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明珠記之配無辜 十四

“表哥, 夜深了, 別看書了，快歇着吧！讀書要緊, 身子也要緊啊。母親已經使人過來問過幾遍了。”舒佳人推開門, 走了進來，依舊溫柔似水, 依舊嬌媚溫婉。

可是看在方景榮眼裏，總覺得那些地方不一樣了。

“你來做什麽？寶兒呢？睡下了嗎？”方景榮低下頭，眼睛盯着手裏的書, 雖然他現在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二哥一家今天又來了，走的時候笑容滿面, 不知道母親是不是又給二哥銀子了。表哥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 我只是想着寶兒身子不好，我得替寶兒多想想。”舒佳人一副怕方景榮誤會的樣子，稍顯緊張的說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你要記住，那是母親的私房, 我和大哥二哥都是母親的兒子，母親想給誰就給誰。”方景榮不耐煩的說道，他不明白，不過短短一年時間，記憶裏那個溫柔親切的女子怎麽變得這樣世故了，他知道, 如今家裏不比從前，可是母親的私房還算豐厚，他們也算衣食無缺，他不明白為何表妹會變得這樣斤斤計較起來。

“表哥，你誤會我了。”舒佳人心裏隐隐有些不安，她也知道，自己最近有些變了，可是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一家三口如今靠着王氏生活，她一點私房都沒有，方景榮也是如此。王氏對她和寶兒的不喜已經十分明顯了，若不是看在表哥的份上，估計趕她們母子出門都有可能。她是無所謂，反正有表哥在，王氏喜不喜歡她也無所謂，她只是心疼寶兒，小小年紀就要受這樣的苦。她不得不為寶兒着想。

“好了，到此為止，不必再說了。夜深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我今晚就不回房睡了，再看會書。”方景榮嘆了口氣，看到表妹弱不勝衣的樣子，到底憐惜之情占了上風，走到她跟前，替她理了理衣服。

“表哥，我知道如今一家子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壓力不要太大了，你要照顧好自己。我和寶兒只有你了。”舒佳人姿态擺的很低，低着頭，弱弱的說道。

方景榮點點頭，“恩，我知道的。回去吧，當心寶兒醒來看不到你又該哭鬧了。”

舒佳人點點頭，“我先回去了，表哥你也早點休息。”

舒佳人轉身關上房門，出去後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溫柔笑容瞬間消失了，随之而來的是滿面陰沉，表哥一定是有事，平時他不會這樣和我說話的。看樣子，自己不能再掉以輕心了，表哥如今的條件，吸引那些懵懂的小家碧玉還是可以的。

太後壽辰過後，程諾和李玥然就帶着小甲小乙小丙幾個還有一個身份尊貴的皇長孫一起，出了京城。程諾看了看鳳潇一眼，“你皇祖父和父王還真舍得啊！”

鳳潇看了程諾一眼，“有叔祖在，有什麽好不放心的。”鳳潇躍躍欲試，“叔祖，咱們接下來去哪兒啊？”

“去敦煌，看看敦煌壁畫，再帶你們領略一下什麽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大自然的美麗，只有親自見識到了，才是着的。書上說的再好，到底太過虛幻了，還是眼見為實。”程諾笑着說道。“不過我要先跟你們說好啊，這在外面，可就沒有在家裏舒服了啊，你們要做好吃苦的心理準備啊！”

小甲翻了個白眼，“姑姑都不怕，我們怕什麽！我們可是男子漢！還能讓一個女人比下去，是吧小乙？”

程諾牽着李玥然的手笑了，“你們可別說大話。到時候可別哭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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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甲等人齊齊挺着胸脯，表示來吧，無所謂。

程諾等人走了，留下京城裏不少人牽腸挂肚的。其中就有方景榮。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不敢去蕭家等着，只能每日等在當初看到蕭文的那個街口等着。他不知道下次再遇到蕭文是什麽時候，可他只能聽從本心，每日等着。

方景榮的改變舒佳人看在眼裏，她不知道方景榮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可是她迫切想知道方景榮到底在想什麽。這一日，她随便找個理由，灌醉了方景榮，然後悄悄問他，“表哥，我看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到底怎麽了？可以說來讓我聽聽嗎？”

方景榮趴在桌子上，糊裏糊塗的說道：“我看到蕭文了，她應該是我的，怎麽現在變成別人的了？她是我的！我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的，不是這個樣子的。”

