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直到坐在惠明的正廳, 蘇瑾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一般。
蘇瑾愣愣的放下手中木著,一碗熱乎乎的雞絲面一根不落的進了肚子裏,原本還打算細細品嘗, 将這味道好好的記在心裏, 這會兒卻也只是面色透着迷茫, 直到一口飯後的清茶下去,才忽的反應過來,自己竟是壓根沒嘗出來自個剛才吃下的到底是個什麽滋味。
蘇瑾輕輕的舔了一下上唇,還未來得及可惜,擡頭看着惠明已在張羅着元寶去搬前頭鋪蓋, 心下便又是猛地一跳, 忍不住的站了起來, 叫住了元寶, 看着惠明道:“這,我想了想,只怕還是不……”
惠明回頭瞧他一眼,好似知道他要說什麽一般, 幹脆利落的打斷了他:“您若是覺着在一處不方便, 那您睡這就是了,我收拾收拾, 搬到前院去。”
蘇瑾自然不會叫惠明睡到前頭那冰涼涼的屋子裏去, 頓了頓後,便又低了頭,十分嚴肅道:“這般, 與你名節有礙……”
“我與公公對食的事,連陛下都知道了,難道不住到一處,我的名聲便清白了不成?”惠明只回的理直氣壯,她也是突然才發覺,原來蘇公公這般“壞了”她的名聲也是有好處的,最起碼,若是還在乾德宮裏時,她是決計沒法子說出這般的話來。
如此說來,不論是因着什麽緣故,她還當真要謝謝賢妃娘娘将她與蘇公公流言擺到了明處,這才又叫蘇公公無奈之下,認下了這個“流言,”蘇公公君子端方,既然如今她已然叫蘇公公壞了“名聲,”她自然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将這事擺在明面上,否則,蘇公公這般守禮之人,她靠着那點恩情,又到了何年何月才能與公公親近?
蘇瑾聽了這話果然便是一窒,仿佛她這是一句質問一般,面上便露出了顯而易見的愧色來,他立在原地,對着惠明低了頭:“這件事,是我的錯,連累了你的……”
“如今已然這樣了,您又說這些做什麽!”惠明又不是為了叫蘇公公自責的,當下連忙開口攔下了他的話頭,也上前一步,格外真誠道:“只是我能住在這這麽舒服的屋子裏,原本就是托了蘇公公的照料,結果您只顧着準備我住的後宅,自個的住處卻理都不理,那光禿禿的一片,眼睜睜的看着您住進去,叫我如何能安心?”
蘇瑾還欲解釋:“我原本也就習慣……”
可惠明卻并不給蘇公公解釋的機會,又徑直說道:“我在東邊,您住西邊,中間還隔了廳堂,原本也沒什麽不方便的,您且忍上幾日,等着什麽時候前頭也都收拾妥當了,您再搬回去就是了。”說罷,又扭頭看了一眼抱着鋪蓋立在一旁的元寶,開口催促道:“你怎的站這不動了?手腳麻利些,你師父還等着歇息呢!”
元寶隔着手裏的被褥偷偷瞧了一眼師父的臉色,猶豫一瞬,便也立即看出了在兩人之間,惠姑姑是明顯占據了上風了,當即便連忙點頭:“小人這就去!”
惠明卻還不算完,看着元寶進了西邊隔間,又扭頭與蘇公公道:“公公的雞絲面也可用罷了?”
蘇瑾沒反應過來一般,老老實實回道:“用罷了。”
惠明便又笑了起來:“您用的舒服就好,我只怕自己手藝不精,虧了您的腸胃呢!”
“怎會?多謝你這……”蘇瑾連忙搖頭,正要再多謝感謝誇贊的言語,可惠明今日卻是打定了主意不叫他多說話一般,竟是又一次打斷了他:“剛用罷膳,不好四處活動的,您快坐下,也別用茶了,廚下裏有熬的稀稀的粟米湯,我叫人來與公公送上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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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明當然是有意如此的,到了這個份上,兩個人的關系若想親近,最要不得的就是這般來來回回的客氣,她做好晚膳,本意不過是叫蘇公公好好養養腸胃,順道拉近關系,可這會兒若叫蘇公公再正兒八經的與她客客氣氣的道謝,她再謙讓一回?那還談什麽親近随意?
