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發慈悲 張嘴,教你呢,學不學?……

程濯唇角輕勾,這話的确好笑。

“你認識徐格?”

鏈子哥被他笑得膽邊瑟瑟,沒底氣地說,“認,認識啊……我跟徐格可不是一般的朋友!”

程濯“哦”一聲,小幅度點頭,輕巧轉了下手裏的黑色手機。

打出一通電話。

濁豔燈影落在他腕骨,肩頭,脖頸上。

孟聽枝曾用手指摸過的那方喉結,随他清冷的話音驀然朝下滑了滑。

厚重的射燈從他身上頻頻閃過,陰鸷,冷淡,有說不出的聲色.欲氣。

“你休息室有沒有現金?”

“我要用。”

挂了電話,幾分鐘後,安保隊長提了個小號密碼箱來。

新錢硬鈔,邊角薄而鋒利。

程濯姿态懶散蹲在一旁,就這麽一沓一沓抽在那人臉上,眼角鼻翼,那些皮膚脆弱的地方血絲條條,痛叫不斷,不明朗的環境裏也能看出來那人臉腫得老高。

他剛剛用錢砸孟聽枝,程濯這會像是原封不動地砸回去。

更狠。

透着一股睚眦必報的戾氣。

良久後,程濯輕阖眸,有點乏味地舒了一口氣,再睜開時清清冷冷。

最後一沓整鈔蓋在那人臉上,只輕輕地拍了拍,像給死人蓋布似的沒再折騰。

他松開手,杵着棒球棍的手微微一用力,起了身,像瞥見垃圾一樣的奉欠俯視。

那沓錢在他籠罩的陰影下,也滑進了那片亂鈔堆裏。

“找個好醫院看看。”棒球棍輕敲兩下臺子,是黃婷男友那桌。

“走的時候把這臺酒錢結了。”

說完人來到孟聽枝面前,手裏的棒球棍甩到一邊。

安保隊長淩空接住,轉頭遞給旁人,吩咐放回原位。

他問她:“解氣了麽?”

孟聽枝在他視線裏怔着,張了張口,一顆起伏不定的心髒還沒徹底回歸原位,只見眼簾裏這張好看的臉上,倏然露出一點笑。

“家裏有事?要來酒吧解決?”

他聲音分明很輕,甚至像在親昵耳語。

孟聽心跳卻猛然漏掉一拍。

映着程濯的眸子裏,驚起一片不自知的心虛和慌亂的漣漪。

“我……”她讷讷啓唇。

他湊近,迫人氣勢叫她惴惴不安地停了聲音。

襯衫領口因為剛剛動手有點傾斜,露出深凹的頸窩和凸起的鎖骨,紅光裏,陰影深隽。

他說:“孟聽枝,我生氣了。”

像征讨前的檄文,要跟她算賬的。

她心慌地想抓程濯的手,卻被他很自然地避開。

他擡手,用指背劃過孟聽枝濺到酒的側臉。

動作很緩。

兩指撚了兩下,引得孟聽枝輕輕發抖。

“你妝花了。”

他看起特別正常,甚至禮貌又貼心地問孟聽枝,“誰是你朋友?”

孟聽枝指了一下周游,說是我室友。

他淡淡打了聲招呼,周游也是六神無主,應着聲,連八卦欲都沒冒。

他讓人安排周游回家,之後拽走了孟聽枝。

孟聽枝手腕被他抓得有點痛。

一路踉踉跄跄被帶到酒吧洗手間,門內外是兩種燈色,他一松手,由暗到明,孟聽枝有種豔鬼墜進熾燈下的驚恐羞恥。

沒一會兒,穿黑色馬甲的服務生送來一支卸妝膏,恭敬放在整面牆的妝鏡前。

他靠在門邊沒說話,目光沒什麽情緒地落在別處,手指攀在領口,又解了一顆扣子。

孟聽枝轉回目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妝面也沒被潑得多難看,只是今晚的妝是周游給她化的,過分濃,過分豔,髒一點就駁了。

不太像她自己。

她手指撐在冰涼的臺沿,端看自己,聞聲一抖,朝後看去。

身後隔間脆弱的門板突兀被撞。

“哐咚”一下悶響,緊接着傳來陣陣靡音,水漬聲似強硬攪爛了什麽。

不可抑制的媚軟低吟,斷斷續續,細弱又突兀。

孟聽枝轉目看向程濯,微張着嘴,一股熱氣瞬間燒到頭頂,連自己剛剛想說什麽都燒幹淨,不記得了。

程濯像是聽不到逐漸激烈的男女聲音。

瞥了眼,又冷漠收回,看着她臉上像雲遮霧罩似的愕愣,到底眼神軟了點。

“快點。”

孟聽枝似被雷劈,那聲音還在繼續,她嗫嚅道:“可是……”

忽的,他揚幾分調子問:“你喜歡聽這個?”