舒佳人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表哥他後悔了嗎？蕭文？他怎麽又遇到蕭文了。“表哥，你是不是後悔了？你後悔娶了我對嗎？你後悔和我在一起了嗎？”

方景榮哈哈笑了，“後悔？是，我後悔了，就是因為你，我才變成現在這樣，方家才變成這樣子的，大嫂二嫂見面就挖苦我，抱怨我！大哥二哥也怪我，母親雖然沒有說話，可我知道她也是怪我的。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我當初就應該把持住的！”

舒佳人慢慢站了起來，面色一點點陰沉下來，後悔？難得你以為就你一個人後悔嗎？若不是看在我們以往的情分上，你以為我樂意待在這個家裏，委曲求全嗎？你既然無情，就別管我無義！方景和方景榮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舒佳人向來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她不管做什麽事的出發點，就是為了自己。方景榮的心，是她在這個家裏唯一的立足點，如果方景榮的心不在她身上了，那麽她也不會在這個男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半個月後，舒佳人悄悄迷倒了一屋子的人，卷了王氏除了房契地契以外的全部私房跑了，連孩子都沒帶。

王氏和方景榮等人是被孩子的哭聲給驚醒的。王氏發現自己的私房全都不見了，只剩下些房契地契，那些首飾珠寶銀票元寶什麽的都沒了。王氏氣的暈了過去。方景榮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最後還是下人跑去找來了方景瑞方景謙兄弟倆，請了大夫。

大夫紮了幾針，王氏醒來了，渾身發抖，可半個身子卻動不了，連話都說不出口，只指着櫃子口齒不清的叫着。伺候她的丫鬟知道，忙打開櫃子，将裏頭的匣子拿給了她，她緊緊抱在懷裏，不肯松手。大夫見狀，搖搖頭，“我看啊，令堂這可能是中風了。”

“中風？”方景瑞急道。

方景謙瞪了方景榮一眼，“都是你害的，連個女人都降伏不住！現在好了，母親大半輩子的積蓄就這麽沒了！連孩子都不管了，這樣惡毒的女人，你還拿她當寶！你怎麽對得起方家的列祖列宗！”

方景榮面色慘白，一點反應沒有，懷裏的孩子因為饑餓哇哇大哭，他也一點表示沒有。

最後還是方景瑞看不下去了，讓人抱下去喂奶去了。

“母親如今中風了，老三又是這麽個樣子，讓他們住在這裏我也不放心，幹脆接到我那裏去吧！”方景瑞說道。

方景謙眼珠子轉了轉，那舒佳人拿走的是銀票珠寶，可鋪子房子什麽的，還在母親手裏，這也值不少銀子啊。可不能放過了。“母親又不是只有大哥一個兒子，我也是母親的兒子啊。要不這樣，咱們兩家一對一個月照顧母親吧！官府那邊，我已經讓人報官了，舒佳人一介弱質女流，跑不了多遠，務必抓她回來，拿回那些銀子才行。”

方景瑞點點頭，“行，就這麽辦！我這就叫人回府收拾屋子。”

方景謙點點頭，“恩，我去安排人手，送母親回去。”

王氏此時意識清醒了些，她意識到自己半邊身子已經動彈不了了，如今，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王夫人了，凡事只能指望長子次子了，因此點點頭，指了指懷裏的匣子，艱難的說道，“你們，平，分。追，錢，也，平，分。”

方景謙眼前一亮，有了母親的話，這就好辦多了，他不是沒孝心的人，也是真心實意的将接母親回去伺候的，只是老婆那裏不好交代，現在有了母親的私房，想必她也沒什麽話好說了。

方景瑞也是一樣的心思，他們現在吃住都是妻子的嫁妝，哪好和以前一樣對妻子頤指氣使，只能低頭了。有了母親的私房，想來自己在家裏也能擡頭了。

母子三人又恢複了往日的母慈子孝，很快，王氏連同她身邊伺候的丫鬟，就被送走了。方景瑞方景謙親自服侍着王氏上了馬車，方景瑞到底心軟了，扔給方景瑞一張銀票，“別說當哥哥的不幫你，這個別院，就歸你了。還有這銀票，夠撐一段時間了，趁這段時間，出去找點事情做吧！別連孩子都養活不了。”

方景謙不屑的說道：“大哥，你和他廢話那麽多做什麽。他被父親母親寵壞了，認為所有人讓着他是理所應當的，為了一個賤人，置家族不顧，害的方家成了現在這樣，還害的母親成了現在這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這種人，管他做什麽！”說完，拉着方景瑞就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六一兒童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