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五十八朵花花

過了好一會兒, 蛇度似乎是把另一邊檢查完了。

然後問依斯道:“你這邊沒有異常嗎?”

依斯一本正經搖了搖頭,道:“什麽都沒發現。”

蛇度有些納悶地撓了撓頭。

似乎是信了自己的蛇信子在今晚出了點問題。

他盯着尤蟄看了好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幹脆不想了。

角落的蘇清落和依斯對視上一眼, 後者恍若無事地将目光移開。

半夜,萬籁俱靜, 屋內偶有木材燃燒發出“劈裏啪啦”的炸響聲。

蘇清落已經等了幾個小時了,自己也有點熬不住,關鍵是這邊死角也看不見蛇度的情況,不知道蛇度此時是否依然清醒着。

再這麽等下去天都要亮了。

豹明和她約定了在城外等他們。

彼時就是城主再想追他們也來不及了。

蘇清落小心翼翼探出個腦袋,将獸骨刀攥在手中, 意念一動, 剛想要變成人形。

就發現自己腳下濕濕的, 似乎是哪裏有水漫了出來。

她順着水的痕跡往上看去。

就見站在一邊的依斯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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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化、了……

腰部往下的地方化成了一灘水!

見蘇清落看過來,他還沉穩地點了下頭, 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而很快, 蘇清落就知道他“在握”什麽了。

地上的水漬以極快的速度往依斯身上收回, 很快依斯就變成了一個正常獸人的模樣。

走了過來, 旁若無人對蘇清落說了句話:“現在你可以出來了。”

“?”

“蛇度已經昏迷了。”依斯見蘇清落滿臉疑惑,又多解釋了一句。

蘇清落不認為依斯有開玩笑的必要,但當她真的親眼所見蛇度在另一邊依靠着牆呼呼大睡。

還是不可避免地瞳孔地震, 忍不住問道:“你這種類的獸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依斯神秘莫測地笑了笑, 對蘇清落做出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道:“我知道你是靈花, 而我同樣不是獸人,但我想好好在城中繼續生活, 咱們互相保密成嗎?”

“好。”蘇清落爽快道, 原本她就沒準備拿依斯身份的事出去大肆宣揚。

見蘇清落這麽幹脆, 依斯顯然也很滿意。

只是當他的目光落到蘇清落燙傷的手心時,下意識蹙起了眉。

在蘇清落不解的視線中握住了她的手,下一秒依斯的掌心便化成了一灘透明的液體,将受傷的掌心整個包裹住。

冰冰涼涼,還怪舒服的,有種玩假水的感覺。

很快,依斯的液體就收了回去。

蘇清落的手心也恢複了成沒受傷的模樣,任誰都看不出一分鐘以前還是通紅一片。

蘇清落大感神奇,手心下意識握了握,是一點痛感都沒有了。

“謝謝啊!”蘇清落真誠道,只是當她回過頭時,卻徹底愣在了原地。

尤蟄不知道醒過來了多久,此時正睜着一雙清棱棱的眼,注視着蘇清落和依斯。

估計是看全了依斯握着她手的那段……

“額……蟄蜇,我說依斯剛才是在幫我治療傷口,你信嗎?”蘇清落聲音有點虛。

這好像是第三次有這種“被抓包”的感覺了,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她自己都怕蟄蜇不相信她了。

好在尤蟄此前看見了蘇清落手心的燙傷,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點了點頭,心情平靜道:“嗯,我知道。”

但下一秒,他便蹙起了眉,語氣中帶着少有的嚴肅。

他道:“落落,這兒很危險,你不該來這兒的。”

“可是你被他們抓起來了,我擔心……”

那個腦殼有泡的城主,誰知道他會怎麽對待蟄蜇。

“對了,我和豹明說好了,明天出城以後就在城外和他們彙合。”蘇清落道:“你應該還不知道豹明是誰,就是那天抗議隊為首的卷發男人。”

知道蘇清落是在岔開話題,尤蟄也不戳穿。

他早就預料到了蘇清落會來救自己,心也一直提着,擔心蘇清落被發現。

可真當蘇清落出現在自己眼前,他又發現自己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明明他希望蘇清落不要來的……

在有關于蘇清落的事情上,他好像格外矛盾……

離天亮大概只有幾個小時了。

另一邊得蛇度正睡得人事不省,外面其他守衛也不會特意進來。

尤蟄身上的網和繩被徹底解開,他抖了抖翅膀,尋了個舒服地姿勢躺着,同時也方便蘇清落靠在自己身上。

而依斯似乎對蘇清落和尤蟄的相處感到很是新奇。

他忍不住再次确認道:“你們真的是伴侶嗎?”

