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三章合一】

牧陶之覺得自己大概是看錯了。他閉了閉眼睛, 然後又重新睜開。

上面的文字并沒有變,依舊清清楚楚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和何晏寧在演戲過程中出現的問題、改進方案、以及如何更好地理解角色,都标注得明明白白, 讓人無法忽視。

甚至, 牧陶之還在加粗的那部分小标題上,看到了令他無比熟悉的文字。

為什麽……華導教給他們的那些話, 竟然會出現在姚邊涼的本子上?

牧陶之人都傻了。

他之前還信誓旦旦, 篤定姚邊涼在背着他們偷偷內卷。

可事實似乎恰恰相反。

姚邊涼深夜不睡, 并不是想要提高自身演技、超過他們,她只是希望幫助他們、提高他們的演技。

這怎麽可能……

牧陶之不由得想起, 就在今天上午, 他還在姚邊涼面前耀武揚威。

他那時候都說了些什麽?

——只要努力拼一把, 演好戲也沒有多難嘛。

——你不會是嫉妒我演技提高得太快,所以說風涼話吧?

——不用擔心,等我再努力幾天, 肯定能表現得比你更出色。

牧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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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他到底都在幹什麽!

有了一點進步,就開始得意忘形。殊不知, 若不是姚邊涼的幫助,他恐怕連入門都做不到。

如果僅僅是這樣, 倒也還罷了。關鍵是, 他還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大放厥詞, 屢次出言嘲諷。

想到此處,牧陶之恨不得當場找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也不知道, 在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姚邊涼是什麽心情。

她會不會覺得他就是個不知好歹的二傻子?

不……這一定不是真的。

牧陶之實在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一定是因為他還沒有睡醒, 所以才會看到這一幕。

“牧陶之, 你怎麽了?”

何晏寧就在牧陶之旁邊, 見他一直沒有動,不由得疑惑地轉頭過來,低聲詢問。

他順着牧陶之的目光看過去,就發現對方正盯着姚邊涼那攤開的本子,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極其震驚。

何晏寧眉頭微皺,往這邊走來,視線落在了那本子上。

等等,這是……

何晏寧的目光一滞,呼吸都停頓了一秒。

此時已經淩晨一點了,月光皎潔,透過窗戶灑落在桌上,将那些文字照得十分清楚。

本子上,分明寫着關于他們兩人的演技改進建議。

所以,姚邊涼深夜不睡、挑燈夜讀,卻不是為了提高她自己的演技,而是為了幫助他們……

何晏寧難以置信。

他轉頭看向牧陶之,牧陶之還維持着之前那種被雷劈了的表情,一動都沒有動。

“她、這……”何宴寧動了動嘴唇,指着那個本子,試圖向牧陶之求證。

他沒有理解錯吧,姚邊涼居然在暗中幫助他們。

可是,他們和姚邊涼是競争關系啊。

暗中幫助對手提高演技,這對她來說有什麽好處可言?

何晏寧心中清楚,若非今日他誤打誤撞看到了這一幕,他恐怕會一直以為,姚邊涼在和他們競争。

他根本就不會知道,她為了幫助他們演好一部戲,挑燈夜戰、心力交瘁,更不會知道,她在背後籌謀的一番苦心。

她的一番心血注定要付諸東流,得不到半點回報。

她何苦要這麽做?

“唔……”

就在這時,姚邊涼嘴裏似乎嘟哝了一句什麽,隐隐有了醒來的趨勢。

兩人都是心中一驚。

牧陶之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也不是故意偷看的,但面對此情此景,他忽然做賊心虛起來。

壓根不敢多留,牧陶之拉着何晏寧就要撤。

“等等……鑰匙沒拿!”何晏寧壓低聲音道。

牧陶之:“……”

差點忘了,他們之所以折返回來,主要是為了拿宿舍鑰匙。

步伐一頓,牧陶之只得又回轉過來,抓起被他遺忘在窗臺的鑰匙。

拿到東西後,兩人就立刻往外面走去,就好像是身後有什麽東西在追他們一樣,步伐比平日裏快上許多。

輕手輕腳地關上門,牧陶之長舒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手心滿是汗水。

他轉頭看向何晏寧,仍舊有些恍惚:“你看到了嗎?華導給我們講解的內容,居然出現在姚邊涼的本子上。”

“我看到了。”何晏寧點頭,聲音有點幹澀。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牧陶之抓着頭發,“會不會是因為,華導也把那些東西講解給了姚邊涼聽,姚邊涼全文記下來了?”

