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九朵花花
尤蟄垂眸看了看自己沙包大的爪子,又低頭看了看地上比指甲蓋還小的小青蟲。
不太理解小花為什麽會怕它……
不過他還是順從地用爪子将小青蟲輕輕推到了一邊的低矮灌木裏,這才對小花道:
“沒、沒事了。”
聞言,蘇清落這才探出頭,在地面飛快地瞄了一眼,然後再次抱緊了尤蟄的脖子。
“蟄蜇,我太害怕了,以後看到蟲子你都幫我把它們趕走好不好。”
蘇清落沒想過再也不要進森林,因為現在這種原始社會,所謂靠山吃山,她和蟄蜇的食物來源大多都要在森林裏找。
雖然按尤蟄說的,他不吃東西也沒事。
但蘇清落這個現代人堅持人是鐵飯是鋼,唯美食不可辜負也。
還把尤蟄之前不能說話的原因歸類于“餓太久”。
之後更是再三強調不論多少,必須保障每天身體都有攝入能量。
“……好。”尤蟄道。
“那蟄蜇你再給我摘點果子,我不敢摘了……”
蘇清落得寸進尺,仗着尤蟄不會拒絕她,開始肆無忌憚地撒嬌。
尤蟄先是動了動自己短小粗碩的指頭,然後毅然放棄了像蘇清落一樣用手摘的想法。
他“刷的”就一掌拍在了樹幹上,玫紅的果子瞬間像“天降紅雨”一下瘋狂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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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落被砸得面無表情,不一會地上就鋪了密密麻麻的一層紅色。
尤蟄笨拙地用爪子将地上的果子全部攏到一起,然後掃到了葉片上,最後試圖用嘴叼起葉片。
蘇清落一直看着尤蟄的動作,也不出聲提醒,細看神色中還有一絲看好戲的樣子。
“嘩啦啦”,果子從葉片兩邊漏了出來。
蘇清落在頭頂看不到尤蟄的表情,但聽見他有些委屈地輕聲哼哼了一下。
接着又再一次重複了以上動作,不過這次他記住了教訓,及時将會漏的兩側也用爪子攏起一并咬在了嘴裏。
他們繼續往密林深處走去。
越往裏,光線更加暗淡,樹木一棵棵高聳直入雲天,最為粗壯的幾乎要由十幾個成年男子環抱才能圍上。腳邊的各種灌木也濃密起來,最高的甚至都戳到了趴在尤蟄頭上的蘇清落身上。耳邊枭鳥的凄叫如雷灌耳,時不時有樹葉或是水滴落在蘇清落身上,都能吓得她一激靈。
她抱着尤蟄脖子的手又緊了緊。
“蟄蜇,我們還是先出去吧……我有點害怕,等我做好了心裏準備我們再來也不遲……”
蘇清落話音剛落,尤蟄就從善如流地轉過頭,往來時的路走去,原路返回。
動作之快,讓蘇清落這個主動提起要回去的人都一愣,差點以為尤蟄也和她一樣害怕。
不過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他們沒看見的濃密灌木下,一條巨尾緩緩移動随即也收了回去……
當溫暖的陽光再一次照到蘇清落身上,好一會才将蘇清落心裏的陰森感覺消除殆盡。
她坐直身體,緩緩伸了個攔腰,對尤蟄道:“蟄蜇,我們就沿着外面繼續往前走看看吧。”
森林另一邊,樹木明顯稀疏起來,旁邊的土地也不再雜草叢生,反而像是被人為休整過一樣。
映入蘇清落眼簾的很快又出現了眼熟的東西。
“那個白色的是不是西瓜棉?”
相比于在山洞附近找到的那幾個外表青澀的西瓜棉,眼前的明顯就品種更高貴一些。
灰褐色的外皮看着輕薄而脆,幾乎是“低階版”西瓜棉的兩個大,有規律地錯落生長在地面上,如笑咧了嘴一般露出裏面大片雪白的棉絮來。
在陽光下,白的發光。
“真幸運呀!雖然莫名其妙成了一朵破花很不好,但是如果真要補償我,多多送我一些‘心想事成’也不賴!”
蘇清落興奮道,繼而無比絲滑地從尤蟄背上滑了下來。
興高采烈奔向前方的背影就像一只歡脫的小鳥,這次她還沒忘半路停下來招呼尤蟄和她一起。
蘇清落将“高貴版西瓜棉”在面前一個個擺好,摘除根部的葉子,細致地數了數,一共有37個。
對比看看尤蟄的身體,睡下一個蟄蜇是完全夠的!
以後要是找到了更多還可以再加厚一點兒。
蘇清落計劃得無比美妙,可一看面前這西瓜大小、渾圓無比的西瓜棉,又一時犯了難。
怎麽給運回去啊,這是個問題……
蟄蜇嘴裏還叼着果子,而她一次最多也只能拿上三個西瓜棉,這樣得跑多少趟才能将面前的西瓜棉全部運回山洞啊!
