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
◎他罵你,你吃虧,他是一只小烏龜◎
阿瑾伸手摁住明珠幾乎越出窗口的上半身:“冷靜、冷靜, 他罵你,你吃虧,他是一只小烏龜。”
明珠撲哧一聲笑出, 扭頭湊到阿瑾耳邊敵不可聞道:“這些時日收集的證據可以上傳給安保科了,我要這些混蛋死。”
“科長說得對,”阿瑾冷不丁的脫口而出,意識到暴露了身份信息第一眼齊刷刷望向嬌嬌。
嬌嬌趕緊裝作置若未聞, 探頭出窗外, 跟船長一問一答:“嘿,大胡子狗, 你不想跟我們一起死吧, 要不我們各退一步,先去了鲛人島再戰怎麽樣。”
“小樣兒的,長得不咋地, 想得倒挺美,”船長拿鼻孔瞪她,“如果聽到海上有鲛人歌聲,船只就不能前往鲛人島。這是幾百年以來鲛人島的習俗。”
“習俗?”嬌嬌回頭與三人面面相觑, 有完沒完, 為什麽航海人如此封建迷信。
船長冷笑:“是你們這些人類無知且傲慢,對于舊神來說,現代文明科技就跟跳蚤撓癢癢一樣可笑,每一個遭遇大自然磨難的航海人,都對大自然崇敬, 是最虔誠的信徒。”
明珠諷刺:“夠了!你們不就是出海前拜拜泥塑的雕像燒燒火燭嗎, 神明能有活人重要嗎?別在那搞笑了。”
船長冷下臉:“誰說神是泥塑的, 神是真實存在過的。”
他陰恻恻的瞥着樓上衆人:“你們如此不虔誠, 神會詛咒你們的,你們會在七日以內,經歷比死還痛苦的折磨,我保證。”
船長龇開嘴裏閃爍出大金牙冷燦燦的光,被日光折射晃花了人的眼,陰鹜的眼神像蛇一樣掠過窗邊的每張臉,像是要将她們統統标記。
他逐字說着詛咒,飽含惡意,不似作僞。
嬌嬌莫名地打了個寒戰。
船長不再理睬他們,就像活人沒興趣再與死人多搭話一個字,鞋底剮蹭船沿上蹭嘔吐物。
嬌嬌想了想,喊:“喂,大胡子狗,我不跟他們一夥了,我來投奔你好不好?你能不能保佑我七日內不遭遇可怕的事?畢竟你的神明那麽法力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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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吃驚:“嬌嬌!”
嬌嬌手垂到窗戶內側,沖阿寶擺擺手。
“已經遲了,”船長眺望着海天一線,漸漸湧來的白邊漸漸增粗,“我聽見了神的低語咆哮,古神的詛咒已經應驗,我們都會死。”
“靠!”嬌嬌無語了,“我們什麽都沒做他也會生氣?你的神明那麽小氣的嗎?你要不要試試換一個不這麽小肚雞腸的神明?”
船長刮鞋底的動作歪了歪,擡頭也些生氣的瞪向嬌嬌:“神明怎麽會在意蝼蟻的悲喜?當歌聲響起,神明需要祭祀,這就是規矩。我們航海人只講究規矩!”
……就跟阿瑾上船時沒心沒肺的跟人說一帆風順被吐槽一樣。
什麽亂七八糟的規矩。
“等等,他說祭祀,”明珠抓住重點,低聲,“阿瑾你再彙報給上級,我懷疑這和艙底的棺材還有失蹤的乘客有關。”
阿瑾點點頭,坐到地上背倚着床尾點開手環開始輸入指令,看來通過內部網聯系上衛星再突破防火牆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嬌嬌卻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她朝身體已有一半塞進下艙入口,像只土撥鼠一樣被卡住的船長說:“那我們要逃不開這場海難,你們不也一樣逃不開嗎?”