何晏寧默然不語。

這當然是解釋不通的,畢竟在姚邊涼的筆記中,前半部分是華導講解的內容,後半部分就是全新的內容了。

牧陶之顯然也知道這一點,他這麽說,只是因為有些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想要再掙紮一下。

“華導說過,這些內容并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一個朋友告訴他的。”何晏寧道,

他頓了頓,繼續道:“現在看來,他口中的那個朋友,恐怕就是她了。”

“怎麽會這樣……”牧陶之絕望了,“我都幹了些什麽。我甚至還嘲諷她的演技不如我。”

牧陶之此時只想穿越前兩天,搖醒那個自以為是的自己。

他到底哪裏來的自信,把姚邊涼視為假想敵!他的演技就是從對方那裏學來的,他還天真地覺得自己已經超過了姚邊涼。

何晏寧同樣心情複雜。

他雖然沒有像牧陶之那樣把心思宣之于口,但事實上,他也不止一次在內心抱怨過姚邊涼。

在他看來,若不是姚邊涼早起拉着他們一起訓練,他壓根就不必這麽拼。

可如今,看着姚邊涼深夜還為他們的演技操心,何晏寧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思很卑劣,很可恥。

她一心為他們籌謀,他們卻在背地裏編排她。

“可是,何晏寧,我想不明白……”牧陶之悶悶道,“她為什麽要幫助我們?為什麽在幫助之後,還要刻意隐瞞。”

按照正常邏輯,競争對手表現得越好,那麽選手自身的處境就越糟糕。

牧陶之百思不得其解。

姚邊涼這樣做,總不可能是為了變涼吧!

何晏寧卻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麽,嘴裏喃喃自語:“也許,是這麽回事……”

牧陶之一愣:“什麽?”

何晏寧定了定心神,緩緩道:“我先前就有些奇怪,她為什麽要這麽努力。按理說,這個角色對她而言沒什麽難度,上升空間很小,完全沒有必要花費态度時間和精力。”

牧陶之微微皺眉。

的确,何晏寧說的是事實,而他一開始就忽略了這一點。

姚邊涼就算再努力,這個角色的上限也已經到頭了。

可她依舊天天早出晚歸,還帶着他們一起刻苦用功,有什麽用呢?

不對,等等……

腦海裏的某個念頭閃過一過,牧陶之思緒忽然變得清晰起來。

是了,姚邊涼的角色上限極低,但他和何晏寧的角色有着很高上限啊。

姚邊涼這麽做,也許壓根就不是為了她自己——

她只是想帶着他和何晏寧一起努力罷了!

何晏寧道:“你還記得,在節目錄制前一天,姚邊涼托人給你帶話嗎?”

牧陶之當然記得。

他當時的确被氣到了,腦子一熱,就和姚邊涼較勁起來。

“姚邊涼故意用激将法,讓你跟着她一起早起訓練,于是我也不得不跟着一起早起,”何晏寧梳理事情的經過,“在之後的訓練過程中,她又觀察我們的練習情況、發現問題,然後借華導之手告訴我們改進意見。”

情況已經很明朗了。

從一開始,姚邊涼就想要幫助他們,目标十分明确,而且從未變過。

何晏寧繼續道:“她曾不止一次提到過,希望給觀衆呈現出好的作品,所以要努力做到最好。”

牧陶之下意識道:“她說的這些,難道不是假大空的廢話嗎?”

類似的套話他早就聽多了。

漂亮話誰不會說,牧陶之現在就能背出幾百字的相關內容來。

何晏寧無語地看着他:“那你現在還覺得,那些話只是說說而已嗎?”

