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審訊

透過審訊室的巨大的暗幕玻璃，宋毅站在玻璃跟前審視着審訊時的一舉一動。

老闫對牧海集團城西項目工地上的幾個工人分別進行了提審，得到的口風都差不多，大概都是一個月前見到的劉軍，之後就沒再見到過他。而其中有兩個，就是劉軍賬本上打了借條的。

工友A說：“劉軍這個人好賭，還好喝，哎！他可不是随便喝兩口兒的那種啊！他是那種一喝就喝的爛醉的！一醉了，甭說開車了，連門而他都出不了！我們運輸隊的李隊長一直想開了他，可是這小子混啊！據說還跟道兒上有點兒關系啥的，咱也不懂，就知道他來工地上鬧過幾回事兒，李隊就再也沒敢提開除他的事兒！唉！”

工友B說：“別跟我提他，提他我就煩，我跟他一個組的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我！人家都是兩個人倒班兒，誰家裏有點兒啥事兒都能倒一倒，我這可倒好，成天跟這個醉漢賭鬼在一個班上真是快把我逼瘋了！這不，以前好歹還能見着個人，這最近有一個多月了，人家直接話也不說就人影兒不見了！什麽什麽？死了？！死得好！這種人早就該死！媽的！老天開了眼了真是！”

……

審訊室的暗幕外，小關湊過來跟宋毅低語說：“宋隊，牧海集團來人了，現在先去了藍局的辦公室，你看……”

“知道了。”

穗岳，好久不見，誰又能想得到，你我五年後的再次重逢，會是在公安局，因為謀殺案，呵呵，造物弄人，好壞總有世人說，只不過世人的眼，還需要有人去擦亮罷了。

為了起到隔離光鮮的效果，暗室的燈光很暗，站在暗幕前，宋毅靜波如水的眸子裏，是波濤不停的暗流湧動……

小關剛走，宋毅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熒光皎皎的屏幕上是沒有名字，沒有數字的代碼。

該來的總會來。

他把手機接了起來，那頭是一個男人深沉剛勁的聲音，說了幾句後，結束語簡單明了：“野狼，野獸們醒了，準備布網吧。”

“是！”

撂下電話他微微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的，是他當年剛進軍校時，在鮮紅的國旗下宣誓的堅定口吻，回蕩在胸口，蕩氣回腸。

“服從中國共産黨的領導，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服從命令，嚴守紀律，英勇頑強，不怕犧牲，苦練殺敵本領，時刻準備戰鬥，絕不叛離軍隊，誓死保衛祖國。”

他時刻都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名特種兵，他和一般的部隊不同，他要搜集情報，秘密偵查，擾亂敵後，心理戰，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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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特種斌的日常，他要在烈日下全副武裝負重行軍，要在機槍掃射下匍匐前進，要爬上高聳入雲的生死塔。為了訓練士兵心理素質上的忍耐力，這些年來他經受了教官随心所欲地踢打、謾罵；一次在中緬邊境教官僞裝成毒販請的雇傭兵對自己進行抓捕，半年在水牢暗無天日的對他的身心進行摧殘，直到他最終還是靠着自己逃了出去。別人嘴裏榮耀無比的獵人勳章，背後等着他的确是墳墓。

胸口的傷疤讓他時刻告誡自己，絕不叛離軍隊，誓死保衛祖國。

所以在蘇靜好對自己說，她永遠也沒有做好他不能回來的準備的時候，他的心不是不痛的……

你是我堅持活到現在的理由，也是我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唯一的理由。

……

想着，他嘴角露出了個笑容，推開門徑步往局長辦公室走過去。

我是提你來審訊的，去局長辦公室是幾個意思？

“篤篤篤”

他毫不猶豫的敲了敲局長辦公室的門。

“請進。”藍局長的聲音應了一聲。

他推門而進的時候，坐在長桌邊的兩個人應聲回頭，目光相對的一瞬間，穗岳先是一愣，轉而微笑。

他站起身，笑着對宋毅伸出手，說：“宋毅！好久不見！”

