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左寧薇兄妹今天坐的是一個半開放的小包廂,包廂門口立着一盆半人高的盆栽,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能阻隔外面的視線,但卻攔不住人,若有人找他們直接過來就行了。

但對方卻沒有貿然找上來,而是先請服務員來征詢了他們的意見,倒是讓他們對這人的印象不錯,左亦揚放下筷子,對服務員說:“請他過來吧。”

服務員微笑着退了出去,不多時就領着穿着黑色襯衣的賀翊走了過來,然後點點頭,退了出去。

一見是他,左寧薇下意識地捂住了左手手腕。好在這一次,左手腕上那粒紅點格外安分,沒再出現什麽幺蛾子。

等了兩分鐘,确認不會出現什麽異常狀況,左寧薇高懸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這才有空打量賀翊。

離得近了再看賀翊,還真是賞心悅目,劍眉星目,氣質冷冽,但卻不會讓人覺得高傲,不近人情。

察覺左寧薇的走神,左亦揚低咳了一聲,不冷不熱地問道:“你找我有事?”

他故意變換了客體,在賀翊開口之前就将事情攬在了自己身上。

可賀翊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徑自往左寧薇對面一坐,然後直白地說:“我是來找左寧薇小姐的。”

噗嗤……

左寧薇看着自己老哥吃癟的樣子,再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左亦揚瞪了她一眼,挑眉看着賀翊,不爽地說:“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跟我說是一樣的。”

賀翊沒搭理他,只是盯着左寧薇,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态度。

明明他的目光并不凜冽火熱,但左寧薇無端端地被他看得很不自在,為了擺脫這種尴尬的處境,于是她拉了一下左亦揚,小聲說:“好了,這點小事就讓我來處理吧。”

然後面向賀翊,揚起客套有禮的微笑問道:“不知這位先生找我有什麽事?”

“賀翊,我的名字。”賀翊糾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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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寧薇從善如流地說:“賀先生,你好。”

一看知道,她完全沒将他的名字放在心上。賀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輕一招手,道:“拿過來!”

下一刻盆栽後面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個同樣穿着黑襯衣的年輕男子,他上前兩步,雙方奉上一個精致的禮盒:“小賀先生,請過目。”

賀翊點頭,他當即退了下去,跟出現時一樣突兀又迅速,無聲無息,轉眼就沒了人影。

左寧薇偷偷轉着眼珠子往盆栽那裏瞅了好幾眼,但還是沒看到這人,不知道是藏起來了還是已經離開了。左寧薇更傾向于是前者,畢竟對方先前在盆栽後面站了那麽久,他們兄妹一點都沒發現,現在沒發現也是正常的。

叩……

一道輕擊桌面的聲音拉回了左寧薇游離的思緒,她下意識地擡頭,一眼就看到了賀翊瞳孔中的不悅。不悅?左寧薇眨了眨眼,仔細一看,又沒有了,賀翊眼神平靜,臉色平靜,聲音也很平靜:“左寧薇小姐,我還沒向你介紹我的身份。我是賀老先生的孫子,也是向升華珠寶定制首飾的委托人。”

左寧薇愣了下,遂即反應過來,詫異地望着他:“那賀先生找我有什麽事嗎?”

與賀老先生簽合同的是升華珠寶,跟她這個小設計師沒什麽關系。不管她與錢文森、升華珠寶鬧成什麽樣子,賀家都不應該找上她才對。

賀翊微微颔首,不疾不徐地說:“左寧薇小姐,你與錢文森、張佳佳的知識産權糾紛這件事我們已經聽說了。此事因我們而起,給你帶來了諸多麻煩,很抱歉。”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道歉,左寧薇吓了一跳,連忙擺手:“這不關你們的事,賀先生言重了。”

這是她的心裏話,錢文森那個人渣早就盯上了她,不管有沒有賀家的這個委托案,錢文森都會對她下手,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見左寧薇一臉真誠,賀翊嘴角泛起一抹笑,語氣比先前更溫和了一些:“不管怎麽說,此事終究因我賀家而起,請左寧薇小姐接受我的歉意。今日我來找你除了道歉,還有一件事要與賀小姐談,能否将《桃夭》的設計圖賣給我。”

啊……左寧薇微張着嘴,驚訝地看着他,過了半晌才苦笑道:“賀先生,你應該知道,設計圖不在我手上。”

她是想将設計圖拿回來,但法院還沒做判決,哪怕有輿論壓着,最終升華珠寶會不會讓步,法院會怎麽判,現在都還很難說。

“你是說這個嗎?”賀翊打開盒子,從裏面拿出了設計圖,遞給左寧薇。

左寧薇顫抖着接過設計圖,細膩的手指輕輕撫摸了上去,明明是平滑的一片,但她卻有種凹凸不平的錯覺感,宛如那一片鱗片都活了過來似的。感慨了一陣,左寧薇的目光漸漸落到了這種設計圖的右下角,那裏除了升華珠寶的标志以外還有張佳佳的名字。

左寧薇的瞳孔中閃過一抹愕然,擡頭驚訝地看着賀翊。從設計圖上張佳佳的名字可以看得出來,目前升華珠寶并未将設計圖還給她的打算,賀翊明知如此,為何還要問她買設計圖?