船長英勇無畏:“戰士死于戰場,航海人死于海上,這是宿命。”
說完把肥胖肚子強行擠下了艙門。
嬌嬌自動腦補了“pu”的拟聲詞。
所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又一次聽見海的嗡鳴聲。
連空氣都在震蕩。
不見其形的超聲波紋路罩住嬌嬌,她耳鼓共振頭疼欲裂。
她痛苦的捂住頭,眼睛又陷入昏暗。
恍惚中阿寶歇斯底裏嘶吼一聲”天吶!“
巨浪滔天,遮天蔽日。
世界從青天白日淪陷到暗黑昏幽。
嬌嬌仰頭就看見五六米高巨浪,幾乎與三層船高平行。
“天哪!”明珠驚叫。
地心引力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嬌嬌直接喪失了對身體的主動權,頭腳颠倒。
咚的一聲跌倒與阿寶頭撞頭,直撞得眼冒金星。
耳邊水聲,浪聲,哭聲,喊聲,碰撞聲,鑼鼓喧騰,百花齊放。
花是頭暈眼花的花。
直至她和阿寶被身手矯健的明珠和阿瑾抓住。
船艙內起起伏伏,好在潮水眼見着退下去,新一波的浪潮轟轟作響。
“貼牆壁蹲好,別把自己摔傷了!”緊要時刻,明珠下達安全指令。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阿瑾向明珠看齊。
“回底倉,看船員們在做什麽。”明珠道,““這些海員,肯定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天氣災害,也不像是第一次聽聞人魚歌聲,他們肯定知道如何逃離這片海域的方法!“
這短短幾個字打翻五人心頭。
“那誰去?”嬌嬌吞了口唾沫。
“我不去。”
“我不去。”
“我不去。”
三人異口同聲道。
阿瑾無奈地瞥了一眼血跡斑斑的褲子:“我倒是想去的,但是我怕我走一步得爬三米……”
太誇張了。
絕沒有人忍心讓傷者這樣逞英雄。
“深一腳淺一腳硬扛着浪也不是不行……”嬌嬌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明珠臉色生冷的望向同伴阿瑾,阿瑾苦笑:“沒事,你們可以不用管我。”
一句話把嬌嬌推到衆人對面。
嬌嬌恨不能扇自己嘴巴子。
就你長了一張嘴是吧?
還好天公無情,又一個小山高的浪頭,嬌嬌強閉緊眼:來吧,幫我洗洗腦子。
結果真的被浪給狠狠拍中時,連船身都幾乎呈180度傾斜。
嬌嬌拼了命的抓住床柱子,腥鹹的海水嗆了一口一鼻,她瘋狂搖頭甩掉水,不料這時船底又彈回來,嬌嬌一個沒防備,身體出于慣性飛起。
她整個人砸在了牆壁上,痛得眼前發黑。
輕微暈眩中,她看見窗口距離她還不到十厘米。
太驚險了。
她以後再也不想去水上樂園玩了。
水上樂園要的是錢,這plus版要的是命。
陰影,絕對的陰影。
一陣海浪過後,四人統統被撞了個七葷八素,呸呸呸往外吐海沫子。
船身搖籃一樣晃個不停,風中的嗡鳴聲更像是死亡的催眠曲。
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惶恐的表情。
“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斃。”明珠立下論斷。
【主播到你上場的時候了】
【當當當當——一串金幣打賞】
【電影裏不都這麽演的嗎,危急時刻需要主角只身闖關解決難題】
直播間粉絲們開始慫恿嬌嬌,大災大難大場面最是撩動人心,經費燒,觀衆叫。
又一陣叮叮當當的悅耳金幣聲,打賞的老板竟然催促起來了。
【哇塞!這可是至尊黑卡用戶】
【主播沖啊!】
沖個鴨子——
空氣裏彌漫着淡淡腥臭,類似遠古海底魚類死亡後的腐爛。
觀衆看熱鬧不嫌事大以為是高科技虛拟場景投影,只要嬌嬌一個人知道一切都是真實發生。
觀衆花了錢是不假,但是她送的可是命啊。
為了不讓觀衆失望,為了不把賺錢的錢再吐出去。
她發揮出她的獨家技能:耳聾眼瞎。
古靈精怪的阿寶突然跳起來,目光炯炯:“我們快去隔壁找琥珀先生吧!”
琥珀先生顯然有着卓然他們一級的地位和行之有效的手段。
衆人喜出望外。
上級讓非重要情況不得打擾這位尊貴的專家,但沒有比這事更嚴峻危險的重要情況了吧!
