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你剛才爐子上做的是什麽?”周宣安笑道。

“沒什麽,做着玩的。”楊沐随口接道。

淩玉軒自覺君子遠庖廚,家裏又不缺奴仆平白讓一個少爺去廚房幹活,自然道:“這幾日你別閑玩了,我替你找了家書院,三日後便可就讀。每日來回也近,七天一休。”

“是,楊沐自然聽從姐夫的安排。”楊沐心裏微微颔首,作七休一啊,默默吐糟後,怎麽不是做五休二?順帶把姐夫對自己的不滿抛腦後了。

周宣安詫異挑眉,這淩玉軒不是讓自己帶走這小家夥嗎?怎麽眼下還做安排?當即,他更加拿捏不住。

莫非自己這交往甚久的友人口是心非?百般說他不好,實則不然?

想到這,周宣安又看向楊沐。

的确,這小子長得極好,固然年少還看不出往後的風華。可眼下的那份純真卻填補了那份氣息,反倒有着一份獨特之味。

性子又狡猾又傲氣,當真有趣的緊。

難說淩玉軒看上了,卻毫無察覺,更是自不知......

了無趣味的撇了撇嘴,周宣安在糾結,到底是先拐跑了,不顧淩玉軒的死活,還是把這小家夥放在淩府養幾年。

等幾年後,這小子風華正盛,自己來摘也是極好。畢竟到時候,淩玉軒要麽已經清楚自己對這小子到底是真天生看不順眼還是別有心思,這也不算奪人所*。

只是思索到這,他又不甘,憑什麽他非要如此君子?這淩玉軒甚至可能不喜歡楊沐,還讨厭那只小家夥,自己還要把他留在淩府多年?

淩玉軒自覺先前或許真有誤會那小子,故而其後對他說了不少學院內的事。

那學院自然是安軒城內最好的,想他淩玉軒當年也在其內就讀,自然了解其中彎彎繞繞甚多,可他有淩府在後撐腰,自然不怕。

可楊沐卻不然,他只是來淩府守孝做客的,自然不能如他那般肆無忌憚。

這一一說的仔細,楊沐聽着認真,仔細的記在心裏,反倒是周宣安頗有幾分不快。

還說看不順眼,眼下又算什麽?哼哼......

“楊沐謹記姐夫教導。”這見針插縫的說些謙卑而赤誠的體面話外,楊沐再無其他言辭。

半響,淩玉軒也覺口渴,拿起茶杯抿了口,便覺得茶水并非綠茶一流,而是薄荷,便不由開口:“如若口渴,便吩咐慶幸替你端些酸梅湯解暑。”

楊沐沒好意思說那是姑娘家*喝的,他喝這個挺好,但依舊答謝。

說到此事,午後奶娘又次準時來報到。

她想着吧,今天早晨來過一位大爺了,怎麽着下午都不會在有人來了吧?

而且此時,這周公子也沒亂嚼舌頭,便是不會提起。而自家公子又不見待這楊沐,小小姐還難帶,自己帶不好要被扣工錢,還不如塞給這楊沐,自己樂的什麽都不幹,占占便宜。

想着腳步輕快的抱着還沒完全睡醒的小祖宗趕往蓮苑,這小祖宗沒醒時還好弄,一醒了,那是個折騰的主,眼下半醒不醒的最好,快點送去才安全,否則自己如若伺候不好還得被責罰不少銀子呢。

不過那楊家小子幹得不錯,把他家小祖宗收拾的服服帖帖。

他就是不明白,他家公子怎麽就不肯把小姐給他待呢?自己還能輕松不少。

“楊少爺啊,小小姐要醒喽,你快幫忙瞅瞅~今天天氣熱,小小姐中午都不肯吃兩口,你現在抽空給喂喂?”說着跨入屋內,頓時傻了。

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然後挖個坑埋了!

自家公子可是有吩咐過,別把孩子給楊少爺待的,自己還時常偷偷塞來,這,這......如何是好?

哎呦,扣銀錢是少,丢工作是大啊!

楊沐瞧着全當不知那奶娘的尴尬,畢竟把自己的工作推給他,想來這奶娘也是個不負責的。

如今換個也好,免得真到出事,才後悔莫及。

熟練的結果,拍着那丫頭的背,淡然吩咐到:“把我小廚房內炖着的糯米糖藕端來。”

奶娘傻乎乎的站在那兒,随即刺溜的跑到廚房端來糯米,見自家公子尚未表示,幹脆打算來個将功贖罪的機會。

抱了會兒,丫頭全醒了,似乎很高心睜眼就瞧見自家舅舅“呀呀”的叫着,肉肉的小爪子揮舞着,吧唧吧唧的親着自家舅舅。

楊沐被弄的滿臉口水也沒不快,反倒是挑了筷子糖藕,放唇旁試了試溫度,又吹了吹,這才放到小家夥嘴邊。

後者吃了口便高興極了,楊沐一邊喂着水,一邊喂幾筷子糯米糖藕。

小半段糖藕被吃了後,楊沐便再也不喂食,那小家夥百般撒嬌賣萌的,楊沐都屹立不倒!堅決地~不給喂!親?親他都麽用!

