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玉蘭花宴

上官翠羽的事情于喬木來說不過是一個插曲,恩怨兩清之後,只要她不會再回來找麻煩,她管她去死還是去生。

劉臨風生為官家子弟,他是嚣張慣了的,心思大半放在怎麽玩上了,哪裏有心思去想女人間的細膩雜事,既喬木不給他上眼藥,他也就不放在心上。

見他爹娘走了,他這才撂下臉子,沖着喬木哼哼,不滿道:“你不會真以為我對你有什麽別的心思吧。”

他一孥嘴,不忿的瞅向喬木的肚皮,“你呀,就是主動爬上我的床,我亦不屑得搭理你。”

見喬木眼睛都不敢看他,他自以為給自己找回了點面子,得意兮兮的昂着頭,搖着扇子,一副貴公子範兒,豈止,喬木哪裏是不敢看他來着,她是看見了一種花,刺激了她的靈感,讓她想起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便見,這三間正房,左右各兩間廂房的寬敞後院裏,汲水井旁邊,正長着一種花樹,花枝上正開着一種紫色的花。

喬木一眼看出那是什麽花,撇下在那裏自得其樂的劉三郎,自去尋看。

“哎?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什麽,我在生氣呢!”劉三郎氣呼呼的尋過去,見她正把着一朵紫色的花嗅聞,便假諷她道:“小土包子,這是玉蘭花,在鄉下沒見過吧。”

細細看過這花之後,喬木眼中的光澤漸淡,又聽得劉臨風借此撒氣,她可不願意被他占去便宜,便推着花枝到他眼前讓他好好看,繼而取笑他道:“此花,色澤鮮豔呈紫色,花瓣則是外紫內白,花蕾緊湊花朵較小,有三片較大的萼片,芳香濃郁走竄嗆鼻,正是治療鼻塞最好的一味中藥,你見過的玉蘭難道真的長成這般?這難道真的不是辛夷花嗎?你真的确定這是你家花園裏栽種的名貴玉蘭?”

“呃……”被喬木扔了一串問題出來,劉三郎直接暈乎了。他自來是個只會賞花的,哪裏會知道長的那麽像的兩種花,哪種是哪種。

“不知哪個說要做賣花翁來着,你連辛夷花和玉蘭花都分不清楚,你這賣花翁可見是個假的。”喬木再度打擊他。

“你莫不是騙我的。”劉三郎把扇子往脖頸領子後頭一插,便認真把着這朵濃香撲鼻的花看起來。

少頃,他被花熏的打了幾個噴嚏,便立馬放開,恹恹道:“我家的花味道真的不似這花的濃,難不成這真是你說的辛夷花,而不是玉蘭花嗎。”

他死鴨子嘴硬,還是不大樂意承認,剛才明明還是他嘲笑她土包子來着,咋轉眼間自己反被嘲笑了?!

心有不平,那扇柄戳着喬木的肩膀道:“你不是一廚娘嗎,咋又成花婆子了,對花那麽有鑽研。”

“我可不是對所有的花知道的都那麽清楚,但是,但凡能被做成美食的花,那我可就是知之甚深了。都道是醫毒不分家,可你哪裏知道,病從口入的道理,作為一個合格的廚子,自然得知道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了。就比如此花,名為辛夷,以其研末,加麝香少許,以蔥白蘸入鼻中,既可治療鼻塞,幾次便可痊愈,可它卻不能吃,玉蘭性溫味辛,卻可以入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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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可入菜?能吃?”劉臨風懷疑的望喬木一眼,摘了一瓣花就要往嘴巴裏塞。

“你這二傻!”喬木打掉他摘花的手,笑道:“都告訴你,這辛夷花不可吃了,熟的不能吃,這生的就更不能吃了,你竟還傻乎乎的要吃,真是的,要我說你什麽好呢。”

喬木望着這一樹與玉蘭極為相似的鮮豔花朵,咽了口口水,登時拍板定了,道:“你家可是有紫、白、黃各色玉蘭嗎,便是沒有你也要給我找來,我做一桌玉蘭花宴與你吃如何?”