警探隊全票通過。
“好。”
“好。”
“我不去。”
外來者嬌嬌被三道目光注視。
嬌嬌一反常态扭捏的捏着紅底襖子衣角:“我、我跟他不熟……”
天知道這未曾謀面的便宜主人會給她什麽樣的下馬威。
這一身紅綠大花襖不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了嗎。
賽博朋克的世界真的很奇怪,有先進超前的科技,民衆卻過着貧瘠窘迫生活,甚至還保持農耕年代的主仆關系。
看那些船員被船長說辱罵就辱罵,說挨巴掌就挨巴掌。
要她見主人不三跪九叩會不會被強按頭?
就很離譜。
“我給你們望風。萬一一會兒船長和船員們又來搞偷襲也有個提前預警。“嬌嬌言之鑿鑿。
“那倒是,”明珠旗袍邊緣劃過裸露的腳踝骨,風情萬種。
阿寶似乎想說什麽,卻突然被阿瑾壓彎肩膀,阿寶吃不住力慘叫,阿瑾哼的輕笑下:“我走不動了,扶扶我。”
三人很快就離開了。
隔壁房門關上的一瞬間,嬌嬌似乎聽見了屋裏琥珀先生沙啞的問:“就你們三個人嗎?”
回應嬌嬌的是嘭的一聲關門響。
嬌嬌本有的一丁點的愧疚瞬間蕩然無存。
拔腿就往樓下跑。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明珠從始至終有一句話說得對:古神或許是船長招搖撞騙搶劫勒索的幌子,但是如何逃出水域,他們一定要行之有效的預防。
長時間在大風大浪裏覓食的人,被災難烙下了思想鋼印。
這一點,明珠說得對。
明珠三人與船員是對立的關系。
她又不是。
她幹嘛要坐以待斃,幫人望風,作他人嫁衣?
經歷過黑洞和交易□□水域的神經,她比以往更加決斷和堅韌。
嬌嬌手腳便利,輕巧靈活,被太空環境折磨過的腿,奇跡般的沒再骨折和抽筋,魂穿到另一個世界另一個人身上,好在是換成了一副正常的身體。
嬌嬌幾乎是半滾到樓下的。好幾次被甩得整個人前後左右揚飛。
嬌嬌體感了那首打油古詩,廢話文學的鼻祖,卻一個字都不是廢話:
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嬌嬌趴在甲板上喘氣,半天沒爬起來。
耳貼夾板,她清楚聽見嗡鳴聲卻越來越響,顯然還有更大一波浪潮即将來襲。
至于那病秧子一樣的琥珀先生,再神秘再睿智,嬌嬌也不相信擁有左右大自然的能力。
何況——
他們明知嬌嬌不走,留下望風,不啻于送死。
不是被大風大浪沖走,就是被船員們抓住受罰。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還是沒有好言勸她半句同樣離開。
因為這些手上沾染過平民百姓的血的警探,已漠視普通人的性命為習慣,甚至調侃戲弄她為樂趣——就像順手救起一只落水的小狗。
在他們眼裏,嬌嬌的存在并不是平等的。
他們同行而來的高級警探天然是高出她一截的。
所以,她死不死不重要——反正是她自己選擇的。
她從頭到尾只是一個素不相識不辨黑白的外人。
大難臨頭。
如果讓嬌嬌選,她寧願選擇幾率更低的投靠船員——這樣好歹還要活的機會。
哪怕十分之一的機會,她也會争取一下。
直播間裏的觀衆說的沒錯,爺爺留下這座神秘古堡,将她傳送往來,就一定有她行走的意義。
她相信她絕不會輕易命絕于此。
沒想到當嬌嬌匍匐着滾到下艙門的門前,用了吃奶的勁兒拉開,一搭眼。
傻了。
渾濁海水漫溢到樓梯中間。
下艙完全被淹了!
這時又一波大浪打來,嬌嬌一個不防,被傾斜的甲板揚起,頓時天旋地轉,小腿傳來劇烈疼痛,她緩過勁發現自己被鐵圍欄卡住了。
她将腿抽出來,撕開下一大塊皮,疼得她頓時眼前發黑。
淅瀝瀝的血順着小腿往下流,她一包眼淚立馬噙在了眼眶裏。
不許哭!