委屈了的淩絨頓時耷拉下小臉,又忽然瞟到自家爹爹,當即伸出小爪子要抱抱的~

淩玉軒想着也有兩天沒瞧見小家夥,便幹脆帶入懷裏,楊沐自然而然着走到一旁,替淩絨整理衣着,又替她擦了擦嘴,神情分外柔和。

周宣安瞧着這幕分外刺眼,壓了壓額頭蹦跶的青筋,這一家三口親子圖到底是鬧哪樣?!

晚飯是四人同食,楊沐自然是一直伺候着小家夥,自己都沒怎麽用餐。

周宣安瞧着頗有幾分不是滋味:“這小家夥由奶娘帶着,無礙。你倒是自己吃點,瘦成這般,還是男孩?莫要長不高喽~”

楊沐一愣低頭瞧瞧眼下自己這小身板,又想想自己這張臉,随即又喂上了:“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絨兒畢竟還小。”

周宣安心中不悅吐糟,都瘦成這德行還能照顧自己?

不過聯想中午瞧見的那小屁.股,心頭又一熱,說不準瞧着瘦,實則是個能藏肉的呢?

啧,要不是......自己今晚就來個夜探了。

周宣安夜探是不可能但當夜,淩絨的奶娘與伺候的侍女都換了波。第二天一早,沒有往日來煩自己的丫頭,只有慶幸送來的書籍,說是過兩天自己要用的。

楊沐頓了頓方才接過,道了聲謝,第三日又送來幾套做工精美的衣衫,楊沐瞧着衣衫色澤以白為主,倒也不再說什麽,揮手讓慶幸自己處理。

及開學那日,楊沐起了個早。茫然的望着尚未泛白的天空。

這幾日他已經想好了,勢必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就算并非出人頭地,但也決不可如眼下這般窩囊。

楊暮在家中有個書讀就不錯,自身才學不錯,可因恐大房妒忌,故而連個功名都未曾考過。

如若自己努力把,這三年裏考上個舉人,那這輩子也算吃穿不愁,不必為生計煩惱。

卻說周宣安這幾天被忽然冒出的事兒鬧得頭昏眼脹,索性還記得今日是楊沐第一天上學,總覺得有些特殊意義。

懷着一份龌龊的小心思,喜滋滋的起了個大早,溜達到蓮苑,想着眼下還能瞧個尚未起身的小家夥,不知他酣睡的模樣會是如何?

哎,這小家夥還在讀書,自己居然江湖成名已久,即時如若自己真和他有些什麽的時候,他到底叫自己大俠饒命好呢?還是先生莫要責罰?......

可剛翻牆而入,便瞅見那只小家夥傲立于蓮花池中,涼亭內,白衣讓那少年顯得過于瘦弱。

只是面容之上的堅定與那傲色怎麽都掩蓋不住,周宣安站在遠處望着,不忍心打碎這平靜一幕。

他自然知曉,在這少年瞧出自己目的後,十有□不願跟随。

這種人,極難折斷傲骨,折斷了,或許便不是自己所要之人,最終落得毫無趣味。

但楊沐又與那些身懷傲骨之人不同,他懷有少年的靈動與純粹,又帶着幾分深藏不露的城府。

寄人籬下,居然讓淩玉軒都看走了眼,以為是一廢物。

哎,自己已經提點,如若玉軒依舊看不透,那別怪他帶走那少年。

就算不是情人,卻也可交個朋友。

周宣安站在院外望着那少年,來時那些想法,早已被涼風吹散,片葉不留。

卯時不到,慶幸敲門而入,楊沐已經準備妥當,兩人靜靜的離開淩府。

在書房的淩玉軒知曉後忽然想起,這似乎是楊沐來安軒城後,第一次出府......

學院不大,卻也不小。楊沐這插班生入內都沒做介紹,只是尋了個地方坐下,便安靜聽課。

前頭的老夫子乃是舉人,學歷不高,可教的課卻是極好。

固然自己只是舉人,可交出不知多少進士,就連三甲之內都有三五個。

同班的子弟大多都是安軒城內說的上名號,或當真是有才學之人。

楊沐聽着古時的課程,額頭青筋蹦跶的歡暢,壓抑的恨不得出門嚎兩嗓子,舒坦舒坦。

這之乎者也,對他這種理科出聲的人,乃是折磨。

自己倒也不是一點都不會,先不說前任留下的底子尚在,就算自己也是個聰明的,更為重要那便是,楊沐的記憶力很好,雖說不是過目不忘,可瞧個兩三遍倒也能默記背熟。

但他還是喜歡理科,理科,理科~楊沐心中的小人都撲滾在地,打滾着哀嚎,就想來點迅速的計算題,讓自己爽爽。

來不了這個,來的點別的刺激的也成。但這種之乎者也,他固然能記住甚至熟背,卻就是不喜。

一路熬到午時,修堂時,楊沐剛想起身回去瞧瞧自家小侄女。大前天,小家夥哭鬧不休,就連自家爹爹上馬都無用後,終于想到自己。

楊沐再次瞧見淩絨心裏有些感慨萬分,總覺得這種監護權很讓他糾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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