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誰要吃你們愛情的口水
很快,門外響起喧嘩聲,動靜越來越大。
陽晨和黎勻顯露出幾分焦躁,時不時就去看那被敲得咚咚響的門板,深怕那脆弱的門經不住推敲,把人給放進來了。
唯獨沈修誠仍舊垂眸看報表,仿佛沒有聽到般。
“任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陽晨的腦海中驀地閃過這樣的一句話。
不愧是生意場上的常勝将軍,這種時候都這麽穩。
沈修誠有條不紊地把工作分配下去,陽春暫代特助一職,立刻把安排記錄下來。
受沈修誠的沉穩影響,兩人也逐漸冷靜下來。
“好了,你們從我的電梯下去,不要和外面的人遇上。”
沈氏集團有五部電梯,三部員工使用,一部貨梯。還有一部直達總裁辦。
只是沈修誠很少用,大多數時候,都會和員工一起搭乘客梯。
等兩人離開,沈修誠看了眼時間,距離半個小時只剩下兩分鐘。
解開領帶,又從抽屜裏取出一根嶄新的領帶系上。
他平時多是白色襯衫,最明顯的區別就是領帶,領帶一換,就會給人一種他好像換過衣服的既視感。
領帶系好,外面的門就再次被砸響。
“請進。”沈修誠把桌面上的文件收攏,放進抽屜。
剛做完這一切,門就從外面狠狠推開,因為用力太大,門撞地在防撞柱上,發出劇烈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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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誠頓時皺起眉,看向門口言行粗魯的人。
進來的人看到沈修誠,那氣勢洶洶的架勢立時就減了三分,肥胖的臉上堆起笑。
“沈侄兒回來啦,”他對着身後跟着的保镖揮揮手,“走走走,你們這麽莽漢,我跟我侄兒聊聊天。”
後面的保镖立正,鞠了個躬,然後無聲地退到了秘書辦的門口。
沈修誠勾起唇角,糾正他的稱呼:“楊董,這是在公司,如果你不懂公司的規則,不如去基層學習一下。”
楊煥培嘴角抽了抽,走到沈修誠對面,拉出椅子坐下。
再開口時,已然換了稱呼:“不是,沈總,我呢是被股東會那些老東西叫來問的,他們知道我倆關系好,所以就知道指使我。”
沈修誠低頭看了眼手筆,然後雙手交疊在腰腹:“還有十五分鐘。”
楊煥培一愣:“什麽十五分鐘?”
沈修誠很是閑适,渾然就是一副剛剛度假回來的狀态:“十五分鐘後,我有個飯局需要出席。”
感覺自己不受重視的楊煥培頓時就漲紅了臉:“沈總,你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
沈修誠把手腕上的表摘下來,放在桌上,正對着楊煥培,笑道:“還有十三分鐘。”
價值七百萬的表放在桌上,閃着屬于人民幣玩家的光輝。
精巧的秒針滴答滴答地飛速轉動,時針也肉眼可見的在移動。
在沈修誠手下工作這麽久,楊煥培知道這是個說到做到的主,說不給面子就不給面子。
說好聽了是有手腕有魄力,說難聽了就是目中無人,年少多輕狂。
楊煥培忍下對沈修誠的諸多抱怨和教誨,梗得差點沒背過氣去,這才說到自己的目的:“沈總,我這人直性子,我就直說了,你當初想要同時開那三個項目的時候,就有不少人勸你,說你的決定太過莽撞,然而你一意孤行……”
沈修誠聞言挑了下眉:“我怎麽不知道還有人勸過我?”
最初決定啓動這三個項目的時候,上下皆是歡呼,都覺得這是沈氏集團資金雄厚,能力非凡。
哪怕是媒體都一片叫好,稱沈氏這是要靠三個大項目,一舉沖進全球前十強企業。
楊煥培又是一梗,想罵人,但是看到面前手表上的時候,只剩下十分鐘了。
楊煥培:“…………先不說這個,現在大A建設項目除了問題,需要加大資金投入,沈氏拿不出來,這個項目一旦卡主,另外兩個也別想好,這個你打算怎麽辦?!”
