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民國小記之配自強 十三

最後還是許文軒打電話給同事, 同事趕過來幫着安頓好了許父許母, 許文軒才松了口氣。

這時候，葉小曼也從手術室裏推出來了, 人還在昏迷着，送進來病房。許文軒坐在床邊看了一會，那邊說許父許母醒了, 許文軒趕緊交代護士多照顧一下, 他趕到許父許母病房裏去。

一個在二樓，一個在四樓, 等許文軒到的時候, 累的氣喘籲籲，許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看到許文軒, 立馬說道：“這個媳婦不能要了！你給我休了她！有她這樣當娘的嗎？懷孕六個月了，硬生生把我的孫子給作掉了。那可是孫子啊！”

同事一臉尴尬的站在旁邊，許文軒沖他尴尬的笑了笑，“多謝你了。”

同事忙道：“不客氣，你來了, 我就先回去了。”

“好，今晚多虧你了。”許文軒送他出門, 那同事低聲說道：“伯母的話雖然難聽了些，不過老人家心疼孫子也心疼你，你多包涵點。”

許文軒嘆了口氣，沉重的點點頭,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送走了同事，許文軒在門口站了一會，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事實上，孩子沒了他也很傷心，很憤怒，也曾責怪過小曼的不懂事，可是這些在看到一臉蒼白孱弱的小曼時都化作了對她的心疼。其實冷靜下來，他還是能理解小曼的想法的，小曼也是太在乎他了，生怕他會嫌棄她，所以才這樣嚴格要求自己的。其實，自己怎麽會嫌棄她呢，她變得臃腫，變得醜陋，都是為了自己啊。可是想起爹娘，許文軒又為難了。

沒人比他更能了解爹娘對子嗣的渴望，尤其是許家只有他一個兒子。當初若不是他堅持，爹娘差點讓柳清含和他一起出國了。那他真的成了大笑話了。爹娘本就對小曼不滿，如今小曼不能再生育了，爹娘肯定會逼着自己離婚的。自己當初答應過小曼的，這輩子不離不棄的，自己怎麽能背叛自己的誓言呢！

可是爹娘那邊又該如何安撫呢？

許文軒陷入兩難之中。

病房裏，許母已經對着病房裏其他八卦的病人們說起了兒媳婦種種不懂事之舉，“之前花錢如流水我也不說了，好歹為我們許家懷了個孫子，我拿她當功臣一樣供着，不習慣和我們住在一起，我就花錢給她請傭人，想吃什麽喝什麽，只要她想，我就買，一個月貼五百塊錢讓她花費。好容易懷到六個月，不知道哪根筋壞了，竟鬧着要節食減肥保持身材，這也罷了，還整天的上下樓梯。有這樣當娘的嗎？我當初懷文軒的時候，在床上躺了七個月才下地的，就怕一個不慎，傷了孩子。這才是為娘的心啊。她倒好，為了保持身材，苛待我孫子！讓她多吃飯，她倒好，吃完了到廁所裏扣着吐掉。讓她安心靜養，她白天不動彈，夜裏趁人睡着了起來上下樓梯，這不，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将我的大孫子硬生生的折騰沒了，大夫還說傷了身子，以後都不可能懷孕了。這樣的媳婦娶回來是禍害我們許家的啊！許家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怎麽攤上這麽個媳婦啊。”

“哪個許家啊？”有好事者問道。

許文軒聽到這裏，趕忙走了進來，“爹，娘！”

圍觀的好事者見人來了，忙散了。那邊許父也示意許母不要在當衆揭醜了。

“爹，娘，你們好點了沒有？我找了醫生，待會就給你們轉到雙人病房去！那裏安靜一些。”許文軒說道。

“我們已經沒事了，你安排我們回家！”許父說道。

“文軒，你給我休了那個女人，否則的話你就不是我兒子！”許母怒道。

“娘！小曼也不想的。”許文軒說道。

許父還比較重視面子，咳嗽了一聲，“有什麽事，回家再說。”

許文軒嘆了口氣，“爹娘，你們真的沒事嗎？要不在醫院再住一晚吧，做個檢查什麽的。”

“不了，我們要回家，這裏消毒水氣味太難聞。我們待不慣。”許父道。

“好，那我去叫車送你們回家。”許文軒說道。

“你不回去嗎？”許母問道。

“小曼還沒醒了，醫院總不能一個人沒有吧！”許文軒說道。

“讓傭人過來，你趕緊回去休息，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都折騰了大半夜了，你都沒好好休息，這怎麽能行呢？快跟我回去好好休息。”許母不由分說，拉着許文軒不放手。

