郎峰在家吃了點飯,郎峰點了個從歐洲帶回來的蠟燭,氣氛正剛好。他們膝蓋交纏磨蹭了整整一餐飯的時間,碗筷一放下,兩個人目光一對上,彼此就懂了。

“幾點簽到?”周其琛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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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九點半。”

“來得及嗎。”

郎峰沒答他,擡起左手腕摘下了智能手表。摘表在他的辭典裏面等于要做愛,根本不用開口明說。他拉着周其琛的手腕,讓他往後退了兩步,就靠在餐桌上,胯骨貼住他,隔着居家運動褲一摸他屁股,周其琛就硬了。

“本來沒想今天……”周其琛還在反思怎麽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這樣了。也是,他們時間表排的緊,連着幾天晚上都沒在一張床上睡覺,也确實憋了一陣了,兩個人都想要。

郎峰沒讓他繼續反思,湊近吻了他,手掌伸進去他衣服裏面順着他繃緊的腹肌摸,然後向下,大力揉捏他腿間。

然後,松垮的褲子被褪下,充血漲大的性器彈出來,前端都有點濕潤。郎峰的喉結滾了滾,然後低下身體,張開嘴唇吮吸。

“操……”周其琛說不出話來了。郎峰是來真的,上來舌頭就纏着他頂端的鈴口狠狠地吸,周其琛被他這第一下搞得腰都軟了,是撐住了桌子才沒那麽狼狽。郎峰這次确實是有備而來,情欲如火來勢洶洶,他褲子都沒脫,連同內褲一齊繃緊在膝彎,他仰着頭挺着腰任郎峰的手指在潤濕的後穴抽插。

同住一個屋檐下以後,兩個人對“一人一次”執行得就不怎麽徹底了,基本是誰先有工作誰在上面。今天就是郎峰有工作,所以他理直氣壯地壓着周其琛在客廳做愛。他家餐桌半靠牆,周其琛最後是半躺半坐在餐桌上面,頭靠牆,一只腳踩在剛剛吃飯時還坐過的椅子上被郎峰進入。兩個人面對面,額頭抵着額頭,喘息連着喘息,周其琛結實有力的大腿完全打開在他面前,一邊的膝蓋骨緊緊夾着他側腰。

“真緊。”郎峰好不容易把自己放進去開始動,就客觀評價道。

周其琛掐了掐他繃緊的腰:“還不是你突然要來,簽到都不管了。”

“還一小時五十分鐘才簽到,怎麽都夠了。”不過是幾個月的功夫,郎峰也練就了一身本事,現在可以跟他一來一回地搭話,也根本不影響幹正事。周其琛走個神的功夫,他一邊咬他鎖骨一邊抽插起來,咬一口說兩個字,橫豎都沒耽誤着幹他。

“……你專心,就一次。”他嘴上雖然說着,但是其實更分神的是他,他後來基本沒聽着郎峰在說什麽。快感上來的很快,他一旦放松适應了,就能感受到郎峰的性器在裏面頂他的敏感地帶,他爽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像浮在雲端。

“我很專心。” 郎峰像是回應,死死按住他的肩膀,插入得更深,整根拔出來又快速地全部頂進去。交合的地方會空得厲害,然後下一秒就完完全全地被填滿。他擡起周其琛另外一邊膝蓋,讓他也環着自己的腰。這樣一來他幾乎就沒有活動空間了,無論郎峰給多少就只能承受。他的力道也越來越大,桌子上沒來得及收起來的餐具都在晃。

“嗯……慢點慢點,換個地方。”周其琛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都搭不住了,要收回來撐着桌面讓自己平衡。

郎峰默認同意,把他拉起來,然後性器都沒完全拔出來,轉頭就把他壓在了沙發上,他幾乎毫無準備,又從背後被貫穿。這比餐桌上進得還深,他一下就叫出來,臉上表情隐忍,呻吟聲沙啞。

郎峰被他的聲音迷得不行了,摸着他的臉低聲叫他的名字,讓他大聲點,身體底下性器在裏面搗得很深,他後穴都要軟得濕得出水。還沒得空分神對付底下酥酥麻麻的感覺,脖頸上就又輕輕一痛。

“嘶……”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郎峰又在咬他脖頸,他十次後入裏面有八次要在他脖子上面留吻痕。即使每次都是算計好時間和位置,可是仍算計不好力道,最過分的一次,他們拌了嘴又在床上真刀真槍地争上下,吻和性愛都是十足的火藥味,那一次他把郎峰的嘴角啃破了,郎峰也咬他脖子咬得見了血,周其琛又疼又爽差點當場射出來,之後他也付出了代價——青紫的印子整整一周半才褪去,他被逼得穿了一禮拜的帶領襯衫,而且扣子要扣到最上面一顆。

兩個人倒是都專心了,結果就是誰都沒注意到郎峰手機裏面那兩個來自祁亞東的未接來電。等郎峰去洗澡了,周其琛自己的手機又響起來。

他衣服都沒來得及穿上,就低頭看了一下,然後吓了一跳,拿着手機隔着浴室門喊郎峰:“亞東哥給我打電話哎……你倆不是晚上九點半簽到嗎?他這個點call我,不會你記錯簽到時間了吧。”話一出口,他也知道,郎峰記錯時間這件事的可能性不亞于火星撞地球。他從不遲到,也從沒記錯過約見時間。

水聲停了,然後郎峰清朗的聲音透過了一層磨砂的玻璃門:“打的是你的電話?”

