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換季的時候天氣總是多變的,前幾天還是豔陽高照,現在氣溫一下子就降低了好幾度,可以說是真正進入了秋季,連兩邊的樹木上的葉子都已經開始泛黃了。
柳意他們幾個站在一塊巨大的空地上準備登機,這個停機坪是剛剛劃出來的一塊地方專門用于直升機的停泊。
而其他運輸的飛機,只能在機場清理幹淨之後了。畢竟,以後總是要和其他基地進行聯系,可能還要相互運送物資,那些飛機不比直升機,需要的限制太多了,單單市區內跑道就滿足不了要求。
不過據說,距離北京市區最近的一處機場已經清理幹淨了,并且建立了嚴密的防衛,現在已經能用了,只是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
只是柳意知道,這只是喪屍沒有進化之前才能完成的,到以後,機場再度淪陷是遲早的事。
柳意兩輩子加起來還是第一次有機會登上直升機,看着停在眼前這架外形流暢帥氣的帶着尖銳的直升機,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難以言狀的激動情緒。
這次去的就只有他們第二小組的十個人,程諾和江庭首先上機進了駕駛艙。
很快,震天的馬達聲在衆人耳邊響起,連帶的地下站的人都被震得有些顫抖。
柳意想,這幾個人裏面,恐怕除了他們三個之外,其他人恐怕全世界中國能弄到的飛機戰鬥機一類的駕駛都是不在話下的。
安行向大家比了個手勢,示意大家準備登機。
柳意他們紛紛戴上護目鏡,從側面登上直升機,當機艙門重重的關上的那一刻,直升機馬上向前滑行出了一段距離,慢慢的盤旋上半空,強烈的氣流卷起地上的一陣塵土。
這次韓家和柳家都沒有人來送他們,畢竟,分別的滋味并不好受,而在這樣的世道,分別總是要習慣的。
柳意站在機艙內的窗戶邊上從上往下看,城市已經變得越來越小了,漸漸的只留下巴掌大小遠去。出現在眼前的畫面也越來越大,整個華北大地似乎都在他們眼前展現。
也許是心境變化的問題,沒有以前坐飛機看外面的雄壯開闊感,反而顯得蒼涼,空曠,遼遠,整個內心都空蕩蕩的。
可能是遇上了氣流,直升機一個晃動,柳意的身體不防之下搖了搖,雙手抓在旁邊是椅背上才站穩。
蔣靈峰歪了歪頭,看向她笑道:“你第一次坐直升機,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不過還是坐在椅子上系上安全帶安全一些,不然有時候要是一個轉彎可能還會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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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意看向她說道:“沒關系,反正總是要習慣的。”
看她堅持蔣靈峰也就沒有多說什麽,笑了笑,把頭轉了回去。
柳意繼續看向窗外,現在已經升的很高了,其實不用開這麽高的,但是巨大的聲音能夠吸引大批的喪屍,而直升機的聲音的确不小,之前北京還用直升機吸引大批喪屍集中消滅過。
“意意,你昨天去軍需部帶了什麽東西嗎?”柳映已經坐在了椅子身上也綁好了安全帶,她從小不暈車,不暈船,就暈機,很多人包括她自己都不明白她這奇怪的毛病,好幾次下來都不見好就只能常備暈機藥了。
盡管柳映在上機之前就已經吃了一片,但是現在頭已經開始昏沉沉了,面前的一切東西已經開始在打轉了,不得不說一些其他話來轉移注意力。
柳意也是知道她這個毛病的,走到她身邊坐下,抓住她的手:“是一些抗生素還有疫病的疫苗,那裏有一小部分人感染了瘟疫病菌還有瘧疾,而現在很多藥品都缺少原先是要另外派人帶過去的,但是,不知道從哪裏聽到我空間的特點,所以,就交給我了。”說着聲音有些帶上了笑意。
“呵呵,那麽好的東西,當然要充分利用起來才行。”柳映已經閉上眼睛,巨大的聲響吵得她睡不着,只能眯一會,不讓頭那麽暈。
“其實現在什麽都缺,只是這個特別嚴重而已,要是沒有藥,一個小感冒都能讓人喪命。而且,瘧疾這種東西,一旦大規模感染就更糟糕了。”鐘肖插嘴道。
一談到這個有些沉重的話題,大家都有些沉默了。
蔣靈峰推他:“好好的,現在說這些幹什麽,不是給人心裏添堵嗎?”
