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男女

那男子并沒像一般的人那樣,表現得失神落魄,聽了安然的話,只是輕輕地嘆了一聲,臉色複又正常了。

安然觑着他的臉看了一下,才道:“看你的臉色,蒼白發青,定是中了什麽毒,至于到底是什麽,我也沒有把握,還是到城裏找大夫瞧瞧吧。我正好要進城,你就不用謝我了。”

男子見她調皮得可愛,不由輕扯了下嘴角,算是笑了。安然又問道:“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你不問你的恩人叫什麽名字倒也罷了,我可得知道我救了什麽人!”

男子眉毛一揚:“你是在說我不知道報恩嗎?”

安然忙接道:“非也非也,姑娘我不是那種非逼着人家報恩的人,只是想知道你叫什麽罷了。”

“哦,”男子點頭道:“倒是在下失敬了。既然是姑娘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說不得,只好告訴姑娘我的名兒了。你就叫我展塵吧。”

“展塵?”安然嘴砸吧着,“倒是個好名兒。既這樣,我們就一同進城吧,至于看大夫的錢,我索性好事做到底,替你付了吧。”安然瞄了一眼那人的身上,除了一把古樸的佩劍,就沒有值錢的,所以才說出這些話。

展塵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說什麽。安然不由悻悻地念叨着:“真是個怪人。”說罷,就掀起簾子坐到外頭去了。

一路無話,很快就到了城裏。安然吩咐抱香男人,先找一家醫館停下,然後又進到車內喊道:“展塵,到了,下來看大夫了。”卻見展塵一點動靜都沒有,安然忙上前搖着他的身子,喊道:“你又怎麽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麽一會兒就昏過去了呢?”

晃了半天,也不見他醒來,安然沒有法子,只好自己下去,撿那清熱解毒的藥各買了些,上了車繼續走着。

安然坐在車前頭,一邊走一邊看着地段,來到城中間,安然突然發現一家店面門前挂着一個木牌,上面貼着一張大紅的紙箋,仔細看時,上面寫着:“本店因虧本經營,欲要出讓,有合意者可進店一談。”

安然喜得一拍大腿,就跳了下去,讓抱香男人在外頭等着,自己大搖大擺地走進去了。

車上躺着昏了過去的展塵這時睜開了眼,悄悄地擡頭望了望那個灑脫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剛才自己故意裝作昏迷,讓她不得不自己去買藥。當然他并不想騙她,只是怕露了行蹤才不得這樣。

安然進去約莫一頓飯的功夫就出來了,眼角眉梢全是笑,抱香男人忙問道:“三姑娘,可談妥了?”

“妥了,”安然一拍手輕身跳上車轅,眉開眼笑地說道:“那個老板看來早就想讓出去了,我還是頭個來問的人呢。連店裏的夥計不動,統共一百兩銀子。我們這就回去準備吧。”

抱香男人嘴往裏奴了奴,問道:“這個人怎麽辦?難道要拉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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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皺着眉頭想了一會,才道:“算了,還是帶回去吧,他都已經昏迷了,還能把他放哪兒去?”

抱香男人不再說什麽,趕着馬車往城外駛去。

到了家裏,抱香男人趕緊喊來李叔,把車上躺着的展塵費力地背了下來,安置在西廂房裏。王氏從屋裏走出來,看見安然帶回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搓着手不知怎麽辦。半天才數落她:“你這孩子,我們這院裏也沒個管事的男人,你怎麽能把這人帶回來?”

安然一邊解開軟笠,一邊說道:“娘,這麽大熱的天,還能把他扔在路邊不管嗎?我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管是什麽人,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在外頭。”

一句話,堵得王氏啞口無言,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嘆道:“安然,你長大了。”

安然只顧着說出自己的看法,沒想到會傷了王氏的心,見王氏幽幽地說着,才意識到自己說的過火了,忙使出自己慣用的一招,上前攀了王氏的脖子,撒嬌道:“娘,您可別生氣,安然不是有意的。娘啊……”

王氏被她纏得哭笑不得,伸出小指點着她的腦門,嗔道:“你這孩子,沒大沒小的,眼看着都快嫁人了,還這麽沒個正形!大熱的天,還不離了我這兒?”

安然見王氏終于笑了,就松開了手,嘟着嘴道:“娘,我才不嫁人呢。”

“哪個女孩兒不嫁人啊,到時可由不得你!”王氏望着她笑着說到。

“要嫁人也可以,得我自己相中了才成!”安然嘻嘻哈哈地接道。

王氏不由笑道:“這麽大個丫頭,還這麽沒羞沒臊的,若是娘說了算,倒也罷了。只是娘是個上不得臺面的,你總歸是羅家的女兒,早晚要回羅家的,到時還是太太說了算啊。”

“又來了”,安然心裏暗嚎一聲,又使出了殺手锏,“娘,您就不能不說這個?您女兒我可是餓得前胸貼着後背了呢。”

果然這一招十分好使,王氏立刻停住了碎碎念,連忙招呼月朵擺了飯。安然偷笑了下,才進屋用了飯。

一頓狼吞虎咽,安然總算吃飽了,摸着圓滾滾的肚皮,惬意地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口。王氏坐在對面笑道:“一點都沒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吃飯也是這麽沒型沒态的。”

安然見王氏笑她,也不當一回事,正待站起身子,到院裏走走,忽然想起還有一個人沒有吃飯,那就是今天帶回來的那個男子,也不知道他醒了沒有。

心裏有了事,安然不能悠閑了,自己去拿了一個幹淨的盤子,從桌上撿了兩樣菜裝了,又夾了兩個白面馍馍,就往外走去。

王氏正夾了一筷子菜送往嘴裏,見安然往外走,忙喊道:“這又是要幹什麽?”

安然也沒回頭,只說了一句:“我給那個人送飯去。”

王氏“啪”的放下筷子,臉上已是變了色,喊道:“你先回來,坐下。”安然不知好端端的,王氏怎麽忽然生了氣,只好端着盤子又坐了回去。

一面觑着王氏的臉問道:“娘,你這是怎麽了?從沒見你發過這麽大的火,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麽不成?”

“你問得倒好。”王氏柳眉倒豎,點着安然的腦門道:“你也不想想,你一個姑娘家,怎麽就這樣去給他送飯?這事兒若是傳了出去,你以後還怎麽做人啊?”

原來是這個,安然松了一口氣,面上笑嘻嘻地回道:“娘擔心的是這個啊,這有什麽好怕的,我不是把他帶回家了嗎,總不能放在那兒不管不問吧?”

“這個自有人來問,你先坐下。”王氏一臉惱怒地拉了安然坐下,教訓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你一個未嫁的姑娘,他一個年青的男人,就這麽給他送飯去,你眼裏還有沒有男女大防啊?”

安然耳朵立馬“嗡嗡”響起來,娘又開始給她念經了呢,看來只好按照她的話去做了,不然,今天可不知道被她念叨到什麽時候兒。

于是就喊來月朵,讓她把飯送到西廂房裏。王氏這才作罷,斜了安然一眼,繼續吃她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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