牧陶之:“這……”

是啊,別人說這話,也許只是為了在媒體前做做樣子。

但姚邊涼顯然不是這樣。

她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她是真心這樣想的。

“我們的确是對手,但同時也是隊友,”何晏寧嘆了口氣,“從我們需要共同演繹一部作品開始,我們就不是單純的競争關系了。想要演好這部作品,就必須合作共贏。”

“除了這個原因,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能成為她不計回報地幫助我們的動機,”何晏寧說,“畢竟,總不可能是為了變涼吧?”

牧陶之嘴唇動了動,一時竟沒能說出話來。

為了演出一部好的作品,為了給觀衆一個更好的觀影體驗,她不惜培養競争對手的演技。

牧陶之扪心自問,如果換做是自己,他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一點的。

這一刻,他腦海裏下意識回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深夜淩晨,昏暗的燈光下,姚邊涼疲憊地趴在桌面上小憩,本子上滿是她寫下的批注。

牧陶之心裏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他忽然有些不敢面對姚邊涼了。

在這之前,他不僅誤會了她,還在心裏偷偷罵她。

他覺得她故意挑釁,故意延長練習時間,還因此對她頗有怨念。

可現在回想起來,他當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的境界,哪裏會局限在這些小打小鬧上!

她不僅沒有要壓過他們一頭的意思,反而盡最大努力,想要幫助他們演好作品。

他的眼界僅僅局限于綜藝節目,局限于如何獲得流量、如何成功晉級。

可她卻并不在意所謂的流量,她想的是如何對觀衆負責、對自己的作品負責。

和姚邊涼這樣的行為對比起來,牧陶之覺得自己的思想可笑又狹義。

何宴寧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她都已經這樣幫助我們了,可我們……依舊還是不夠努力。”

牧陶之這次沒有反駁何晏寧的話。

是啊,他們真的太懶惰了。

在和姚邊涼組隊之前,牧陶之覺得自己在大熱天裏演一場戲,就已經算是極為敬業的表現了。

可現在看來,他從來沒有端正過自己的态度,更沒有認真對待過演戲。

但凡他以前稍微用點心,拿出現在的一半努力,演技也不會差成這個樣子。

何晏寧內心的觸動卻是更多。

如果說在這之前,他是被迫跟着一起努力,現在倒是真心想要進步了。

姚邊涼可是他的競争對手啊。

競争對手為了提高他的演技,深夜還不肯休息,他又有什麽理由心安理得地擺爛下去。

以後會如何,何晏寧也不想去多想。他只知道,在這幾天的時間裏,他想認真對待這部短劇,盡自己最大努力将其演好。

這樣,也算對得起觀衆、對得起粉絲、對得起自己。

何晏寧:“從明天開始,我打算在空閑時間找點警匪片看看,學習一下前輩的表演方式。”

“我也找點金融類型的片子來看,”牧陶之也道“主動學習、融會貫通,總是沒錯的。”

其實,如果現實允許的話,他們此時應該親自前往金融證券所或是警局,親自感受模仿一番。

可現在處于封閉訓練階段,所以,他們只能用這種辦法了。

以前太過懈怠,現在想要追上去,他們必須要更加努力!

——————

第二天,還在猶豫要不要加入早起行列的選手們,就發現了一件令人悲傷的事實——

何晏寧和牧陶之,居然比之前更加用功了!

在訓練室裏練習也就算了,他們甚至連吃飯的時間也不放過,像是一頭紮進了戲裏。

“你們聽說了嗎?牧陶之為了演好他的角色,已經開始學習金融投資相關的知識了。”

“何晏寧拜托節目組,給他請來了一個當過警察的老師!現在,他跟着老師的學習,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完蛋,我演的角色是個小偷,我是不是得請個當過小偷的人來教我演戲啊……”

“我去偷看過他們小組的訓練情況,進度超過我們整整一倍。唉,這是人幹事?”

“要了命了,我的舍友昨天表示,他也要早上六點鐘開始訓練。”

原本,他們這些人的演技都不咋樣,努力程度也一般般,誰也不比誰厲害。

他們本可以和圈子裏的前輩們一樣,排練的時候一起擺爛,演出的時候再互相吹吹彩虹屁,一切都會顯得和諧而美好。

然而天不遂人願。在這一堆擺爛的選手裏,混進來一個卷王——姚邊涼。

卷王不僅自己每天刻苦努力,還帶着另外兩個隊友一起用功,排練進度一騎絕塵。

其他人在他們的襯托下,就仿佛是個幹啥啥不行的混子。

這誰能淡定得了?