沒有可是了。

孟聽枝立馬嗖嗖抽紙,打開水龍頭,卸了人生中最快最急的一次妝。

出去的時候他沒拽她,甚至半個眼風都沒給。

人走在前面,幾個剛剛面熟的安保替他開道,孟聽枝跟着他身後,鼓起勇氣去抓他的手。

還沒碰到,他戴着那塊黑白配色宇舶的腕略偏了偏,她吓得立馬收回手,指緣擠壓掌心,舒壓似的越漸用力。

孟聽枝一路忍着鼻酸,直到被塞進副駕駛,砰一聲關門響,眼淚還是猝然淌出眼眶。

程濯繞過車頭去駕駛座,他上車前,她快速抹了把臉。

轟了一腳油門,車子原地熄了火。

程濯忽然發話,打開車門,叫她來開。

孟聽枝愣住。

她有駕照,但沒開過跑車,她不知道程濯為什麽提這樣的要求,這是懲罰麽?

不過也就愣幾秒的功夫,她沒敢拒絕,這會兒就算程濯讓她去開挖掘機,孟聽枝估計也會乖乖進駕駛位。

兩個人都不清醒,一個氣,一個慌。

孟聽枝深吸一口氣,手指收攏,握緊方向盤,轉半圈,打算拐彎出去。

“砰”一聲巨響。

車頭怼上路邊的花壇,正楞正角,磕凹進一大塊。

副駕駛的男人笑了,低低冷冷的。

“孟聽枝,你真行。”

“我……”她哪知道乖也不能是這種找死的乖法,不是有駕照的人踩油門就能上路。

她用手捂着臉,“你別讓我賠……”

“你賠定了。”

孟聽枝在手指縫裏看他,看他像消了點氣似的笑,慢慢挪開手。

她素面朝天的樣子,蒼白純軟,似飽雪壓滿花枝,輕碰一下就要碎落。

如果喜歡由無數個心動瞬間組成,那麽這一瞬是,他心随意動地抓她捂在臉上的手,把人往身前一拉。

“不行就肉償。”

“孟聽枝,你不會哄人嗎?”

猝不及防撞進他胸口,孟聽枝聽着頭頂傳來的聲音,心跳翻覆,伸手慢慢環住程濯的脖子。

秀氣微翹的鼻端蹭他頸側的皮膚。

聲音哽得快哭了,她晃一下手臂說:“教教我……”

車裏光線晦暗。

程濯聞到她臉上的香氣,呼吸一下子湧起來,扯下她的兩只手,細腕并在一處攥着。

她重新陷進駕駛座裏,一道攝人心魄的黑影随之覆來,強勢地擋住車前的所有光景。

下一秒,他俯身,攫取她全部的呼吸。

“嗚——”

孟聽枝低咛了一聲,下颌被人輕捏住,他欺上來,燙人耳尖的話在她唇瓣上若即若離。

“張嘴,教你呢,學不學?”

她毫無接吻經驗,剛剛那一吻叫她幾近暈眩。

這會兒忍住生理性的羞恥,默默松開齒關,輕擡了一點下巴應和,任他長驅直入的侵占。

孟聽枝懷疑他聽不得拒絕。

車內氣溫逐漸升高,他手掌落在她僵挺的腰脊上,一下比一下重,似要揉碎她一身情海欲波中的生澀骨頭。

她怕癢,腰酥得不行。

毫無章法在他懷裏躲,嘤哼了一聲不要,“這麽重”還沒說出來,這人就跟吻瘋了一樣,開始用啃的了。

車子裏除了交錯喘息,只剩一聲含糊不清的“程濯”。

最後還是司機打電話來,說到了,程濯才放過她,鼻尖蹭了一下她的鼻尖,手指抹去她唇角一絲盈盈水漬。

她下車腳都是軟,差點摔倒,被程濯攬了一把。

軟腰撞在勁臂上,他勾住手,在她耳邊笑,像在評價剛剛實戰教學她的表現。

“不太聰明。”

“……”

她咬緊槽牙,又氣又羞。

車子都開出金霖路了,春華大道的燈帶如流星飛矢,她望着窗,還是沒憋住初入情場的反骨,低聲把責任丢出去:“是你教的不好……”

孟聽枝為這句話付出的代價是,在望府西京的停車場裏被人吻到喘不過氣,手指混亂間抓住車窗玻璃的邊緣,指尖留下幾點熱霧氣,小巧關節緊攥出一片白。

最後,求饒似的喊了羞恥至極的一句“程老師好棒”。

程老師要确認她這話是否違心,在孟聽枝再三保證,絕對真心實意的情況下,才大發慈悲摸到她腰邊。

無名指按下紅色鍵。

“咔”一聲,安全帶從她胸前簌簌收回。

車裏很暗,他們在無聲昏昧中對視。

程濯的拇指慢慢撫過她唇間,之前酒吧裏的所有不愉快,還有更久前的不愉快,都好像不知不覺就散了。

她不知道情人間是否都是這樣,那些付于唇齒的蒼白措辭,靈魂與肢體更善于溝通。

她得了一堂幹貨滿滿的接吻課。

程老師看起來也很有愉色。

進了車庫電梯,失重感一瞬騰起,孟聽枝晃一下,被扶住腰,他像個言傳身受的好老師,折頸,近得幾乎要抵她的額頭,說下次再教。

她下意識揚起頭問:“那你教過別人嗎?”

腦海浮現喬落出現在枕春公館的樣子,她眼底似清水裏蘸開一筆濃墨,漸漸晦澀黯淡。

程濯見她走神,捏了下她後頸,“沒別人。”

“真的?”

被她這麽質疑,程濯手下力道忽的重了,像問錯話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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