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追問

宋毅似乎也看出了一些端倪，立刻把話接了過來，開門見山的說：“蔣女士，我們大膽地猜測一下，劉軍已經将近半年的時間沒有履行法院的判決，沒有給你們支付這筆為數并不太多的撫養費，有沒有一個可能，就是他遇到了什麽困難，導致他想要去做這件事，然而卻做不到，據我所了解到的，他是個賭徒，還酗酒，還是靠着開農用小貨車來維持生計，那麽……”

“有沒有可能他出了什麽事故，類似于車禍，或者，遭遇了什麽不測……”

蘇靜好接過話來，更加直白的把刨析的結果擺在了蔣梅面前，并且始終盯着蔣梅的臉色和舉動，她的直覺告訴自己，有些地方，說不清是哪裏，有些不對勁兒……

“可我什麽也不知道啊蘇律師。”蔣梅低垂着眼睑答道。

那是一個曾經對她和孩子做出那樣禽獸不如的暴力行為的前夫，蘇靜好以為，這時候蔣梅的心情應當是夾雜着抱怨，憤怒。聽到劉軍可能遭遇到不測的消息以後，臉上或多或少的會流露出一些洩憤，輕松地情緒。

然而并沒有……

什麽都沒有……

中年女人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眼神平靜的就好像她手裏緊緊握着的那杯水一樣，看不出半點兒波瀾。

“我們跟他一點兒聯系也沒有，除了他每個月給我們打的這五百塊錢，真的，蘇律師。”

看着蔣梅擡起頭望着自己的眼神，蘇靜好的心裏有些不解，究竟是哪裏不對……

……

“媽我回來了。”

氣氛有些尴尬的時候，一個背着書包紮着馬尾辮的小姑娘從門外走了進來。

蘇靜好一眼就認出，那時上午在卷宗上看見的，一寸照片上的那個清瘦的小姑娘。只是四年過去了，小姑娘長大了些，長高了些，略微黝黑的皮膚包裹着依然清瘦的身材。

“媽，這是……”小姑娘一進門，看到坐在桌子邊上的兩個陌生人，腳步不自覺的往門口退了兩步，這樣下意識地防範意識讓蘇靜好覺得有些揪心。

一個十幾歲正值花季的小女孩，究竟是怎樣的身體上的折磨和心理的創傷才讓她在面對陌生人的時候會有這樣的“下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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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梅站了起來，直接走到門口迎着這個小姑娘進了門，把她拉動桌子邊上，滿臉止不住的笑意，介紹到：“這是我女兒，蔣思穎，思穎，這是來幫咱們家做法律援助的兩位律師，這位姓蘇，這位……”

宋毅看着蔣梅頓住的語氣，這才發現自己一進門，出了蘇靜好的一句“這是我徒弟”以外，還沒有更多的自我介紹……

“呃，我姓宋，您叫我小宋就可以了，呵呵。”

“哦哦，這位是宋律師。”

呃……好吧，當自己是個律師元好過知道自己是個警察方便。宋毅也就沒再解釋。

“媽我不是說了叫你不要去找律師麽！真是個笨女人！”

背着書包的女孩聽完蔣梅興致勃勃的介紹并沒有放下戒心，相反的，她到更為自己母親請了律師來為自己做法律援助讨要撫養費的事情有些惱火，甚至對自己的母親毫不和善客氣。

有點棘手。

蘇靜好的第一個反應。

但她還是硬着頭皮堆着笑臉，朝小姑娘走了過去，出于禮貌，她彎下身子保持和小姑娘目光齊平的位置，笑着問：“那個，劉……哦不，蔣思穎是吧，我們是你媽媽請來的律師，是來幫助你們的，我現在有幾個小問題，你看方不方便……”

“不方便。”小姑娘幹脆的回答，對于蘇靜好的目光更是沒有半點的閃躲和回避。

蘇靜的笑僵在了半空，一下子就被直接回絕了，讓她有點兒短路，一時間想不出該怎麽解決……

宋毅在她身後，仍舊坐在圓桌邊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眯着眼審視着屋子裏發生的一切，看見蘇靜好吃了癟，霎時間憋不住想笑，然而笑意剛泛到嘴邊，就被蔣梅的女兒犀利的目光瞪了回去……

這哪裏是個十幾歲小姑娘該有的眼神……直瞪的宋毅都有點兒脊背發涼的感覺……

瞪了宋毅一眼之後，蔣思穎就直接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卧室，然後“嘭”的一聲摔上了卧室的門。

這倒是讓蔣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略顯尴尬的笑到：“小孩子不懂事兒，最近要考試了可能是心氣兒有點兒不順意！你們二位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千萬別介意啊！呵呵……呵……”

蔣梅笑的有些讷讷，蘇靜好注意到，剛才蔣思穎進門的時候，蔣梅欣喜的滿臉是笑，忙着向他們介紹這個孩子，顯然這個孩子是她的驕傲，甚至是唯一，唯一到嬌慣。

母親對孩子的嬌慣，這件事情，永遠是不分貧富貴賤的。

“沒關系。”蘇靜好直起身子，兩步走到蔣梅跟前，攙扶着情緒有些低落的她坐到椅子上，又把一旁的水杯往她跟前推了推，蔣梅這才微微露出了一個笑容。

“蔣女士，今天就到這裏吧，索要撫養費的案子不算什麽大案子，民事糾紛嘛，等到第一次上庭以後，見到劉軍我會好好跟他了解一下情況，你們的撫養費，我一分也不會讓他落下，您放心吧。”

“哦，好好好，那就太謝謝你們了……”

看着蘇靜好和宋毅兩個人起身要走，蔣梅的眼神裏似乎放松了些，送了兩個人到門口，蘇靜好把手提包遞給宋毅，深秋的季節，幽深不見陽光的巷子總是能給人一種陡然而至的冷意。她打算把一直搭在胳膊上的黑色夾克外套穿上。

可是手掌拽着小西裝袖子去穿外套的樣子實在有些……笨拙……

宋毅嘆了口氣，一把把外套奪了過來，攤在胸前沖着詫異看着自己的蘇靜好揚了揚下巴。

“幹嘛？！”蘇靜好瞪着眼回頭問。

宋毅舉着夾克外套笑了一聲，說：“伺候您穿衣服啊，師父！”

“哦……呵……呵呵……呵……”

一個大男人這麽愛記仇，就這麽小心眼兒，市局的藍局長也不怎麽這麽不開眼，有才有能力的人那麽多，怎麽就看上他了，切！

蘇靜好伸手穿衣服的時候，轉身的一瞬看見站在門口的蔣梅還有些複雜的眼神。蘇靜好有些不解的問：“蔣女士，您……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