“嗯。”

“那可能是叫你喝酒呢。簽到時間是九點半,還早。”

“這晚上都要飛了,肯定不是喝酒的事兒……”周其琛無奈,“那我替你接一下了。”

“嗯,你接吧,怕耽誤事。”

等郎峰圍着一條浴巾走出浴室,就看到幾乎全身赤裸、性愛痕跡未退,就舉着個手機在外面等他的周其琛。

他喉結滾了滾,嘴唇也緊緊抿着,好像是用了很大力氣才把目光從他身上給揭下來,投向了手機屏幕:“……什麽情況。”

“故障維修,要調新的飛機,你可以再歇三個小時。”

郎峰也赤裸着上半身,三步并作兩步,去客廳拿自己手機給祁亞東回信了。回完以後周其琛想起來了,才說:“以後亞東叫喝酒,你跟我一起去啊。”

郎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眼前的周其琛,最後才說:“他知道嗎。”

“不知道也能猜到吧,一加一等于二。”

“你打算告訴他?”

“他如果再問的話。”

“他之前問過你?”

周其琛想了想,說:“嗯,我之前就說關系很好,不是一般地好。他問過你嗎?”

郎峰直接道:“沒有。”

周其琛笑着說:“那他是不敢問你,估計看你太嚴肅。”

說完看郎峰沒反應,他有點不放心,補了一句:“……你要是想說,你就告訴他。亞東不會怎樣的,他人很好的,家裏有倆閨女呢。”郎峰這一換公司,基本上是把自己又半塞回櫃子裏了,如果他還是在荷航,如果交往對象不是國內的,或者不是同行,估計在機場都可以大庭廣衆下接吻。周其琛對此一直心有愧疚。他們也聊過這個問題,郎峰态度卻是一如既往地清晰而肯定。他當時說,做自己、展示自己的身份當然重要,但是和喜歡的人每天在一起更重要。況且,身邊的好朋友,林曉、方皓他們都知道,這已經足夠。

“不說亞東哥了,一會兒要跟他一起待十幾個小時呢。”郎峰把自己的手機放在床頭櫃上,又轉過頭把周其琛手上的也抽走了。

“哎……”周其琛剛想抗議,轉頭就碰上郎峰的肩膀了,然後兩個人自然而然地滾到床鋪裏去了。

郎峰整個人都散發着沐浴露的清爽味道,他閉上眼睛只呼吸都覺得舒服。頭兩個月,海航其實是按規矩提供了住宿的,供搬遷到本地工作的飛行員找長租公寓的時候居住。條件比不上悅國,可也算是不錯的酒店。可郎峰幾乎就沒在那酒店待過幾天晚上,而是每天晚上都來他家過夜。周其琛終于得償所願,每天早上和喜歡的人被同一個鬧鐘叫起來。甚至幾次他們的簽到時間差不多,便同時醒轉,同時洗漱穿衣準備,去同一個咖啡店買咖啡,開同一輛車到機場,然後各自去執行自己的航班。除去職業特殊,那樣的一天像是尋常愛侶的一個普通工作日一樣,可他卻覺得新奇。

郎峰說:“延遲了三個小時呢,做點什麽好呢。”

周其琛一笑,然後擡手就把他的浴巾給拽下來了。

他們沒忍住,在床上又做了一次。這回是郎峰喜歡的姿勢,他在上位,一只手握着周其琛的小腿,他的腿打開到極致,腳踝架在他肩膀上,從下到上被貫穿。屁股裏面的潤滑還在,郎峰進入得太過順利,沒多久兩個人便都按捺不住,啪啪地快速動起來。周其琛早就知曉自己喜歡什麽樣的性愛,無論在上在下,他都偏愛激烈的多過深情的,而郎峰也從不讓他失望。也許從見他第一面郎峰就想這麽做了,那時候他可放肆,又有點嚣張,帶着那種明知自己魅力的魅力。他早就想這麽幹他,脖子上全是自己留下的吻痕,乳頭被玩弄得立起來,肌肉緊繃着,後面含着自己的性器,被他操到射精,性器硬得頂到自己的腹肌上,操到他說不出話,全身紅透,呻吟聲都嘶啞。

高潮來得格外猛烈,這個姿勢是最好找敏感地帶的,周其琛只感覺到被掰開到極致的腿要抽筋,屁股也被撞得發麻,但誰都不敢喊停,只有更深和更快。最後幾次抽插每次都要把他送上歡愉的頂峰,然後猛然下墜,甚至有種失重的感覺。郎峰只伸手碰了他一下,他就叫出來,精液射了他一手,從腰到腿到整個身體都在餘韻裏面顫抖。

而郎峰按着他的肩膀,又往深處頂了十幾次,然後吻着他的嘴唇在他體內射精。

郎峰又低下頭來咬他,周其琛識破他意圖,這次真的受不了了,他啞着嗓子說:“別啃了,我後天還出門呢。”

話是這麽說,他自己也差點把枕套和床單給扯了。他是低估了兩個大男人能造的程度,這樣下去再過倆禮拜他得把床墊都拿下來重新給床擰一遍螺絲加固一下。

郎峰宣洩過後,就抱着他溫存,嘴唇貼着他後頸。

“你改駕吧,以後我們一起飛。重型機不好嗎。”

“什麽‘改駕’,那叫改裝,”周其琛被他逗笑了,可他剛做完愛耳根子就是軟,心裏也軟得一塌糊塗,他差點色令智昏要當場答應了,是強迫自己仔細思考以後才斟酌着說:“主要是又從零開始,F1到F6。我耗不起了。”

“嗯。”郎峰點點頭,沒再逼問他。

周其琛倒是轉過頭來,反将他一軍,說:“房子別找了,搬進我家來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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