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瘦身07
阮萌強裝鎮定, 她右手捂着左手,在心裏說,手啊手, 腿啊腿,別抖了, 別慫。
“我室友把他咬傷了, 我是出于人道主義關懷來陪他看病的。”她幹笑了兩聲。
李若非若有似無地瞥了眼沈牧洵,眼神帶着幾分輕蔑, 他看向阮萌,笑道:“病看好了,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恩。”阮萌趕緊邁開步, 一走,發現自己腿軟了,李若非上前托住她, 扶着她。
他輕柔地說道:“小心點。”
沈牧洵站起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個女人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她不斷地長肉, 肉又憑空消失了。”
“放開。”李若非頭也沒回,冷聲道:“如果你還想要這只手。”
那只手沒有放開, 沈牧洵一動不動,病房中彌漫着緊張的氣氛, 阮萌心髒狂跳, 她知道李若非真的做的出來。
比起一心要驅魔, 将身心奉獻給天主的沈牧洵,李若非更加無法無天,他總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着被鬼玩弄的人,沒有什麽能約束住他。
李若非口中念着咒語,一雙淺色雙眸毫無感情,念完咒,他揚起唇角笑道:“傳聞這所醫院是建在刑場之上,沒想到是真的。”
他的話沒頭沒尾,什麽意思?
阮萌轉過身,随即驚悚地睜大眼睛,在病房中突然出現一個面圓耳大,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他手持一把巨型的寬刃大刀,刀柄上的鬼頭栩栩如生。
大漢穿着古代的服飾,看來是一名行刑的劊子手,他朝沈牧洵揮起大刀,眼看要斬下他的手臂,沈牧洵放開手,急忙往後退了下。
“小心!”阮萌驚叫了下。
察覺到頭頂冰冷的目光,她小心翼翼地看李若非一眼,對上他的視線,她吓了一跳,“若非,把那鬼弄回去吧。神父想搞清楚事情而已,他只是來驅魔的。”
沈牧洵不斷躲避着大漢,可是傷口牽動肩膀,阻礙到了他的行動,他的行動遲緩了些,手中的十字架在對抗劊子手時,只能暫緩他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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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非充耳不聞,輕描淡寫地說道:“劊子手殺的人多了,最具邪性,你的驅魔咒對他有點弱了。”
病房裏的醫療器械被打翻在地,發出丁零當啷的響聲,阮萌焦躁地看着沈牧洵,他雖然被動,不斷閃躲着,卻沒有一絲狼狽,臉上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反倒是李若非,他神色越發恐怖,見劊子手沒有按照他的心意立刻斬下沈牧洵的手,他再次念咒。
阮萌驚恐起來,她該怎麽辦?怎麽辦?情急之下,她想到了老方法,她伸長手臂,捧過他的臉頰,封住他的唇,目的就是不讓他再念咒。
果不其然,李若非不再念咒了,他似乎沒想到阮萌會這麽做,淺色眼眸微微睜大,神色很快恢複正常。
鬼頭刀停在半空中,大漢的動作停止了,沈牧洵立在房間一側,得到半分喘息機會,他擡眼看過去,那對情侶正在接吻,他的眼眸閃了閃,心髒不知道為什麽收緊了些。
兩人分開之後,李若非揮了下手,大漢消失了。
阮萌不由松了口氣。
恰巧這時,病房門被人打開,醫生低頭看着病歷板,問道:“是哪一個被人咬了,要打疫苗?”
他擡起頭,看看氣氛詭異的三人。
沈牧洵舉起左手,“是我。”
醫生收起病歷板,皺着眉道:“跟我來吧。”
等他們走遠了些,阮萌隐隐聽到醫生在問沈牧洵,“你們三個人争風吃醋,不要砸醫院的東西,知道了嗎。”
她尴尬不已,轉頭看到李若非的表情,握着他的手,安撫道:“走了,走了,我們回去吧。”
李若非審視地盯着她,過了好一會,才輕輕恩了一聲。
兩人走出醫院,阮萌嘗試用輕松的語調和他搭話,“打車吧,醫院門口很好打車的。”
“不打車了。”李若非單手擁着她的肩,另一只手虛空劃了符,轉眼就回到了小區。
阮萌讪笑了下,沒話找話,“這個法術還挺方便的。”
回到家裏,這個普通的兩室一廳莫名給她安心感,好似這詭異的生活中唯一正常的,就是這個家了。
“你跟我來。”李若非淡淡地撇下一句,他打開卧室門。
阮萌心一緊,納悶道:“做什麽?”
難不成大佬是想學霸總睡服她,她膽戰心驚地抱着雙臂。
出乎她的意料,李若非沒有像影視劇裏的霸總一樣将她往床上一帶,他神色正經,走到書桌旁,從書桌裏拿出一枚古錢幣,拿在手裏把玩着,“阮萌,我是不是對你好過頭了,讓你不知道我的手段,你以為我不會對你動手嗎。”
阮萌欲哭無淚,好聲好氣解釋道:“我和神父沒暧昧,神父又不能結婚,我們之間什麽也不可能啊。你相信我好嗎?”