更莫提,惠明這會兒看着元寶抱着被褥去了書房裏,心裏還覺着那被子太過單薄了,又知道自己若是當真蘇公公的面提起來難免又是一番推讓,這會兒便幹脆親自去拿了一碗滾熱的粟米湯來,将蘇公公好好的在座位上安置了,這個則起身也一并去了西隔間。
蘇瑾雖還不明其中緣故,但惠明這一番雷厲風行,的确讓還在努力接受今夜要與惠明同住一屋這樁事的蘇瑾有些回不過神來,他端了盛着粟米湯的小瓷蠱,因是惠明親手送來,自然舍不得說不喝,可以他自小的習慣教養,尤其是還在惠明面前,就更做不出晚膳用了一半就擱下放着,亦或者如宮中許多粗人一般端着飯碗就到處遛彎的舉動。
原本還想着趁着惠明不在,匆匆幾口咽下便也過去,可偏偏不知是不是故意一般,這送來的這碗粟米湯卻是燙的很,非得一勺勺的吹涼,慢慢用不可。因此雖然幾乎有些手足無措,這會兒卻也只得坐立不安的守在桌前,神思不屬的用着粟米湯,倒分出了大半的心神去留意隔壁惠明的動靜。
“蘇公公平日裏就蓋這些嗎?”
西隔間裏,惠明伸手捏了捏蘇公公的棉被,便皺了眉頭。
元寶點了點頭:“以往在西側所裏,挨着乾德宮,也有火炕,這一層被子倒也夠了,搬到景巷,小人本也說再換一層厚實的,可偏偏師父只說了不必麻煩,盡快收拾了早日住進來再說。”
的确,從陛下賜下宅子,到蘇公公告訴她已然安置妥當接她住進來,中間也只隔了不到三日功夫,中間連清掃帶收拾,這麽短的時間,的确是有些倉促了,并不可能處處都妥當,只不過眼下看來,她這後宅再沒有一點不舒服的,所有不妥當都挪到了前院罷了。
惠明抿了抿唇,除了一股子說不出的滋味之外,更多的也只是自責,她分明早該想到的,蘇公公素來是個不拿自個身子當回事的,在乾德殿倒座房,包括西側所裏的住處都是格外的樸實簡單,這麽快的時間,又怎麽可能在自個屋裏準備的妥當呢?她若是昨個夜裏就早些想到,也不必叫蘇公公在前院那空落落,冰洞一樣的屋子裏住了一夜了。
“你跟我來!”想到這,惠明搖搖頭,便徑直帶着元寶去了自個的東隔間,打開了落地梨花櫃,從裏頭重新翻出了一套新棉被被叫元寶抱着,只是她也搬得匆忙,下頭鋪着的褥子倒是沒有多餘的,惠明想了想,便又去自己架子床上翻了翻,将蘇公公為她鋪上的兩層褥子,撤了上頭一層更厚實的下來,兩個鍛面的喜鵲登枝長軟枕頭也拿了一個出來,也與元寶分着抱着,從還在喝湯的蘇公公面前路過,也一并抱到了西隔間裏。
在正廳的蘇瑾看出了惠明的意思,猛地站起了身想要勸阻,可惠明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腳步匆匆的便徑直從他面前穿了過去。
元寶那小子更不必提,只靠着門口,躲在惠明旁邊,若不是他抱着的那一團厚被子太過顯眼,只怕蘇瑾都不一定能瞧得見他!
蘇瑾才剛站起身,擡着胳膊,一句制止的話都還沒能說得出口,兩個人便已從正廳裏一閃而過,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頓了頓,便又只得默默的将胳膊與話頭都一并收了回來,重新坐下,重新拿起了勺子,食不知味的重新用起了熱湯。
惠明當然不知道蘇公公在外頭的心思,她早已算好了,一碗熱乎乎的湯水,等的蘇公公用完,少說也一刻鐘過去了,到時候她這早就收拾的差不多,說什麽都也遲了,因此這會兒便也毫不耽擱,因着蘇公公給她屋裏備下的被褥不論內裏還是面料都要比蘇公公自個的要好上許多,這會兒便與元寶一并手腳麻利的将蘇公公原本的被褥都一并墊到了下頭,将從她屋裏抱來的鋪蓋放在了最上頭,雖說都是些琥珀丹朱月白之類的鮮嫩顏色,但勝在舒服暖和,這會兒也顧不了那許多講究。
收拾好了羅漢榻,惠明又讓元寶去将她屋子裏的火盆與湯婆子都端了一個過來,又出去尋了外頭的老宮人叫他們送來洗漱的熱水,等的這些都備好,估摸着蘇公公的粟米湯便也該用完了,卻沒見過來,惠明這才起身去了正廳看了看,果然,蘇公公已經喝完了湯,這會兒正正襟危坐,低着頭,格外規矩的坐在桌案邊。
惠明看着,面上便又帶了些笑迎了上去:“公公用罷了?”
