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我真牛批
這裏的房間很小,兩張窄床中間只隔了一只床頭櫃,躺在床上一伸手就能碰到另一張床上的人。
淩泠自顧自把洗漱用品再從包裏拿出來放到衛生間,然後換了條大短褲,但他不像沈鳴玉那種原始人,上半身的衣服還是穿着的,還叫沈鳴玉也把衣服套了起來,那家夥還一臉委屈巴巴的,“誰夏天在家不都這樣啊”,淩泠想,我就不這樣,然後在空着的那張床上合衣睡了。
被半道叫醒的沈鳴玉卻再也睡不着了,躺在自己那張床上,全身的毛孔卻都沖着隔壁那張床,每個細胞都在注意着旁邊人的一舉一動。
其實這并不是他跟淩泠相處過的最近的距離,卻是最私密的距離,喜歡的人就在邊上呼呼大睡,這還叫人怎麽平靜?
不一會,淩泠發出平緩悠長的呼吸,真的睡着了,沈鳴玉按捺不住自己躁動的心,不安分了起來。
悄摸從床上爬起來,勉強蹲到兩張床中間窄窄的過道裏,面朝着淩泠的床,肆無忌憚地盯着他熟睡的臉,好巧不巧,淩泠正好毫無防備地面對着他。
明明床單被套都是純白的,沈鳴玉卻覺得淩泠的臉和露出來的胳膊腿比床單還白,膚質瑩潤,像個玉做的人一樣,他用指尖輕輕碰了碰淩泠的指尖,微涼,微軟,一抹預想中的滑膩。
淩泠沒醒,沈鳴玉膽子大了起來,幹脆勾住了大半個手掌,心想四舍五入也算牽過手了,手指在那雙玉一樣的手背上輕輕撫摸,然後把臉貼了上去。
床上的人動了動,沈鳴玉吓一跳,趕緊把臉挪開,他的體溫太燙了,不知怎麽跟淩泠差那麽多,在22度的空調房像座蠢蠢欲動的火山。
手指還勾着,沈鳴玉不敢動,心怦怦跳,胡亂想着要是淩泠醒了要怎麽解釋。
還好,睡着的人只微微皺了皺眉,沒醒。
沈鳴玉緩緩地把手松開,不敢碰了,就蹲在跟前看人,他覺得,睡美人果然有睡美人的好,醒着的時候美人總是容易沖他發脾氣,一點都沒有現在乖巧。
要是美人一直都這麽乖順,讓做什麽就做什麽,讓怎麽樣就怎麽樣,這樣那樣,那樣這樣……沈鳴玉胡思亂想的後果是,去浴室沖了個冷水澡。
淩泠睡到三點多才醒,睜開眼就看到坐在旁邊床上的沈鳴玉,雙目炯炯,他怔道:“你沒睡啊?”
“睡了一小會,我不困。”沈鳴玉說。
淩泠還沒醒透,這個午覺睡得太久了,人有些恍惚,窗外安靜得可怕,還有城市裏很少聽到的蟬鳴,沈鳴玉說帶他來出差,确實不是在玩,但身處鄉下,淩泠有了些度假的錯覺。
他現在心情挺好的,轉頭沖沈鳴玉笑了下。
沈鳴玉一瞬間有些怔住了,印象中這還是淩泠第一次主動對自己笑,他總是嚴肅的,較真的,容易發脾氣的,沈鳴玉以往見過的笑都是淩泠在直播的時候對粉絲露出來的溫軟淺笑,但現在,這個笑獨屬于他。
巨大的進步啊,沈鳴玉想,今天手也牽了,人還對我笑了,我真牛批。
兩人随意聊着天,又過去一個小時,沈鳴玉看了看窗外,熾烈的陽光已經溫和了起來,說:“走吧,我讓他們準備了一條船,咱們去湖上轉轉。”
車直接開到蘭溪湖的碼頭,西沉的太陽泛着油畫一般的金光,在水面上蕩漾,散成無邊無際的碎芒,碼頭上停着一排排窄小扁平的木船,其中一艘船上站着一個清瘦的老人,撐着船槳朝沈鳴玉揮揮手,沈鳴玉大聲跟他打招呼:“平叔,麻煩你啦。”
“不麻煩!”平叔一口帶着濃厚鄉音的普通話。
兩人上了小船,船身窄到幾乎只容一個人坐着,淩泠跟沈鳴玉面對面坐在船艙部分的橫梁上,看着小船破開水面,朝着夕陽深處駛去。
傍晚的荷花田美到淩泠說不出話來,夏日特有的火燒雲從水天相交處升起,如火如荼,深深淺淺的玫瑰色交疊着,襯着最上方漸變的藍,窄身小船如一根針,朝花田裏插進去,蜻蜓繞着人飛舞,粉白的荷花瓣墜落在船艙,跌在人身上。
