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是沈安沉。

今日沒有回憶,因為來不及了,我娘子答應了要與我一同踏青。因着他書堂的事情不能耽擱,我也只能勉為其難的接受。

我們出發時時候天還蒙蒙亮,雞都沒有打鳴。

我還在困,“娘子,我們也太早了吧。”我還打着哈欠,靠在俞起肩膀上眯着眼睛。

俞起聲音聽起來還挺精神,“一日之計在于晨,安沉你總賴床也不好,要常常起來晨練哦。”

他攬着我的肩膀,手指順着我的頭發,所謂的順毛就是這樣來的。雖然要出去玩的想法也是我提出來的。

等我們到了市集的時候,太陽已經曬屁股了。

不是我們要來這種地方,誰約會不想去個好地方,奈何我娘子跟我同處于顯貴之家,什麽大場面沒有見過。反而是這種民風淳樸的地方來的少。

俞起拒絕了我帶他去酒樓用膳的想法,拉着我在一家馄饨攤子坐下來了。

“老板,來兩碗馄饨,還要一盤桂花糕。”俞起聲音裏充滿着興奮。

平日裏我是不會讓他吃這些的,他有一次貪嘴,在街邊吃了冰糖葫蘆,結果鬧肚子鬧得開了七天的藥,可把我母親給心疼的,連着指責我了七天。就差比我還疼我老婆了。

但是今日我也只不能掃了他的興致。

“安沉,快嘗嘗。”俞起跟我說話的時候嘴裏還含着馄饨,美味到眯着眼睛,笑嘻嘻的像只小狐貍。“出來玩你就不要老神在在的,思考什麽人生哲理啊,快吃。”我張嘴接過了我娘子塞過來的桂花糕。真甜,膩得慌。

“安沉我們等一下要去三書齋,我要去尋些孤本。然後再去給娘親買些胭脂,我還想給你刻一只尾戒。下午時候我們再去聽書,我可久都未得空了。”俞起興致高昂,吃馄饨的頭都沒擡起來,争分奪秒要做完今日的安排。

我們逛三書齋的時候,他知我不喜讀書,就讓我自己去玩。我……

我只想跟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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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這麽想,但是俞起把我趕出來了,“你不愛讀這些就去隔壁看古玩,不要亵渎先生們的聖賢書。快去快去。”

我知他怕我無聊,讓我去尋些消遣。

我踏進古玩店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一只筆洗。清淡高雅的就适合我娘子用。買。

“這位公子,眼光好好,在下也看中了這支筆洗呢。”我還在端詳,耳邊就響起來這句話。別說,聲音還真好聽。

我剛扭頭就看到了一張驚為天人的臉。美,男生女相,劍眉又英氣的很,美。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他開口問。

“在下沈安沉。”

“沈公子,可是要買下這筆洗?”

“既然相中了,自是要買下。不知這位……”

“哦,瞧我光顧着問公子了,還不曾自報家門。何準。去時寬窄難憑準,夢裏尋君作樣看的準。”

“不知何公子是什麽看法呢?”我覺得這人八成也看上這筆洗了。所以才在這裝模作樣的跟老子攀談,啧啧,美則美矣,實則……

“君子不奪人所好。”

“甚好甚好,老板快幫我包起來。”

“不知可否與沈公子交個朋友?”何準向前邁了一步,眼看就要貼到我身上了。

“可可可,何公子講話就講話,不要離我這麽近。”我一退再退。

“不好意思,剛剛沒有站穩。沈公子等會兒可有安排?願與我小酌幾杯嗎?”何準又邁了一步。

“我與我娘子一同來的,等下要看我娘子的安排了。”我覺得這位何準也太主動了吧。

“沈公子成親了?這般年輕,看起來也不過十六七……”何準難以置信,雖說男子成家早正常。但是這般英俊的人居然已經是別人的丈夫了?

“承蒙擡舉,我已有二十有一了。”如果不是我娘子生不出來,我們孩子都能叫你叔叔了。

“這樣啊,那自是有緣再見。”何準告辭道,又覺得不甘心,就抱了這位英俊的相公。

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剛準備推他,何準自己就起身告別了。

可別給我娘子看到,我不想跪搓衣板。

目送何準離去,環視門口還沒出現我娘子的身影,可讓我松了一口氣。吓死個人,就跟志怪小說裏的精怪一般,就想勾搭別人有夫之夫,白生了這副好皮囊。呸。

我一個将軍,可不信這些,只是我娘子有時候無聊看些話本,我只看的進去這些而已。

我跟我娘子回合的時候,已經晌午了。

“走走走,安沉。我們去吃八仙過海。”俞起的嗓音依然高昂,手上還提了不少東西。

我拿下他手中的包裹,親了親他的額頭。“走。”

俞起害羞道:“這些可貴重了。你好好提。”然後徑自往前走了。

走着走着,許是覺得他走太快了,怕我跟不上,還停下來等我。哈哈哈哈太可愛了吧。

就在吃八仙過海的酒樓,“好飽啊。”俞起懶洋洋的,想躺在安沉腿上讓他給揉肚子,又想起在這是在外面,不能太過張揚。又罷了這個念頭。

“砰砰,各位聽客。今日我們講神農嘗百草。”

