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花谷奪珠

“看見了嗎, 東北邊的山谷的紫色微光,是拾月花散發的,這便是魂珠現世的征兆, 待到拾月花開,魂珠就會從花中破出。”

任平生一行人如今正在松陵坡的東山之巅,從這裏能看到拾月花山谷的的一角,她掃了一眼道:“這裏少說有數萬朵拾月花。”

令如夢模仿着任平生慣常的眼神,淡淡瞥了她一眼:“魂珠那種寶貝, 那裏是輕易就能讓人找到的。”

任平生被令如夢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

令如夢心中暗爽, 心道這個眼神果然很有殺傷力。

夜風漸起,林中傳來蟲鳴嗚咽。

任平生靜聽片刻,淡聲道:“看來, 來了不少對手。”

東北方,正北方,西南方, 三道靈壓浮現。

雖然對方其中有一方有意遮掩, 但在任平生的神識感應之下, 依舊無所遁形。

令如夢目光流轉,了然道:“北方那個氣息灼熱, 一身鬼火,應該是伏炎那個老東西,和我一樣,西南方的一看就是奚玉, 他們兩個和我一樣,都是化神境的野鬼。

尤其是奚玉那個死女人, 一手幻術麻煩得很, 連四大鬼君之一都在她手底下吃過虧, 遇到她你千萬小心提防。”

任平生斜眼看着令如夢,聽着她這語氣,了然道:“你也在她手裏吃過虧吧。”

令如夢眉毛一豎,任平生笑着轉頭:“好好好,我不說了。”

她頓了下,沒等到令如夢的下一句話,示意道:“還有一個呢?東北角那位。”

令如夢愣了下:“東北角也有人來了?我怎麽沒感覺到?”

她說完,立刻反應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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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感知到,那就說明對方的修為要高過她。

思來想去,令如夢彎眉蹙起,思索道:“難道他沒死?”

任平生好奇道:“誰沒死?”

令如夢目露忌憚,任平生見她這般模樣,用非墨在她們身旁畫了個圈,将三個人都圈起來。

一個簡便好用的隔音陣直接成型。

令如夢咂舌道:“你還會陣法?你死前到底是個什麽人。”

但她也只是這樣感慨一下,任平生沒有主動說,她自然也不會追問。

令如夢轉而道:“鬼修之中,鬼王之下有四大鬼君,我們野鬼中,雖然沒有像四大鬼君那般封君封號,但也有這樣四個聲名顯赫的存在。”

她說着,頓了下,驕傲道:“本人不才,忝列其中。”

說完,令如夢偷偷用餘光瞥了眼任平生,期待聽到她的誇贊。

然後失落地發現,任平生一邊聽着她講,一邊手裏沒停過,還在研究那個沙豸的屍體。

令如夢氣不打一處來,心道我難道不比這醜蟲子好看?

她氣憤地說:“野鬼之中,實力最強的當屬戚忱,如今是夢仙游小乘境的修為。但他已經幾年未曾現身過了,傳聞是他得罪了鬼王,被抓進了王城,此後再無音訊。”

“若野鬼中還有我無法感知到的強大存在,應該就是戚忱。”

和她們一樣提前在拾月花山谷周圍守着的野鬼有不少,這幾天陸陸續續又有很多野鬼趕來。

待到三夜後,山谷附近的野鬼已經到了完全無法遮掩行蹤的地步,只能現身後,各自圈地,提防着其他野鬼。

野鬼之間早已因為互相吞噬的修煉方式生了隔閡,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獨行鬼。

像任平生她們三個這樣,成群結隊出現的,在群鬼之中屬獨一份。

周遭議論紛紛,被任平生收入耳中紅,但她此刻沒有多餘的心情去在意這些。

她夾起沙豸的一片皮甲,感受到了其中蘊藏着極其濃厚的陰氣。

任平生雙眼微眯,用神識将被她拆分開的每片沙豸屍體都打量了一番,終于清楚了鬼域異獸和人間妖族的區別在哪裏。

她掏出一本手劄,認認真真地寫下記錄。

“異獸,生于鬼域,貌醜,種類各異,喜吞噬鬼魂。

和将妖力蓄于內丹中的妖獸不同,異獸無內丹,所納力量分散化于身體的各個部分。”

