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聞道

林淵感覺到氛圍不對， 往褚漓這邊瞧了一眼，鄭紅連忙一個瞬移，擋在二人中間， 隔絕了他們的目光相撞。而後鄭紅一把拽住褚漓的手，喊了一句“休息一會兒”便将褚漓給拉到了化妝間。

鄭紅壓着褚漓的肩膀， 把他往坐凳上一按，接着關門拉窗簾，動作一氣呵成。

褚漓的神色不明，也不言語，鄭紅嚴肅地盯着他說：“你怎麽回事兒？”

褚漓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指尖沉默，許久之後說：“能給我一支煙嗎？”

鄭紅有點愣。他和褚漓認識很多年了，知道早年為了拍戲褚漓學了抽煙，但他并沒有瘾，平時也不抽， 這會兒莫名其妙的地要起了煙，可見他是真的亂了。

鄭紅滿臉擔憂， 但還是從包裏拿出了一支煙遞給褚漓， 又幫他點上。

褚漓輕輕吸了一口， 那味道并不太好，有些嗆。可這刺喉嚨的感覺讓他清醒了不少。他在煙霧缭繞中，擡起頭看着鄭紅說：“我分不清戲和現實， 分不清我自己和明空， 分不清林淵和少年。我好像……真的被他引誘了。”

親耳聽褚漓這麽說，鄭紅還是覺得非常震撼。

誠然， 林淵是很誘人。穿了女裝模糊性別的美， 更是驚人， 鄭紅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電影上映這得作為一個重點噱頭宣傳，會有無數的人為他傾倒，迷上他都是應該的。

可那是別人，這可是褚漓啊！不說褚漓那孤僻怪異的性格，單說他對演戲的天賦和敬業程度，就不可能因為一部戲在短短三個月迷上一個人。

鄭紅腦子亂轉，想起了之前聽人聊過的林淵在《實習偶像》裏的八卦，什麽林淵深不可測，林淵很能蠱人，林淵節目只參加了半個月就有兩對男男cp。

原來都是真的……

林淵真的就不需要用多大力氣，就把人搞得五迷三道的。

況且從他的角度來看，林淵對褚漓根本就沒那層意思。林淵的态度多明顯啊，工作大于小布丁大于抹茶雪花酥大于褚影帝。

這樣一想，哥們兒也太慘了吧！

鄭紅對褚漓充滿憐愛，覺得自己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褚漓陷入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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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紅清了清嗓，拿出導演的威嚴，嚴肅到有些兇狠地說：“你們不要再見面了。”

褚漓在煙霧中看着鄭紅，有些迷茫無助。

他這人，本就很有憂郁氣質，這心裏一藏事兒，眼睛就更顯得深情，鄭紅都不敢多看，繼續嚴肅說：“剛才那一幕是你們拍的最後一場對手戲，林淵已經殺青，接下來我們要轉場去陰山風景區拍你的個人戲份。等會兒林淵要拍殺青花絮特輯，你不要出來看，晚上聚餐你也不要來，讓助理直接帶你去酒店，好好休息。”

褚漓垂眸，沒說話。

告別也不行嗎？

鄭紅猜到了褚漓的心思，用力按了下他的肩膀：“我是給你空間讓你想清楚。萬一你對林淵只是受了戲的影響移情呢？你拍得認真，他也認真，是你們帶入太深，這就是天賦型演員的弊端，太傷自己了。你也不是沒見過劇組夫妻，就那三個月如膠似漆，等戲一拍完又勞燕分飛……也不是說這樣不行，及時行樂也好，但你又不是那種游戲人間的人。你不如和他徹底斷聯，等真的出戲，冷靜下來的以後，再去仔細想你對林淵的感覺。否則對你自己不負責，對他也不公平。”

還有一些隐藏臺詞鄭紅沒說。

褚漓不能再看一眼林淵今天這幅妖孽樣了！再看得更瘋！

褚漓又吸了一口煙。

他想鄭紅說的也許是對的，他可能的确只是一時無法從戲中脫離出來罷了。

“好。”褚漓惜字如金地答道，滅了煙，閉上眼睛拒絕交流。

鄭紅又拍拍褚漓的肩膀，轉身離開，把空間留給了褚漓自己。

化妝室外林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拿着零食盤子挑挑揀揀，腦子裏想一會兒殺青特輯拍攝估計褚漓要來，自己喜歡的零食要先吃了，不想給褚漓分。

結果就看到鄭紅一個人滿臉愁容地出來，林淵問：“咦，褚老師怎麽了嗎？”

鄭紅支支吾吾道：“他那人就是那樣……唔……高嶺之花，都別理他，我們自己工作，拍你的殺青花絮了。”

“啊……”林淵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看向化妝室的方向，眼神充滿擔憂。

鄭紅一下緊張了起來。

完了，不會被林淵看出來了吧。

結果林淵壓低了聲音在鄭紅耳邊說：“我的殺青特輯裏沒有合作演員，又該被人黑我和褚影帝不和。鄭導，要到時候我被黑了，你可得幫我解釋。我倒是不怕挨罵的，但這是我第一部 電影，我怕我的口碑影響電影票房。”

鄭紅：……

褚漓一個人糾結到快吐了，林淵還擱這兒擔心他的事業發展……

不愧是你，鐵血事業批。

鄭紅有點想笑，道：“我知道，先工作吧。”

