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四朵花花

澡豆生長的地方就在蘇清落和尤蟄常去的小溪邊，像蘆葦一樣纖長的杆身裏有像豆角一樣可以剝出來的果實，果實是淺褐色的，如紅豆一般大小，蘇清落放在手裏撚了撚，立馬有氣味飄散開來，和香樟樹果實的氣味有點像，味道沒那麽濃烈，還怪清人耳目的。

蘇清落本來是想自己下水摘的，但被羊西阻止了。

相反是羊西自己下了水，給蘇清落摘了許多來，還細致地除去了雜葉。

蘇清落蹲在岸邊，又一次被羊西哥的行為深深地感動到了。

面前的溪水清澈見底，水下的淤泥也很安分地靜靜沉澱在水底，水面幾乎沒有藻類，倒是水下這一簇那一簇地長了許多水草。

遠處的河面時不時漾起一圈波紋，蘇清落眯着眼打量了許久。

“羊西哥，這水裏沒有魚嗎？”

她想的就是今天和蟄蜇一起吃魚來着，算是歪打正着澡豆也長在河邊，她還可以邀請羊西哥和他們一起。

“魚是什麽？”羊西一臉疑惑：“這水裏倒是有游獸，味道還不錯，就是吃起來很麻煩。”

“對對！就是游獸，我不怕麻煩！羊西哥，我們能抓點嗎？我想吃……”

羊西哥自然是同意的，他剛想點頭，就看見尤蟄已經下了水，還不忘回頭對蘇清落道：

“落，我給你、抓。”

因為尤蟄體型巨大，他剛下水，就已經離岸七八米了，溪水中間的魚明顯被他這舉動吓了一跳，直到尤蟄幾掌下去，将溪水拍得四處飛舞，魚兒們才像炸了鍋一般，開始撲騰着四處逃竄。

然後尤蟄就将不幸被自己拍暈的幾條魚丢上了岸。

羊西一臉揶揄地看了蘇清落一眼，攤手道：

“看來你不需要我的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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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落一心只在魚上，聞言胡亂點了點頭，也沒注意到羊西的異樣。

魚抓上來了，可現在又面臨一個新的問題。

他們為啥非得這麽早就把魚抓上來呢？他們還要去找燃脂的啊！

蘇清落把這個問題跟羊西說了一下，羊西愣了一瞬，然後道：

“我以為你們現在要吃東西呢。沒事，你等我一會兒，我回部落給你拿個東西，很快回來。”

“嗯嗯。”蘇清落含淚點頭。

羊西轉眼間就變成了一頭毛茸茸的羊飛快離開了。

蘇清落在羊西離開後，就目不轉睛看着攤在岸上時不時撲騰幾下的魚，擔心他們死掉，蘇清落還不時用手舀水淋在魚身上。

尤蟄也有樣學樣，不過他和蘇清落不一樣，他是直接喝一口水，然後如瓢潑大雨一樣一口吐在魚上。

這明顯比蘇清落粗暴卻又有效許多。

羊西變成原型後，移動速度快了不少，蘇清落他們沒等一會，羊西就帶着東西回來了。

羊西将嘴裏銜着的樹墩放了下來，蘇清落這才看清他給自己帶來的東西。

是一個樹墩，中間被掏空，做成了“桶”的樣子，裏面還有細細密密如“抹布”的一大團白色。

羊西又變回了原型，将“抹布”扯開，蘇清落才發現這是一種類似“漁網”的東西。

網眼不算太密也不算太疏，中間連接的網絲還不太牢固的樣子。

羊西看懂了蘇清落眼裏的懷疑，笑了笑解釋道：

“這是一種原始獸吐來築巢用的，你別看它細，其實很牢固，部落裏捕游獸基本都是用的這個。而且……”羊西有些無奈：“我也只分到了這些。要不是家裏雌性不愛吃游獸肉，我都舍不得給你。”

在羊西說這些話時，蘇清落也上手扯了扯，确實是很牢固的樣子。

“哇，那太謝謝了！羊西哥你簡直就是我親哥!”

然後蘇清落目光又落到了木墩桶上，雖然知道了答案，但蘇清落還是問了一句：

“那這個桶也是給我們的嗎？”

“嗯，不知道你們需不需要這種東西，正好我這兩天多做了幾個，就拿了一個來送你們，可以裝水放食物什麽的。”

“沒有沒有，正缺呢！羊西哥你以後再一不小心多做了什麽東西，肯定都正好是我們需要的。”蘇清落急忙暗示道。

“知道了。”羊西失笑：“把魚先用網收好吧，我們去找燃脂。”

……

蘇清落把魚裝進網裏，然後網頭緊緊系在了木樁上，然後木樁被尤蟄牢牢固定在了岸邊的泥土裏。

蘇清落還檢查了好幾次固定情況，這才放心和羊西去找燃脂。

果然如羊西所言，燃脂樹所在的地方不近，卻也不遠。

走了約莫一個小時的路程，才終于走到。

燃脂樹不愧為其名，樹葉如楓葉一般紅火，樹幹卻不粗壯，兩個蘇清落就能環抱住。

可是雖然不粗，樹皮也不是紙做的，他們是單純來取樹裏的燃脂，沒必要将整棵樹都截斷。

羊西顯然也是這個想法。

只見他變戲法一樣取出一顆不知名野獸的牙齒，那牙齒極長，頂端尖利，用來鑿樹再适合不過了。

很快，羊西就将樹皮鑿開，內裏立馬流出了金黃色的油狀物。

“等等……我們要用什麽來裝呀！”