這段話的末尾,任平生沾了點紅色墨水,圈起來标注:

“是煉器的絕佳材料。”

自從來到一千年後,任平生還未曾練過靈器。

一是因為手頭并無合适的材料,二是因為她眼界高。

上輩子她就很少煉器,但一旦出手,無不是精品。

這次,難得碰到這麽有意思的材料,任平生有了些煉器的興致。

“聽說異獸有很多不同種類?和這沙豸差別大嗎?”

令如夢:“大了去了,天上飛的水裏游的,沙子裏鑽的,還有樣子是一灘爛泥的。”

聽她這麽說,任平生對于這段時間在鬼域的日子生出了些期待。

周遭鬼氣愈發濃厚,令如夢等得沒了耐心,直接席地而坐,掏出一枚玉符阖上眼,魂力連接到玉符上,氣息徹底沉靜下來。

任平生驚了,立刻放下沙豸的屍體,驚道:“這是雲紋靈符?鬼域也能上仙網?”

時雨在一旁接話道:“鬼域也是出産雲紋靈符的,當然可以上仙網。”

令如夢說着露出一副果然是新鬼沒見過市面的模樣: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仙網之中不知道有多少鬼修,尤其是在第一層星海中修煉的,以鬼修居多。”

任平生了然道:“第一層星海曾發生神識吞噬的事情,也都是鬼修幹的吧。”

她當時還不理解,除非練了什麽邪功,人修吞噬別人的神識又無法得到實力增長,為何要吞噬別人的神識。

她說完,就打算繼續進入仙網中,用餘光瞥見任平生的表情時,心裏漏跳一拍,生出些不好的預感。

任平生按住令如夢的手,動作很輕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壓力,從令如夢手中抽走了雲紋靈符,微笑了下:“歸我了。”

令如夢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撇撇嘴:“雲紋靈符雖然不是什麽便宜貨,但說到底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件,你一個道成歸大能是怎麽混到這個份上的。”

任平生沒回話,令如夢再一看,發現她早已沉入仙網中,不由氣惱,提醒道:

“你可別太激動,發現鬼域能上仙網之後,就想着和曾經的親友在仙網聯絡,鬼域和人間界域不同,你在鬼域,看帖可以,發帖也可以,但無法和在人間的仙網賬號溝通,當然了,若你能想辦法通過發帖暗示的方式來聯系親友的話,倒也可以。”

令如夢淡淡道:“雖然成為鬼修,好歹讓親友知道,自己以另一種形式活在這個世界上,也算一種慰藉。”

有段時間沒上仙網了,仙網中新的消息相當龐雜,任平生用快速地浏覽着,集中尋找和鹿夢城、天衍以及夢微山洗塵相關的消息。

【重大消息,鬼門再開,鬼域重現,鬼王帶着百鬼夜游,将鹿夢城直接變成了死城】

“真的假的?!鬼王又出現了?”

“那城中百姓呢?一個都沒逃出來?!鬼王如此行事,簡直傷天害理!”

“這次萬幸,有天衍和星瀾門前往夢微山洗塵的弟子在城中,救下了大部分的百姓,聽說,天衍還因此犧牲了一個親傳弟子。”

“天衍這一屆親傳弟子不就四人?出事的是誰?”

“我也是聽說,不能确定真假,大家自行判斷啊。據說犧牲的是這次五宗考核榜首那位。”

“啊?可…可不是有傳言說她就是紫微垣預言的帝星嗎?帝星一事還沒确定人就沒了?”

