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蕭山蕭別

翌日一早，沐靈山便如百岫嶙峋一般在蕭山轉了多時。

意琦行看他桂杖青衣，容顏聖潔，雖面有疲色，倒也無甚大礙，心下安然。

沐靈山未提那場情事，意琦行也未挑明。

待到驕陽高起，沐靈山這才尋了處陰涼樹下歇息，意琦行便席地而坐，手中握着茶盞，惬意的喝了口。

“蕭山的茶亦是清香如你。”

“好友倒是對茶知之甚深。”沐靈山阖眼低聲感慨。

“品茶如品人。這茶喝的多了，自是知曉何為爽口，這人自是處的久方知其心性。對好友，我也算是知你其深。”抿了口茶，意琦行不由喟嘆，“好友何不嘗嘗？”

聽出他弦外之音，沐靈山睫毛一抖，緩緩睜開雙眼。意琦行看他如墨般暈開的雙眸，搖了搖手中的茶盞。

“要不要嘗嘗？”說着便想湊過來親他。

沐靈山溫柔一笑，那眼中有縱容，不顯山不露水的便婉拒了意琦行。

白發劍者嘆息一聲，手中複又多出一杯茶，遞給身邊那人道，“喝吧。”

“有勞好友！”沐靈山淺嘗了口，衣袖輕擦了下嘴角。

“好友身體可有異樣？”意琦行指尖敲膝，悠然問道。

“無礙。”沐靈山不緊不慢的回道。

時光悠長，歲月無聲，流光便在兩人間靜靜流淌。

意琦行便點了點頭，神态自若的道：“明日回指月山瀑吧，神瑞好似有點想念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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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靈山嗯了一聲，沉吟不語，須臾後又淡然一笑“我也有些想念，劍宿亦是吧。”

握着茶盞的手一頓，意琦行半晌不語，忽又滿面春風的道：“好友說的是。”

兩人對視一笑，各自喝茶。

清風乍起，吹動兩人衣袍，微涼舒爽。

衣袂翻飛聲好似一曲小調撥動心弦。

神瑞也不知從哪尋了些野果，叼了一堆，全丢在沐靈山腳邊。

意琦行看那些青色的果子，強裝無事的道：“辛苦你了。”

神瑞哼哧一聲不看他，只讨好的看着沐靈山。

沐靈山輕拍他額頭，柔聲道謝。神瑞心滿意足，撲騰着翅膀飛到他處。

意琦行好笑的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嘆息一聲。

“你不要多想，他只是想确定我無事。”沐靈山神态溫和，淡笑看着意琦行解釋道。

“他喜歡你，我自是高興。只不過.....”頓了頓，意琦行彎腰捏起一顆青果，“這澀的厲害.....”

“少許幾顆無礙，劍宿要不也嘗嘗。”他語帶打趣的道。

意琦行便湊過去，不動聲色的看着他。

沐靈山無法，只好捏了顆青果遞給他。

意琦行唇一張，舌一卷，便将那果子含進了嘴裏，順勢咬了咬他指尖，酸的他皺緊了眉。

雖是酸，想到他能回來，意琦行不由開懷大笑，當真內力沛然，氣勢驚人的很。

沐靈山如觸電般急速收回手，面露春色，眼神軟了幾分，對他頗為無奈。

意琦行兀自笑的歡，沐靈山暗自窺視他。

這人白發長袍，面容俊朗，雙眉斜飛入鬓，英氣的很。雖雙眼冷傲，長翹的睫毛卻讓他顯得溫文爾雅，眼下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幾何時，意琦行時常睥睨天下，世人鮮少有能入得了他眼的。一雙冷眸，赫然一瞥間皆是桀骜之氣，招未出便讓人心生畏懼，氣勢軟了下去。

滄桑已盡，如今的意琦行眉目依舊冷傲，卻多了幾分淡然視之的味道。

這江湖風波未歇，他亦随時将卷入其中，生死之事早已看淡。

再入江湖之前，能與他相伴，于意琦行而言，已足矣。

沐靈山神清骨秀，天生一副溫婉不染塵俗的聖潔模樣，微微一笑間便如清風拂面，溫柔恬靜。

意琦行兀自沉靜在他的笑中，亦露出一個輕笑。

他身上不似百岫嶙峋那般陰冷，晚間同眠時，亦不似他那般緊纏着意琦行。兩人各自平躺着，夜便這樣過去了。

似是知曉要歸指月山瀑，神瑞一早便醒來，蹭到兩人石床前試圖叫醒他們。

銳利的雙眼睜開，意琦行神采奕奕的道，“今日便回。”

神瑞激動異常，在洞內踱步不停，意琦行怕他一個轉身，将這石洞弄塌了，便将他打發去了洞外。

沐靈山被兩人的動靜擾醒，抱着被子發呆。

意琦行看他那神色黯然，承諾道：“何日想回便回。”

沐靈山啞然失笑，“好友誤解了，我這睡得久了，有些氣悶罷了。”

聽他如此說，意琦行這才舒口氣。

雖在蕭山多日，他們的行囊卻是不多。将洞內的薄毯被褥收了帶走，其他細軟皆打點妥當，兩人一獸這便要離開蕭山。

神瑞撲騰着翅膀，嘶鳴一聲，滿是興奮。

意琦行拂塵一樣，倏然落在神瑞背上。他在半空中靜待沐靈山。

沐靈山桂杖輕揚，佛光大開，蕭山佛氣袅袅，他要離開這裏了。

收起桂杖，沐靈山倏然躍至意琦行身旁，望着蕭山不語。

意琦行道了句，“神瑞！走！”

神瑞震翅高飛，帶着他們前往指月山瀑，那裏他們還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