蘇清落下意識就在周圍找起了可以利用的工具,忽然她視線定格在了不遠處的一根樹枝上。
“蟄蜇,我們先回一趟森林,你把果子放下,我們去去就回。”
蘇清落有點擔心蟄蜇這麽一直咬着葉子嘴會酸。
尤蟄點了點頭,用爪子在地面上刨出一個小坑,确保果子不會滑落得四處都是後,和蘇清落一起再次往森林裏走去。
再回來時,蘇清落坐在尤蟄背上,手裏拿了兩根奇長無比的樹藤。
她把兩根樹藤握在一起系了個死結,然後就開始像串珠一樣,把西瓜棉一個個往樹藤上串。
因為這種的西瓜棉開口很大,表皮看着酥脆實則很有韌勁,不使力剝并不會輕易裂成兩半。
于是她就順着開口的地方一個個往上面系,不過因為樹藤過長,穿來穿去還頗費了一番功夫。
尤蟄在一邊看着,也試圖學着蘇清落的樣子照做,但這種靈活的手指動作他實在做不了,最後只好放棄。
等到蘇清理終于像串丸子一樣把所有西瓜棉都系上,她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了。
“好啦!蟄蜇,你看我做得怎麽樣。”蘇清落獻寶一樣把她繩串遞到尤蟄眼前。
“很棒!”這次不需要蘇清落提醒,尤蟄自然而然給出了誇獎。
蘇清落一愣,這次她還真沒特別“求誇獎”的意思,只是單純想讓蟄蜇看她的勞動成果而已。
而尤蟄看蘇清落忙活了這麽一大會兒,其實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的。
特別是小花現在還能随意變化出人形。
她會不會覺得他什麽都不會做,嫌棄他啊……
好幾次他都想說:他不怕冷,也不怕睡得不舒服,小花夜晚只是在他頭頂休息,完全沒必要做這些的……
可他看着小花默不作聲做這些,有悖于她平時叽叽喳喳完全不同的樣子,這些話就像卡在了嗓子裏,怎麽都說不出來。
另一方面,他又很喜歡這種被小花在意的感覺,在他心裏其實也是喜歡小花為他做這些的。
最後只能擡起一只黑色巨掌,努力地想替小花扇風趨熱。
又擡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幹脆兩腳立起,又伸出另一只爪子擋在了小花頭頂。
蘇清落這會兒也注意到了尤蟄奇異的站立姿勢,有些好笑的揶揄了一句:
“蟄蜇,平衡性不錯呀!站着的樣子更可愛了呢!”
尤蟄不懂什麽是“平衡性”,但他莫名被小花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
粉紅的耳朵內側皮膚又暗自變紅了一些。
然而兩個當事人都不會注意到。
蘇清落将“西瓜棉串串”在尤蟄背部突起的兩脊間繞了幾圈,最後将多餘的兩邊樹藤遞給尤蟄,讓他咬在嘴裏。
畢竟以自己現在的小身板,37個西瓜棉還是很重的。
而她自己則是将樹葉包着的果子抱在了懷裏。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蘇清落拒絕了尤蟄想要馱自己在身上的邀請,而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尤蟄身邊。
蟄蜇要背那麽多西瓜棉已經很辛苦了,不能再加上自己這個胖墩兒。
蘇清落想是想得挺好,只是他們剛走出不遠,背後就傳了一聲暴喝。
“前面的?幹什麽呢?別偷我朵絨!”
可能是兩世頭一次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雖然是無意,但被人當面逮住還是很尴尬。
蘇清落一慌,腳下一絆,結結實實就摔了個狗吃屎。
尤蟄可能也和蘇清落是一樣的心态,第一反應也是趕緊跑路。
見蘇清落摔了,毫不猶豫就放開了嘴裏咬着的樹藤,一把咬上蘇清落後脖頸處的衣服就開始逃離現場。
後面的獸人還在不停地邊嚷邊追,尤蟄攜蘇清落一路“乒乒乓乓”快速跑路,頗像一個行走的“燈籠攤位”。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後面獸人的聲音再也聽不見了,尤蟄才緊急剎車停在了昨天的小溪旁邊。
“傷口、清洗。”
尤蟄一直謹記着蘇清落昨天說的話,記得裏面有一句“傷口不幹淨”,既然不讓舔,那用幹淨的河水洗一洗總可以吧。
蘇清落其實很想說,河水也不幹淨。
但傷口需要處理,而她又不懂什麽草藥之類的,只能用原始社會天然無公害的溪水洗一洗聊勝于無。
蘇清落坐在岸邊,先洗了洗自己髒兮兮的手,這才開始清理傷口。
她一邊洗一邊疼得“嘶嘶”叫,急得尤蟄在她旁邊呼吸都加重了。
一雙黑漆漆的瞳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傷口看,都快看成對眼了。
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呼呼”了,幫蘇清落減輕疼痛感。
蘇清落看着尤蟄背上那一大串,有些頭疼,心裏很過意不去關于自己偷了人家辛辛苦苦種的棉花這件事。
不對,這裏的說法好像是叫朵絨……
別說,還挺貼切。
“蟄蜇,我們明天去找西瓜棉的主人好好說一說吧,看看人家能不能換給我們,要是不換,我們也不能白拿人家辛辛苦苦種的東西……”
聞言,尤蟄明顯一愣,他心裏也是同樣的想法。
他想的也是要把東西還回去,但從沒想過要和獸人交談……
那獸人要是被他吓跑了怎麽辦?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章0點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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