宋毅看着穗岳遞過來的手，揚了個笑算是回應，走過來直接面對藍局長質問到：“藍局，我提審的時間到了，能不能把你這裏的兩位“貴客”，請到我那兒喝杯茶！”

藍局長的笑容瞬時間被宋毅的問話問的僵在了臉上，輕咳了兩聲，壓着聲音說：“宋隊長，牧海集團是政府城西項目的直接接管人，什麽提審！你覺得車禍拿鉗子能跟穗總有什麽直接的關系，有什麽，就在我這兒問！”

“好！”宋毅笑着答得幹脆，說着便反客為主的從長桌邊拉出一張椅子坐下，把手裏的本子打開擺好，抽出簽字筆的筆帽。

藍局的臉上尴尬極了，看着宋毅的架勢，顯然是早就猜到他不會讓他去提審穗岳，早就想好了怎麽應對他。

“宋毅，你真是一點兒也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是麽！人家穗總是政府的合作夥伴，是青年企業家，咱們這種粗放的方式對人家可不合适！”

對于宋毅對自己的直接無視，藍局顯然是有點急了眼，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吼了句。

“沒關系的藍局，我也是萊安市的合法公民，配合你們警方辦案，是我的義務！應該的，應該的”穗岳立刻伸手按了一下藍局的手腕，笑着圓場。

兩個人國光交錯的眼神裏，是各自了然心明的話。

只是地點不同，反正都是在公安局，在哪兒我都是提審，提審就是提審，就要有提審的樣子！宋毅含笑看着穗岳的眼神裏的話，呼之欲出。

“穗總，據我所知城西的那塊地是你們牧海集團通過合法手段從政府拍得的是嗎？”宋毅問。

對于宋毅的開門見山，穗岳并不是沒有準備的，打從他宋毅剛剛推開局長辦公室大門的時候，大從他直接無視了他客氣禮貌遞過來的手的時候，他就心知肚明，宋毅，這個他穗岳人生裏的絆腳石，攪屎棍，真是陰魂不散！

“是的，2016年2月19日，新年伊始，從政府合拍拍得，宋隊長，有問題嗎？”

穗岳盯着宋毅的眸子回答道，字字铿锵，絲毫沒有閃躲避讓的意思。

“呵呵”宋毅笑了笑，在本子上寫下；“2月19”

“好，穗總果然年輕有為！下一個問題，城西地産項目的開發，建築團隊紛繁複雜，但是，死者劉軍所在的運輸隊，應當是隸屬于牧海集團下面的物流運輸公司的，對吧。”

穗岳靠在椅子上會意的點了點頭：“對，不過宋隊長，作為集團的高層領導者，我只是對物流公司的運營和財務狀況稍有了解，人員情況，恕我無法解答這方面的問題。”

宋毅聳了聳肩笑道：“當然，我也沒打算問。”

……

“藍局，你們刑警隊的這位宋隊長才是真的年輕有為啊，審訊的方式真是驢火純情，老道極了！”Niki看不過去，接了句話茬。

“宋毅，你問就問，注意素質！別給我們萊安市公安局丢人”

藍局長立刻明了了意思，瞪着宋毅怒道。

“其實沒什麽可問的，請你來不過是流程必要罷了，既然流程走完了，那今天就到這裏吧。”說着宋毅合上了本子，站起身來轉身面向藍局長敬了個禮說：“局長，我的問題問完了，您的客人還給您，我可是完璧歸趙，您看見的。”

藍局長擰着眉頭別過頭揮手做了個“去吧”的手勢，示意宋毅可以出去了……

快走吧我的大神……

“宋隊長。”

正要推門的時候，穗岳站起身，在身後叫住了他。

宋毅回過頭平靜的看着他。

想說什麽，想報仇也不用這麽快吧，衆目睽睽之下？這可不是你穗岳的行事風格。

“五年不見，五年前你從我這兒偷走的東西，我可能要拿回來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