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考試

考試那天，各峰弟子和長老都一早起來了，弟子們忙着再複習一下這次測考的範圍，長老們則做好準備監考。

有心細的弟子發現，今天一整個上午都沒看見大師姐出現。

“哎哎，你們有看見大師姐嗎？”

“沒看見，從昨天下午就沒見過了。”

“奇怪了，也不知道大師姐去幹嘛了。”

“可別又想出來了什麽新的整咱們的法子……”

此時在弟子們心中不知道在搞什麽事情大師姐正安安靜靜的坐在屋裏，桌前堆着好幾本書。

這次考試的範圍她已經看完四本了，只剩下這最後一本。這些書都是原身以前看過的，腦海裏還有關于它們的記憶，她随便掃兩眼就能回憶起。

陸斐斐眼睛飛快的看着書上的內容，突然聽見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師姐你在嗎？”

是陸懷玉的聲音。

“是陸師弟啊，進來吧。”她手上動作未停，頭也不擡的回。

門被從外推開，陸懷玉走了進來，一眼便看見在書堆裏面翻頁翻的飛快的大師姐。

“師姐，你這是……”陸懷玉遲疑的問道。

“是陸師弟啊，我在忙着複習書本，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無事……只是這幾日師姐總是忙着弟子測考，夜間也不見師姐回且洵峰，想來今日事情皆已完結，便想過來看看。”陸懷玉抿了抿嘴說。

這時陸斐斐終于翻完看完了最後一頁，擡頭朝陸懷玉歉意的笑了笑，“倒是我的不是，讓你擔心了。”

“雖然是在玄衍宗內，可夜間出門也不見得安心，師姐……是又去後山修煉了嗎？”陸懷玉目光擔憂的問道。

陸斐斐這段時間還真沒去後山，畢竟她一開始待在後山，只是為了抓和雲驚夢幽會的弟子，而現在連雲驚夢都被這次的考試絆住了，整日待在今涯峰內，連峰都不出，她哪裏還用的着去後山？

“沒有，我這段時間一直待在藏書閣，我再怎麽說也是玄衍宗的大師姐，今日的測考也要參加，若是連大師姐都及不了格，還如何讓其他弟子信服？”陸斐斐解釋道。

“不過師弟，我好像未在藏書閣見過你？”

陸懷玉聞言一愣，“這次測考內容的五本書皆是修者初入仙道時都應知道的，便沒有特意去藏書閣借書來看……”

陸斐斐站起身贊賞的拍了拍他的肩，“不愧是我的師弟！”

可陸懷玉的表情卻看起來不怎麽高興，“若是早知如此……”

“嗯？陸師弟，你方才說什麽？”陸斐斐只看見面前人嘴唇開合，卻沒聽清他說了什麽。

“沒什麽，”陸懷玉把他帶來的食盒放到桌子上，掀開蓋子，露出裏面精致的糕點，“我今日下山的時候順路帶了一份尚食軒的桂花糕，師姐要嘗嘗嗎？”

陸斐斐聽到他說桂花糕的時候猛的眼睛一亮，“要！”

她早就聽說尚食軒的桂花糕其味一絕，卻一直沒有機會去親自品嘗。

桂花糕入口軟糯，唇齒留香，甜味也是正正好，再配上一起送來的紅茶，直讓她惬意的閉上了眼。

“師弟你也嘗嘗！”陸斐斐睜開眼興致勃勃的舉起盤子，示意他也拿一塊嘗嘗。

陸懷玉笑着搖了搖頭，眉眼溫柔，“我不喜甜，師姐吃就好。”

陸斐斐遺憾的放下盤子，剛想再嘗一塊卻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動作僵住了，“師弟啊，我們這算不算……私相授受啊？”

陸懷玉表情空白了一瞬，遲疑的看着她。

空氣霎時間有些尴尬，陸斐斐舉着手裏的桂花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尚食軒的桂花糕一向難買，每天只售出五十份，每人每天只可購買一份，而只是三大弟子峰合起來都有一千多個弟子了。