對于這樣的情況,普通的選手倒也還好,頂多只是私底下吐槽一下。

最為難受的,當屬那幾個立下勤奮人設的選手。

他們本來就是依靠勤奮刻苦、勵志向上來吸引粉絲的。

而如今看來,這點微不足道的勤奮,壓根無法和6號小組相提并論。

兩相比較,他們不僅不夠勤奮,反而還顯得無比鹹魚。

這讓他們的“勤奮”人設顯得何其可笑!

眼看到6號小組的熱度越來越高,這幾個選手已經坐不住了。

張澤明就是其中之一。

他這人演技一般,能力也一般,于是只能立下勤奮人設。

可現在,就連這唯一一點優勢,也被比了下去!

一個自稱“勤奮”的選手,被兩個向來擺爛的小鮮肉比得渣渣都不剩,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通。

立下一個好的人設,當然可以給明星帶來無窮的好處;

但如果有一天,這個人設沒能立住,無疑也會造成強烈的反噬。

雖然不能上網,但他已經可以想象到,自己的微博評論區已經是怎樣的一番腥風血雨了。

說不準,那些黑粉已經開始歡快蹦跶,對他進行360度無死角的嘲諷。

“不行,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張澤明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

不就是早出晚歸、拼命練習嗎?

他就不相信,連牧陶之都能辦到的事情,他還辦不到。

懷着這樣的想法,張澤明簡單洗漱了一下,便回到宿舍,準備早早休息,養精蓄銳。

推開宿舍門,舍友們聊天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話說,他們到底吃了什麽藥?為什麽變得這麽積極了!”王哥坐在上鋪,苦着臉抱怨着。

下鋪的兄弟郁悶道:“說起來,還得怪那個姚邊涼!“

“姚邊涼?”對于這個名字,大家都還比較陌生,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

“哦,你說的是6號小組的第三個成員?”

“沒錯,就是她,”下鋪那人恨恨咬牙,“這人不僅自己勤奮刻苦,還激得牧陶之、何晏寧跟着她一起刻苦練習。”

張澤明震驚了:“可是,這兩人可是她的競争對手啊!他們表現得好,對她有什麽好處。”

“誰知道她是怎麽想的,”那選手痛苦道,“我真沒見過她這麽白癡的人,努力一通後,自己的實力沒提高多少,反而讓競争對手進步神速。”

“如果單是這樣,那也就罷了。關鍵是她這麽一搞,其他小組的選手也難了啊!”

“我聽說,2號小組的幾個成員已經決定,明天淩晨早起訓練。”

張澤明:“……”不是吧,又來一個小組?

張澤明從來都沒這麽無語過。

姚邊涼這麽搞起來,不僅讓自己的競争對手變強了,還讓他們一起受累。

損人不利己——傷敵八百,自損一萬。

這簡直就是腦子有病啊!

自己不好過,就讓所有人都跟着不好過是吧?

“別的小組我管不着,不過,反正我是絕對不會早起的,”左側的小魏率先開口,“誰早起排練,誰就是傻子。”

這話很快得到了衆人的一致贊同。

“說得太對了!”上鋪的選手道,“綜藝嘛,營銷炒作一下,賺到熱度就行了。誰會真的傻到在綜藝裏好好演戲。”

這是大實話。

既然能通過炒作輕輕松松獲得熱度,他們又何必拼命努力、依靠演戲來拿到流量。

即便演技再好,只要沒有流量,依舊只能當個十八線;

但若是有了流量,就算演得再差,也會有粉絲買單。

兩相比較,傻子都知道怎麽選。

“明天下午,節目組會舉辦集體活動,屆時我們只需要在這上面好好表現就行了,”舍友有理有據地分析,“這不比埋頭苦練演技更好?”

