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森林〔終〕求救信〔一〕 (1)
“你原來會說話啊。”孟漁陽震驚。
綠毛熊對着他啊嗚一聲, 厚實的熊掌拍得地面啪啪響。
孟漁陽連忙縮回楚雲西身後:“脾氣這麽大,真不是只乖熊熊。”
“為什麽刷新這麽久?”楚雲西問。
綠毛熊瞬間瞪圓眼睛:“還不是因為你、你…”
你了半天,綠毛熊也沒說出下文。他最終無力癱坐到地上, 一屁股壓碎好幾根白骨:“不就是喝蘑菇湯嘛,拿來吧。”
“自己拿。”楚雲西一動不動。
綠毛熊黑色小眼睛裏射出惡毒的光,糾結了幾秒鐘,綠毛熊朝前伸出爪子, 可惜距離太遠,它沒能夠着飯盒。
綠毛熊挪動屁股,朝前蹭了一小截距離。見楚雲西沒動, 綠毛熊試探着伸出爪子, 用指甲尖捏住飯盒。
把飯盒捏回掌心, 它小心翼翼打開蓋子。綠毛熊剛想把湯倒進嘴裏,卻被孟漁陽制止了。
“等等、等等啊,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孟漁陽說。
綠毛熊停止灌湯動作,宋合幾個人也看向孟漁陽。連楚雲西都扭頭看了他一眼。
孟漁陽摸摸鼻子:“大家不用這樣, 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就是好奇,你這麽大個一只熊為啥叫t?”
綠毛熊一愣,肉眼可見的開始嬌羞。
它捏着嗓子, 從嗓子眼裏擠出句話:“因為倫家是最可愛的小泰迪熊熊呀。”
孟漁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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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毛熊喝完湯, 身上開始浮現出星星點點的綠光, 沒一會兒,綠光彙聚成線,纏繞翻轉編織出一人高的漩渦。
感受到綠色漩渦裏的吸力, 孟漁陽一愣,連忙回頭看楚雲西:“雲西...”
楚雲西站在原地,海藍色的瞳孔裏映出孟漁陽的影子。
“雲西?你怎麽不進來?”孟漁伸手去拉楚雲西。
楚雲西沒動。
吸力加劇, 孟漁陽手指剛要碰上楚雲西,身體便被漩渦拉扯着後退。拼盡全力,在徹底進入漩渦前,孟漁陽只來得及碰了碰楚雲西指尖。
漩渦裏并不想孟漁陽想象中一片漆黑,他漂浮了幾分鐘,四周景色開始變化。
墓地、二層小樓、懸崖峭壁上的栗子樹、崖底湖泊...這些副本裏的場景攪裹在一起,變幻出奇怪的形狀。
孟漁陽看到鄭星拉着林芳邁進漩渦,看到陳岳和賴柏被漩渦卷住,甚至看到宋合默默站在老何屍體前。
在他看向宋合的同時,宋合忽然擡頭,惡狠狠盯住孟漁陽。
“都怪你!你為什麽偏說他是保護我?為什麽?”宋合雙眼通紅,“他明明是為了道具才接近我,他一直是貪我的道具,死都死了他怎麽可能保護我!可我為什麽...”
孟漁陽眨巴眨巴眼睛。
“都是你、對,都是你!都是你胡說!”宋合歇斯底裏之中,老何緊攥着的手掌松開,裏面靜靜躺着兩枚戒指。
看見那兩枚戒指,宋合徹底崩潰:“于陽!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胡說,我才會猶豫,才會不想離開...道具,對了道具,都怪這個道具...”
從貼身口袋裏摸出個東西,宋合拼盡全身力氣扔進漩渦之中。
看着那東西砸在孟漁陽身上,宋合聲音拔高幾度:“我現在才知道道具就不是個好東西,詛咒,對,道具肯定是帶着詛咒的。要是沒有它,何庭偉他死了就死了,那是他命不好。可我偏偏有這個東西,我卻沒拿出來給他用,所以你們都說是我對不起他,都認為我有罪。”
抹把臉,宋合笑得陰冷至極:“那好,這東西我不要了。于陽,你不是喊着什麽正義,叫嚣着人性?好,我要讓你也嘗嘗被詛咒的滋味,我倒要看看,生死面前你能怎麽選?!”