劉臨風還是第一次聽說花可入菜的,一點也想象不出把一朵嬌豔美麗的花朵放進油鍋裏一炸再拿出來之後還有什麽好吃的,他一點食欲也無,又聽被指揮着去采花他就更不幹了,“我又不是女子,哪裏能幹的采花這種事,我不去。”

他丹鳳眼兒斜了喬木一下,揮着扇子就要走。

喬木可不幹了,她被這一束辛夷花勾起了吃花宴的渴望,哪裏肯輕易妥協,為了勾搭着這小饞貨乖乖去幹活,喬木一邊拉住他的錦青長袖一邊道:“你要相信我的手藝吶,我做玉蘭餅你吃,用玉蘭鮮花裹上一層面粉丢進油鍋裏煎炸,成則外焦裏嫩,風味絕佳。”

劉臨風想象着一瓣鮮嫩花朵被滾燙的油一炸的景象,便有種二八小娘子瞬間變八十老妪的深深震撼感,原來不聽還好,這一聽,他跑的更快了,長腿一個勁的往前邁,把個綴在他胳膊上的喬木拖着走。

“等等等等,你別急嗎,玉蘭餅你不愛,我還有好吃的與你呢,那咱們吃玉蘭花蒸糕好不,我用面粉混合米粉,發酵後分三層至五層放入籠屜,每兩層放一些玉蘭花瓣和果脯上鍋蒸制,成則,香氣撲鼻,吃起來松軟香甜。”

随着喬木的描述,劉臨風自動想象那蒸糕的模樣,一快玉色香糕,上頭綴着一瓣淺紫玉蘭,擠擠挨挨灑滿了切的整整齊齊的水果粒,又香又軟又沁涼可口,頓時,口生津液,他咽了口口水,步速不覺慢了下來。

喬木滿面生光,頓時喜上心來,再接再厲道:“我還回做玉蘭花沙拉,哦,就是玉蘭花水果大雜燴,用蘋果、西瓜、香蕉、草莓加入玉蘭花,放沙拉醬攪拌,好吧,你不知道沙拉醬是什麽,我告訴你好了,簡單點說就是用雞蛋黃做的,裏頭放入糖、鹽、油,然後使勁攪拌,等蛋黃完全融合成糯糯的膏狀沙拉醬就做好了,吃起來,涼爽可口,又甜又滑,正适合現在吃呢。”

劉大公子接連咽了好幾口口水,想想着在一個晶瑩透亮的大玉碗裏,白、黃、紅各色水果塊在嫩黃色的甜醬裏沉沉浮浮,玉白的花瓣點綴其間,“吧嗒”,某只的口水直接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喬木哎呀一聲笑着跳開,指着他假作嫌棄道:“你髒死了,把口水都流到我手上了。”

“我家裏有那花,我這就去摘,你一定要把你說的那幾樣都做出來與我吃,不然,看我不打你。”劉臨風趕緊擦擦自己的口水,瞅着喬木威脅道。

“哈哈,一定,我也想吃呢。”

“乖女,你想吃什麽,嗨,不對,我咋聽人說,你和人打架了呢,誰啊,那麽不長眼敢和我乖女打架,這不是找死嗎,是吧,乖女。”夏玉樹夫妻急忙忙進得後院,看見喬木還能笑,便知沒吃着虧,放了心,便問起這事。

“那個上官翠羽,于子歸他表妹,阿爹、阿娘你們別擔心,她哪裏是我的對手,早把她打發走了。”喬木避重就輕道。

“喬兒,到底是因為什麽啊,你又打人家。”顧美娘追問。

喬木不願多說,她可不樂意讓夏玉樹知道她為他出氣來着,不然啊,這渾爹的尾巴還不知道要翹到哪裏去呢。

便跳開話題,道:“阿娘,我這才瞅着這後院種了花呢,這花卻把我的饞蟲都引出來了,我打算做一桌花宴出來,咱們自家人先試吃,若是你們也喜歡,咱們就把這花宴推廣出去,定能大賺一筆。”