許文軒不想再惹爹娘不高興，免得火上澆油。便只好跟着許父許母回去了，然後讓傭人收拾點東西去醫院照顧葉小曼。

葉小曼是被嬰兒的哭泣聲吵醒的，有那麽一瞬間，她有些恍惚，以為自己生了。可後來腦子清醒了些，想起來不可能，她才懷孕六個月，怎麽可能生呢。想到這，葉小曼摸了摸肚子，是平的。她的孩子呢？葉小曼猛地睜大了眼睛！

“少奶奶，你醒了啊？”傭人看到葉小曼醒了，忙上來問道。

葉小曼此時已經想起來了，昨晚她從樓梯上摔下來了，人疼的昏迷了，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看樣子，自己是小産了。“我怎麽在這？文軒呢？”她小産這樣大的事，軒竟然沒有陪在她身邊，太過分了吧！

傭人支支吾吾的說道：“您昨晚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小産了。少爺送你去醫院的。老爺太太也不舒服。後來少爺送了老爺夫人回去了，打電話讓我過來伺候少奶奶。少奶奶，我熬了雞湯，對身子好，您吃一點吧！”

雞湯那麽油膩，葉小曼最讨厭喝了。況且，她此時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許文軒竟然不在。而且，自己現在所處的竟然是多人病房，這樣嘈雜，怎麽能安靜休養。軒他太讓人失望了。

“你幫我打個電話，找我朋友過來。”葉小曼輕聲說道。

許文軒下了課，拎着特意讓人熬的雞湯，坐着黃包車匆匆來了醫院，進了病房，卻發現葉小曼躺着的地方竟換了個陌生女人。許文軒愣了愣，拎着雞湯問着護士，“不好意思，請問一下，38床的病人去哪兒了？”

“誰？38床啊？哦，早上有個人來，幫她轉病房了，轉到單人病房去了，喏，就是六號病房。”護士想了想說道。

會是什麽人呢？小曼的父母都在上海，難道是小曼的朋友？許文軒心裏疑惑，往六號病房去了。

剛要推門進去，許文軒聽到裏面的聲音，停下了腳步。

“小曼，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你若早點告訴我你壞了我的孩子，無論如何我也要把你從許文軒手裏搶過來。他就是這麽對待你的，害的你小産了，人卻不見了！真是氣死我了。”

“浩，你別這麽說。”葉小曼嬌滴滴的說道。

“小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為他說話。你是不是還愛着他？你知道嗎，早上我看到你就住在那樣的病房的時候，我的心都要碎了。離開他吧，和我在一起，我會對你好的，比他對你好一千倍一萬倍。好不好？”陌生男人的聲音說道。

“浩，你別讓我為難，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愛的是你還是軒，我好為難。”葉小曼繼續說道。

“好好好，我不逼你，我等着你，不管多久，我會一直等着你的。”那男人的聲音深情的說道。

“好了，浩，你該走了。這會子，軒估摸着要下課，若是讓他看到了，就不好了。”葉小曼說道。

“你真狠心，我們好不容易才見一面，這麽快就讓我走。不行，我要親親你。”

許文軒已經不想在聽下去了，他躲到走廊後，等了幾分鐘，才看見那個男人走了出來，是一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人。許文軒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陰暗，原來娘說的是對的。小曼果然背叛了愛情，背叛了自己。

許文軒又站了好一會兒，方才進了病房。葉小曼看到他，先是紅了眼眶，“你怎麽才來！你是不是不管我了？”說着嗚嗚哭了起來，好不可憐。

可許文軒的視線卻落在她那和蒼白臉色豪不相符的紅唇上，想必葉小曼自己也沒發現吧，否則的話，她怎麽會在自己面前做出這番姿态來！

“你怎麽搬到這裏來了？”許文軒放下雞湯，在床邊坐下，壓低嗓門說道。

“是我的一個朋友，聽說我小産了，過來看我，見我住的病房人太多了，不利于修養，幫我換了個病房。軒，你怎麽能讓我住那樣的病房啊，那麽多人，多髒啊，那麽多細菌，萬一感染了怎麽辦？軒你是不是不愛我了？”葉小曼撒嬌道。

“孩子沒了！”許文軒怔怔的看着葉小曼，就算沒有方才那個男人，葉小曼這時候的反應也不正常，孩子沒了，她作為母親，不是該傷心難過嗎？為什麽從她身上，她沒看到任何傷心難過的地方！還是說，她根本就不愛那個孩子，也不愛自己！

許文軒不敢往下深想。

葉小曼嘆了口氣，“孩子沒了，我也很傷心。這次是我不好，娘是不是說你了？等我出院了，我會跟娘道歉的。以後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我保證。”

許文軒忽然不想告訴葉小曼她不能再有孕的事了，他想，葉小曼總要為自己的背叛付出點代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