孟漁陽看着被扔到懷裏的東西,撓撓頭:“不是,宋...”
話沒說完,漩渦外的場景模糊起來,意識徹底消散孟漁陽看見片綠色,針形樹葉、斑駁的樹幹,那是片松樹林。
松樹林深處隐隐透出抹銀色,明晃晃的亮晶晶,那是楚雲西發梢的顏色。孟漁陽猛地睜大眼睛,一聲雲西沒等喊出口,孟漁陽意識歸于黑暗
黑暗不知到持續了多久,孟漁陽是被個低沉男聲吓醒的。
“這都兩圈了,你到底要坐到哪裏去哇?”
“什麽?”孟漁陽睜開眼睛。
“兩塊錢的公交車,你睡了兩圈還不夠本?我這車都要回公司了,你到底下不下?”司機繼續喊。
孟漁陽看向窗外,車子正行駛在高架橋上,高架橋護欄邊上立着個挺大的牌子——立關2.5km。
“你說我坐了兩圈了?”孟漁陽問。
司機無奈:“可不是,我這是環線,你願意蹭空調睡覺我也沒啥,但這眼看着都要下班了,你不能不讓我下班啊。”
孟漁陽連連道歉,等車停穩,他連忙下了車。
站臺上,孟漁陽目送公交車駛入車庫區後,低頭看自己手。
在旋渦裏,宋合扔來的是個不起眼的小挂件,這會兒正安安靜靜躺在自己左手掌心,而孟漁陽右手掌心裏,有個小紙團。
挂件是宋合的道具,那這個紙團?孟漁陽确信,在旋渦裏自己沒用右手抓過任何東西,硬要說的話,只有進入漩渦前,孟漁陽曾伸手輕輕抓到了楚雲西的指尖。
這個紙團?不會是楚雲西塞過來的吧?孟漁陽急急忙忙展開紙團,紙上,只有印刷體兩個字——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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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裏儀器光斑閃爍,孟漁陽設置好實驗時間後,從背包裏翻出個紙袋子。
趙曉晨背着雙肩包姍姍來遲。看見孟漁陽,她下意識露出笑容:“孟孟,你昨天跑哪去了?怎麽一整天都沒來實驗室。”
“昨天boss來了嗎?”孟漁陽問。
趙曉晨馬尾辮左搖右晃:“沒啊,要是boss來了我還能不給你打電話?”
“也是。那謝謝你啦,趙學姐。”孟漁陽說。
趙曉晨翻個白眼:“都說了叫我曉晨。你這一口一個學姐,顯得我多老啊。”
孟漁陽:“好的,曉晨學姐。”
趙曉晨:...
趙曉晨:“孟漁陽,你故意的是吧?”
孟漁陽笑笑,打開紙袋子,裏面是一顆顆板栗。
趙曉晨順手抓走幾顆。板栗拿在手上,她瞪圓眼睛:“孟孟,你這板栗是放了多少天啊?這硬的,要是塊頭大點都能當板磚了。”
孟漁陽也從袋子裏抓出一顆。捏捏板栗幹癟的外殼,他下意識舔舔嘴角。
“你想吃板栗?剛好我也想吃,等會兒中午咱倆一起去買呗。”趙曉晨把板栗扔進垃圾桶,又順手拎起孟漁陽手裏的紙袋子。
看看袋子上印的字,她有點驚訝:“立關特産?你昨天是偷溜去立關玩了?”
孟漁陽點頭。
現實世界裏才過去一天,準确的說,是只過去幾個小時,可是昨天下午買的板栗,絕對不會幹癟成這個樣子。記憶可以錯亂、可以造假,物品卻不會,何況還有寫着“救我”兩個字的字條——所以在副本裏那些經歷,都是真是存在的。
孟漁陽微微皺眉,腦海裏浮現出那對海藍色的眼眸。
“孟孟?孟孟!你發什麽呆?”趙曉晨問,“你手上實驗弄完了嗎?用不用我幫忙?”