鐘肖馬上跳開:“是是,我不對,我道歉。”
“反正現在都這樣了,以後的事情也不會再壞到哪裏去,總會走過去的。”說完這句話柳映實在是不舒服,就不再開口了。
南陽基地距離北京并不近,但是飛機的話也就只要一個小時左右而已,現在已經能夠隐隐約約看到了基地的影子,還有飄在基地上端的國旗。
不過,這裏只能見到一抹紅色。
直升機開始慢慢的降低,距離地面也不到一百米了,速度也變慢了,現在已經能夠看清楚下面的樣子了。 從窗戶向外面看去,遠處山上的樹木的顏色都已經發黃了,這麽一整片入目一片金黃。而附近一些平原可能是很長時間沒有打理的緣故,很多草長得極高,帶上稍顯枯黃的顏色,顯得有幾分蕭瑟。
秋風吹過,草木晃動,在之間搖曳出一片白色的海浪,幾只禿鹫烏鴉在草叢中不斷跳動,和地上那些白色物體顯出強烈的顏色對比,一只禿鹫的利爪輕飄飄的低掃過莘叢,輕而易舉的拾起一根,在禿鹫全身發黑的羽毛下顯得觸目驚心。
盡管只是幾瞥,柳意就已經知道了那是什麽東西了,上輩子不知道見了多少,每次出基地都能在路邊看到一些。直升機一路盤旋,這種情形一路下來随處可見,有些嫌惡的把臉轉回來,一股悲涼和厭惡從心底緩緩升起。
現在離病毒爆發還不到半年的時間,可半年時間有多長又有多短。半年,在這種世道,足以讓人心中的一個世界崩潰,足以讓一個時代覆沒,足以讓一個文明消散。
半年時間,全世界每一寸土地上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屍體和被喪屍啃咬過留下的骨架,恐怕現在連南極都不安全,而以後,可能還會更加嚴重。
“咦,那些大坑是幹什麽的。”柳映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靠近窗戶向下面看去向柳意問道。
幾天前她就發現,對于這些末世之中他們都不太了解的東西很多柳意都像當常識一樣的清楚。她不知道柳意是怎麽知道的,也不管她發生過什麽,她只知道,柳意是她要保護的妹妹。
那些坑顯得灰黑而猙獰,可能原先是用什麽武器轟炸出來的,也有可能是事先挖出來的。裏面還有一些發黑的長條物,有幾個還在冒着濃郁的黑煙,外圍的一大片平地上,還有清洗不掉的大片血跡,已經将土壤的顏色混成了一起,但和邊上發黃的土壤相比,顏色深得觸目。
柳映現在是頭暈才看不清楚裏面到底是什麽,但要是清醒,隐隐也能猜出來。
柳意沉默了一下:“你知道喪屍的身上有太多危險的東西,而且還不知道會怎麽傳染呢!所以定時清理一次的時候就會将那些屍體搬到那些坑裏一起燒毀。”
一說完,她很明顯的就感到柳映靠在她肩膀上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因為這樣直徑超過二十米,還不知道有多深的坑出現在南陽基地一千米之外的起碼有十幾個。
直升機已經慢慢的向下了,現在已經能夠完全看到整個南陽基地的樣子了,巨大的轟鳴聲讓很多人都出來朝上面看,還能看到很多人從帳篷裏鑽出來的,好奇的向上面張望着。
只是直升機漸漸的盤旋過去落在基地的後方,那是工作區域,平民是不能去的,其實平民可以在裏面打轉的地方也就巴掌大小。
果然不同省份的天氣也是不一樣的,剛下機就有切身的體驗,穿在身上在北京感覺剛剛好的制服到這裏就顯得有些悶熱了,不過這些對于大家來說都不是問題,很快就适應了,更不用說整個夏天都包着長衣長褲的柳意的。
也許是這裏的綠化做的還不錯種了很多樹的原因,停下的時候,卷起了落在樹下厚厚的一層落葉。
和很多基地一樣,南陽基地是依靠原先的監獄而建成的,城牆不用多加就已經建的極高,的确是抵抗喪屍的好地方。可以說,在中國,除了幾個大型基地還有之後建立的研究型封閉型基地,起碼有将近三分之二都是依靠監獄建立的。
柳意四處打量了一下,看到一面圍牆上還寫着幾個字,其中的一個标語“你是誰?到這裏來幹什麽?為什麽會來這裏?”讓她發了好大一會的呆。
她還以為會看到好好努力,重新做人一類的字眼。
在聽到直升機聲音的時候就已經有人等在那裏了,看到他們下機都向他們走過來,站在他們前面,身後還跟着好幾個人,應該都是基地的高層。
