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失落

L，可能我向來都是很自我的一個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我只會聽課做作業，不會關心其他，有些時候聽課卻是沒有認真，做作業也沒有認真，倒是在認真看小說，可是小說也沒看多少本，美劇也沒看多少部，一天不知道幹了些嘛。我沒怎麽關心過班上其他人的成績，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我們班排多少名，不知道大多數同學的學習怎麽樣，對于我來說，都只有一個籠統的印象。不記得是看過你的成績又忘了還是根本就沒有看過，大概沒有看過的可能性更大吧，只知道你數學好，英語不咋樣，語文也不咋樣，偏科，女生偏理科，比較少見。

混着混着就到了512，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還穿着拖鞋，去接了奶奶，晃了一個多小時，向鄰居同學換了運動鞋才騎車來到學校，大家都在操場。剛地震那會兒我還給班主任發了短信，說第一節課體育課請假，第二節化學課再去，到了化學課的時間，大家顯然沒有上課，路邊能看見教學樓牆上的裂縫。

也不知道怎樣就見到你和你說話了，你說擔心外婆一個人在家，我就騎着車載你回家。路上遇到一個牆破了的小賣部，我還準備去拿點水出來，走了一半發現裏面有人，哈哈，你看，我完全就是個混混思想，土匪行為。之後騎到離你們家幾百米的那個路口，上坡太大實在是騎不上去，便下來走路。你去家裏看，我在路邊買點水果，帶回去給同學吃，原來外婆正好今天回了鄉下，鄉下有親戚，不用太擔心。接着和你一起挑水果載着你回去。後來又在操場做了些什麽，好像去看他們從宿舍抱被子出來，很多都沒有印象了，唯獨載你這件事，每每回想，總是那麽驕傲自豪，在那個時候，陪着你的人是我，真好。

第二天早上，想着下了雨天很冷，就帶了衣服去學校，到了操場一看，前一天還是滿滿當當一操場的人，現在稀稀拉拉幾個了，整個操場都是空的，你們早就回去了。後來你說，跟着另外的同學一起走回鄉下老家。再後來，你就離開了四川，去了姐姐家。這都是我聽別人說的。

輾轉回學校，又放回來，跟着家裏回了鎮上，聽說另外的學校收人，也跟着去了，沒待兩天又換了學校，這下算是安穩了。大家自己動手搭，整個操場清一色的連排帳篷。仿佛地震了，人也跟着亂了，沒了你。以前中午在食堂吃完飯，都要在教室玩一玩，和你，或者看着你和別人玩。就在那個時候XM經常來找你，我就覺得他大概是喜歡你了。我呢，懷疑只歸懷疑，也沒啥其他的想法。

搭帳篷的時候也沒跟FC她們一起搭，一個班兩個女生帳篷被隔着好遠，我也到了隔着好遠的那個帳篷。教室的座位，也不知道怎麽的，先占了個靠窗的座位，然後另一個同學來坐旁邊，也就成了同桌。吃飯的時候，沒跟同桌，也沒跟FC她們，而是跟着另一夥人去吃的，那個頓頓都是油水充足菜直接舀在飯上的蓋澆飯，吃了一個多月就長胖不少。同桌是個獨立的女生，大概也是這個原因，才會一個人來坐我旁邊的空位，坐了之後她仍然獨立，我也恢複了獨立，除了吃飯，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或者在各個堆裏穿插。沒有你的消息。有一周回家，終于給你打了電話，和你聊天。在那棵大樹下，地震後好多事，所以聊不完，直到每家都回了各家的帳篷，周圍只剩下樹葉摩擦的聲音和遠處那個沒有人住的宿舍樓上的玻璃被風吹響的聲音，我有些害怕，手舉着電話也有些酸，耳朵聽久了有些發燙，只好挂了電話。心滿意得。

有一天在班上，突然聽到幾個同學聊天，一個同學說你給她打電話，那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給你打電話的，不止我一個，而且你還主動給他們打了電話，我是打給你的。一直以來都是我自作多情不是麽，不就牽了你的手麽，我只簽了你的手，而你還牽了好多人的手。我不是你最重要的那一個，甚至不是你重要的那幾個。我還傻傻的一心想着你。