“不用,謝謝曉晨~學姐~”孟漁陽拉長音調。嘻嘻哈哈幾句,他話風一轉:“對了,你說你是追星少女是吧?那你知道哪個明星是銀發藍眼嗎?”
“銀發藍眼?”趙曉晨想了想,“戴藍色美瞳、還染了銀發,一時我還真想不起來。還有其他特征嗎?”
“好看。”孟漁陽說。
“好看?這算什麽特征,明星都挺好看的啊。”趙曉晨說着說着,忽然頓住。
她扭頭,用探究目光凝視孟漁陽:“孟孟啊,你不對勁!”
孟漁陽眨巴眨巴眼睛。
趙曉晨:“你不是號稱臉盲,看不出來好不好看嗎?”
孟漁陽:“那只能說明那些人還不夠好看。”
趙曉晨:...
趁着實驗間隙,趙曉晨把曾經染過銀發的明星一個個列舉出來,又百度了照片發到孟漁陽微信。
看着一水長發美女,孟漁陽撇嘴:“這些也不是藍眼睛啊,而且,就沒有男的嗎?”
“男的?你想找的是男的?”趙曉晨一愣,語調帶上挪揄,“孟孟,你原來喜歡青蔥小帥哥?那學姐我想追你是不是還得去變個性?”
“變不變性,你都沒機會了。”孟漁陽聳肩,環視一周。
看着滿滿當當的實驗器材,他面帶陶醉:“我早已決定為科學而奮鬥,這些儀器才是我的愛人們。”
趙曉晨抹把不存在的眼淚,翹起食指指指點點:“大清早就滅亡了,你還在這搞什麽三宮六院、腳踏無數只船,該斬。”
一整天實驗做下來,并沒得出有用的數據,不過這種事情常有,孟漁陽也沒太失望。他在食堂随便吃了口飯,回家路上,孟漁陽經過家珠寶店。
看着櫥窗裏的鑽石戒指,孟漁陽一愣,連忙掏出手機。他輸串字母,幾秒鐘後,跳出來的是個珠寶品牌。
孟漁陽點進官網,對着首頁鑽戒底下無數個零的價格頻頻咂舌。
感慨了一小會兒,他找到領帶夾專欄。一頁頁翻下去,孟漁陽并沒找到楚雲西戴過的那款。
“不應該啊,總不能首飾還有撞牌子的?”孟漁陽撓撓頭,把那串字母發給趙曉晨。
-時尚達人,快幫我解答個疑惑
下一句話還沒打出來,趙曉晨已經回複過來。除了牌子的中文名外,她還附帶發了官網鏈接——就是孟漁陽剛剛搜到的那家。
孟漁陽看完網頁,把下半句話打全。
-為什麽有的款官網沒有?
趙曉晨:官網沒有?什麽東西啊?有照片嗎?我幫你查查。
孟漁陽大致描述了領帶夾的樣子,沒一會兒,趙曉晨再次回複過來。
-這種情況下,通常有兩種可能。
對方還在輸入中,孟漁陽耐心等了一會兒,趙曉晨發來一長段話。
-第一種可能,你看見的是山寨;第二種可能,你看見的是定制款。可是這個牌子本來就貴,定制款更是貴到沒邊,你看見的多半還是山寨吧?
山寨?憑楚雲西的氣場,不,憑他匕首上熠熠生輝的粉色寶石,他就絕對不可能戴山寨貨。所以,只剩下第二種可能了。
孟漁陽:定制款有多貴?
趙曉晨回了句特別貴,後面一排感嘆號。
孟漁陽:特別貴是多貴?
趙曉晨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甩過來個驢唇不對馬嘴的問題:我要沒記錯,你家是套二吧?學校周邊老校區?沒電梯?