他修長的手指将那枚錢幣翻來覆去地玩轉着,久久沒說話。
他不說話,更加恐怖,阮萌不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這種壓抑的沉默更折磨人。
“我都說了不可能,你能不能別這樣吓人,和你在一起心理壓力好大!”阮萌忍不住暴躁道。
一想到徐夢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樣,再想到他肆意叫出劊子手的鬼魂要斬掉沈牧洵的手,還有之前,他只是想讓謝飛舟成為鬼魂的容器,那樣子對他有利。
恐懼染上了阮萌的眼神,她往後退了幾步。
就是這幾步,李若非擡起眼眸,他将錢幣往上一抛,古代的錢幣中間有一個四方的孔,自上而下,阮萌整個人被吸了進去。
原本她站着的地方只剩下一枚錢幣在滾動着,撲騰幾下後,靜靜地躺在地板上,李若非将它撿了起來。
阮萌壓根沒搞明白是怎麽回事,她突然之間就來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院前,這裏的建築就像是她從前去日本旅游時在京都所見的,木質建築,恢弘得不得了,只不過此刻她沒心情欣賞這別致的園林。
她不斷地奔跑着,好不容易跑出大門,庭院前有一個巨大的湖泊,湖水中有各色荷花綻放着,湖邊栽種着紫色的繡球花,庭院一側有一棵精致松樹。
“有人嗎?李若非,這裏到底是哪裏!?”阮萌簡直被吓傻了,這麽大一個園林,只有她一個人,空蕩蕩的。
可她剛才明明在公寓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在阮萌暈頭轉向的時候,從天空上方出現一只巨大的眼睛,她吓得跌坐在地上。
那只眼睛往後退了些,露出整張臉,阮萌這才看清楚,那是李若非的臉。
她掉進了錢幣的孔中,而這個孔中藏着這麽大一間庭院。
阮萌要哭出來了,她以前還想說,李若非大隐隐于市,哪怕是大佬,一點也不顯山露水,房子車子對他來說都不重要,結果人在錢幣的四方之孔中置辦了一幢古董建築。
“我說過,我絕不原諒背叛。”
聲音從天空上方傳來。
“我又沒有劈腿,你講點道理啊!”阮萌朝天空大喊道。
“難道肉體在一起才叫劈腿嗎?劈腿的那一瞬間一個目光對視就足夠了。”李若非淡淡地說道。
阮萌神情一窒。
“還記得我說過的嗎?如果敢逃,後果自負。我會将你關進這間庭院,這個空間內也有一年四季,從此以後,無論春夏秋冬,你只能見到我一人。”
阮萌不斷搖着頭,她不想一個人孤獨地活在這裏。
她這次是真的怕了,眼淚快要掉下來的時候,她從錢幣中出來了,人坐在李若非的大腿上。
“你想要這種生活嗎?”他握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來。
“不想……”阮萌不由嗚咽了下。
李若非親了下她的臉頰,溫柔地吻掉她臉上的淚水,好像剛才威脅恐吓她的人不是他一樣。
自從被李若非吓了之後,過了好幾天,阮萌才把心态調節好,回到學校,同學只當她也是受驚過度,請假幾天在家,畢竟徐夢那天在食堂的表現把大夥吓死了。
聽說她現在在加護病房,靠吊着營養針續命。
上課時,女生們搖搖頭發出感慨,“怎麽能為了搞吃播賺錢就不要命了,一天到晚催吐,肯定要鬧出人命,不過她到底是怎麽變瘦的……”
下了課,阮萌接到謝飛舟的電話,他在電話那頭驚恐地說道:“萌萌,你是不是有個叫徐夢的室友,你千萬不要接近她,不然你會倒大黴的!”
“你為什麽這麽說?”阮萌不解地問道。
“我正好看到她的視頻,她的視頻裏有很多小鬼啊嗚嗚嗚嗚。”謝飛舟害怕地說道。
“不是一個女鬼嗎?神父替她驅魔了。”
電話那邊沒聲了,過了一會,換成一個更為穩重的聲音,“女鬼是女鬼,小鬼是小鬼,那些小鬼是餓死鬼,只要她吃下自己的食指指甲或者食指,她就與餓死鬼達成了協議,把肥肉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阮萌睜大眼睛,怪不得系裏的女生們無緣無故的胖了,原來是肥肉轉嫁了。
李若非淡淡的聲音猶在耳旁,“……術的本質是等價交換。”
謝鏡漫不經心地說道:“但是被轉嫁肥肉的女人們肯定不甘心,可不能小看女人的怨念,她們的怨念集中在一起,術會反噬。”
原來是這樣,阮萌一下子想通了。沈牧洵驅魔成功,驅除的是那個蠱惑人心的女鬼,可徐夢還與餓死鬼達成契約,契約執行之間,她要不斷地吃,不斷地吃,因為吃而長出來的肉會轉嫁給其他女生。
怪不得她能一夜變瘦。
而變瘦之後,不斷被她增加肥肉的女生們心懷怨念,形成一股怨念,怨念找上徐夢,導致她再次變胖。
胖了的肉會被餓死鬼吃掉,肥肉再次回來,餓死鬼吃掉,如此反複,她要活在這種長期的折磨之中,直到女生們的怨念消失。
她挂掉電話,走到食堂,食堂一樓被打掃幹淨,她想了想,走到旁邊的餐飲店,點了份蔬菜沙拉,減肥果然沒什麽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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