“咦?用花做菜?那做出來的東西能好吃不?”夏玉樹來了興趣,忙把她乖女奪過去,求問。

“只要無毒,用花做菜哪有什麽稀奇,怎麽,竟是沒有酒樓以花入菜嗎?”喬木靈機一動,忙追問。

“阿爹也沒去過什麽大宴會,可阿爹對這以花入菜的事兒真的沒聽過,便是你阿翁留下的菜譜裏也不曾提到過,可見便是宮中禦膳房也是不曾見的。劉公子你可聽過嗎?”夏玉樹詢問這一夥人裏最可能有見識的劉臨風。

劉臨風搖頭,肯定的給出答案:“我參加的宴會也不在少數,從不曾見過你說的以花入菜。”

“那燒尾宴有嗎?長生粥、單籠金乳酥、巨勝奴、貴妃紅,這些菜名你可聽過?”

“燒尾宴我倒是知道,在京都長安很是盛行過一段時間,取鯉魚躍龍門,經天火燒掉魚尾,才能化為真龍這一傳說,命名升官宴為燒尾宴。”他清豔的丹鳳眼兒一挑,望着喬木道:“小土包子原來竟是不土嗎,連燒尾宴都知道。”

“去,你才小土包子呢。”喬木輕咬了自己的食指一會兒,水靈靈的眼兒一霎撩起,亮如星辰螢火,“花宴之後,便是燒尾宴,我要所有升官的都來咱們故人莊宴請賓客,這個發展官僚圈子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喬木小巴掌一下拍在劉臨風肩膀上,亮晶晶的眸兒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期盼的等着他的肯定回答。

任誰看着這樣一張初顯媚色,嬌嫩精致的臉蛋也會不忍拒絕,更別說她還聚精會神的盯着你,那樣的認真而專注,你在她的眸光裏看不見全世界,只能夠看見唯一的你,那感覺就好像你是她的全世界,心裏的滿足得意之感油然而生,酥酥麻麻的感覺席卷五髒六腑、四肢百骸,劉三郎激情頓起,當下就答應下來。

“花宴嘛,我非在這城裏貴娘子圈中,想要她們知道咱們的花宴有些難。”喬木唇兒彎彎,扭着小身子,不懷好意的牽起劉三郎的衣袖,對着劉三郎眨巴眨巴眼睛,送一棵秋天的菠菜過去。

某三郎渾身一抖,禁不住後退一步,顧美娘瞧着別扭,看不得喬木這番作态,忙咳了一聲,喬木啊一聲,這才想起還有自家老爹老娘在這呢,玩笑不能亂開,便正了正臉色,忙道:“不若,我把這花宴做給你阿娘吃,你覺得如何?”

劉三郎不傻,聞弦歌而知雅意,靈感突來,他自己開口道:“不若,讓我阿娘辦這花宴,豈不是更好,她見天的要邀請一些小娘子去我家,每天都要請她們用膳,豈不是正好!”

“你開竅了嘛,真是孺子可教也。”事業有了大起色,喬木打心眼裏高興,說話也不禁輕松寫意起來。

顧美娘瞧着自己女兒能如此開心,她也打心眼裏高興,便道:“喬兒啊,你聽你說了那麽多,拿我和你阿爹能幫你做什麽。”

“阿娘你別急,我有的事給你做呢。”喬木望向夏玉樹,道:“阿爹,可記得我給你的那一罐調料,囑咐你每道菜快炒好的時候都要撒上一點的那些褐色的粉末。”

“記得。乖女,你不說我也是要問的,你給的那調料可真是神奇,在菜裏放上一點,那鮮味就出來了,客人都喜歡吃。”

“我把那個叫做味精。阿娘你該記得,在咱們酒樓開張之前,你嫌棄我糟蹋糧食來着,那味精就是我用糧食做出來的,這味精制造工序很麻煩,我不打算做許多,我只算拿味精來做雞精的底料,咱們做雞精賣給各大酒樓、飯莊,甚至是家家戶戶。”想象着從中能得到的利益,已經最終發展前景,喬木油然而生一種成功的激動豪情,雖然現在這還只是一個想法,可是她知道實現這一想法不過就是一個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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