孟漁陽:對。
趙曉晨:定制款有多貴呢,大概就是把你家房子賣了,勉勉強強能買到小半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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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去立關那天已經過去半周。這三四天裏,孟漁陽遲到早退,逮到機會就朝實驗室外面溜。
好不容易挨到周五,看着姍姍來遲的孟漁陽,趙曉晨豎起眼睛:“老實交代,孟孟!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都說了科學才是我愛人。”孟漁陽放下畫板,從紙筒裏拎出張紙。
他小心翼翼把紙展開,紙上畫的是副頭像,銀色頭發、桃花眼睛、瞳孔是大海般的藍色。
趙曉晨馬上被勾起興趣:“孟孟,你這從哪淘來的畫啊?還挺好看的。”
“我畫的。”孟漁陽說。
看着畫上的楚雲西,孟漁陽悄悄舔嘴角。
查完領針品牌後,孟漁陽忽然意識到,楚雲西可能遠比他預計的還要大佬。想找到大佬,特別是在沒有任何資料背景的情況下想找到大佬,可不容易。
思來想去,唯一線索就只剩下外貌。
可惜副本裏沒想起來偷拍,不過好在現代化工具用不成,還可以用最原始工具,于是這大半周裏,孟漁陽抓緊一切機會去蹭課,跳躍式學習了人物素描。
趙曉晨端詳了畫像好半天,臉上表情逐漸怪異。
“學姐,你認識這個人?”孟漁陽問。
趙曉晨搖頭。
孟漁陽微微皺眉。
楚雲西外貌算得上盛世美顏,屬于看過一次就絕對忘不掉的存在。而追星少女趙曉晨,用她自己的話說,那是妥妥的顏控。娛樂圈裏別管新星舊星什麽星,只要出了道、只要上過熱搜,就沒她有不認識的。
如果憑借這張畫像,趙曉晨還是沒法把人認出來,那就只剩一個可能——楚雲西真的不混娛樂圈。
不混跡于娛樂圈,甚至連熱搜都沒上過,想找出這麽個隐藏大佬,可就難了。孟漁陽看着畫像的海藍色雙眸,輕輕嘆口氣。
“我倒是不認識這個人,不過...”趙曉晨遲疑幾秒鐘,語氣有些猶豫,“不過,我可能認識他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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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爬滿月季的別墅門前,孟漁陽揉揉眼睛。
微風拂面,嬌嫩的粉色花朵随風輕擺,散出似有似無的香氣,層層疊疊花海之下,隐約能看見個同樣粉色系的門鈴——跟楚雲西匕首上的粉色寶石顏色十分接近。
這麽喜歡粉色系啊,看來是找對了呢,孟漁陽笑笑。
據趙曉晨說,她曾經跟着爸媽去參加過一個晚宴,而晚宴的主人胡女士,跟這幅畫像有六七分相似,而據說這位胡女士,有個姓楚的兒子。
在趙曉晨幫忙下,孟漁陽幾番周折拿到這個地址。他站在門外深吸口氣,鄭重按下門鈴。
蒼老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出來:“請問您找誰?”
“楚雲西在嗎?”孟漁陽問。
“請問您是哪位?”那個聲音問。
“我叫孟漁陽。”孟漁陽說。
趙曉晨曾經交代過,據說這位楚先生輕易不見人,所以這次找上門務必一次成功——萬一被拒之門外,以後可能就都沒機會見到了。
一次成功啊,怎麽才能一次成功能?孟漁陽想了想,補充:“我和楚雲西睡過…”
布滿鮮花的大門咔噠一聲開了。
孟漁陽眨巴眨巴眼睛,把“一間房”三個字咽回肚子裏。
大門裏,是個頗具歐式風情的花園,大片大片的月季編織成粉色花海,花海背後有座法式風情小樓。
孟漁陽擡頭,在二樓露臺上看見了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微微一愣,連忙揮手打招呼:“雲西!雲西!我們又見面了!”