也不知道這次陸懷玉要買多久了。

陸斐斐沮喪的低下頭，“對不起陸師弟，我應該一開始就記起來的。”

“不關師姐的事，”陸懷玉搖了搖頭，“也是我一開始未曾考慮周到。”

“不過是給全宗門送上一份，也無甚關系。”

聽陸懷玉這麽說，她更愧疚了，“陸師弟，宗規裏提到過，如果互贈之物超過一定價值，就可以改成其他懲罰。”

比如之前雲驚夢給葉醞溫送到東西，就因為太過貴重而換成了連續三個月每日揮鞭五百下。

“師姐不必費……”

“不如換成在且洵峰每日修煉一個時辰？”

兩人同時開口。

陸懷玉眼睛極快的眨了一下，“師姐方才說在且洵峰內修煉？”

“是。”

“那是在何處？”

“不如就在後院？到時你在屋內修煉，我在院子練劍，畢竟是懲罰，總不能沒人看着。”

“好，”陸懷玉飛快答道，“多謝師姐。”

“沒必要謝我，我只是按宗規辦事而已，反倒是我應該向你道歉。”陸斐斐嘆了口氣。

“不過師弟，你怎麽今日會突然要送我桂花糕？”

陸懷玉看着白瓷盤裏的桂花糕，不知想起了什麽，眼神柔軟，“因為師姐說過做正事之前如果不吃一盤甜食，怎麽都不會成功的。”

“我什麽時候……”

陸斐斐想起來了，那時候她剛來這個世界的沒多久，對所有和雲驚夢接觸的人都格外警惕。

為了截走陸懷玉想送給雲驚夢的糕點就随口胡謅了一句，沒想到卻被他記下了。

“哈哈哈……确、确實。”她尴尬的笑了兩聲。

“既是已經違反了宗規，師姐不妨吃盡興一些。”陸懷玉含笑指了指剩下的桂花糕。

陸斐斐想了想也是，反正都這樣了，不吃白不吃。

在她順手舉起茶杯喝了一口的時候，陸懷玉漫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這茶如何？”

“特別好！”陸斐斐說的情真意切，“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茶了！”

沒有一般茶水的苦澀，入口清冽回甘，裏面似乎還加了點其他的東西，整體嘗起來有點像現世裏的果茶。

“嗯，嘗起來不像是普通的紅茶，裏面應該是加了些蜂蜜吧？喝起來很甜，比我之前喝過的都要好喝！”陸斐斐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給出了這個評價。

“對了師弟，這茶你是在哪裏買的啊？日後我得空了也去嘗嘗！”

陸懷玉眼神閃了閃，“嗯……那地方比較偏僻，有些難找，師姐若是喜歡的話，不如日後我們一起下山，我那時再帶師姐去尋？”

陸斐斐欣然同意，想起下午的考試問了一句，“師弟，你是在哪個峰測考的？”

陸懷玉答道:“藏雲峰。”

“那挺好的，在本峰測考的話就不會緊張……”陸斐斐想到什麽對陸懷玉揶揄道，“陸師弟，你可小心點，如果這次考試不及格，可要在禁閉室裏待個一年半載的。”

陸懷玉失笑搖頭，“多謝師姐提醒。”

“不用謝，不用謝。”

陸斐斐心裏開始打算盤，要是陸懷玉真不及格關禁閉其實也挺好的，這樣他就能直接從雲驚夢的棋局中被剔出來了。

不過如果陸懷玉都不能及格，那這玄衍宗之內，也沒幾個人能及格了。

陸斐斐憂郁的咽下最後一口桂花糕。

陸懷玉見她吃完後收好食盒起身告辭，“大師姐，那我便先離開了。”

“啊這麽快？那行……師弟慢走啊。”陸斐斐先是一愣，随即也跟着起身送別。

等陸懷玉走後，她估摸着時間還算充裕，也出了房門往蘭庭院走去。

這條路線她走了幾百次，不一會就到了。

到了蘭庭院後她輕車熟路的推開最中間的那扇門，取下牆上挂着的紙冊，拿起毛筆在上面寫下了她和陸懷玉的名字，所贈之禮以及敲定的懲罰。

“吱呀。”