将左寧薇的糾結看入眼底,賀翊漆黑的眸子微微一動,又問:“左寧薇小姐想好了嗎?”

想好什麽?賀翊這是耍她吧,這件事目前可不是她說了算。左寧薇心裏不舒服,連帶地說話的語氣也不大好,她将設計圖推回了賀翊面前:“你拿走吧。”

賀翊接過圖紙,小心翼翼地放入盒子裏,然後睨了一眼左寧薇,仍舊用那種不疾不徐地口吻道:“多謝左寧薇小姐割愛,這是酬勞!”

說罷,将一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從禮盒中取了出來,推到左寧薇的面前,然後站起來,微微躬身道:“我就不打擾二位用餐了,左先生,左寧薇小姐,告辭!”

說罷,毫不留戀地轉身出了包間,等左寧薇反應過來時,已經找不到他的人影了。

左寧薇悶悶地吐了口氣,看着桌上的紫檀木盒子,很是頭痛。

左亦揚瞧了,嗤笑一聲,拿過盒子,邊打開邊說:“別頭痛了,肯定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我看看他拿什麽打發你,這……”

咔嚓一聲,随着盒蓋的打開,左亦揚的聲音戛然而止。

“是什麽東西?”左寧薇見他不做聲,偏過頭湊過去瞅了一眼,只這一眼,她也跟着呆滞了。

盒子裏粉光大綻,一枚極其眼熟的胸針躺在純白色的絨毯上,99顆粉鑽在燈光下閃爍着奪目的光澤,給絨毯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這……”左寧薇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這種定制的珠寶,都是高級奢侈品,通常都只會生産一件,一旦出了成品,設計圖也就成了一張廢紙,沒什麽用了。可賀翊卻将這個價值連城的珠寶留給了她,只把那沒用的設計圖拿走了,他圖什麽啊?

暗暗嘆了口氣,左寧薇小心翼翼地将胸針拿了出來,托在掌心,細細欣賞了一番。

當初也不知是着了什麽迷,聽說賀家老宅的鄰居說,賀老先生與賀老夫人是在桃花爛漫的春天結下的緣分,她就将設計定為了桃花,還将那條跟桃花一個顏色的小蛇也一并用上了。

不曾想竟入了賀老先生的眼。這枚胸針也不負它的桃夭之名,灼灼光彩,連璀璨奪目的陽光在它面前都要失色。

只是這東西太貴重了,哪怕她再心水也不能随便拿。

左寧薇将胸針放回了盒子裏,然後對左亦揚說:“我收進包裏放好,回頭找個機會還回去。”

左亦揚點頭,将盒子封好,還給了左寧薇,然後摸了摸她的頭:“嗯,待會兒咱們去逛周大福,寧薇想要什麽,哥哥給你買。”

左寧薇好笑的看着他:“你受什麽刺激了?”

左亦揚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才受刺激了呢,我這是撫慰你受傷的小心靈。”

“得了,你忘了我在珠寶公司上班,見過的好東西不知多少。吃你的飯吧,待會兒飯都涼了。”左寧薇懶得理他,拿起筷子就往他最喜歡的那道獅子頭下手。

眼看她沒幾下就将那一盤獅子頭吃了一小半,左亦揚急了,連忙伸出筷子搶了一塊在自己碗裏,抱怨道:“你饕餮變的啊,都快被你吃光了!”

“誰叫你不快點吃,這道菜變涼了不好吃……”

兄妹倆正為一盤獅子頭鬧得不可開交,忽然一道好聽的男聲在頭上響起:“左寧薇小姐?”

左寧薇擡頭,望向來人。

這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鼻梁上架着一副無框眼鏡,大熱天的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裏面配了一件白襯衣,鎖骨處還打了一條深藍色的領帶,西裝革履,一副精英範兒。

“你是誰?找我有事?”左寧薇放下筷子,有些不開心,今天中午簡直時運不濟,吃個飯都不安生,每次一動筷子就被人打斷。

那男人沖左寧薇兄妹微微颔首,微笑着說:“左小姐你好,我是房總的助理,鄙人姓季,單名一個輝字。我今天是奉了房總的命令,來找左小姐和解。”

瞧他的樣子,一時半會都說不完。連番被打斷,左寧薇也沒了吃飯的心思,索性站起來道:“樓上有個茶館,咱們上去談。”

季輝看了一眼堆滿飯菜的桌子,也覺得這裏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便跟着點頭道:“好,左小姐請!”