另一人也表示了強烈贊同:“大家的進度都比6號小組慢很多,法不責衆,沒道理6小組努力了,我們也要努力。”

他說完,目光轉向張澤明:“對了,張哥你呢?”

話音落下,幾個舍友也都看了過來。

張澤明動了動嘴唇,他原本想說,自己打算明天早上六點去訓練室練習。

但面對此時的情況,他又默默将這句話吞了回去。

不行,他不能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萬一大家聽到他的話後改變了注意,和他一樣大清早去訓練室,那可怎麽辦?

他早點起床,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勤奮人設。

如果所有人都和他一起早起了,那他還算哪門子的勤奮選手!

這件事最好不要透露半點口風,能瞞一天是一天。

寝室裏的其他人和他不是同一個小組的,只要他早起的時候動作小心一點,他們未必會發現。

在衆人詢問的視線中,張澤明咽了一下口水。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鎮定響起:“那是當然。大冬天的,誰會那麽早起床啊?”

……

第二天淩晨,張澤明早起了。

這一覺他睡得并不踏實,天沒亮便渾渾噩噩睜開眼,強撐着離開溫暖的被窩,從床上爬起來。

他是一個勤奮的選手,所以必須要早起。如果別人早起了,他就只能更早起來。

人設不能倒!

摸黑洗漱後,張澤明背上包,輕手輕腳打開宿舍門。

說實話,這種背着其他人偷偷努力的感覺,還挺新鮮的。

走廊上的光線比較昏暗,張澤明也不敢走得太快了,只能摸黑前行。

隐隐約約間,他似乎聽到另一邊也有腳步聲響起,而且離他還越來越近。

“誰?”張澤明回頭,借着月光,他看到了一張十分熟悉的面孔。

來人正是昨天揚言“誰早起誰就是傻子”的小魏。

“你是……張哥?”小魏也看向了當衆表示“大冬天絕不早起”的張澤明。

四目相對,一片死寂。

“張哥,你也來了啊?”小魏尴尬地笑了笑,“我昨晚睡得不太踏實,今天淩晨就醒了。左右睡不着,索性就起床看看劇本。”

張澤明看着小魏那還帶着困意的眸子,默了默。

瞧這話說得,他差點就信了。

“原來是這樣啊,真是好巧,”張澤明也道,“我早上也沒有睡着,就索性起床了。”

“哈哈,那可真是太巧了。”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寒暄了兩句,然後便分道揚镳了。

分開之後,張澤明臉上的笑容便緩緩消失了。他獨自一人走在路上,心頭有些沉重。

情況不妙,就連小魏都起得這麽早。

如果有不少人都早起,那他就不會顯得那麽突出了。

但話說回來,現在還是冬季,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天還沒亮就早早起床。

形勢應該還不算太嚴峻……吧?

懷着一絲期望,張澤明走到了小組訓練室門口。

他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景象卻令他怔在原地。

訓練室裏亮着燈,兩個隊友捧着劇本面對面站着,正在對臺詞。

“你、你們……”張澤明瞪大了眼睛,看着待在練習室裏的兩人,久久沒能回神。

這兩個隊友,在昨天還堅定表示絕不早起。結果到頭來竟然到得比他還要早。

說好的一起佛系呢!

“咳,小張,你也來了啊,”一個隊友幹咳一聲,“我們昨晚回到宿舍後,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能繼續佛系下去。”

“咱們小組的進度本來就比較慢,如果再拖延下去,恐怕就要遠遠落後了。”

“如果最後我們無法呈現出好的作品,怎麽對得起給我們投票的粉絲、又怎麽對得起那些看節目的觀衆?”

這番話說得無比認真,仿佛是發自肺腑。但張澤明停在耳裏,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不就是擔心被其他選手比下去、最後沒法晉級嗎?

還說什麽對觀衆和粉絲負責,他信了你的邪。

另一個隊友也點頭附和:“這話說得沒錯。我剛才看到,5號小組也開始早起訓練了。咱們可不能落于人後。”

張澤明愣了一下,震驚道:“你說什麽?”

5號小組居然也開始早起了?