林淵立刻投入了采訪狀态。

殺青特輯完成以後林淵迅速回了酒店卸妝換衣服，穿了身運動服便趕往宴會廳。

今天劇組在影視城的拍攝全部收工，所以聚餐的排場很大，聽說菜也很貴。

林淵一到，鄭紅就盯着他上上下下看了半天，說：“吃個散夥飯而已，你打扮這麽好看幹什麽？太危險了。”

林淵迷惑，都看了看自己這一身最簡單的裝束，攤手說：“這一堆人就我打扮得最随意了吧，連康安都臭美地穿了西裝，還特意戴了袖扣。”

鄭紅不以為意：“他不就是穿了房産中介制服嗎！”

“導演也不能污蔑我們金牌經紀人。”林淵嚴肅道，“這分明就是Tony，還是首席總監！”

康安氣急：“你們娛樂圈的人說話能不能不這麽歹毒？”

鄭紅又盯了兩眼林淵，是啊，林淵就是裹麻袋也好看啊。想起褚漓那老房子着火的樣兒，鄭紅突然開始警惕。

聞氏集團旗下聞氏影業的負責人聞道也會參加這次聚餐。聞道不僅是聞氏影業的總裁，還是聞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更是他們這部戲最大的投資商。

簡單來說，金主爸爸要來了。

聞道是鄭紅最喜歡的金主爸爸，錢多事兒少，不幹涉創作，不随便塞人，也不潛規則電影演員。他腦子裏只有投資票房回報率，電影賺到錢了怎麽着都行。

這是一個高尚的金主，一個純粹的金主，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金主。

面對這樣的聞道，鄭紅本不應該擔心出現什麽金主強取豪奪小明星的情節，但想到褚漓反常的模樣，鄭紅猶豫了。

“怎麽了？”林淵奇怪地問。

鄭紅道：“一會兒吃飯你們所有演員都不去包廂，也不用來敬酒，你們就在大廳吃飯，吃完散夥。今天我和監制統籌給金主爸爸作陪就行。”

康安頓時瞪大了眼睛，緊張護住林淵道：“怎麽，金主的人品不能放心嗎？”

鄭紅一翻白眼：“我是對林淵不放心！”

林淵摸摸下巴說：“可以理解，我前科是有點多。”

康安：……

這是可以這麽驕傲地說出來的嗎！

鄭紅疲憊嘆氣，說：“而且聞總之前有過被演員爬床的經歷，鬧挺大，還上了新聞。他對這些事兒挺反感的，我們也就不給人找不痛快了。”

林淵大概知道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少爺是看不上他們這些小演員的，于是點頭：“鄭導放心，我會老老實實的待着，絕不給您添麻煩。”

鄭紅心想你已經給我添了天大的麻煩了，褚漓還在神魂颠倒，之後電影上映時還要宣傳，也不知道褚漓能不能冷靜下來。

鄭紅唉聲嘆氣，又去叮囑其他演員不可以騷擾聞道。

林淵和康安在大廳的角落坐着，專心等上菜，直到聽到周圍的人小聲說“那就是聞總”，林淵才慢悠悠地擡頭看了一眼。

什麽也沒看到，就感覺到一陣風從背後略過，一個挺高的人被一群人圍着，那頭發茂密的腦袋就消失在了包廂門口。

林淵還以為做到總裁這個位置差不多都禿頭了，沒想到還有如此發量王者。

接着林淵的注意力就被桌上的菜給吸引了，樂呵呵地開始吃。一會兒同桌的演員互相敬酒，林淵也喝了起來。

桌上的酒是鄭導特意買的櫻桃酒，酒味淡，有點甜，還挺好喝。林淵第一部 戲順利殺青，還有這麽好喝的酒，他沒忍住就和劇組演員們一杯接一杯地喝。

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喝了多少，等林淵感覺喝不動的時候，周圍觥籌交錯的聲音他已經聽不太清了。

康安也端着酒杯四處去敬，發揮他經紀人的功能，去多認識幾個人脈。

林淵有點悶，也不想打擾康安，打算一個人去走廊盡頭的露臺吹吹風。

走廊裏沒有其他人，風從窗戶吹進來，本來只有三分醉意的林淵被冷風一激，酒勁兒突然上來了，頭頂的燈光突然變得無比刺目，于是林淵根本就沒有看到他面前有一個穿着黑西裝的人正朝着他的方向走過來，那人對他這個一身酒氣的醉鬼很嫌棄，盡量往旁邊躲，幾乎貼上了牆根。

可依然沒有能躲過，林淵雙腳發軟，陡然一歪，“啪叽”一聲，把自己給拍在了黑西裝的身上。

對方躲避不及，倒退一步直接靠牆，林淵兩手撐住牆面将黑西裝給……壁咚了。

只可惜林淵的個子比對方矮半個頭，又腿軟站不直，這壁咚就絲毫沒有偶像劇裏的氛圍，對方雙手舉起整個人用力地表達着嫌棄，而林淵的臉怼上了對方的脖子。

造型滑稽，動作狼狽，林淵目光渙散，隐隐約約看到凸起的喉結和大動脈青色的血管。

只片刻，被壁咚的男人發出了又輕又淺的一聲“呵”，那音節很短，但非常清晰細致地表達出了嘲諷不屑。

林淵的目光稍微有了點聚焦。

他看到那個喉結在上下滾動，大動脈在薄薄的皮膚下有節奏地輕跳。

作者有話要說：

又淪陷一個doge

明天開始恢複每晚21：00更新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