楚雲西垂眸,黑色發稍輕輕拂過眼角,帶着絲慵懶意味。
“你染發了?”孟漁陽驚訝。
沒得到回應,孟漁陽自來熟般進如別墅,又自來熟的找到樓梯摸上樓。等真正站在楚雲西對面,孟漁陽更加驚訝:“等等,雲西你不光染發,還帶了美瞳?”
楚雲西看了他一眼,按動輪椅按鈕回了房間。
孟漁陽連忙跟上:“哎?你原來在副本外面也坐輪椅?”
“你有意見?”楚雲西問。
孟漁陽連連擺手:“沒有沒有,雲西做什麽都是對的,我怎麽會有意見呢。”
楚雲西沒說話。
孟漁陽小心翼翼湊上去:“出來的時候,我看你折頭去松樹林了?”
楚雲西恩了一聲,指尖擺弄着什麽。
孟漁陽看了看,那是一個棕色帶花紋的絨毛球,看絨毛的尺寸和長度,并不是常見的兔毛或者狐貍毛。
楚雲西撥弄着毛球,眼裏閃過絲笑意。
孟漁陽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想:臉盲還是不臉盲,關鍵還是要看臉啊。像楚雲西這麽漂亮的人擺在眼前,哪怕只是玩個毛球,不,哪怕只是一動不動,也能賞心悅目。
只是這個毛球?孟漁陽目光落在毛球上,總覺得似成相識。
他看了幾秒鐘,忽然瞪圓眼睛:“這、這是松鼠毛?”
楚雲西恩了一聲。
“副本裏的那只松鼠?那只叫松鼠的松鼠?”孟漁陽追問。
楚雲西沒搭理他。
腳步聲從門口傳來,一身燕尾服的管家輕輕敲三下門,端進來個果盤。
看着這身燕尾服,孟漁陽瞬間想到老王。又聯想到棕色毛球,和副本裏那只生死未蔔的松鼠,孟漁陽産生個離奇猜想:“雲西,你該不會?這管家?這衣服…”
管家莫名其妙看着孟漁陽。
孟漁陽支支吾吾:“這管家、還有這衣服,該不會是統一的吧?”
管家還是沒懂。
楚雲西對着管家擺擺手。
管家離開後,孟漁陽震驚地問:“雲西,你不但把松鼠宰了做毛球,還把管家也給收到家裏用了?這可真...”
話沒說完,孟漁陽又感覺不對:“可我看這個管家和老王也不像啊?你看他眼睛也沒掉出來,身高也比老王還要高點,該不會…”
停頓片刻,孟漁陽試探着問:“該不會,他是你從其他副本裏帶出來的吧?”
楚雲西:...
管家肯定不是副本帶出來的,但毛球,的确是松鼠毛做的。知道真相後,孟漁陽忍不住替松鼠嘆口氣:“早知道,它肯定不會把自己吃那麽肥...那麽肥,毛那麽順滑...”
“不做毛球就浪費了。”楚雲西說。
孟漁陽眨巴眼睛。
楚雲西沒繼續開口。
孟漁陽想了想,從果盤裏挑了顆葡萄。剝開皮,他把葡萄舉到楚雲西面前:“雲西啊,吃個葡萄,就當我給你賠罪?”