蘇瑾微微擡眸看向了她,卻未開口,只是就這般看着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許是因為屋裏暖和,加上剛用的這一碗粟米湯的确是很熱的緣故,蘇公公的額上微微滲出了一層薄汗,面頰也燒的微微發紅,仿佛間連眼眸都微微有些水潤似的。
蘇公公原本就面色白皙,面頰的微紅便越發顯眼,這麽擡頭一看,帶了些水氣的桃花眸裏便愈發露出了幾分纏綿的多情之意。
惠明對着蘇公公這樣的眼神,便也忽的一頓,一時間也跟着低了頭,方才的雷厲風行、利落大方都不知被抛去了哪裏一般,只低聲道:“熱水都備好了,公公可要洗漱?”
倒仿佛是你進我退的對弈一般,蘇瑾方才因着猝不及防行事無措,惠明便能大大方方的寸步不讓,可如今惠明面上露出了幾分腼腆的矜持之意,蘇瑾卻反而重新恢複了平靜一般,只站起身,慢慢道:“我不急,你晚膳可用過了?”
惠明點頭,蘇瑾卻又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我方問了,你是酉時回來用的膳,因着等我又耽擱到這會兒,又忙活半天,想必也該餓了。”
說着他又擡頭看向了元寶,先淡然吩咐道:“熱水既是都備好了就給東邊送過去,叫姑姑先洗漱,省的一會兒又涼了。”
元寶也是有眼力的,方才還一副唯惠姑姑之名命是從的模樣,這會兒一眼掃過,便立即轉了風向,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挽了袖角将剛送到西面的熱水木桶搬到了惠明所住的東邊。
蘇瑾見狀又轉過身,只靜靜的又看着一旁的惠明,溫聲低聲道:“你先去洗漱,我從宮裏帶回來的燕窩,剛叫廚娘熬了一碗,你用罷了,再漱漱口便正好歇息。”
若說這是一場對戰,那方才還旗開得勝的惠明在這樣的目光裏便已敗的丢兵棄甲,連連點頭之後,便幾乎躲閃一般的退回了自個的寝室裏。
蘇瑾看着惠明進了寝室,卻也并未離開,仍舊立在正廳內,外頭元寶送了熬好的燕窩來,他親自接過了,卻依舊等在屋外,只是靜靜的聽着裏面隐隐約約的水聲,約莫兩刻鐘功夫後,聽着寝室裏後方門有開合及倒水聲,猜測惠明應該是已洗漱妥當了,這才端了瓷碗親自送到了寝室內。
惠明的确已經脫了外頭的大衣裳,這會兒正只着裏衫坐在床前的長榻上,光着雙腳,只趿着軟底的布鞋正在卸着頭上的釵環,袖口滑落,露出一截水蔥似的皓腕。
仿佛被那一抹潔白刺到了一般,蘇瑾只瞧了一眼,便立即垂下了眸子,只将手上的燕窩放到了惠明手邊的小案上。
蘇瑾送來的燕窩便是不冷不熱,剛好入口,加上是睡前的吃食,本就是小小的一碗,惠明側身低頭,不過三五口便喝了幹淨。
候在一旁的蘇瑾聽着瓷碗被輕輕放下的聲音,便又垂着眸子上前,将空了的碗勺重新端起:“夜裏冷,你莫再出來,早些睡下。”頓了頓,聽了身後傳來了一聲低低的答應,這才接着動了步子,在屋外低頭幫着合上了木槅門。
蘇瑾出門後便也回了自個的西面書房,又擡頭看着,直到看着東邊寝室的燭火都熄了,自方才起便一直緊攥着手心才慢慢的松了下來,他松了一口氣般的在羅漢榻上緩緩坐下,分明榻上是一派厚實的和軟,可他感受到之後卻又被針刺了一般的站了起來。
蘇瑾猛地回頭,看着榻上這原本該鋪在惠明床上的被褥,垂了垂眸,便又看向了正待出門的元寶:“去前院備水,我先沐浴。”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出入小心些,莫吵醒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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