最前面的一個穿着軍裝的中年男子首先開口:“我是這裏的基地長趙彥,歡迎首都來人,來,我們進辦公室去說。”
柳意看了眼趙基地長,肩上的軍銜顯示他是個大校級軍官,一雙眼裏充滿了血絲,嘴上也冒出了幾個水燎泡,看起來過的并不輕松。
這間辦公室并不是很大,而且桌上堆滿了文件,顯得有些淩亂。
趙彥看向安行:“安隊長,之前我向首都要的東西……”
也許看他實在是着急,安行向柳意點了點頭。柳意站到辦公室的中間,沒辦法,只有這裏是空地最大的,将空間中的藥品向外搬,只是還沒搬到一半,就放不下了,只好轉頭看向有些發呆的趙基地長:“這裏放不下,還是叫幾個人過來搬一下。”
“哦,好好,那個小徐,快點去叫幾個人過來。快去,磨磨蹭蹭的幹什麽”趙基地長向門外吼道。
柳意一向不喜歡打官腔這些東西,将空間裏的東西拿出來之後幾個人就一起出去了,只留下安行還有程諾兩個正副隊長在那裏。
柳映到現在頭還有些暈,就讓一個勤務兵帶着她去休息。
柳意就和蔣靈峰李可他們準備去外面瞎逛,江庭和蔣嘉城則是慢慢的跟在後面。可能怕他們不熟悉地方,還想着留一個人給他們當向導,不過被他們給拒絕了。
天氣都是陰翳的,應該說幸存者基地的天氣,從來都是陰翳的。
柳意他們走出了工作人員住的區域不久,一片髒亂擁擠的樣子出現在面前,密密麻麻的帳篷紮滿了他們面前所有可以用的空地。其實這個基地并不算小,但是架不住人實在是多,每個人住的地方是有限的,就連這麽小的帳篷,裏面可能都擠了三四個人。
而這些帳篷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地方弄來的,很多都破爛不堪,還有要好幾塊油布湊在一起才拼出一頂。柳意上輩子見多了這種情形,身無特長,不願意工作只想渾渾噩噩活着的基本上都會住在這種地方,心裏沒有太大感觸。
可蔣靈峰他們一下子就沉默了,這裏和北京相差太大了。
帳篷的兩端都有一條可以讓汽車行駛的路,柳意他們從那裏慢慢的走,看樣子,每個基地初期的樣子和發展方向都是差不多的。見到一些地方柳意只需要思索一下就能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幹什麽的。
再往前面走,比之前看到的就要好上很多,至少沒有破舊的帳篷,都是比較整齊的,蔣靈峰他們的臉色好了一些,要是都像剛才那樣,他們也沒興趣繼續走下去了。
很多人都在外面站着,還有一些人在修理着什麽東西,可能是在賺賺外快,其實白天大家都不願意呆在帳篷裏。一開始還好,時間一長,裏面的味道自然就不好聞了,外面即使也不怎麽樣,但見見太陽也是好的。
只是很多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很多都已經破了,有些還散發出一股酸臭味。畢竟當時危機爆發的時候只顧得上逃命了,誰還會帶那麽多東西。
其實現在已經是很好了,有些麻木的人到了後期,只是行屍走肉一般的活着等死,穿破爛的衣服更加顯得人形銷骨立,和外面的喪屍也差不了多少。
一路上走來,可能是他們穿的統一幹練,和這裏實在格格不入,又不像這個基地裏的人。看向他們的人不少,還有幾個小孩跑到路邊上來好奇的盯着他們,見他們視線瞄過去畏縮的跑回帳篷裏。
把他們和那架直升機聯系起來的人也不少。現代化社會,就算在這裏的絕大多數人在之前也都受過高等教育,沒有人會是傻子。
“那些是什麽?”蔣靈峰猛的停下腳步。
柳意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然後,看到了幾個人,絕大多數是老人,有幾個手上還帶着佛珠,跪在地上,面朝西方,雙手合十,目光虔誠,緩緩地拜了下去。邊上還有幾個小孩有樣學樣的朝西方拜了下去。
竟然是在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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