楚雲西避開葡萄。
“我知道你為什麽生氣,坦誠是合作的前提。但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不說我的技能啊,那不是當時被打斷了嘛。”孟漁陽邊說,邊把葡萄塞進自己嘴裏。
酸酸甜甜的滋味滑過舌尖,他滿意的眯起眼睛:“雲西,你家葡萄真好吃。”
楚雲西用漆黑的瞳孔盯住孟漁陽。
孟漁陽摸摸鼻子:“那什麽啊,我的看家本領說出來有點丢人。”
遲疑幾秒,孟漁陽清清嗓子:“抱大腿。”
楚雲西一愣。
孟漁陽:“從小到大,也不能說從小到大吧,反正在我正常記憶裏,但凡是我想主動靠近的人都是大佬。”
楚雲西看看自己。
“雲西你也奇怪吧,為什麽一進副本,我就蜜蜂一樣圍着你轉?其實實話實說啊,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就是應該跟着你。”孟漁陽聳肩。
這個技能,在孟漁陽記憶裏一直都存在。
教學樓外随便扶起的中年人,是學校科研大佬;地鐵站上順手幫了的女孩兒,是富家千金和未來學姐…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多到在副本裏,孟漁陽一眼看見楚雲西,便本能的知道這個人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楚雲西問。
孟漁陽揉揉鼻子:“我也說不好。”
之前的那些抱大腿都是無意識的,但一眼看見楚雲西,孟漁陽便清晰意識到自己想要跟着這個人。
回顧副本裏的內容,孟漁陽再次為自己高瞻遠矚所折服:“多虧跟着你啊。辣麽兇險的地方,我一個人肯定會怕怕的。那麽多蜘蛛、骷髅、還有熊…”
楚雲西翻了個白眼。
“還有松鼠。”孟漁陽堅強的把話說完。
提到松鼠,他還是有點疑惑:“雲西,你折頭回去,真就是為了宰松鼠的?”
楚雲西:“你同情它?”
孟漁陽擺擺手:“那不會,它殺了劉佳雨。單憑這一條,它死的就不算冤。”
盯着毛球看了一會兒,孟漁陽忽然問:“不過話說回來,松鼠是npc,死掉後為什麽沒消失呢?”
“傳送口出現後,npc不再具備刷新能力。”楚雲西說。
孟漁陽揉揉鼻子:“這樣啊,不過吧,我沒想到你會為了做毛球折返回去,我還以為...”
楚雲西偏頭看他。
孟漁陽尴尬地笑笑,從口袋裏摸出張紙:“我還以為,這紙條是你給我的呢。”
紙上,只有印刷體的兩個字:救我。
“所以你費力地學了素描,又通過趙家聯系上我母親?”楚雲西挑眉。
孟漁陽舔舔嘴唇,算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看楚雲西沒開口,孟漁陽小聲嘀咕:“不是說有很多副本嘛,進副本肯定要給自己找隊友啊。不管從實力還是外貌來說,雲西你可都是最佳隊友人選呢。”
“我為什麽要和你組隊?”楚雲西問。
孟漁陽一愣,随後迅速勾起嘴角:“雲西你別這麽說嘛,搞得好像倫家很沒用一樣。”
楚雲西:“你有什麽用?”
孟漁陽想了想:“例如,我會推輪椅?”
楚雲西沒搭理他。
孟漁陽笑笑:“對了,雲西,既然是隊友了,那你給我講講副本的知識吧?我都還不清楚怎麽進副本?自動和被動都可以?還有,合同是随機出現嗎?”
“合同算是随機,出副本後的一個月裏,手邊的任何紙制品都有可能變成合同。”楚雲西說。
看孟漁陽還在迷茫,楚雲西指指他手上紙條:“比如這個。”
“要怎麽變呢?變大?還是只變…”孟漁陽驀地停住。
他目光死死盯住手裏紙條,聲音沉下來:“雲西,你說的變,是不是像這樣?”
指條在孟漁陽手中無聲舒展,最終定格在a4紙的大小。
“我的名字印上去了。”孟漁陽把紙舉到楚雲西眼前。
楚雲西看了一眼。
a4紙末端簽字欄裏,端端正正印着孟漁陽三個字。在楚雲西看向紙張的一剎那,“孟漁陽”三個字後面,又憑空出現了楚雲西三個字。
孟漁陽:“雲西啊,你的名字也出現了。這是不是意味着我們會進入同一個副本?”
楚雲西點頭。
只要看了合同,就等于簽訂契約,別管願不願意,也別管按沒按合同要求去往現場,只要時間到了就會自動被傳入副本。當然,就算整整一個月裏半張紙都不碰,根本沒看過合同,那也不意味着能逃離副本——只要時間到了,參與者一樣會被傳進副本。
這是楚雲西總結出來的。
孟漁陽有點迷茫:“那合同到底有什麽用?除了提個醒以外,可能會給出線索外,難道還充當了組隊道具?”