“人家是為了就鹿夢城的百姓犧牲的,樓上注意點吧。”

“既然如此,是不是就說明,她其實不是帝星?紫微垣如今還沒有出面回應預言的事情,帝星仍是不知下落,就連天衍也沒有反應。”

“不是吧,天衍還叫沒有反應?我感覺天衍都快瘋了。那幾個天衍弟子在鹿夢城外守了小半個月,直到天衍掌門和長老趕到,硬是把人打暈了才順利帶走,就連雲微前輩都親自去了一趟鹿夢城,但也沒有把人帶出來,我猜人多半是沒了。”

任平生面不改色地看過一衆推測自己是不是死了的帖子,看到天衍一群人被帶回去時才放下心來。

她上仙網,原本只是想确認一下同伴們的情況,正準備退出時,卻被另外幾個帖子吸引住了。

【月明君沒有得到回應的第十七天,明燭什麽時候出現啊?】

底下評論和發帖人一起數着時間。

“你們說明燭到底是什麽身份,為何這麽神出鬼沒的,每次出現很短的時間,然後就立刻下線,好像被發現自己的蹤跡一樣。”

“我猜是某個不願意或是不便透露身份的大能。”

“可這是仙網五年一度最為盛大的三千道法清談會诶,幾位數得上名號的大能都表示會參加了,明燭這般反應,難道不是在拿喬?”

任平生掃過帖子裏的某些信息,順着這些關鍵信息找到了最初的帖子。

月明君:【八月初九,問答堂內,三千道法清談會,誠邀明燭道友一聚】

任平生目光在這行字上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搜尋了一些信息,終于确定了三千道法清談會是何物。

這是仙網五年一度的盛會,相當于一個問答堂的集中放大版,清談會召開時,大荒之中,任意一道任意一脈皆可發起清談,直抒道意。

道法清談會,即是論道,也是傳道。

月明君是在問答堂嶄露頭角的,但卻是在上一次的三千道法清談會中徹底揚名于仙網。

作為上一屆清談會的魁首,月明君來組織這一次的清談會,邀請的第一個人就是明燭。

奈何大半個月過去了,明燭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毫無回應。

任平生覺得此事相當有趣,退出仙網前,在月明君發出的這個帖子中,鄭重地發出一句話。

——“不見不散。”

落款,明燭。

發出去之後,她沒有再管自己再次在仙網中掀起的波瀾,兀自下了線。

……

羅剎郡,薊安道。

天剛蒙亮,原本是百鬼蟄伏的時間。

城中被連聲的哀嚎打破沉寂,一群佩戴着羅剎族族徽的鬼修被護衛送進城中。

年邁的長老焦急地叩響了一個樸素的木門。

片刻,一個紮着雙丫髻的圓臉藥童探出腦袋,不滿道:“已經白日了,大醫師要休息了,你們懂不懂規矩!”

長老愁眉苦臉道:“秋仙子見諒,若非急病,我等哪敢叨擾大醫師,這是實在沒辦法來,才來打擾。”

圓臉藥童還想再說些什麽,院子裏傳來一聲清淡的女聲。

“小秋,讓他們進來。”

小秋皺了皺鼻子,低聲不滿地念叨了一句“您已經好幾天沒休息了”,再開門放這群人入內。

她嫌棄地看着被送進來的這群鬼修,痛得哀嚎不止,但觀望一番,身上似乎又沒什麽傷勢,給人一種無端哀嚎的感覺。

羅剎族的長老對着小秋讪笑了下,解釋道:“我們家少爺三天前在城外捕捉沙豸,遭人暗中下手,那人看似下手不重,當時便沒有太過在意,但是沒想到時間越久,感覺就越疼。”

長老指着在地上痛到打滾,扭曲得像條蟲的羅剎族少爺和幾個随從鬼修,心疼道:“已經找不少醫師看過了,都說少爺身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傷勢,也看不出中毒或是被下藥的痕跡,但少爺就是疼,沒有原因的疼。”

