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哼哼唧唧
下午。
橋西如約去了莫明咖啡,他腦袋疼得厲害,不太想去,但是想到對方那句“做到下不了床”,他又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
作為一個五美三熱愛的大好青年,他不可以讓這樣絕不可能的謠言坐落在自己身上。
莫明咖啡是一家私房咖啡,大廳有投影儀,客人可以在大廳喝咖啡看電影,也可以選擇包間,隔音很好,給了客人極好的個人空間。
橋西報了揚咚咚的名字,被服務員引進了一個位置隐蔽的包間。
服務員幫他推開門,橋西道謝,要了一杯拿鐵。
“好的,有什麽需要按桌上的呼叫鈴。”服務員笑着退出包間,将門帶上離開。
等到門關上,橋西看向包間裏的人,個子和自己差不多,唇紅齒白,黑色的頭發中挑染了幾縷粉,像是夜裏綻放的櫻花,五官不算出挑,但是也十分清秀。
穿着簡潔的T恤,只是下擺被剪出大小不一的破洞,還有撕裂的痕跡,很有些我行我素的張狂。
對面的人也在看他,目光中帶着幾分嚴謹審視。
橋西一下子就有點心虛,這個原主的好朋友,不會是一眼就看出原主的內裏換人了吧,要真是看出來了,自己要怎麽解釋呢……
正琢磨着,就聽對面的人開口了。
“小西,你今天的打扮好普通!一點特色都沒有,這個樣子,你要怎麽留住你老公的心!”
橋西一臉懵逼地順着對方的視線去看自己的衣服,他今天穿的也是一件白色T恤,這是原主衣櫃裏壓箱底的衣服,他找了好久才從一堆奇形怪狀的衣服中找出來的。
至于原主的那些衣服,恕他接受無能。
而那個妝容,橋西倒是想畫,但是他對着原主的照片,嘗試了很久,發現自己竟然畫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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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說會了會了,手說學廢了學廢了……
雖然白色T恤确實普通,但是他覺得這樣穿很舒服,而且也很适合原主,也就是他。
他也沒想到,這原主竟然和他的臉一模一樣,對此,他只能解釋為,系統行為,大概是為了讓給他更快适應這個書中世界吧。
“我覺得……還挺好?”橋西略帶遲疑,他在來這個世界前,一直都這麽穿的。
“糊塗啊,小西你糊塗啊!”揚咚咚驚得頓時站起身來,眼睛瞪大,“你怎麽能因為上了床,短暫地得到了男人的身體,就以為是永恒!是不是那個男人在床上說,你不管穿什麽都好看,不穿最好看了!”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橋西連忙否認,“我跟他什麽都沒有發生!”
聞言,揚咚咚高昂的氣勢頓時有所消減,他重複道:“什麽都沒有發生?”
橋西很肯定的點頭:“對,什麽都沒有發生!”
揚咚咚:“沒有上床?”
“沒有。”
揚咚咚:“沒有摸到腹.肌?”
“沒有”
揚咚咚不敢置信:“打啵兒總該有吧?”
橋西不忘自己的人設,面帶沉痛與惋惜:“沒有,什麽都沒有,連他半徑一米的範圍都沒有進入,體香都不知道是啥味兒。”
揚咚咚深吸一口氣,扶着座椅重新坐下:“來,坐下,我們複盤一下,昨天的行動計劃哪裏出了問題。”
這是什麽重要考試嗎,還要複盤!
橋西不太想參與,但是礙于人設,他還是坐下。
然後看到對方拿出一個筆記本,翻到某一頁,攤在桌子的正中間,方便橋西的閱覽。
橋西瞄了一眼,頓感辣眼,只見筆記本上面,用粉紅色的熒光筆寫着幾個大字----
“勾引沈叔叔大作戰!”
這暗中籌謀的兩人,不覺得把這沈叔叔這三個字寫上去,顯得十分的猥.瑣嗎?
且不說,沈叔叔三個字容易讓人産生一個油膩中年大叔的形象,就說叔叔這個稱呼也讓人覺得十分違背三綱五常。
不該是清純大男學生的行事作風!
他認真的回想,原文中,好像是兩人覺得這樣的書寫方式讓人覺得更刺激,因為某種緣由,也更加符合兩人的目的。
“你确定你身上的特效妝沒露出端倪?”揚咚咚用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的圓珠筆在筆記本上敲打。
“沒有。”
“那你擺出妩媚妖嬈的姿勢了嗎?”
橋西抿了抿唇,點頭,以他清醒時的動作和衣着來說,應該算是吧。
不知道是尴尬,還是什麽的,反正他有點想笑,這計劃怎麽聽上去這麽蠢萌?
“你有哼哼唧唧嗎?”筆尖劃到計劃的第三項,揚咚咚的面色越發凝重。
“哼哼唧唧?”
“對,哼哼唧唧。”
橋西有點懵,哼哼唧唧是什麽?
揚咚咚像是找到了計劃失敗的原因,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下他的腦袋:“電影都講究畫面和聲樂的結合,視覺刺激加上聲音的配合,保證這個男人對你死心塌地,□□,框框撞牆!”
橋西謙虛求學:“所以哼哼唧唧是什麽,要如何表現呢?”
揚咚咚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清了清嗓子:“那我給表演一下,你一定要認真學習,多次複習,這種技巧,一次學習,終生受用。”
說着他理了理衣服,先是用鼻腔中發出一聲很輕很輕的“嗯”,像是唱歌前的準備。
随即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流暢自然,時而高亢時而婉轉,綿長悠遠。
橋西滿臉崇拜,心裏忍不住想:這是便秘了嗎?