門再次被人推開，一個女弟子站在門口驚訝的看着她,“大師姐，您怎麽來了？”

随即看到她手中的紙冊恍然大悟，“哦，大師姐是來記私底下私相授受的弟子吧？”

陸斐斐點頭合上紙冊重新把它挂到牆上，随口問道:“這段時日還有違反這項宗規的弟子嗎？”

“昨日剛抓住一人給雲師妹送早膳。”女弟子說。

陸斐斐一臉驚訝，都這種時候了，竟然還有人不去複習準備考試，去搞什麽情情愛愛的。

“喲，是哪位不怕關禁閉的壯士，叫什麽名字？”

“是十三師兄。”

陸斐斐沉默了。

雖然乍一聽有些不可思議，但如果發生在林十三身上，就詭異的合理了起來。

“又是送的蟲鼠大餐？”

女弟子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格外難看，似乎是不願再回憶起那東西的樣子。

“……是。”

陸斐斐嘆了口氣,“那他現在在哪？”

“被罰在後院練劍。”

“辛苦你了。”陸斐斐拍了拍她的肩往後院走去。

甫一進去，就看見了距離桃花樹十幾米遠處練劍的林十三。

林十三看見她停了動作，收好劍向她行禮，“大師姐好！”

“小十三好。”陸斐斐心情微妙的回道。

“師姐有什麽事嗎？”林十三問。

陸斐斐想了想還是問出來了，“十三啊，你怎麽又去給雲師妹送早膳了？”

她真想知道林十三到底是怎麽想的。

“我喜歡她，想給她送。”林十三直白道，語氣堅定。

陸斐斐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心髒驟停，她痛苦的捂住了臉。

雖然早有準備，但當林十三親口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有點接受無能。

“你為什麽會喜歡雲師妹呢？”她接着問。

林十三聽見她的話臉上浮現幾分迷茫，“為什麽……喜歡？”

陸斐斐循循善誘，“對，喜歡一個人總要有理由吧？你為什麽覺得你是喜歡她而不是只是把她當成師姐呢？”

林十三低頭想了一會，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陸斐斐難掩激動。

“師姐是大師姐，但是喜歡雲師姐！”

她看着林十三傻不愣登的臉一口鮮血卡在喉嚨，“十三，我是問你為什麽喜歡雲師妹，是樣貌性格還是什麽別的？”

林十三這次沒有遲疑，“就是喜歡。”

陸斐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看着滿臉認真的林十三深深嘆了口氣，“算了，你高興就好。”

反正現在也弄不清林十三到底是因為雲驚夢的體質而喜歡她，還是單純的喜歡她這個人，還是別再糾結這件事了。

“不過小十三啊，雲師妹的事先放到一邊，你還記得今天的測考嗎？”

“知道，”林十三點頭。

“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不怎麽樣。”林十三理直氣壯的回答。

陸斐斐擡手給了他一個腦殼崩，“那你還給她送什麽早膳，還不趕緊看書！”

林十三搖頭，“我看不懂。那上面的話……我不明白。”

哦，她忘了林十三只識幾個字，心法功法上的內容晦澀難懂，他自然看不懂。

陸斐斐拍了拍他的頭，“你要跟我學識字嗎？”

林十三不解，“為什麽要識字？”

“呃，這樣你下次就能看懂書中的內容了。”

林十三的眼睛又黑又亮，就那麽直直的看着她，“看不懂便看不懂，為何要學？”

陸斐斐目瞪口呆，好家夥，這是一點都不怕不及格啊。

不對啊，不及格可是要關禁閉的，林十三最不想關禁閉了，怎麽可能會不怕不及格？

“十三，你知道測考考不過六十分是要關禁閉的嗎？”

看着面前人一瞬間瞪大的眼，陸斐斐就知道她猜對了，林十三确實不知道不及格有懲罰這件事。

她象征性的安慰了林十三幾句，臨走的時候随口道:“十三啊，考不到六十分可是要關一年禁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