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挨打
三皇子臨走之前的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讓四姑娘害了好幾天的相思病,不知道三皇子是不是真的看上她了。
做了幾日的美夢之後,四姑娘開始出來到處打探信兒了。
安然自那日被帶到太太屋裏,就一直戰戰兢兢地等着太太回來。許氏好不容易送完了三皇子,這才匆匆地在一群婆子丫頭的簇擁下回到清夢園。
一進屋,安然就緊趕着請安問好,許氏連理都不理。安然想着:今日無論如何也得把事兒說明白,若是說不清的話,自己以後在府裏還怎麽做人呢!
見許氏不理,只好厚着臉皮上前扯了許氏的衣角,哀懇道:“太太,您聽我說,真的不是我!”
早有一個婆子上前硬生生地掰開了安然的手,粗聲道:“姑娘這是作甚麽?姑娘做下醜事,怎麽還來纏着太太?太太可是乏了一天的人了!”
一邊打開安然又要伸來的手,一邊讨好地和許氏說道:“太太,讓老奴替您捏捏肩吧。”
見許氏無語,那婆子就颠颠地轉到許氏後頭,給她揉肩捏背去了。
安然忙跪下,磕頭如搗蒜,滿眼是淚,泣道:“太太,你若是今兒不讓我說清楚,我就活不成了。”
“哦,這是來要挾我是嗎?”許氏端起一杯微熱的茶,剛喝了一口,就發作地把杯子摔到地上,罵道:“一個個瞎了眼的小蹄子,打量我這幾日忙,沒空修理你們是嗎?竟敢就這麽偷懶,連茶都不泡了?”
吓得屋裏侍候的小丫頭子跪了一地,撿着那地上的碎瓷片。一個小丫頭的手指頭不小心被碎瓷片劃破了,剛哼了一聲,就見許氏冷冷的眼風掃了過來,忙住了嘴,低頭仍去撿那瓷片!
許氏就像個驕傲的女王一樣,擡頭環視了屋內一眼,睥睨地看着安然,說出來的話就像臘月的寒冰一樣。
“我就說了,賤妾生的東西能上得了臺面嗎?才擡舉了你幾天,就把你興頭成這樣?你躲在那小屋裏作甚麽,是不是想着讓三皇子看到你,就把你也帶到宮裏頭去了?我告訴你,別做你娘的春夢,就你這幅賤坯子,給你二姐姐提鞋都不要!”
連羞帶辱地罵了一通,想是累了,許氏有些疲乏地閉了閉眼睛,揮手命身後的婆子退下去。
安然滿眼含着淚,倔強地不讓那淚留下來。既然許氏認為妾生的女兒沒有個好東西,自己也不用辯解了,由着她處置吧。打也好,罵也罷,自己不在乎了。
打死了不是更好嗎?說不定就能回到自己的那個時代了。那個時代的女人,哪受過這樣的氣啊!
許氏見安然低了頭,竟然一句話都不說,也有些奇怪,可是終究抵不過往日對王氏的恨。
不管是不是安然的錯,畢竟她是去了那個小屋子。許氏有點幸災樂禍地終于能抓住安然的把柄,終于能堂堂正正地處置那賤人的女兒了。
想都不想,就命人把安然拖到外頭去,打了二十板子,然後關在柴房裏。
安然雖然小時候跟着王氏住在外頭的小院裏,過的日子不很富足,可是也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苦頭。
這二十板子,結結實實地,打在她白嫩得能掐的出水來的小屁股上,真是疼得萬箭攢心。咬牙挺了十來下,終于還是疼死過去了。
一個壯實的婆子,端了一盆冰冷的水,迎頭倒下來,安然被這冷水一激,悠悠地醒轉過來。衆婆子又繼續打下去。
一板一板“噗噗”的敲肉聲,聽起來好像是敲在別的地方一樣,安然已經疼得沒有了知覺。
豔紅的唇已經咬出了鮮血來,二十板子終于打完了。婆子拖着丢了半條命的安然,進屋給太太複命。
安然氣若游絲地低了頭。一個婆子用手勾起安然的下巴,喝道:“打完了,你就想這樣了事了嗎?也不對太太說聲‘謝謝’?”
安然咬着牙,硬挺着,說了一聲:“謝謝太太!”
在說這一句話的剎那,安然心裏忽然無比悲憤,盯着許氏一張陰沉的臉,她心裏惡狠狠地暗想:有朝一日,若是我得了勢,一定百倍地讨回來這個羞辱!
婆子半拖着安然,把她丢到柴房裏,在外頭把門一鎖。留了兩個人守着,其他的人就嬉笑着走了。
默默地靠在角落裏,舔舐着自己滿身的傷痕,安然淚如雨下。在太太面前,她沒哭。挨打的時候,她也沒哭。
直到此時,看着漸漸暗下來的天,蜷縮在冰涼的地上,臀部的傷處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她再也忍不住,悄悄地任那眼淚橫流。
天陰冷得厲害,安然縮在一個角落裏,除了身上的痛,還有心上的痛。
兩個婆子在外頭想是凍得受不住,夾七夾八地說起了風涼話。
“堂堂一個尚書府的小姐,竟然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兒來,真是想都想不到。”
另一個婆子甕聲甕氣地接道:“是啊,害得我們在這兒挨餓受凍的。要是有堆火,有瓶酒喝就好了。”
兩個人絮絮叨叨地,也不管安然是不是聽見了,就當安然不存在一般。
從沒想到自己竟也落到這一步,安然不争氣的眼淚又落了下來。連兩個最下等的婆子,都能當着自己,随意地侮辱自己。
本來已經沒了念想,就想這麽一死了之了。可是想想還不到四十歲、就已經滿頭華發的王氏,安然的心就柔了下來。
王氏雖然不是她的親娘,可是是這具身子的娘。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的女兒竟然做出了這等事兒,安然不敢想象,王氏會是什麽反應。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遙遙地,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衣裙的窸窣聲。兩個婆子不知道是誰,伸長了脖子望去。
原來是王氏帶着月朵來了。月朵挑着一盞小燈籠,在頭前領路。王氏胳膊彎裏還挎着一個小籃子,一步三搖地,踏雨而來。
走近前,兩個婆子才看清是王氏,伸長的脖子飛快地縮了回去,兩張老臉也冷冷地撇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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