結束了一個小時嚴謹苛刻的觀摩學習,橋西自覺課程吸收一般,倒是喝了一肚子的咖啡。
橋西問揚咚咚要不要一起吃晚飯,被拒絕了,理由是常回家看看。
橋西:“……”
橋西正要開門,就聽到揚咚咚喊了一聲:“等等!”
橋西以為他還有什麽學術指導,連忙将剛剛拉開一條縫的門重新合上,回頭去看。
揚咚咚比劃了一個稍等的收拾,然後動作娴熟地滿是破洞的衣擺塞進褲子裏,走進廁所。
這家私房咖啡的包間都配了一個小小的廁所,非常方便。
廁所裏響起嘩啦啦的水聲,沒一會兒就是吹風機呼呼作響。橋西一臉懵。
這是在做什麽?
再次看到揚咚咚,乍看和之前的樣子沒什麽差別,但是眼尖的橋西還是發現了,揚咚咚頭發裏挑染的粉色不見了,耳垂上閃亮亮的耳釘,戴滿手指的指環都消失了。
如果說之前的揚咚咚像是張揚朋克的帶刺玫瑰,那現在的他就是明朗的鄰家乖乖大男孩。
揚咚咚抓了抓發根還有些潮濕的頭發,笑得一臉和煦:“走吧。”
橋西不明所以,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其實是穿進了巴拉巴拉小魔仙,而這位朋友的名字叫美雪。
粉色頭發拯救世界,回家就是乖乖小孩。
跟着揚咚咚走出包間,去吧臺結賬,被老板告知已經結過賬了。
揚咚咚沒說什麽,像是已經知道是誰結了賬,橋西見狀也不多問,兩人離開莫明咖啡。
出了店,橋西看到門口停了一輛越野車,顏色低調,但是車标一點都不低調。
“走,送你回家。”揚咚咚率先朝着那輛大G走去。
橋西心裏琢磨,看來這是揚咚咚的熟人了,開口問容易踩雷,暴露身份,所以橋西明智地選擇閉嘴,少說多看。
待兩人走近,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駕駛座上的人,是一個妝容精致得體的女人,身上的女士西裝筆挺幹練。
橋西看到女人旁邊的副駕上放着一臺筆記本電腦,屏幕半合,像是剛剛被使用,手扶箱上放着三個手機,看上去很忙碌。
“媽媽。”揚咚咚叫出對方的身份,又對着女人低聲道謝:“謝謝媽媽來接我。”
女人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然後又挪回揚咚咚身上,帶着審視,像是在進行精密的測量。
揚咚咚站得筆直,頭垂着。在這嚴肅的氛圍中,橋西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嗯。”女人微微颔首,對着後座偏了偏頭,“上車吧。”
揚咚咚的媽媽顯然不是第一次送橋西回家了,在一路沉默中,橋西看到了自家的房子,哦不是,是沈修誠的房子。
橋西忙不疊地下車,逃離這死一樣寂靜的空間。
車窗緩緩降下,女人這次臉上露出了些許緩和的淡笑,對着橋西說:“代阿姨和你沈叔叔問好,今天阿姨還有些事,改天再登門拜訪。”
橋西乖巧地說好,然後目送黑色越野緩緩駛出視野,消失在道路盡頭。
橋西回到別墅,在路上耽誤了一會兒,已經到了晚飯時間。
此時的沈家別墅裏,燈光大亮,空氣中飄散着飯菜的噴香,給空曠的別墅中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小西回來啦!”柔和的女聲響起。
橋西知道這是原文中沈家別墅的女管家陽春,在沈家工作了幾十年,看顧着沈修誠長大,沈修誠一直把她當做母親一樣去看待。
沈修誠将原主驅趕出沈家時,她還曾幫原主說過話,是一個很好的長輩。
橋西回頭應着,這位女管家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和煦的媽媽,臉上有着細密的皺紋,臉上始終帶着笑。
陽春看到橋西今天的裝扮,眼睛裏流露出一絲驚喜:“喲,我們小西今天可真好看!”
她拉着橋西的手,上下打量着,嘴上誇個不停,只把橋西都說得不好意思了。
大概長輩都看不慣原主那身穿衣風格,皮衣皮褲,花襯衫小腳褲,花花綠綠的,雖說審美千千萬萬,但是長輩對小輩的審美普遍只有一種,簡單大氣舒服。
有一種美叫做,媽媽覺得你穿秋褲的樣子最美。
“你快坐,陽姨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紅燒肉。”陽春一邊說,一邊推着橋西往飯廳走,“剛好今天沈先生也在家吃飯。”
橋西腳下一個順拐,流暢地剎車,同時拉下手剎,抓住旁邊樓梯的扶手。
“你說什麽,沈修誠也在家?”橋西一臉震驚,絲毫沒注意到對面的陽春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身後。
“沈修誠今天不上班嗎?”據他所知,沈修誠是個斷情絕愛的工作狂,沈家別墅對他而言只是一個空間比較大,比較熟悉的酒店而已。
在家吃飯這種事,幾乎是不會發生的。
陽春欲言又止,看看他又看看他的身後,跟在陽春身後的傭人則是直接低下了頭。
橋西摸了摸下巴,無知無覺道:“他不會是翹班了吧?做老板可真好!”
哪像他,大學僧,每天都要去學校修行,吃樸實無華的齋飯。
“沒大沒小。”
無端冒出的四個字,熟悉的聲音,冷漠的語調,像是緊箍咒圍繞着橋西的腦子,一圈圈地轉,然後緩慢的收緊。
橋西繃緊了背,再次感嘆自己的好運。
不愧是炮灰受,作死的每一個片段都會被大寫加粗,完美呈現在大反派面前,為他的領盒飯結局添磚加瓦,哪怕他沒有勾引大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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