沈鳴玉随手從邊上摘下幾支蓮蓬,蓮子才将将成熟,有些青澀,卻是最好吃的火候,他剝開幾顆,仔細挑出蓮心,然後把蓮肉放到淩泠的手心,說:“嘗一下。”
又剝了幾顆丢進自己嘴裏,淩泠還是第一次吃這玩意兒,以前在菜市場外頭看到過有人賣蓮蓬,都曬得蔫蔫的,他也沒興趣買,但這時吃進嘴裏的味道清脆清甜,帶着股将将成熟的微澀,一下讓他想起小時候的夏天。
“好吃吧?”沈鳴玉笑着朝他擡擡下巴。
“好吃。”脆脆的,卻又不是堅果的那種脆,清而不寡,甜而不膩。
一只蓮蓬沒幾顆蓮子,沈鳴玉又摘下一朵,剝出來給淩泠:“這就是我們基地培育出來的品種,外面買不到的。”
挑出來的蓮心也沒丢,都放在船上的一只小木盤中,沈鳴玉說:“蓮心泡水特別好喝,清熱去火,自在香的提取物裏也有用到,一會晚上吃飯的時候給你嘗嘗。”
難怪,淩泠想,涼茶裏總能喝到一絲絲的甘苦,入口後卻總能化為甘美。
“別人都只知道自在香的配方是秘方,但不知道其實從荷花養殖開始就有秘方,我們家有專門的科研團隊,培植最優質的荷花和蓮子,也包括提取技術,都是最前沿的。”
淩泠覺得自在香的內核其實挺先進的,且真材實料,就是輸在了包裝和營銷理念上。
他們在湖上一直待到暮色四合,淩泠覺得這萦繞的灼熱的清香可能一輩子也忘不掉。
連帶着眼前的人也變得可愛了起來。
上岸的時候種植基地的負責人老王已經在等着他們,想請他們去縣城吃飯,沈鳴玉不想這麽大費周章,說這次就是帶朋友來看看基地,不用搞領導接待那一套,最後他們一起去的老王家裏吃飯,還叫了基地的其他幾個負責人一起。
酒也沒怎麽喝,沈鳴玉是大老板,他說不喝酒,其他人自然都聽他的,席間淩泠倒是聽基地的人講了不少這裏的故事,突然覺得,要是拍個品牌紀錄片,這些其實都是很好的素材,不知怎麽自在香營銷部門品宣部門從來就沒用到過。
吃完回到招待所的時候時間還早,還不到九點,在房間裏聽到外面的青蛙叫成一片。
沈鳴玉說:“晚上早點睡,夜裏還有事情。”
淩泠一怔:“什麽?”
“帶你看一年一度的沈家蓮市。”
“蓮市是什麽?”
“等下你就知道了。”
奇奇怪怪的東西還不少,淩泠先去洗澡,洗完後坐在床邊擦頭發,沈鳴玉跟着進了衛生間。
房間實在太緊湊,兩張床都頂着牆和窗戶,沈鳴玉洗完後也坐到了床邊,跟淩泠面對面,四條大長腿在狹窄的過道裏撞在一起,淩泠覺得燙,想上床,又覺得躺在床上跟人講話很不得體,但這麽坐着腿又挨挨擦擦地,也說不出的難受。
沈鳴玉坐姿特別不羁,穿着大短褲,腿大大分開,岔得很。
一眼瞥過去,內褲邊都看到了,花裏胡哨的。
淩泠碰碰他膝蓋,讓他把腿并一并,沈鳴玉大咧咧地說:“為啥?我又不是小姑娘,還怕走光麽?再說,”他沒皮沒臉地把還在滴水的頭伸到淩泠跟前:“走光也不怕,淩老師是看到什麽了麽?風光如何?”
淩泠刷地一下臉就紅了,覺得這話跟性騷擾也沒啥區別了,轉念又一想,都是男的,自己在矯情和害臊個什麽?簡直不能理解。
于是硬挺挺地說:“有什麽好看的?就跟誰沒有似的。”
“哈哈哈哈哈……”沈鳴玉笑得前仰後合,仰頭倒在了床上,腿卻分得更開了。
作者有話說:
00:這麽喜歡分腿,要不你來做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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