“好!”周圍的人附和道。

周圍響起的是說書人的聲音以及細微的嗑瓜子的聲音。

俞起聽得一臉認真。

好無聊啊,我最不喜的就是這種故事了,耐不住我娘子喜歡。

“我可以坐這裏嗎?”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擡頭,何準。

“坐。”我點頭。

“沈公子也喜歡神農氏的故事?”何準輕聲細語,像是怕太大聲打擾了旁邊的聽客。

“喜歡啊。好巧啊何公子。”我敷衍道,總覺得這個人不懷好意。

聽到何功子,俞起扭頭看向這裏。結果發現安沉旁邊坐了比何澤還好看的人。

許是察覺到了俞起的目光,何準向俞起打招呼道:“你好,在下何準。”

“俞起。”俞起輕輕道,然後又把頭扭回去專心致志的聽故事。

何準見俞起并無搭話之意,便同安沉小聲講話。

偏偏安沉剛好覺得無聊,何準講的有蠻有趣,就同何準講了起來。

俞起看到的便是兩人微笑着講話的場景。心裏就有了打算。

評書散了後,何準向安沉和俞起道了別,然後就走了。

“書呆,接下來做什麽”我看了眼天,晚霞甚好。

“聽說這裏的汾酒不錯,我們去試試。”俞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來。

等安沉和俞起提着酒瓶在路上走的時候,天已經黑的透徹了。

安沉走着走着忽然發現俞起不見了,頓時慌了。丢下手裏的東西,“俞起!俞起!”

忽的被人蒙上眼睛,一把推在樹幹上,安沉正準備施力就聽到一個壓低的聲音道:“不準動。”

啊,是俞起。

我不動,安沉心想,任你為所欲為。

“今日跟你有說有笑的那人是誰?”俞起生氣的問道。

“娘子你放開我,我跟你說。”我剛準備起身,就感覺到了一個冰涼的利物對着我的脖子。

“不許動!誰是你娘子,你這個痞子。”俞起就把匕首比劃了一下,就趕緊收起來了,劃到安沉的脖子可怎麽辦呀。

“好好好,你不要生氣。我同你說,今日那人叫何準,哪裏來的我也不知,就是在給你買筆洗的時候遇到的,他同我看中了同一個筆洗,我要買來給你,他就讓給了我。哪想到今日聽書又遇到了,就說了幾句。沒了。”

“那你們為何有說有笑?”俞起整個人壓在安沉的身上,一手蒙着他的眼睛,一手鎖着他的兩只手。

“沒笑。”我甩鍋。

“你還撒謊!”俞起更氣了,聲音都抖了。

“好了,我們不鬧了好不好。”我睜開他對我束縛,結果發現我娘子在默默流淚。

我伸開雙臂把他拉進我懷裏,吻着他的額頭,他的眼睛,拿帕子給他擦幹眼淚。我知道今日不該在他聽書的時候同別人有說有笑,但是我沒想到他會哭。

“沈安沉,你只知道拈花惹草。”俞起埋在安沉懷裏,傳出了的聲音悶悶的。

“我可真是冤枉。全世界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今日是相公不對,我回去跪在你床頭,跪一整夜好不好。不,你讓我跪多久就跪多久。”

“你明知道我舍不得,再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怎會讓你跪。”俞起委屈的說。

“那就罰我伺候我娘子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

“你就會油嘴滑舌。”俞起擡頭看着安沉,不是他今日要哭。而是何準長得确實太占優勢了,眼睛跟帶了鈎子一樣的就知道勾人。今日若不讓安沉意識到他有多不喜歡安沉同別人親近,以後這樣的人就會有無數個貼過來。

“我不會油嘴滑舌,我對你說的都是實話,我有多喜歡你你還不知道嗎?我恨不得死在你身上,你今日就因為一個外人流淚,我都快要心疼死了。”

“怎麽就因為外人,沈安沉你還不知道你錯哪了?”俞起眼圈又紅了。

“我知,我知。是我,我今日不該同畫皮鬼搭話。”

“噗,誰是畫皮鬼。”俞起本來還在醞釀眼淚,聽到畫皮鬼就憋不住了,安沉就知道拿他尋開心。

“別生氣了寶貝。”我哄着我娘子,看到他笑了,就知道這回該是快要哄好了。

“想不想去樹上看星星?”我蹭着他的鼻子,夜裏他的臉都被風吹的涼涼的。

“不想。”俞起詳裝生氣。

“不想也得想。”

我把我娘子公主抱到樹上的時候,他還緊抱着我的脖子。

我拉他坐下來,肩并肩的坐下,擡頭剛好就能看到美景。

“安沉我們以後少出門好不好。”

“好。”

“那我們以後不出門了,好不好?”

“依你。”

“嘻嘻。”

我吻上俞起的時候他眼裏裝着星星,真美。

今日我更愛我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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