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顫栗

寧韞每天生活兩點一線,體力自然比不了作為體育生的柯弋,走在半途上已經氣喘籲籲,卻又不想耽擱時間。

他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甚少率先為自己考慮,盡管感覺到吃力,也總是隐忍不發。

柯弋覺察到他體力不支,走到他身前蹲了下來。

寧韞問,“……你做什麽?”

柯弋回過頭來,在路燈的印襯下俊美的臉上帶着幾分羞澀,“我背你上去吧,沒多久就到了。”

雖然夜裏的人比白天少,可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總歸是奇怪的。

寧韞抿起了唇瓣,道,“不用了。”

“那我們在旁邊的涼亭裏休息一會,我也感覺有點累了。”

“……”

比起不久前把柯弋當成晚輩的心态,此刻他有種被人照顧的溫熱感。

在涼亭裏休息了将近十分鐘才繼續啓程,這一路并沒有太多尴尬和不适,柯弋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說話。

快到山頂時,郁郁蔥蔥的樹木不再遮擋視線,柯弋仰起了頭,像從未見過這番景象,驚喜的問他,“你之前看見的,也是現在這樣嗎?”

寧韞也跟着仰起了頭,夜空中群星閃爍,繁密的一眼望不到邊際,越發襯得他渺小如塵埃。

“嗯。”他應聲道。

他們來到了觀景臺,柯弋的目光不知何時挪到了他身上,“我們看過同樣的景,是不是等于,我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了,那時你應該也十多歲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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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會存有這番歪理。

柯弋笑了笑,“我開玩笑的。”

山腳下燈火闌珊,當視野變得寬闊,寂寥也如影随形。

寧韞道,“我以前在鄉下,天黑後路上也只有月光,和你現在看見的并不完全一樣,要是天氣不好,路上也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柯弋愣了一秒,随後道,“那我想做一盞為你而來的燈。”

“……”

盡管他不斷告誡自己,可人心總歸是肉做的。

寒冬臘月的冰冷無法抵禦烈日炎炎的夏天。

天際好似劃過一道流星,柯弋連忙閉起了眼睛許願,還開口道,“叔叔,你也快點許願。”

寧韞看着少年略顯幼稚的舉動,嘴角揚起一點笑意。

末了柯弋睜開眼,問,“你許的什麽願?”

還沒等他回答就自顧自的開口道,“我許的想永遠能陪你……等等,願望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寧韞嗓音不同于往日,多了一些自己也未發覺的低落,“你以後也會成家,會有自己的家人。”

“難道你不能是我的家人嗎?”

“……”

寧韞沉默無言,少年的目光正眺望着遠方,寧韞微偏着頭,眼前是少年近乎完美的側臉,他清楚少年有多優秀,多讨人喜歡,也許是沙子蒙了眼,才會突然心裏生出一陣難以忍受的酸澀。

他想将自己從中解救出來,卻聽見少年又道,“寧叔叔,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但誰都是先從年輕到年長的,等我畢業了,你要是還想守着書店,我就每天過來看你,要是你想做別的,就來我的公司,這樣我們還能一起上下班。”

“……”

寧韞低嘆了一口氣。

将近夜裏十點兩個人才下山,柯弋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塊巧克力,撕開包裝後遞給他,“要吃嗎?”

寧韞将巧克力接過來嘗了一口。

柯弋也将臉湊了過來,寧韞怔了怔,柯弋咬了一口已經被他吃過的巧克力,道,“好甜。”

“……你就沒有新的了?”寧韞問。

“呃……你生氣了?”

寧韞自然不會為這點小事動怒,他甚至生不起來氣,以前就算被人欺負的過分了,也只是悶聲躲開。

柯弋怕他嫌棄自己,将巧克力用手掰下來一截,“現在幹淨了。”

少年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樣讓他心生不忍,他道,“我沒有生氣。”

只是同吃一塊巧克力在他眼裏實在算得上是一件親密的事,他剛才有些不好意思了。

下山輕松了許多,兩個人幾乎是并排走,柯弋總會下意識朝他這邊靠近,寧韞的目光好似在看前面的路,其實他是在看他們的影子。

月光拉長了身影,他一米七八的身高,在男性裏其實算不得矮了,可在柯弋面前還是矮了不少。

手背一熱,柯弋的手指不知何時覆了過來,寧韞隐忍着巨大的精神壓力,他硬撐着将手挪開了,自從柯弋來了星城大學,柯宏郎不時會詢問起柯弋的近況,昨天他都不清楚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情接的柯宏郎的電話。

以前的欣喜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罪惡感。

若不是他的失态,柯弋又怎麽會和他關系變成這般模樣。

寧韞住的小區要往老巷子裏走,一堵牆皮剝落的圍牆将居民樓隔開,旁邊的路燈忽明忽滅,寧韞走習慣了倒是不怕,也許是剛才他拒絕的舉動,柯弋神色恹沉的跟在後面。

突然,從陰暗處竄出來幾個身形壯碩的男人,那模樣乍一看就讓人膽寒。

寧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一把抵在了粗粝的牆壁邊,隔着一層布料都磨蹭的皮膚生疼,他回過神來,連忙對柯弋道,“別管我,快走!”

“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柯弋竟是就近找到一根木棍想救他,只是被兩個人糾纏住了。

這群窮兇極惡的人發了狠什麽事情都幹的出來,寧韞商讨道,“你們是要錢嗎?我可以給你們,別傷害他。”

“我們不要錢。”光頭男子用目光在寧韞身上巡視,極其猥瑣惡毒的說,“今天算是撿了個便宜,沒想到你長的還挺好看的。”

“那你們要什麽?”

光頭男笑了笑,“你這種情況,要是敢報警,我們最多進去待幾天就出來了,到時候還能找你。”

說完便用手捂住了的嘴,像是生怕他發出聲音。

對方的膝彎擠進了他的雙腿間,寧韞意識到什麽,拼盡了全力想要掙脫,可他哪裏能抵抗得了這些人。

“我可不想見血,你情我願的快活難道不好嗎?”

“唔……!”寧韞仍舊在微弱的反抗。

緊接着,他嘴裏被塞進去了不知名的藥物,有人在撕扯他的衣服,即将發生的事激起了他骨髓深處的恐懼,他眼睫簌簌,全身不可遏制的劇烈顫抖。

身後的人突然痛呼一聲,放開了對他的鉗制。

寧韞的意識都是空白的,幾乎無力的癱軟在了地面,他眼睛濕紅的厲害,眼睑下還沾着未幹的淚,被扯破的襯衫所裸露出的皮膚上滿是斑駁淤青。

不知道這群人是何時散開的,一個溫暖寬闊的胸膛将他攬在了懷裏,輕撫着他不斷顫抖的脊背道,“沒事了,沒事了,我會保護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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