他這番話,看似是在對小秋解釋,實際上是在說給屋內的大醫師聽。

片刻後,有人推門而出。

整個鬼域上下,除了剛入鬼域的新魂外,只要在鬼域待了一年以上,沒有鬼修不知道大醫師是誰的。

一方面是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鬼王對大醫師的青睐。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大醫師的醫術堪稱出神入化。

鬼域中的大多數醫師都只會曾經在人間時所學的醫術,這樣的醫術,能治肉.身,卻治不了魂魄,在全都是魂魄的鬼域之中,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這也就導致鬼域中醫師極大的缺乏。

偶爾有能力強些的鬼修,還能憑着經驗自行治療,大多數的鬼修受傷了就只能自己扛着,抗的過去就是命不該絕,扛不過去只能聽天由命。

但大醫師不同,她能治療魂魄。

羅剎族長老對這位傳聞中的大醫師好奇了很久,但大醫師神出鬼沒,經常不在王城,脾氣也乖張得很,她生氣起來,就連鬼王也只能忍着,這樣的很角色,誰敢得罪。

長老暗中偷瞥去一眼,沒敢直視,直視偷瞄。

偷瞥一眼後,卻驚住了。

推門而出的人,全身都被包裹在一件素色鬥篷中,寬大的面紗直接連脖子都罩住了,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冰涼而澄澈的眼睛。

白日城中有些微風,将大醫師的鬥篷吹得輕微抖動着。

長老心中安自驚嘆,這大醫師也太瘦了些,風一起撩動鬥篷,讓人感覺鬥篷中似乎都沒什麽東西,若是風稍微大一點,就能直接把大醫師刮跑。

大醫師淡瞥長老一眼,見長老半天不動,冷聲道:“杵在這幹什麽,你很好看?”

長老紅了一張老臉,尴尬地咳了幾聲,退到一邊,心道大醫師一雙眼睛看着如此溫柔,怎得一張口說話就這般尖銳難聽,甚至隐約透露出一種不耐煩地暴躁感,叫人不敢靠近。

小秋十分熟練地搬來椅子放在堂前:“大醫師,您坐,我去看看。”

長老愕然看着小秋走到自家少爺面前,探脈問診,不解道:“這、這不是找大醫師看病嗎?”

他沒想到,大醫師的問診方式如此特別。

小秋将幾個痛得不行的鬼修并排放到地上,現自己探查了一番,将幾人的情況彙報給大醫師後,再将人挪到大醫師面前,方便大醫師觀色。

長老在一旁,只能看到全身都被包裹進素色鬥篷中的大醫師,只有眼睛動了動,一雙只有看上去溫柔的雙眼觀察了一會兒,吩咐道:“把他翻過來,解開衣領,露出胸口,将五號藥倒在他胸口上。”

小秋如實照做,進屋找出一方小藥瓶,将其中的藥液盡數傾倒在羅剎族少爺的身上。

不一會兒,長老睜大眼睛,看着自家少爺原本光潔一片的胸口上出現了三個不大的圓點。

三個圓點大小不一,形狀也并不是很規則,光看形狀,很像是有水珠滴落在身上,濺出的水痕。

長老驚愕道:“這是什麽,之前醫師檢查時,并沒有這個東西。”

大醫師并不回答,盯着這三點水痕看了片刻,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

“不是毒,也不是藥,而是未曾消散的符意。”

大醫師眼底浮現一抹笑意,啓唇道:“這符意中未含殺意,對身體也無害,只是會疼而已,若是能忍,疼上三個月也就無事了,若是忍不了……”

大醫師表情也有些古怪:“就把衣衫全脫了,在城裏跑上十幾圈,符意就能自然排出體內了。”

長老傻眼了,就連地上疼到打滾的少爺也傻眼了:“脫衣服?”