沈修誠微微一笑,把桌上的文件攤開,放在楊煥培面前,刻意避開了手表的位置。
楊煥培打開一看,是質押申請書。
沈修誠把自己手上的股份質押了15%出去,以沈氏集團的地位,這15%的股份價值完全可以承擔那三個項目的運轉,還會有富餘。
楊煥培愣住,反複看了文件好幾遍,拿着文件的手顫抖起來:“這這這,不至于吧……”
沈修誠勾起唇:“這樣就可以一次性解決問題,而且也不用擔心後續資金不夠。”
沈家作為沈氏集團的大股東,掌握了34%的股權,其他的都是小股東,拿着散股,就像楊煥培手上就拿着3%的股權。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富得流油。
來之前,楊煥培準備了一堆的質問,現在一下就用不上了,堵得他難受。
沈修誠悠悠拿回自己的手表,對着門做了個請的手勢:“時間到了。”
楊煥培:“…………”
等人離開,沈修誠沉默地戴上自己的表,食指在表盤上輕輕敲打了一下。
“時。芋沿的間快到了。”
在“臨時指揮中心”居住的第二天,橋西才再一次見到沈修誠。
沒有橋西想象中的慌亂頹唐,或者喪氣挫敗,沈修誠的狀态好得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橋西不确定地問:“你這是瘋了?”
在許落那裏得知了沈氏集團如今的糟糕情況,橋西只覺得沈修誠上揚的唇角都是在強顏歡笑。
看到橋西堪比世界末日的表情,沈修誠沒忍住笑了一下:“沒那麽誇張,小問題。”
橋西踮起腳,伸手抹了下對方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這也沒發燒啊!”
沈修誠:“…………”
拉下額頭上的手,輕輕攥在手裏,沈修誠說:“別急,都在我的計劃之中。”
坐在客廳看電視劇的許落也扯着嗓門道:“嫂子,你大可相信我哥,作為別人家的小孩兒,他可從來沒讓我們失望過。”
橋西皺着的眉頭慢慢放松,心想,也是,他一個窮人,為什麽要去擔心一個億萬富翁!
“什麽時候開學?”沈修誠問,“九月份?”
告別學校太久,沈修誠只隐約記得九月應該是大多數大學開學的日子。
橋西點點頭:“九月一開學。”他這兩天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開學了。
沈修誠微微颔首,笑道:“嗯,那天我送你去學校。”
見他神态這麽放松,橋西緊繃的神經也松懈下來,他應該相信沈修誠的能力。
跟着沈修誠回來的還有他身邊的助理,陽晨和黎勻。
兩人都拖着行李箱,跟住酒店似的,在“臨時指揮中心”住了下來。
“他們這是?”橋西好奇地跟在沈修誠身後,看他指揮着兩人把房間敲定下來。
“暫住,”沈修誠說,“過了特殊時期就走。”
雖然不知道這人的身份,但是看着兩人的互動,和沈修誠的态度,黎勻心裏已經有了計較,立刻微笑着自我介紹。
陽晨扶了扶自己厚重得如同啤酒瓶底眼鏡,還不等他嚴謹地自我介紹,沈修誠就說:“這是我的新特助,也是陽嫂的侄子,陽嫂帶大的。”
橋西眨眨眼,陽嫂的侄子?
陽晨沉默了一下,補充道:“我是A大11屆優秀畢業生。”
潛臺詞我靠才華上位,絕對和我的身份沒有關系,沒有走後門。
橋西愣了愣,反應過來,頓時笑彎了眼。
陽嫂的性格活潑開朗,但是也不乏機敏,這個人的性格怎麽和陽嫂完全不一樣。
嚴謹道甚至有點木讷,實在是不像陽嫂養出來的孩子。
陽晨看到橋西的笑容,眉頭皺起,再次重申:“我還和沈總是同一屆。”
他這麽一說,橋西隐約還真是想起來,榮譽校友的專欄裏,似乎是有這樣的一個人。
離沈修誠不遠,帶着黑框眼鏡,襯衫扣到最上面一顆,呆呆的樣子。
“你還真是十年沒有一點變化啊!”想到那張照片,橋西忍不住驚嘆。
和十年前那張照片對比,陽晨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系了領結……
陽晨嚴謹糾正橋西的話:“……不,我收入變高了!”
