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一場雪過後，天氣更冷了。

随着新年的到來，寒假也随之而來。

慕年在盛亦清家待了兩天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大年三十晚上，慕年吃完飯給盛亦清打電話。

“在家吃飯嗎？”慕年躺在沙發上，一手抱着抱枕，左右搖晃。盛亦清那邊聽起來熱鬧，應該在放鞭炮。

“對啊，我跟我父母說了你，他們一直說你年紀小，怕我欺負你，你說我欺負你了嗎？”

“哎呀……你最好了，我想你做的蛋糕了！”

“想我還是想蛋糕？”

慕年埋在抱枕裏笑得開心，“我想大白！”

“大白就在我身邊，來，大白，快給你另一個主人拜年！”

慕年聽到一些雜亂的聲音，接着一聲貓叫，“喵～”

“哈哈，大白新年好！”

“我侄女喊我去放煙花了，晚點再說！”

“嗯，注意安全！”

“寶貝新年快樂，再見。”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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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年放下電話，就看見自家父母一臉八卦地看着自己。

慕年心虛地不敢和他們對視，掃一眼又把視線定在電視機上。

慕爸爸輕咳了一聲試探性地問：“有女朋友了？”

慕年忙搖頭，“沒有！真沒有！”

慕媽媽坐在他身邊，接道：“有就有呗，又不是不讓你談戀愛。”

“真沒有……”

“那剛剛和誰打電話？”慕媽媽追問。

慕年本想說一個普通朋友，但又覺得反正自己是同性.戀這件事已經改不了了，遲早都要說，還不如趁着現在說出來？不過說話方式很重要……

慕年正在猶豫……

慕爸爸和慕媽媽神經緊繃地看着他。

慕年被盯了良久突然站起來，在家裏走來走去，邊走邊尋覓。

“找什麽？”慕媽媽問。

“可以容納我的櫃子。”

“你進櫃子裏幹嘛？”

慕年停下步子，小心地站在二老的面前，鄭重其事地說：“因為我想出櫃。”

“出什麽？”慕媽媽又問了一遍。

慕年擺出視死如歸的姿态，堅定道：“出櫃！”

作為潮媽，慕媽媽是微博微信不離手，一些網絡用語也很清楚，出櫃是什麽意思她一聽就明白了，卻在聽到慕年再次的回答時不做聲。

慕爸爸還在旁邊不停地問：“什麽出櫃？你進櫃子裏幹嘛？衣櫃可以嗎？衣櫃應該能裝下你。”

慕媽媽煩躁地拍了一下慕爸爸，“別說了。”

慕爸爸還是一臉茫然，慕媽媽拉過他走進卧室，臨走前留下一句，“還能不能好好過年了！”

慕年有些難受，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後悔。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媽媽走出來，沉默良久問：“怎麽會這樣？”

“高中我就知道了……”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

“我……我當時才知道，心裏很害怕，不敢說……”慕年回想起第一次發現自己喜歡男生時的那種恐懼和茫然，後來思想鬥争了很久才告訴陸唯，好在陸唯沒表現出什麽異常，依然和他形影不離，他才慢慢放寬心。

“唉……”慕媽媽嘆了口氣，一時無言以對。兒子在最迷茫的時候自己卻沒發現，本來就是自己的失職，現在再怪他又有什麽用？再說經常混跡于網絡，思想也慢慢發生轉變，自己比誰都清楚這不是病，“你爸爸還想不通，我去勸勸他。”

“媽……對不起。”很久沒有見過媽媽這樣，慕年既內疚又難受。

慕媽媽擺了擺手，離開了。

慕年看着電視裏熱鬧的春晚，心裏不是滋味。原本他們一家人也應該在一起開心地看電視。都是因為自己……

跨年鐘聲響起，父母卧室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慕年關掉電視，回到自己的房間。

手機壁紙是他和盛亦清的合照，慕年用手指輕觸盛亦清的照片，止不住思念他。

像是有心靈感應，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

“還沒睡？”盛亦清那邊和自己一樣，都是鞭炮聲。

“到處都是鞭炮聲，哪裏睡得着。”

“亦清……”慕年輕聲喊對方的名字。

“我在。”

