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澄清
分明不久前,在樓下看見了屋內亮起的燈,像是太久未見而導致的思念,他幾乎是疾步跑上樓的。
這段時間男人都會待在他知道的位置,好似随時都等待着他的恩賜,可當這種眷念的等待變成了想和他劃清界線的畏懼,他一時間難以接受。
不該用這種眼神看他的……
柯弋忽得有點慌張,他看着男人額前被冷汗濡濕的頭發,清瘦的臉沉默無聲的往旁邊偏開,他如同戀人般的伸出手捧起男人的臉頰,動作裏難得的多了點發自真心的忏悔。
“……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是你扯到我的頭發了,我就……”只是他仍舊習慣先推脫責任,又道,“你為什麽要躲着我,難道這幾天你也會躲着季成晏?居然還帶他來我們的家,我不管你們以前有過什麽關系,但以後你必須得和他斷了。”
“……”
寧韞的神情悲恸,世界的颠覆讓他原本只想找個角落将自己藏起來,可最後卻被逼迫的不得不硬着頭皮面對。
被手掌鉗制住的臉頰無法動彈,見他安靜下來,柯弋低下頭吻了吻他的唇角,道,“之前這麽乖,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當寧韞想要避開一個人的時候,其實連同這個人交談都是痛苦的。
只是這段不算體面的感情,是由他而起的,也該由他而終,他不想牽扯進來別人。
他微蹙起眉,仿佛對剛才的親昵感覺到排斥。
“……論壇裏的帖子是你發的吧。”這句話不是在詢問,更像是心底有了答案後的篤定,“我們的事情,沒必要牽扯到別人。”
柯弋短暫的怔了一秒,沒想到男人回來真的只是因為季成晏,就連不久前他所說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
他眼底湧現出難以抑制的嫉妒,“我還以為你忘了,我爸讓你在星城大學多關照我,不過你确實很聽我爸的話,關照的連生理需求也幫我解決了。”
“……”
“說起來,叔叔确實對我有足夠體貼,這張嘴沒少幫過別人吧?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好的技術,就算是我也被勾的想再試試這種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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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韞緊抿起失了血色的唇瓣,眉頭擰得愈發深了。
他那時生怕自己和柯弋的關系會減淡,确實是厚着臉皮去搜索同性之間該怎麽做這些事情,總以為自己是年長者,而柯弋年紀尚輕什麽都不懂,就連這方面,他也應當多照顧一下對方。
如今,他的隐忍都成為了對方肆意踐踏他的理由。
“……你已經有女朋友了,何必還要來羞辱我。”
“羞辱?”柯弋道,“我怎麽記得你之前還挺主動的,這才不到幾天就忘幹淨了?”
“……”
“難不成你還真想和我談戀愛,才讓我碰?”這句話提出來,柯弋心裏也存有了一秒的自問,其實男人除了身份低賤以外,只要不公開,談戀愛也未必不是不行,他們之前不正是這種關系麽?
“我們,不會有可能了。”寧韞一字一句,說的極緩。
像是陡然間被人冒犯到,柯弋的面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手掌鉗制住下颚的力道幾乎要将骨頭捏碎,男人在任何事情上都溫吞怯弱的不像話,唯獨現在嘴裏三句離不開和他斷絕來往。
分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們也曾經躺在這張不算太柔軟的沙發裏纏綿,那時男人的臉頰幾乎紅到了脖頸,仿佛是在害羞,卻也不會将他推開,他的所有行為都是被允許的,不久前的親昵更是他幾乎每天都會做的事情,男人偶爾還會輕撫着他的腦袋,像是在回應他撒嬌親近的舉動。
“論壇的帖子,你想讓我删除是吧?”他問。
男人的目光這才望向了他。
确實沒必要,他也向來不習慣示弱讨好一個人,剛才那陣子的自我疑惑逐漸被一陣惱意取代,要說和這個老男人真正交往那确實是不可能,但看着眼前這具清瘦白皙的軀體,總比自己動手強了許多。
“你用嘴幫我,我就删掉并且幫你們澄清。”
“……”
“這買賣還算劃算吧?”他松開了手,男人的下颚被鉗入的手掌硌出了紅印,一張瘦削的臉頰慘不忍睹,從他回來到現在也不過是十分鐘的時間。
在寧韞的心底,有些事情本就是只有戀人才能做的。
他執拗的開口道,“……除了這個,別的都可以。”
“你以為你還有什麽?”柯弋冷笑,“你現在裝什麽清高,這種事情你給我做的次數還少嗎?”
“……”
柯弋又繼續道,“你不會以為我真的看中你這間破房子了吧?還是看中你送的那些分文不值的東西,如果不是靠柯家,你哪能過上這麽舒适的日子,你想跑?你跑到哪去,你有膽子就去告訴我爸說我強迫你啊,要是你再和季成晏走那麽近,反正這種黑料我多的是,你敢找人幫你,我就敢讓別人聲譽盡毀。”
“……”
“季成晏就算再大的能耐,他也管不了別人的嘴。”
“……”寧韞是不敢牽連旁人的,他極少向別人解釋過什麽,僅有的幾次也都是對柯弋。
他薄唇顫動,甚至不敢想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由這個理由開始,“我從來都沒有,破壞過你的家庭,他們的離婚與我無關。”
他以為自己說的夠明白了。
柯弋道,“小三肯定不會親口承認自己做過什麽,你不也是一直不承認賣過,你敢說你之前看我爸的眼神,那不是喜歡麽?”