許是興奮過了頭，蘇清落自覺來到這個世界後變得細致了許多，但在今天卻有些“顧前不顧後”了。

羊西對這邊自然是熟悉多了，只見他丢下一句“馬上回來”，就又消失在了林子裏，不多時拿回了一大堆不知是什麽果實的果殼。

那些果實破口的地方奇形怪狀，大小像現世的椰子一般，裏外都是棕褐色的，果殼還很厚實。

羊西在鑿開的樹洞下又鑿出一個“＜”形，将果殼抵在上面，讓金黃色的油狀物一滴不落地全部滴進了果殼中。

儲存了大概四五個果殼，樹裏面的燃脂也差不多流盡了。

羊西摘了幾片樹葉将洞口沾上的燃脂擦去，然後抓了一把泥土将洞口堵上。

蘇清落猜測像這種易燃物，應該是要做處理措施來預防森林火災的。

最後，羊西抱着三個裝有燃脂的果殼，蘇清落抱着兩小個，“好羊做到底”地把他們送回了山洞。

很可惜，熬過了黑夜的堅強小火苗終究還是在這個白天熄滅了，待他們把燃脂安放好，羊西就主動提出要回去再給他們取一簇火苗。

蘇清落萬般感謝羊西的好意，也越發堅定了一定要找出生火的新方法。

蘇清落和羊西約定在中午的小溪邊回合，然後就和尤蟄一起去了小溪邊。

臨走前，蘇清落還特意找羊西借走了那個很鋒利的獸齒。

将中午的網拉了起來，裏面個頭較小的魚已經順着網眼溜走了，不過幸運的是，蘇清落又在裏面發現了幾只“不慎落網”的河蝦。

蘇爸是個廚房愛好者，很喜歡琢磨新的菜品做給一家人吃，而蘇清落以前也很喜歡待在廚房一邊看她爸做飯一邊聊天，因此也偷學了不少技藝。

處理魚蝦她還是會的。

但現實是她高估了自己現在的這副幼童身體，也低估了撲騰翻滾的“魚大爺”。

她感覺被甩的一臉水都是她魚大爺無情的嘲笑。

尤蟄也在一旁束手無策。

他早上聽蘇清落說了要吃魚，當時還沒有其他特別的感受，可現在直面殺魚現場，他開始心裏升騰起一絲愧疚……

尤蟄不忍面對如此殘忍的現場，撇過頭，甚至希望蘇清落處理不了那些魚，然後将他們都放回河裏。

蘇清落是真處理不了，但攜火而歸的羊西能處理。

他一來，蘇清落就宛如見了親哥一般，立刻站了起來。

聲音裏帶着不忿和告狀的意味：“羊西哥，這些游獸怎麽都這麽有活力呀，我抓了好一會兒，還被甩了一臉水。”

羊西當時聽蘇清落自告奮勇要處理游獸時，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出，因此也不意外。

他将一路上順手撿來的枯枝擺成拱形，将火把放在最下面的地方引燃。

然後就接過了蘇清落處理魚的任務。

雖然羊西不愛吃魚，但是作為部落的“三好雄性”，在處理游獸方面他卻是一把好手。

因此，沒多時，魚和蝦就被除去內髒，幹幹淨淨地擺在了鋪好的葉片上。

羊西又将魚和蝦分別用樹枝串好，将從家裏拿來的調料果細致地塗在魚肉和蝦殼上，放在火堆上沒烤上一會兒，就散發出了一陣陣食物的香味。

蘇清落看着外表金黃內裏雪白的魚肉，默默咽了下口水。

旁邊的尤蟄也是将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火上的魚蝦肉身上，喉間微不可察地吞咽了一小下。

“小落啊，你怎麽還抓了這種的啊！”羊西搖了搖串着河蝦的樹枝，滿是不解：“這肉很少的，比吃游獸還麻煩。”

奈何蘇清落此時眼裏除了食物再無其他，聞言頭也不擡。

“羊西哥，那是你們不懂吃，這種河蝦有他特殊的吃法，以後有機會我做給你吃，保證你吃了一次還想吃無數次。”

羊西笑着搖了搖頭，還是不太懂，卻是道：“好，那我等着。”

……

在拿到烤好的魚肉的那一刻，蘇清落幾乎是一刻都等不及地立馬囫囵了一大口。

“呼——好燙好燙！”

蘇清落被燙得眼淚都出來了，不過還是頑強地吞下了嘴裏的魚肉，整個花都處于一種巨大的滿足感中。

旁邊的尤蟄也是被燙了一嘴，但下一秒烏黑晶亮的雙眸卻立馬亮了起來。

下一口直接将剩下的魚肉全部吞了進去，連根刺都沒吐出來。

整個獸都是暈暈乎乎的，滿腦子就只剩下一句話：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