橋西:“………………”
晚飯是訂的外賣,一群人圍着桌子坐下來。
橋西,沈修誠,許落,還有新加入的黎勻和陽晨,看着格外熱鬧。
橋西很少和這麽多人一起吃飯,還有些不習慣,忍不住往沈修誠那邊挪了點兒。
察覺到他的狀态,沈修誠擡手,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攬住人的腰,若有若無地拍了兩下,以作安撫。
有沒有安撫作用不知道,但橋西是紅了臉,差點把筷子咬斷了。
偷摸摸地瞪了下旁邊的人,水汪汪的眼睛裏寫滿了控訴,和對沈修誠不檢點的罵罵咧咧。
沈修誠揚眉輕笑,怕這人害羞地鑽到桌子下面,于是收回了手。
飯桌上的其他人:“………………”怎麽還沒開始吃,就覺得撐得慌?
在“臨時指揮中心”居住的日子裏,沈修誠和黎勻,陽晨時不時就會開會,偶爾也會來其他人。
只要是在家的時候,大半的時間都是在會議室裏。
橋西和許落就像是這水池子裏的鹹魚,每天都無所事事。
端着沈修誠送過來的半個西瓜,面前的超大投影屏上是最新的院線電影。
橋西懶懶地換了個姿勢,挖了一勺西瓜,問許落:“你不覺得你在這個家裏格格不入嗎?”
許落眼巴巴看着他手裏的瓜,咽了下口水:“怎麽會,我覺得我是除了嫂子和我哥以外,這屋子裏最美的風景。”
摸摸翻了個白眼,橋西更加肯定這位是來混吃混喝的。
許落:“嫂子,這西瓜好吃嗎?甜嗎?”
橋西眨眨眼,又挖了一勺西瓜:“甜,甜進了心窩窩裏。”
許落:“…………”
許落內心咆哮,你聽不懂我的潛臺詞嗎?啊?啊啊?
會議中場休息,沈修誠走出來,就看到外面的兩條鹹魚正湊在一起說什麽。
走近了就聽到橋西在逗許落,因為開會有些躁郁地心情瞬間放松了不少。
“我能嘗嘗嗎?”聲音突如其來。
橋西一愣,不等他反應,一只手從他臉頰邊擦過,捏住了他拿着勺子的手。
因為距離太近,他能感覺到後頸輕撫過的呼吸和男人身上的溫度。
那手微微用力,帶着橋西的手挖了一勺西瓜,然後在橋西的目光中緩緩擡起。
溫熱的臉貼上他的,橋西冷不丁抖了一下。
沈修誠咬了口西瓜,輕笑着點評:“嗯,真甜。”
橋西抿着唇,也不知道是他的臉紅了,還是男人的火氣太旺,總之橋西就是覺得兩人貼着的地方燙得人心慌。
許是臉頰想貼的緣故,橋西隐約還能聽到咀嚼的聲音,很慢,帶着啧啧的水聲。
就像是一把無形的鈎子,鈎得橋西忍不住去想象,對方口腔裏的情景,紅與紅的鈎纏,碰撞。
牙齒咬碎西瓜,爆出紅色的汁水,柔軟的舌頭攪動,絲絲甜意強勢地進入味蕾,一滴都不肯不浪費的讓對方品嘗到其中的滋味。
“沈總,開會了!”陽晨站在兩人身後,公事公辦地提醒道。
沈修誠無奈地嘆了口氣,陽晨沒有楊欤升職快,真的是和能力無關。
“你們繼續吧。”沈修誠直起身,在橋西頭上RUA了一把,這才離開。
橋西舔了下唇,神使鬼差地把勺子裏的另一半西瓜吃了。
好像……是比他之前吃的要甜一點?
片刻後,橋西和許落震驚的目光對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臉頰瞬間爆紅。
橋西眼神飄飛:“那,那個,你要吃嗎?”
許落緩緩,緩緩地呼出一口氣,然後撇開眼道:“呵,誰要吃你們愛情的口水!”
橋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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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