左亦揚見狀,跟着放下了筷子,率先一步往樓上而去。

三人一言不發地上了二樓,進了一個小包間,相對而坐。

季輝從公文包裏拿出兩張紙遞給了左寧薇,笑着解釋道:“這是房總提出的和解方案,左小姐看看。”

左寧薇拿起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平心而論,這一回房銳提出的條件比上次張佳佳帶來的有誠意多了。在原有的基礎上,房銳将獎金提高了一倍,除此之外,還許諾,等左寧薇出國深造回來後,提拔她為設計一部的副總監。

這條件看着是很優渥,但哪個領導會喜歡一個刺頭一樣的員工呢?左寧薇不認為房銳有這麽大氣,不過是形勢所迫,以顯示他以及升華珠寶的大度和胸襟罷了,這都只是做給外人看的。

況且升華珠寶兩個設計部都只設了總監,從來沒設過副總監一職。他猛然将自己提到這個位置上,旁人怎麽想?一部的總監會甘于分權嗎?還有以前的同事,很多資歷比她深,經驗比她豐富,在公司呆的時間比她長,卻突然被她爬到頭上,還是以公司補償她的名義,別人會服她?

在左寧薇看來,這個所謂的副總監不過是一個吉祥物,還是被人架在火上烤的吉祥物。

她的手指在這一條上指了指,搖搖頭說:“季助理,從我提出離職那天起,我就沒想過回頭。”

發生了這麽多事,她是腦子進水了才會想着回去呢。

季助理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左小姐不再考慮考慮?房總是很誠心的。”

左寧薇堅決地搖了搖頭:“不用考慮了。”

升職加薪這個最大的籌碼對方都不放在心上,季助理有些頭痛,只得将紙收了回來,微笑着說:“那左小姐有什麽條件,盡管提,公司和房總都非常有誠意。”

左寧薇抿了抿唇,垂下眼睑說:“我不要公司的補償,我只想要回我的設計圖,公司公開承認張佳佳和錢文森剽竊了我的設計圖,并讓他們倆公開道歉就可以。”

這個真不算過分,但難就難在,設計圖早做出了成品,還交給了賀家。

季輝試着勸服她:“左小姐,賀老先生看中了你的設計,對你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你拿回來也沒有用,這是何必呢?”

左寧薇冷笑着盯着他:“公司從頭到尾就沒想過将設計圖還給我吧?”否則也不會在事發後,還繼續将産品做了出來,交給客戶。升華珠寶真有誠意,就應該先解決這個糾紛,再做其他。

房銳就是篤定了她人微言輕,掀不起什麽風浪,所以壓根兒沒把她的意見和正當權益當一回事。左寧薇心裏很不舒服,人争一口氣佛受一炷香,反正她也不準備端升華珠寶的飯碗了,沒必要再委屈自己。

見左寧薇一直糾結在設計圖上,季助理也不大高興,拉下臉說:“左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以後還要從事這一行呢,沒有多少公司喜歡太過較真的年輕人,何不退一步海闊天空呢?”

“這就是你所謂的誠意?”左寧薇冷笑了一下,從包裏将盒子拿了出來,打開,推到季助理面前,“相比較起來,我倒是覺得賀先生的誠意更足。”

季助理望着眼前的成品,驚得目瞪口呆:“你……你從哪兒拿到的胸針?”

“你說呢?”左寧薇挑眉看着他。

明明屋子裏開了空調,季助理卻卻熱得渾身冒汗,口中發苦。原以為是一趟極其簡單的差事,誰知道小賀先生會插一腳,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已經不是他能做主了的。

季助理當機立斷地站了起來:“抱歉,左寧薇小姐,這件事我請示一下房總,失陪。”

等他一走,左寧薇松了口氣,撥着胸針上的花瓣,笑眯眯地對左亦揚說:“怎麽樣,我狐假虎威得還不錯吧?這枚胸針來得真及時,狠狠打了房銳的臉,我真想看看房銳聽到季輝彙報時的臉色。”

左亦揚跟着笑了笑,心卻在下沉。前腳賀翊才走,後腳季輝就找上了門,而且正好這枚胸針就起了大作用,真的只是巧合嗎?而且賀翊看起來是個知禮守禮,修養極好的人,這樣一個人,明明知道他們兄妹倆已經點好了飯菜,正要用餐,他卻還要趕在那時候來見他們,這又是為何?