隊友無奈道:“的确如此,他們全組隊員都到齊了,就連導演也沒有落下。”

張澤明:“……”

張澤明只覺得眼前一黑。

這麽多人刻苦努力,這讓他還怎麽立勤奮人設?

簡直是天要亡他!

——————

30個選手之間暗流湧動,各種攀比數不勝數。

即便姚邊涼一直專心于研究演技,面對此情此景,也逐漸察覺出異樣來了。

“奇怪,這些選手似乎都起得挺早。這是什麽情況?”姚邊涼有點疑惑。

華導看了她一眼,有點無奈。

為什麽會這樣,最清楚的人難道不應該是你嗎?

如果不是你開創了先河,這些選手又怎麽會忽然努力起來。

何晏寧在一旁解釋:“咱們小組訓練時間太長,其他小組自然就坐不住了,所以也開始早起訓練。”

“原來是這麽回事。”姚邊涼眼神微微亮起。

這是好事兒啊!

她原本只想帶着何晏寧兩人努力,沒想到效果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其他選手也跟着一起用功了。

大家都努力練習,演技提高可不就是指日可待麽?

所有選手的演技都提高了,那麽,她的演技也就不會顯得突出了。

“他們早該這樣了。”姚邊涼感嘆道。

認真對待演戲,這才是演員該有的樣子嘛。

如果每天都偷奸耍滑、不務正業,只琢磨着怎麽獲得流量,這樣的選手又怎麽能擊敗她、把她淘汰出局呢?

“那咱們的日程也得抓緊了。”姚邊涼說,目光忍不住看向牧陶之。

她還記得,昨天這人因為表現得不錯,就有點飄飄然了,态度也變得不端正起來。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其他選手和她只是間接競争關系,真正和她利益直接挂鈎的,還得是這兩人。

“牧陶之,你那肢體語言還是得加強一下。”姚邊涼說。

她原本以為,牧陶之會像以前那樣反駁她,然後再諷刺一通。

但沒想到的是,牧陶之臉色一紅,讷讷開口:“……好,我知道了。”

姚邊涼:?

在姚邊涼詫異的目光中,牧陶之有些不自在地繼續補充道:“我昨天認真想了想,這方面确實存在很大問題。回頭會注意的。”

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牧陶之居然會主動認錯?

就連華導都詫異地看了過來:“不容易啊,你居然也有意識到自己錯誤的一天。”

牧陶之:“……”

牧陶之臉有點黑:“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一邊,何晏寧抿了抿嘴唇,忽然問姚邊涼道:“那我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啊?”姚邊涼愣了一下才道,“你的問題還是和先前一樣,演戲的時候沒有放松。雖然情況比之前好多了,但這個問題始終存在。”

姚邊涼內心泛起嘀咕。

奇怪,何晏寧平日裏通常都是保持沉默。他雖然不像牧陶之那樣,時不時怼她一番,但态度也頗為冷淡。

姚邊涼估摸着,這是因為自己連累他不得不早起練習,所以內心頗有怨怼。

但是今天,他居然破天荒主動開口,還放低姿态向她請教問題。

這轉變簡直讓人猝不及防。

何晏寧點頭,認真道:“好,我會注意的。”

他頓了頓,旋即又鄭重地補充了一句:“謝謝你。”

謝謝你不計前嫌、不計回報的幫助。

他會努力,絕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姚邊涼:“……”

你們兩個今天到底怎麽回事,腦子被門夾了嗎?

此時時針指向十二點,已經到午飯時間了。

姚邊涼清了清嗓子,準備先撤:“我先去食堂了,你們慢聊吧。”

“一起吧。”何晏寧立刻也跟着站起身。

姚邊涼試圖婉拒:“不用了,我打算先去一趟小賣部……”

她念了一上午的臺詞,此時早就有點渴了,得去買點水來喝。

這樣想着,她正打算站起身,眼前卻忽然出現了一瓶礦泉水。

見姚邊涼望過來,牧陶之幹咳一聲,目光閃躲,有些別扭道:“你口渴了沒?我帶了水。”

姚邊涼默默看着這瓶水,開始懷疑牧陶之是不是撞邪了。

她的确有些口渴,但換做以往的這種情況,牧陶之壓根不會關心她,更不可能注意到她口渴了這種細節。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貼心了?

