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傳言

安然店裏的雅間一直為這兩個人留着,每日裏,若是有客人問起時,安然都說有人已經預定了。

到了第五日上,日頭已經到了頭頂,那兩個人卻還遲遲不見蹤影。安然很納悶:這兩個人日日都是早早來到的,今兒這是怎麽了?

想罷,不由站在櫃臺邊,伸了脖子往外望。展塵從竈間裏走出來,看她一幅神不守舍的樣子,問道:“等那兩個人嗎?”

安然縮回了脖子,白了他一眼:“你是怎麽知道的?我是等那兩個人的,每次來都是大手筆呢。”

展塵笑笑,這個小丫頭已經無藥可救了,簡直是財迷心竅了。虧得自己每日還深情款款的模樣,估計都是白搭了。長嘆了一聲,他又回到竈間做他的本分去了。

安然則繼續守在櫃臺前,迎來送往,兼撥拉算盤珠子,一個勁地算賬、數銀子。結果,日影西斜時,也沒盼來她口中的大手筆的那兩個人。安然死了心,今日的大頭靠着他們了,偏偏他們不來,看來今日的收入要少好些了。

茶館歷來都是人們飯後聚在一起談論的好地方,安然這裏雖然才開張,但是客人們既然來了,那話題都是五花八門的,安然每天都能聽到不少花邊新聞。

昨日說的還跟她有點小關聯呢,就是兵部尚書府的二小姐,将要嫁給四皇子——赫連承玺了,她家的大女兒已經嫁給了大皇子,一門兩個皇子妃,這榮耀。說的那人連連咂舌,羨慕不已。

安然暗暗好笑,有什麽好羨慕的,還不如自食其力來得踏實呢,到時候真的想嫁人,還是找個老實的,對自己好的男人吧。嫁給皇子們,表面上看着光鮮,其實誰能知道她們以後過得如何?

皇子們肯定不是一個妃兩個妃就能解決的,就算有個十幾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她才不要和衆多女人成日裏明争暗鬥的,有那個精神,還不如留着做生意,多賺些銀子,自己養活自己最實在。自己的娘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嘛!

今天,那些茶客看樣子又聽到了新奇的事兒,坐在角落裏的兩個山羊胡子的老者,一進來,就遮不住滿臉的興奮。其他人叫他:“老宋叔,今兒又聽了什麽新鮮事兒,和我們說說。”

那個被稱為老宋叔的花白胡子的老頭,興奮地滿面紅光,手拈着山羊胡子,特意站了起來,神秘地說道:“昨夜宮裏出大事兒了。”見衆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他得意洋洋地說道:“我親家的小兒子的小舅子媳婦的娘在宮裏做奶娘,今日匆匆地趕回家,說了這個事兒。”

衆人見他繞了一大圈,還沒說到重點上,不由紛紛催他:“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那老頭才顫巍巍地說道:“聽說昨夜宮裏起了一場大火,四皇子住的承安殿被燒了,人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了。”

“啊?”衆人吃了一大驚,“那兵部尚書府的二小姐不是要嫁給他嗎?這樣,還能成婚嗎?”

“是啊,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兒。四皇子若是以這樣的面容活着,可就與皇位無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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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噓,咱們不談這些了。”有那膽小的忙噓了聲,衆人都低了頭,在那兒竊竊私語起來。安然聽不到了,也不想聽了,只覺得聽了這些話,心裏莫名地一陣心慌,倒不是為着自己的姐姐要嫁那樣的人,而是沒來由地覺得心不在焉了。

人都走了之後,安然無精打采地翻看着今日賺來的幾個小銀角子,心裏直嘀咕:“白忙活了一天了。”

展塵摘了挂在肩上的白手巾,擦了擦手,問道:“怎麽了?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安然望了望外頭的天,太陽還明晃晃地挂在天邊,也不急着回家,就拉了展塵道:“我們去摘些荷葉吧,光有菊花,這茶還是太單調了。這幾天,客人們都覺得新鮮,過一段日子,怕是沒人願意來了。以後我還得加些糕點才好,光喝茶也沒意思。”

展塵也點頭贊同,見安然悶悶不樂地,就想同着她出去走走。安然把收拾的活兒交給三兒,自己就和展塵出去了。

外面的空氣很新鮮,天空湛藍,萬裏無雲。安然深吸了一口氣,吐出胸腔中的那些濁氣,覺得好受了許多。

兩個人慢慢地朝着那日去過的荷塘走去,這幾天不見了,荷花都謝了,荷葉卻還青翠碧綠,正是采摘的好時候。

走到岸邊,見展塵把衣衫長擺往腰裏掖,安然說道:“我要摘那大的,新鮮的。”展塵點頭,安然不忘加了句:“你要小心些。”

展塵笑了,“這還差不多,別盡想着銀子,也要多想想我。”臉上的笑容還沒落,安然又來了一句:“我不會游泳的,你要是掉進水裏,我可沒辦法救你的。”

展塵直氣得臉漲得通紅,這個小丫頭,就不能說些好聽的話嗎,非要和自己嗆着。也不再理她,自己縱身躍到湖裏,腳點着水面,卻掉不下去。安然搖頭咂舌地在岸邊看着,心想這是什麽功夫啊,怎麽這麽神奇?

一會兒,展塵手裏就拿了一摞碩大鮮嫩的荷葉來到岸上,交給安然。安然細細地翻看着,果然都是上好的,臉上自然地就帶了笑。

摘了約莫有半個時辰,安然面前已是堆滿了,她忙對着湖裏的展塵喊道:“上來吧,夠了。”

展塵這才飛了上來,安然看着他姿态優美地落在岸邊,渾身上下不沾一點水,不由拍着手叫好,一邊還賊兮兮地問他:“你這是什麽功夫?能不能教教我啊?”

看着小丫頭一臉興奮難抑,展塵好笑地把衣擺放下來,拉長了語調問她:“你想學?”安然忙小雞啄米般地點點頭。

展塵笑了笑道:“只是晚了。你知道我是什麽時候學功夫的?”安然一臉茫然地搖搖頭,展塵才道:“我從五歲就被送到名山古剎了。這功夫沒有個十來年,是練不成的。”

安然一臉懊喪,只坐在那兒揀着荷葉。展塵似有若無地又說了一句:“沒有功夫的人,就沒有是非。你這樣的,不是挺好的嗎?”愛憐的目光在安然的臉上逡巡而過,久久收不回來。

面對着面前堆了一大堆的荷葉,安然又發起愁來,這要怎麽搬回去啊?轉眼看到岸邊的長茅草,安然來了主意,興奮地就跑上前去,要拔那草搓繩子。

誰料想,岸邊陡峭,又長了一些青苔,滑的要命。安然又是小跑着上前,自然就滑倒了,眼看着就要掉到湖裏,她吓得閉眼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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