蘇清落沒及時回答,而是看了尤蟄一眼,不可否認的是,她的确很想知道尤蟄對這個問題現在會有怎樣的回答。

而尤蟄也看了蘇清落一眼,在看見後者緊張兮兮的模樣後。

莫名有點好笑,他故意沉默了十幾秒。

頂着蘇清落逐漸暗淡的眼神,然後把頭湊了過去。

在蘇清落茫然的目光下,将頭靠在了蘇清落脖頸處。

呼出的熱氣盡數噴灑到了蘇清落的皮膚上,傳出來的聲音也是悶悶的,顯得暧昧無比。

他道:“是,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問題是依斯問的,可蘇清落卻莫名覺得尤蟄這話是在對自己說。

當然,這裏面也有尤蟄自己的小心思。

當時他看見依斯握着蘇清落的手時,心裏莫名覺得刺眼。

以至于下意識,就說出了這樣一句近似宣示主權的話,做出了這樣親昵的舉動。

而蘇清落卻無暇顧及其它了,她感覺一股熱流直接從心髒處沖到了腦袋頂,可能頭頂都有熱氣冒出。

是躁動的、羞澀的、歡喜的……

她以為蟄蜇會否認,因為就連她自己也謹記着,只有到了北山,蟄蜇和她才會成為真正的伴侶。

現世時,她覺得兩人相愛,無論結不結婚都不重要,只要一直相守在一起便是所有。

可真的發生到了自己身上。

還身處異世,沒有戀愛關系一說,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獸人之間最親密的便是締結伴侶。

而她想和蟄蜇擁有這個世界最親密的關系。

過去她已經喜歡上了尤蟄,卻聽見尤蟄說“永遠不可能成為伴侶”。

心中賭氣,強迫自己認同尤蟄的觀點。

可她心裏的真實想法是什麽,卻只有她自己清楚。

到了後來,知道了蟄蜇也喜歡自己,她心中的那股勁兒還沒有過去。

總得打破蟄蜇口中“不能成為伴侶”的定論。

執拗到了今天,這件事徹底紮根心中,像是非得有這個關系才能證明什麽。

就像是現世中暧昧的男女雙方,非得有一人打破僵局,定下男女朋友關系才能安心。

現世的理念和獸世不一樣,蘇清落知道自己可能過于執拗了。

但她就是忍不住會想,是不是自己在蟄蜇心裏不夠重要,不足以他為了自己放下獸世陳舊的規則,沒有任何條件地和自己成為伴侶。

有時午夜夢回時,她甚至覺得自己在為了這段感情妥協……

但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因此困擾了。

她高興之餘,有點懷疑蟄蜇這一天以來經歷了什麽。

怎麽突然就這麽會了!

搞得她臉紅心熱的。

有點受不住撒嬌蟄蜇啊!

聽到尤蟄這麽說,興奮的不只有蘇清落一人。

依斯也眼神一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這麽看的話,我也想找個伴侶了,你們這樣的都能在一起,我應該比你們好一點。”

蘇清落很想問問這位老兄哪來的底氣說這句話。

她和蟄蜇那是知根知底,抛除一切成見,才走到了現在。

她很想問,這位不知是什麽物種的老兄,敢出去晃一圈,看看有沒有哪個姑娘敢和他在一起嗎?

不過好歹是人家幫了他們,蘇清落噎了噎,咽下了嘴邊的吐槽。

“依斯,是豹明讓你來幫我的嗎?”蘇清落猜測應該是這樣,否則依斯怎麽會知道自己今夜會來救尤蟄呢。

可誰知依斯搖頭搖得理所當然,他道:“我拒絕了豹明,我原本沒想幫你們的。”

“……”倒也不必說得如此誠實。

讓她有種自作多情的感覺……

看到蘇清落懷疑的眼神,依斯無所謂地笑了笑。

他道:“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不想做麻煩事。但看到你之後我改變主意了,想着你們也不容易,勉為其難幫一把也成。”

想想自己和尤蟄從前的經歷,蘇清落深知異類的生活有多麽艱難。

尤其是這樣一個偌大的部落,接受了各種各樣的獸人,卻也不會接受尤蟄、依斯這樣的物種。

“謝謝。”蘇清落真誠道,但她難免有些擔心蛇度被弄昏迷了的事。

她道:“那蛇度怎麽辦,他不會認為是你将他弄暈的嗎?”

依斯搖了搖頭,無畏道:“發現就發現吧,無所謂了。本來覺得做個守衛不愁吃穿挺好的,看來現在是不行了。”

“那你怎麽辦?要和我們一起去城外嗎?到時候和豹明他們一起回來,城主或許會再接納你。”蘇清落替他出主意道。

可依斯卻還是拒絕了。

原因也很簡單。

他道:“太麻煩,而且太累了,我不想去。”

蘇清落不明白這是怎麽個麻煩法,既然喜歡這裏的生活,想辦法留下不是應該的嗎?

他要是實在不想動,有蟄蜇在,對付巨獸也不會太難。

看見蘇清落懷疑的眼神,依斯神秘的笑了笑。

下一秒,蘇清落眼前的人就徹底像燃臘一樣融化了。

“咕咚咕咚”是液體湧動的聲音,伴随着液體的交融。

很快便再次塑起了一個人形。

人的面孔慢慢從水液中湧現,是另一張陌生的人臉。

依斯熟悉的聲音響起,他有些得意道:“怎麽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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