大醫師“啧”了一聲,十分不耐煩道:“這個符意很特殊,若是隔着衣服,無法散發出來,你還是會繼續疼下去。”

長老艱澀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大醫師直接道:“唯有此法。”

羅剎族那位小少爺憤慨起身,剛站直又疼的面容扭曲。

這種疼痛根本說不清自何處散發,但叫人根本無法忍受。

少爺硬聲道:“這麽丢人的事情,我是不可能做的!”

“哦。”大醫師下颌輕擡,沖大門的方向點了點,“豪言壯語出去說吧,別在我這占位置,你們可以走了。”

長老悻悻笑了下,攙扶着自家少爺和另外幾個侍從一道離開,路上還時不時響起少爺忍痛的悶聲。

走出很遠,長老臉色才有些難看,啐了一聲:“什麽大醫師,就麽沒見過這種醫師!”

小院裏,小秋同樣啐了一聲:“白日裏來叩門,還這般态度,叫我說,就不該給他們看!”

大醫師慢悠悠地走回房間,聞言打了個哈欠:“總歸人家給了診金,目前還沒必要跟羅剎族撕破臉,就這樣也行。”

小秋認真道:“大醫師,我發現這幾年您脾氣比以前好多了。”

“有嗎?”

“若是以前,您碰到白日裏來叩門,犯了您問診忌諱的人,早就直接一腳把他們踹出門了,還會大罵一句不講規矩。”

大醫師幽幽嘆了口氣:“倒也是,我脾氣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說到這裏,她神色有些沉郁,低聲道:“心無定所者,硬氣不起來,我這是被磨成如今的樣子的。”

小秋笑盈盈道:“大醫師怎會心無定所,陛下對您一往情深,只要您點個頭,整個鬼域都是您的家,前些日子黑無常傳消息來,說陛下為您找了一個非常合适的軀殼,要為您重塑肉.身。”

大醫師扯了扯嘴角,眼底卻無甚笑意,只是透露出一股警惕和疲憊。

“傳信給池谶,少幹蠢事,我不需要。”

小秋暗自咂舌,這鬼域之中,也只有大醫師敢這麽跟陛下說話了。

小秋走後,大醫師想起剛才在羅剎族少爺胸口看到的水痕,心中生出些波瀾。

好獨到的符意,好精準的落筆。

她已經有近千年沒有再看到這樣厲害的符修了。

什麽時候鬼域來了這樣一個厲害角色?

……

拾月花山谷,越是臨近花開時節,守候在一旁的野鬼們心中愈發緊張起來。

令如夢将發髻斜梳,重新将三枚白骨發釵插入發中,獨屬于化神境的靈壓若隐若現。

不僅是她,山谷周圍,有數道濃烈的靈壓引而不發,蓄勢了許久。

眼見着白晝将逝,黑夜即将來臨。

一道洪鐘般的聲音打破了僵持不下的氛圍。

“諸位,我觀今日到場者甚多,想必都是為魂珠而來?”

說話那人直言道:“伏炎不才,對于這枚魂珠是勢在必得的,若是諸位想要,那就勿怪我下狠手了。”

這邊是先前令如夢所說的,野鬼中實力最為強勁四個其中之一。

聞言,令如夢朗笑一聲:“伏炎老鬼,你倒是很自信。”

片刻,另一頭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兩位鬼友如此光明正大,我若再不說話,倒顯得我奚玉心懷不軌了。”

三大野鬼同時現身,給拾月花山谷緊張的氛圍更添一筆。

終于,夜幕将至,月色升起。

十萬朵拾月花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顫巍巍地迎風開放。

露出了最美麗的瞬間。

霎時,群鬼振奮。

從四面八方襲來,同時沖向拾月花山谷。

令如夢正打算沖進去,卻被任平生拽了下。

她不愉地回頭,卻聽任平生輕聲道:“別激動,谷中有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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