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淩厲似乎是真的離開了別墅,陶如舊将白貓放進了卧室邊的洗手間。淋浴房對於蕲貓仙來說顯然是不合适的。它主動跳上了洗手臺,将生著長毛的微胖身體擠進荷葉形的洗手盆中。

“你要是想出氣,可以用那塊無香的給我洗澡。”它伸出爪子點了點金屬架上一塊黃油狀的肥皂,“那是淩厲用來洗臉的,自從他上次踩了我的尾巴,我就很想試試了。”

陶如舊被這只比自己還要小心眼的貓仙逗得開心起來,昨天與前天的痛苦遭遇似乎消散了一些。他拿起那塊肥皂,擰開龍頭。而貓仙也理所應當地享受起了特殊的服務。

“吹風機在廚房櫃子裏。”洗完澡,渾身白毛完全癟落,體形縮小一般的貓仙從洗手盆裏爬出來,“好久沒有這樣痛快地洗澡了。”

陶如舊依照他的話,果然找到了幾乎全新的電器。他起床的時候還覺得有點頭暈,然而經過蕲貓仙這一折騰,反倒覺得有了些精神。身上的傷痛也不那麽磨人了。

“你好像很熟悉別墅裏的陳設。”他是真的有點佩服這只無所不知的非人類。

走回到卧室,大白貓已經兀自從洗手臺上跳下來,站到了淩厲的大床上。濕淋淋的白毛打濕了一大片床單。

陶如舊聽見蕲貓仙随口回答道:“唔,以前淩厲不在別墅的時候,花開經常帶我來洗澡,他有鑰匙……”話說到一半,白貓突然閉嘴,然而青年心中的苦悶卻還是已經被勾了起來。

陶如舊問道:“花開……他現在怎麽樣了?”

蕲貓仙搖頭,“東籬不破将他那天晚上的記憶封起來了。”

“為什麽要那麽做?”

白貓回答:“那死鬼說花開清醒以後就一直堅持要澄清事實,但是那死鬼認為淩厲喜歡花開,自己又恐怕保護不了花開一輩子。於是先要将花開托付給淩厲。自然不會讓花開說出實情。”

陶如舊苦笑道:“他要保護花開,難道就要拿我做犧牲品麽?”

貓仙搖頭:“東籬不破說他會親自将這件事和淩厲作解釋。決不會讓你受委屈。只不過你和淩厲之間的感情怕是只能到此為止了。”

陶如舊默默地将吹風機從包裝盒裏取出,插上電源,對著大白貓緩緩地吹著。

“不都說他喜歡的是花開麽,我和他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麽”他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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蕲貓仙在微熱的風中晃了晃尾巴,轉過身來用爪子在陶如舊的腿上輕輕拍著,“不說這個了,昨天晚上我和東籬不破入了地宮,倒是有點收獲,要聽麽?”

陶如舊點點頭。

貓仙撿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同時督促陶如舊手上不要停,直把他伺候舒服了才回憶道:“是東籬覺得愧疚,剛入夜就叫著我一起到地宮去。我們入了園區,沿著水流沒多久就找到了其中一個怨魂。他拿的是王白虎的下肢。”

陶如舊點頭道,“那個我也見過。很厲害。”

“在三個怨魂裏算是好對付的一個了。”貓仙晃晃腦袋,“我和東籬不破兩個圍攻,只要不讓它和另外兩條河流彙合,遲早就在我們的股掌之中。誰知道快要拿下的時候,淩厲卻帶著兩個道士突然闖了進來。”

陶如舊回想起自己那天被東籬不破強制著帶到轉生街的情景,心中暗自佩服淩厲的膽量,“淩厲就不怕落得與王白虎同樣的下場?”

“淩厲那人,命硬得吓人。”蕲貓仙不以為然,“就算被捉了去,至多也就落個皮肉損傷,就算死了,屍體也沒有任何鬼魂敢借宿。按著古時候,就是真龍之命,貴得很。”

陶如舊恨恨地說:“真是便宜他了,這麽好命,為什麽我就偏偏和他相反?”

蕲貓仙翻了個身,很沒有形象地任暖風吹幹自己的肚皮:“就因為你們是兩個極端,才會産生吸引力。不過要說好命,淩厲小時候也挺可憐的,和他白花花的娘親一樣不得他爹的歡心。”

陶如舊心中有了點驚訝,卻不願意細想,只悶悶地問道:“那道士來了之後呢?”

“還能怎麽樣!”蕲貓仙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王白虎的兩條腿歸他們拿下,雖然其中一個道士受了點傷,但還不都是滿口大話,口口聲聲沒什麽大不了的。看他們下一次自己動手,還有沒有這麽容易。”

陶如舊不解的問道,“同樣是除掉地宮的鬼怪,為什麽你們不能和道士們合作,這樣或許能更快解決問題。”

蕲貓仙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東籬不破是個死鬼,我又是附身在貓身上,被道士看見了還不要鬧個雞犬不寧”

陶如舊半懂不懂的點了點頭,進而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你老是說附身在貓身上,那你的真身呢?該不會早就爛掉了吧?”

蕲貓仙立刻生氣地反駁道:“怎麽可能爛掉,只是放在地下好好保養而已!”

一人一貓正說話,陶如舊的肚子突然長叫一聲,接著卻是蕲貓仙開口道:“想來也有點餓了,你這裏有什麽吃的麽?”

陶如舊又苦笑了一下,指了指地上的廢紙桶。

“那裏面倒是有一碗豬肝青菜粥,淩厲說花開沒胃口才拿回來的。”

“花開最讨厭動物內髒!”

蕲貓仙搖搖腦袋,“淩厲怎麽還會買那東西給他。那家夥怎麽就不能說句老實話。”它又對陶如舊說道,“我和你打賭,這屋子裏肯定有能吃的東西。我現在就出去找。”

陶如舊不信,白貓就自說自話地出了房門,沒過多久,果然叼著一包切面吐司得意洋洋地回來。

“餐廳桌子上還有牛奶,真想不到那個大男人竟然還喝這東西……”

陶如舊怔怔地聽了,再去看貓仙,已經将吐司袋子叼到他面前。

“吃吧,我們兩個幹掉這一袋,絕對沒有問題。”

說著已經用兩只前抓扒開包裝袋,叼走一片跳到旁邊的桌子上。陶如舊看著已經沒有可能恢複原狀的吐司袋,把心一橫,也就取了片放在嘴裏咀嚼。

吐司在桌上放了一晚上,吃在嘴裏味同嚼蠟。但陶如舊的确是餓了,開始還有些顧忌,最後幹脆兩三片往嘴裏塞。吃完之後覺得口幹舌燥,便又一瘸一拐地去尋那牛奶,順便要将吹風機放回原來的位置。

正當他走到客廳的時候,玄關裏突然傳來一聲開門的聲音。

淩厲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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