終于，在別的同學的口中，聽到你要回來了。你回來的那天，和後面的同學打招呼，我沒有主動過去看你，還傲嬌着生着沒有由來的氣。去後面有其他事，才順便和你打個招呼，你說我都沒有主動來和你打招呼，我笑一下裝作不好意思。我多麽想你要回來是首先告訴我！我多麽想你走進教室第一個來到我的座位前！我多想在你回來的時候第一個沖到你的面前！對你笑笑，說，回來啦。看着那麽多人圍着你，我不願意去做其中一個，我總以為我是特別的，對你，可是沒有，至始自終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就像多年以後，仍舊是走了很久之後回來第一次見面，我站在後面看着你和他們一個個打招呼，你依舊怪我沒有招呼你，我哪有。遠遠的就看見你來了，假裝沒有看見移開目光，怕被你和他們看到我一直盯着你一路走過來，眼神會出賣了我。等着你走近，再看着你和他們說笑，等着你和他們說完，就輪到我了。我要是直接飛奔過去抱住你，對你說，回來了，他們會不會吓一大跳，呵呵，還是收斂一點好。

你回來了，果然是住在了那個帳篷，和我隔着好遠，我從大帳篷裏搬了出來，和同桌兩人住了小帳篷，不安逸，人少是很好，只不過帳篷也小，下雨的時候，雨打在帳篷上的聲音老是讓人有一種雨就要落到身上的錯覺，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讨厭住帳篷。高考前一天，很多同學都搬出去住了賓館，你們帳篷也空了很多，我和帳友搬到了你們帳篷，你和FC睡在靠裏的那個位置，我睡在這邊門口。和之前隔了老遠的那個帳篷不一樣，這個帳篷是在操場的入口處，大家走路說話聽得清清楚楚。

吃飯沒有你，衣服得自己洗，這一點我最不習慣，在家裏有洗衣機。洗臉刷牙上廁所要跑老遠，洗澡還是大澡堂，完全沒有學習了，在教室一邊聽課一邊防餘震，書不想看，作業不想做，轉過頭去看你的次數幾乎沒有，我不敢轉過去看，或者我還在堵着氣。大概每天就是等着發牛奶發冰紅茶吃中午飯，還有發各種救災物資，看各種來慰問我們的人，日子也就那麽過了，沒有你，一直都混亂着，不知道有了你，會不會就會讓我安靜下來，一切不那麽慌亂，過得僅僅有條，而不是連班上那段時間新來了一個同學，過了一段時間新同學又走了這麽大的事都完全不知道那樣渾渾噩噩。那一個多月，是過得最混亂的日子了吧。

我沒有考好，很正常，不是什麽發揮失常，那段時間根本就沒有心思學習，一道題多幾個彎腦子就停滞了。你沒考好，是因為什麽原因，至今我都沒問。

高考完之後從帳篷學校回來，家也沒回，和幾個同學吃一頓火鍋，網吧去熬一個通宵，這都是高考之前就說好的。第二天在街上逛，腦袋都是木的。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或者還有其他的原因，有同學覺得我也是要出來玩的，所以偶爾也會叫着我一起玩，這是後來我才知道的。那時我才發現原來誰和誰是在一起的，誰和誰是一直眉來眼去的，在上學的時候，我只知道全班都知道的八卦事，不會知道你們私下的那麽多事。

有一天，幾個人在你家裏做飯，開開心心切菜炒菜，吃完也困了，各自坐在沙發上打瞌睡，我也坐在沙發上玩，等我一擡頭，才發現大家都兩兩的睡了，除了YY，大家真的是兩兩的睡了。我看見你枕着XH的胳膊，并排躺着一個沙發上，那麽的刺眼。是什麽時候，什麽時候，你們已經這樣好了，不是說你喜歡他嗎，可是喜歡就是喜歡，怎麽什麽時候都已經開始談戀愛開始這麽親密了啊。（旁觀群衆會不會實在看不下去了，恨鐵不成鋼的說，這不是很正常嗎，互相喜歡，然後開始談戀愛，自然就有了肢體接觸，太正常了，只有你才覺得詫異，太二了有木有。）對，我就是二，一門心思只有自己的所思所想，從來不擡頭看看別人，周圍的環境已經變了，周圍的人也已經變了，我總是沉浸在自己的設想中。看不下去，就去了你的寝室，坐在床邊，發現你也有饒雪漫的書，當時還在班上風靡一時，我經常看到很晚呢。翻兩頁看不進去，索性發呆。我只是不太高興而已，看到別人摟着你，想着你們在私下裏肯定還經常在一起，我有點情緒低落。至于為什麽會這樣，從來沒有想過，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