“如果真是組隊道具的話,這個副本還挺人性化哈?”孟漁陽笑嘻嘻盯着楚雲西。
楚雲西瞳孔很黑,卻少了點幽深,照比副本裏大海般的色澤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孟漁陽撇撇嘴,小聲抱怨:“那麽漂亮的眼睛,你怎麽忍心帶個醜瞳遮住?”
“漂亮?”楚雲西問。
孟漁陽:“不只是漂亮,簡直動人心魄!讓人心生向往!”
楚雲西偏開頭。
“還有頭發,銀發那麽美,你居然給染黑了?暴殄天物啊親。”孟漁陽說。
楚雲西:“你怎麽知道是染的?”
孟漁陽:“副本裏大家都是最真實的樣子,老何的融合牙就是最好例子。既然副本裏的你才是真實的,那現在黑發黑眼肯定是假的咯。”
楚雲西沒說話。
“真的真的,我對天發誓,雲西你絕對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人。”孟漁陽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又贊美了一會兒楚雲西容顏,孟漁陽突然記起來:“對了雲西,那個救我,應該是線索吧?”
邊說,他邊在合同上翻找,果然在備注欄也看見了“救我”兩個字。
孟漁陽指着那兩個字:“雲西啊,你說這個線索是什麽意思?”
楚雲西:“進副本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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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廈入口很窄,孟漁陽順着黑漆漆的通道走了快十分鐘,終于看見點光亮。
這應該就進副本了,孟漁陽了然。也不知道楚雲西到了沒,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會等着傳送進來吧?不知道今天他坐沒坐輪椅?輪椅上挂沒挂小毛球?孟漁陽摸摸口袋裏的東西,心底生出點期盼。
他笑着朝光亮走了幾步,燈光忽然明亮起來。孟漁陽回頭,發現身後的狹窄通道隐藏進霧氣裏,已經看不真切。
再轉回頭,孟漁陽眼前是個寬闊的大廳。
大廳中間擺着三排長條形餐桌,溫煦的陽光不知從哪裏照射下來,在原木桌面上投下斑駁光影。
孟漁陽目光落在餐桌上。他揉揉鼻子,忍不住想這桌子真棒,多适合慵懶的曬太陽啊?楚雲西肯定會喜歡這個地方。
大廳側面有個旋轉樓梯,旋轉樓梯不遠處的牆壁上,嵌着扇巨大鐵門。
不知道是不是來得太早,這會兒大廳裏空蕩蕩的,別說參與者,甚至連個npc都沒有。孟漁陽環顧一周,走到鐵門前。他驚訝地發現,這麽個破舊不堪的鐵門,竟然還是密碼鎖。
孟漁陽伸手按亮解鎖屏,0-9數字依次亮起,數字鍵盤上方8根短線,閃爍綠油油的光芒——8位的數字密碼,那就是10的8次方,一億種可能的組合模式,想靠猜是沒戲了。
“還挺高科技啊。”孟漁陽笑笑,扭頭朝樓梯走。
旋轉樓梯上下都能通行,只是向下的那半段立着鐵栅欄,孟漁陽輕輕推了兩下,栅欄紋絲不動。下不去就只能上了,他摸摸下巴,沿着旋轉樓梯晃晃悠悠來到二樓。
二樓和一樓面積差不多,不過被分隔成無數小房間,孟漁陽沿着通道走過去,發現每個房間門都緊閉着。
走了一會兒,孟漁陽停住,試圖把門縫。
“你在做什麽?”有個女聲問。
孟漁陽迅速站直。他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個女人。
“你在做什麽?”那個女人又問了一遍,聲音不像普通女生那麽清脆,反而有點低沉。
“我就研究研究門板花紋。”孟漁陽認真打量女人。
女人黑直長發稍稍過肩,紅衣紅裙,腳上穿的也是雙紅色平底鞋。
原來沒穿高跟鞋啊,難怪走路沒聲音,孟漁陽從她身上收回目光,笑着打招呼:“美女你好啊,我這才剛來,能給我介紹一下嗎?”