只要還活在就有希望,總好過艙底被海水淹死的船員們。
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轉眼屍體軟綿招搖如海葵浮在海水裏……
嬌嬌被一驚吓,被宮森半逼着讀過關于飓風的資料浮現腦海。
正常一場飓風持續時間在五分鐘至十分鐘。
在大洋彼岸的美帝國,人們哪年不經歷幾場飓風造訪?
茍一茍,還是有生機的
況且這浪潮威力,頂多也就一小型。
但現在關鍵的問題在于,船底漏水了……
或許與明珠等人下去打架有關。
嬌嬌強忍口吐蓮花沖動,拖着傷腿走過甲板,鑽進最近的屋子。
只要有衣櫃啊木桌之類,可承載起人漂流的家具。
她就可以模仿最早的種田文主角魯濱遜先生,來一出野外開荒直播了。
——自從貝爺爆火後,這類獵奇類收視率都很好。
但現實就像錦鯉的尾巴狠狠扇了嬌嬌兩耳光,她萬萬沒想到屋子裏的家具衣櫃都是定制的板材,拆不下來。
飯桌是石英石的。
至于板凳……嬌嬌看着腰間的一圈肥肉。
想都別想!
窗外有一線白線由遠及近襲來,那是又一波大浪的雛形。
天空像被挖一個大坑,瓢潑大雨漏底似的下。
海天一色快分不清虛與實了。
到處都轟隆隆響。
嬌嬌不止渾身濕透,更糟糕的是漫延到腳踝處的海水。
黑客號,已經沉了。
她看着屋裏輕巧物件一件件往外漂,感覺自己體溫也跟着一點點抽離了。
恍惚中她聽見有人叫她名字。
喚神一樣,嬌嬌一個激靈的爬到桌面上。
直播間還沒關呢。
游覽記錄還沒删呢。
銀行賬戶(雖然裏面沒幾百塊錢)還沒繼承呢。
還沒到放棄的時候。
何況那聲音聽起來無比耳熟,像是——阿寶?
嬌嬌仔細辨別聲音來源,竟是來自鐵圍欄外,來自海上。
這些生活在異世界的土著,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解決方法,抱着死馬當作活馬的心态,嬌嬌忍痛深一腳淺一腳的踩水跑到甲板上。
海面堆攢泡沫綿密如雪,一具屍體仰卧朝上,凹陷眼窩直勾勾盯向她。
嬌嬌吓得腦子空白一片,這時聽見阿寶的聲音:“快跳啊!快跳啊!”
嬌嬌牽線木偶一樣扭動身體,見阿寶站在一艘棺材上朝她招手。
好多棺材!
有些棺材裏躺陳有屍體,有些棺材裏海盜挨挨擠擠,還有些棺材漸漸漂遠。
“你們怎麽找到棺材的?”嬌嬌吃驚至極,忍不住脫口而出。
“琥珀先生房間裏有暗道!”阿寶脫口而出。
嬌嬌:……
大意了!
“我們走前去隔壁找你沒找到,你怎麽亂跑!”明珠橫眉冷眼的指責。
嬌嬌心虛的避開對方直勾勾的眼神。
三名警探擠在一艘棺材上,明珠和阿瑾一前一後的坐着穩定重量,就阿寶在中間又蹦又跳的。
看上去竟有幾分可愛。
阿寶急得抓耳撓腮,不斷催促:“嬌嬌嬌嬌,你跳啊!”
嬌嬌:……
平日立定跳遠使出出奶的勁兒只能跳兩米勉強達标的選手,再加上撕了一塊皮汩汩流血的傷口。
想跳也跳不動啊。
何況說話間工夫,阿寶他們的船又被浪頭沖刷得更遠了……
目測有七八米。
打死她也不可能跳那麽遠,棺材還不斷的動個不停……
“沒事,我們會救你的!”阿寶說。
“龍骨!小心!”突然明珠驚叫一聲。
嬌嬌聽見牙酸的一聲巨響,甲板就開始翻轉,嬌嬌腳下打滑,整個手臂吊在鐵圍欄上,回頭見甲板竟從中間折斷,鋼筋制成的龍骨宛如鯨嘴,緩緩地朝海裏沉去。
巨大的水浪從天上,從海上,從四面八方,澆了嬌嬌一身一臉一耳。
她什麽都聽不清了。
只腦子裏反複播放一個字。
“跳跳跳——”
作者有話說:
民吶,還是老規矩,周末事多,所以周六日的更新二合一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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