慕年想向對方訴說今晚發生的事，但還是忍住了。出櫃這種事只能依靠自己，現在告訴盛亦清，只能讓他在那邊幹着急。

惴惴不安地過了一夜，晚上根本沒怎麽睡，第二天聽到隔壁卧室門有打開的聲音，慕年騰一下就起來了，将厚厚的家居服套在身上，穿着棉拖，頂着鳥窩頭和黑眼圈就沖了出去。

慕爸爸坐在客廳裏，慕年出來，他看了一眼馬上就轉過頭，慕年有些尴尬，讪讪道：“爸，新年好。”

慕爸爸沒說話，拿起遙控器開始看重播的春晚。

慕年站在卧室門口不知所措，見慕媽媽走出來，馬上求救似的望向她，慕媽媽搖搖頭，嘆了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慕年簡直過得非常壓抑。家裏一改以往的熱鬧風氣，天天都變得寂靜無比。慕爸爸依然不和慕年說話，這種冷暴力簡直要把慕年逼瘋。有時候寧願被對方狠狠打一頓罵一頓也不想被這樣無視。

之後的幾天，慕年總是一吃完飯就朝卧室裏鑽，看着因為想多陪父母兩天而買的正月十七的車票，現在卻覺得家裏一天都呆不下去。

猶豫了良久，趁着慕爸爸出去散步，慕年走到慕媽媽身邊說：“媽，我想先回學校……”

“可是今天才初八？”慕媽媽停下手裏的動作，見慕年沒什麽精神，安慰道，“你爸爸就是想不通，他不知道怎麽面對你，你別亂想。”

“對不起……”

“也不是你的錯，沒必要道歉。不過現在正是返程高峰期，你票都買好了，怎麽去學校？”

“我再想想。”慕年回到卧室，剛剛那麽一說的确是一時沖動，但也是他心裏最真實的想法，家裏現在留給他的只有壓抑窒息，天天吃飯都吃得戰戰兢兢，讨好地和父親聊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母親每次面對自己除了嘆氣還是嘆氣，再待下去真是要精神衰弱了。大不了把票退了，再買明天的票，直接站回去！

突然盛亦清的專屬鈴聲響起。

“在QQ上給你發了那麽多消息怎麽不回？”

慕年走到電腦面前，看了一眼說：“剛剛沒看到。”

“這幾天都怎麽了，沒什麽精神的樣子，心情不好？”

“沒什麽，就是想你了。亦清，我想回A市。”

“回來吧，大白也想你了。”

想到大白，慕年忍不住笑出來，心情稍微好了點，下定決心，“那我明天回去。”

“啊？”盛亦清顯然沒想到慕年說的是真的，在寒假開始之前，盛亦清就想讓他早點過來，慕年說要陪父母過完元宵再回來，現在怎麽變卦了，“你不是票都買了？”

“我在網上買的，還沒取票，我一會把票退了，等明天上車去補票。”

“明天可是春運高峰期，人太多了，你還是過了元宵再過來吧，不是一直想陪家人過元宵嗎？”

“在家真待不下去了……很壓抑！我覺得我在家他們難受！我也難受！”

“出什麽事了？”盛亦清問了一句。

慕年沒有說話。

盛亦清沒繼續追問，“這樣，你今天把票退了，明天我開車過來接你，也不遠，早晨走，應該中午就能到。”

“好。”

和盛亦清說好，慕年挂了電話就開始收拾東西。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慕爸爸在喝粥，慕媽媽在吃包子。慕年草草吃了一點就放下筷子，這段時間，心情不好，連帶着胃口也不好，什麽都吃不下。“爸，媽，我今天去A市。”

慕爸爸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繼續吃飯。慕媽媽有些擔心，“今天坐車人有些多吧？”

“我在網上買的票已經退了。”

“那行吧，什麽時候走？”

“中午。”說完，慕年直接回卧室待着。

等了一上午，終于等到盛亦清的電話，慕年徹底松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越到結局越卡文……接下來幾天可能更新不了，請見諒_(:з」∠)_其實我想清明前完結的……

PS.謝謝一日N更童鞋的地雷！破費了=3=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像你的ID一樣一日N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