“不行。”女人想也沒想就回絕了。
孟漁陽眨巴眨巴眼睛:“那什麽時候才能講?要所有人到齊嗎?”
女人沒說話,目光緊盯着孟漁陽身旁的房門。
孟漁陽摸摸房門,随口胡謅:“這材質、這線條、這雕工、這...”
他微微一愣,認真打量門上花紋。門上線條有頓有折,時而粗犷時而纖細,只用寥寥幾筆,就勾勒出植物的莖葉和花蕾——這種植物,孟漁陽并沒見過。
剛走過前幾扇門時,孟漁陽也曾留意到了花紋。他敢肯定,那幾扇門上畫的,和這扇門上的并不是同一種植物。
“滾開。”女人說。
“這門不能看?”孟漁陽問。
女人戒備地瞪着他,手慢慢摸到腰間。
這動作孟漁陽可太熟悉了,他連忙擺手,迅速離開門幾米遠:“不看就不看,用不着掏家夥。”
女人攥着匕首,惡狠狠盯住孟漁陽:“滾回一樓。”
目送孟漁陽下了樓梯,女人收起匕首。又看看特別的那扇木門,她扭頭上了三樓。
“怎麽看那扇門都有問題啊。”孟漁陽站在一樓二樓間的緩步臺上嘀咕。
在他上樓這段時間裏,大廳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人,孟漁陽趴在欄杆上數了數,兩女三男,還有一個頭發特別長的性別待定。
上次副本裏一共十個人,也不知道這次副本有幾個人?孟漁陽抿抿嘴,再次捏了捏口袋裏的東西。
楚雲西肯定不會主動進副本,所以他多半最後出現,人沒來齊估計npc也不會發任務,與其下去浪費時間,不如再找找線索。孟漁陽扭頭又朝着二樓走。
走了兩步,他忽然聽見極輕的腳步聲。
孟漁陽擡頭,看見二樓、三樓間的緩步臺上站着個人。
那人看見孟漁陽,手下意識揣進褲子口袋。
“你也是被吸進來的嗎?”那個人朝孟漁陽走下來。
“你是被吸進來的?難怪發型這麽酷炫。”孟漁陽不答反問。
那個人扯扯格子襯衫,不好意思地撓腦袋:“我一覺醒來就出現在走廊上了,這到底怎麽回事啊?你知道嗎?”
孟漁陽:“這說起來就複雜了,一時半會兒的講不清,不過我進來之前收到份合同。”
“合同?”格子衫一愣,拍拍腦袋,“對,合同。我也收到了,說什麽參加真人秀,上面還印着我的簽名,你說好不好笑?”
“是有點好笑。”孟漁陽哈哈兩聲,率先邁到二樓走廊。
“不但有簽名,還有注意事項、場地描述,也不知道是個什麽節目?對了,還有備注欄,只不過備注欄是空的。”格子衫也跟着走進走廊,“你的備注欄也是空的嗎?”
孟漁陽回頭看他:“那倒不是,我的備注欄寫字了。”
“真的啊?寫了什麽?”格子衫追問。
孟漁陽撓撓頭:“我想想啊?這個備注欄很重要嗎?實話跟你說,我這才第二次進來,第一次迷迷糊糊就出去了,好多東西都弄不明白。”
“重要吧?”格子衫語氣帶着猶疑,“我估計應該重要。你看普通的合同什麽的,備注欄不也是挺重要嗎?”
“有理有據。”孟漁陽點頭,話鋒一轉,“對了,你是出現在三樓嗎?三樓除了你還有別人嗎?你看沒看見...”
孟漁陽并沒把話說全。
“看見什麽?”格子衫問。
孟漁陽繪聲繪色的比劃:“長發美女,紅裙子紅衣服紅...”
他比劃到一半,突兀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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