她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無比反常的牧陶之,頓了一下才接了過水:“謝謝。”

奇怪,今天的氣氛太奇怪了。

姚邊涼已經不敢再多留,起身便準備去食堂吃飯。

今天下午有一個集體綜藝活動,需要選手自備道具,所以,他們今天帶的東西都有點重。

姚邊涼将手機揣回兜裏,準備提起自己的背包。然而,有人的動作比她更快了一步,直接先一步替她拿起。

何晏寧:“你累了的話,我幫你拿吧。”

姚邊涼:??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了。”她下意識拒絕。

何晏寧抿了抿唇,堅持道:“東西挺重的,你拿着不方便。”

姚邊涼忍不住看向何晏寧。

雖然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但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他看向她的眼神分明帶着愧疚和……尊敬?

沒錯,的确是尊敬。

姚邊涼默了,甚至都忘了拒絕何晏寧的幫忙。

哥們,這個發展不對勁吧?

好端端的,你對我這麽尊敬幹什麽!

牧陶之也在旁邊道:“你還帶着什麽東西嗎?我也幫你拿點吧。”

他眼神中帶着幾分期待,就像是很希望能幫到她一樣。

姚邊涼:“……沒有了。”

牧陶之“哦”了一聲,似乎有些遺憾。

姚邊涼的思緒有些混亂了。

她讓他們被迫參加內卷,天天早出晚歸,還時不時對他們出言嘲諷。不管怎麽算,他們都不該對她有所好感才對啊。

怎麽到頭來,這兩個小鮮肉對她的态度不但沒有變糟,反而越來越好了。

正常人不都應該讨厭她才對麽?

回想起兩人先前的态度,的确能輕易發現問題。

他們目光閃躲,态度回避,偶爾與她接觸的時候,會情不自禁有些緊張。

如果硬要形容的話,這兩人就像是兩個做錯了事的學生,對她這個老師既尊敬、又愧疚,希望她能原諒他們,又怕她會出言責備。

……這不是腦子有毛病嗎!

姚邊涼和兩人一路往前走去。

她試圖發現自己可能露出破綻的地方,但回憶良久後,卻并沒有找出是哪裏出了問題。

或許,這只是她的錯覺?說不準這兩位男選手只是發揮了下紳士風度,她不用想太多。

一念及此,姚邊涼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走在她旁邊的牧陶之。

牧陶之對上她的眼神,愣了一下,幹咳一聲:“你……看我做什麽?”

姚邊涼沒有說話,只是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牧陶之幾眼。

牧陶之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情不自禁地開始反省自己起來。

他……應該沒有做錯什麽吧?

“我今天練習得很認真,那幾個小問題全都改正過來了,沒有偷懶,真的!”牧陶之看着姚邊涼,試圖為自己證明。

姚邊涼嘴角抽了抽,然後又轉頭看向何晏寧。

何晏寧也下意識地緊張起來,脊背繃直。

他咽了咽口水,輕聲道:“我今天比牧陶之早到了二十分鐘,而且全程都在練習,也沒有偷懶。”

姚邊涼:“……”

好吧,看來這并不是她的錯覺。

這兩個人百分百有問題!

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強,姚邊涼隐隐覺得,有什麽東西逐漸脫離了她的掌控。

三人一路來到大廳的集合點,此時,大部分選手都已經到齊了。

牧陶之十分積極地上前一步,幫姚邊涼把門拉開。何晏寧提着東西跟在她身後,活像一個跟班。

姚邊涼在兩人的簇擁下走入大廳。

在她踏入廳內的一剎那,屋內的目光齊刷刷看了過來。

“來了來了,6號小組的人來了。”

“中間那個女生就是姚邊涼?”

“噓,小聲點,她看過來了。”

原本熱鬧的大廳稍稍安靜了一些,幾個選手竊竊私語着,紛紛将目光投向姚邊涼的方向。

那眼神,悲憤中夾雜着幾分幽怨。

原來,這就是那個姚邊涼——

那個害得他們所有人都卷起來的害群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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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