一個答案在左亦揚心中呼之欲出:賀翊就是特意送這枚胸針來的。

可在今天之前,他們連面都沒見過,賀翊這麽幫他們的目的是為什麽?只是為了打抱不平?見多了人性黑暗面的左亦揚可不相信。

“哥,你想什麽?”左寧薇見自己說了半天,平時聒噪得很的左亦揚都不吭聲,連忙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左亦揚回過神來正想将自己的懷疑說給自家妹子聽,叫她堤防賀翊這人就看到季輝進來了,他連忙改了口:“沒事,看看季助理怎麽說。”

季輝進來後,再沒了先前的趾高氣揚,變得非常的好說話:“既然左小姐手裏已經有了《桃夭》就應該明白,設計圖是還不回來了。房總交代我,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只要不損害公司的聲譽和利益,咱們都可以談。”

他的态度突然之間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左寧薇還有點不習慣。想了想,她指着旁邊的左亦揚說:“這件事,你跟我的律師去談吧,他可以全權代表我。”

左亦揚适時地伸出手,跟季輝握了一下:“我是左寧薇女士的律師,左亦揚,這件事到我們律所談吧。”

兩人怎麽談的左寧薇不知道,最後升華珠寶對外公布了一封告知書,将錢文森和張佳佳剽竊左寧薇設計圖的事講了一遍,然後反省了一番公司管理制度,最後以公司的名義向左寧薇公開道了歉。

此外,左寧薇上個月的工資以及《桃夭》這個設計的抽成和獎金也一并發到了她的銀行卡上。

公司都道了歉,左寧薇與錢文森和張佳佳的官司就更好打了。法院那邊很快就有了判決,一讓錢文森和張佳佳公開向她公開道歉,并歸還《桃夭》的署名權,二,兩人各補償她五萬元的損失費。

這個案子一了,接下來是錢文森與張佳佳的刑事案子。

判決當天,左寧薇去旁聽了,錢文森犯了強奸未遂罪、欺騙他人吸毒罪、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情節嚴重,三罪并罰,對他處以18年的有期徒刑,并沒收個人財産1500萬。張佳佳犯了欺騙他人吸毒罪,因為有檢舉立功的表現,判有期徒刑兩年。

走出法院的時候,天正下着小雨,左寧薇擡起頭深呼吸了一口含着泥土芬芳的空氣,扭頭就看到錢文森的妻子,準确地說是前妻羅岚過來。

今天的羅岚穿了一條迪奧的寶藍色連衣裙,臉上的妝容依舊無懈可擊,她背脊挺得直直的,從左寧薇面前經過時,還微微沖她颔首笑了一下。

左寧薇有些意外羅岚會與她打招呼,怔愣了一下,蠕動着唇想說什麽,羅岚已經施施然地走了。

她留在原地無奈地笑了笑,轉身正欲外走,背後一道溫柔的女聲叫住了她:“寧薇,等一等。”

左寧薇扭頭一看,竟是王慧。

許久不見,王慧瘦了許多,臉上的顴骨都凸了出來,高高隆起。

左寧薇笑着向她點點頭,問道:“伯父的病可好了?”

“好多了,明天就出院了。”王慧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半晌,她又突然開了口,“你認識羅岚……也就是錢文森的前妻?”

左寧薇搖頭:“不算認識,只是有過一面之緣。”

聞言,王慧像是松了口氣,朝左寧薇笑了笑說:“我要回老家了。”

左寧薇驚訝地望着她:“你回老家,那你的未婚夫和房子怎麽辦?”

王慧咬住下唇,擡頭望着天空中不斷飄落的小雨,情緒低落地說:“分手了,因為借錢的事,他知道了我跟錢文森的過去,沒辦法接受。至于房子,他東挪西湊,借遍了同事和親朋好友,又跟銀行貸了點款,湊了五十萬給我,餘下的錢他打了欠條,三年之內一并還給我,以後房子就是他的了。”

左寧薇不知道該說什麽。王慧的遭遇固然令人同情,但她未婚夫也有接受與不接受王慧這段過去的權利。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曾經的錯誤買單。

見左寧薇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王慧倒是想得開,還朝她笑了笑,反過來安慰她說:“你不必擔憂我,我沒事。以前我總擔心他哪一天會發現這件事,一直惴惴不安,寝食難安的,現在說開了也好,我再也不用擔心了。”

左寧薇點點頭:“你能這麽想就對了,你還有伯父和伯母呢!”

“嗯。”王慧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挂着如釋重負的笑,“我已經将那五十萬給了羅岚,現在無債一身輕,也能睡個安穩覺了。寧薇,我得去醫院接我爸爸了,以後有空去C市玩,再見!”

“好,再見。”左寧笑眯眯的看着王慧輕盈的背影消失在小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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