“……”寧韞心口發顫,他未曾想過自己的念頭會被人發覺,也許是柯宏郎将他從淤泥裏解救出來過,他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多了些仰慕。
“呵,每次來我家,你都會偷偷朝我爸看,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次來大學他指名要讓你照看我。”柯弋知道自己說中了,輕撫着男人的臉頰,言語卻是惡毒至極,“後來和我在一起,是不是發現年輕點的更能滿足你?”
“……”
倘若說這輩子心裏唯一存有過的惡,那便是對柯宏郎有過好感,但那是懵懂的,從未有過任何發展,後來他甚至為了遏制掉這種不堪的念頭,極少和柯宏郎有多餘的聯系。
少年的唇瓣輕咬住了他的耳垂,随後又道,“跟完我爸再跟我,我是不是還要叫你一聲後媽,嗯?”
“……不,不是的。”寧韞被柯弋這些話震得如遭雷殛。
他甚至開始害怕,他不清楚有多少人知道他隐蔽的心事,他原本臉皮就薄得很,不懂得如何表達,他知道柯宏郎早就結婚了,對已經已婚的男人存有好感,這是他平生犯過的最大的錯誤。
而由這個錯誤,他承受了遠超出承受範圍的報複。
剛才男人的那句辯駁,柯弋就當自己聽了個笑話,他知道自己的處境再次高男人一籌。
男人似乎還沒有從他的話裏回過神來,他輕易的用手指撬開了男人的唇,讓男人躺在沙發上仰起細瘦的脖頸,他站在地面上,這個高度恰好。
他閉上眼就仿佛男人是自願的,只是他緊握住了男人的下巴,讓對方無法閉合住雙唇。
自從和男人在一起後,就好像食髓知味,他們親近的頻率幾乎是一周四五次,沒有過哪次超出過一個星期,熟悉的感覺,就好像男人仍舊是屬于他的。
他起了興致,向來也不會輕易就這麽結束。
只是他剝開男人的衣服,看見全身布滿着的舊傷,臉色就沉了下來。
“怎麽還沒好。”他抱怨了一句。
他現在倒是知道适可而止,不然下次就沒得玩了。
也許是不想讓寧韞動不動再說那些離開他的話,他拿出了一疊鈔票,撒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寧韞被嗆到了喉嚨,弓着脊背低低的咳嗽起來,蒼白的臉頰多了些病态的血色,忽得有東西落在他身上,待他看清楚那是什麽以後,泛青的手指幾乎将沙發都要攥出指痕。
他惱恨自己無用,更惱恨自己在說出結束後,仍接二連三的和少年發生關系。
只是他從來就不是卑劣之人,自然是無法抵抗這些尋常人難以想象出的下作手段。
柯弋道,“一次一千,這個價格對于你來說也不便宜了,而且我剛才也沒做什麽。”
“……澄清。”短短的兩個字,好似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事情已經發生,他無法哭哭啼啼的來表達自己所承受的委屈,他的底線再次被壓低,似乎真的變成了少年口中沒有節操任人玩弄的男.妓。
見他神情灰敗,柯弋也沒有再多說什麽,當着他的面把那些帖子删除了,随後又發了一個澄清貼,說之前的內容都是他編造的,只是因為上學期在季成晏的選修課上面挂了科。
“喏。”柯弋将手機遞給寧韞看,“我說話算話,只要你別到處亂跑,每天在家裏等我回來,就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我們就像以前那樣相處不也挺好的嗎?”
寧韞像是學乖了一些,為免再承受多餘的皮肉之苦,他和少年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在交流方面也是極不順暢的,他動作緩慢的将被少年解開的衣服穿好,然後顫顫巍巍站起了身。
“你要去做什麽?”柯弋不明所以的問。
寧韞沒有回答他的話。
散落在沙發上的紙幣有幾張掉在了地上,這是後來柯弋特意去銀行裏取的,還是新的。
他似乎已經忘了,他之前找男人索取過的遠遠不止這一千,雖說有些東西于他而言算做廉價,可那些都是男人廢了不少時間精心為他準備的,甚至為了買下他口中所說喜歡的外套,那段時間男人經常在書房裏忙到了深夜,每天能夠睡眠的時間不足四個小時。
他跟着男人的步伐,看見男人站在了洗漱臺前。
寧韞只感覺自己從裏到外都髒透了,他将臉仔細的清洗幹淨,而後又擠了許多牙膏開始刷牙,直到刷得出了血,也動作麻木的沒有停。
這樣的動作反複了許多次,柯弋在旁邊提醒道,“已經夠了。”
帶着血色的泡沫從唇角溢出,寧韞将泡沫漱幹淨了,又擠了不少牙膏。
他道,“我嫌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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