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只剩一個

雲近月趕到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謝蓮生在三人的圍攻中艱難屹立,還堅持不懈地吹着他那難聽的笛子。

他對面攻擊那三人,一個穿着星瀾門的弟子服, 一個是劍閣玄色的道袍。

雲近月不認識這三個人,應當也是這兩個門派今年新入門的弟子。

她不明所以,但眼見這般狀況後,當即拔劍,一記“小江流”淩空橫來。

劍氣若朔風臨江, 狠狠拍上劍閣殺手的臉, 将本來就因謝蓮生的笛聲而頭暈眼花的劍閣殺手拍飛出去,對方将劍深深紮入地下,在地表劃出深刻的印痕, 這才站住。

劍閣殺手嘴角溢出一絲血跡,恰逢此時,所有被謝蓮生笛聲驚動的人都陸續趕到。

紀然見狀, 眉頭緊鎖, 站在劍閣殺手身前, 對雲近月冷聲道:“雲道友,此舉何意?”

雲近月冷哼一聲:“不如紀道友先說說, 這位劍閣弟子為何要暗中對我天衍掌門親傳弟子動手腳。”

話音剛落,劍閣其餘弟子也随之趕來,眼見如此狀況,不明就裏地對視一眼, 站在了紀然身旁。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不明情況時, 就聽大師兄的。

稍遜一步, 天衍餘下之人和星瀾門一衆人也趕到, 聶長風看着還被羅網筐在裏面的兩個星瀾門弟子,驚道:“怎麽回事?”

見主事者來了,那兩個星瀾門的殺手頓了下,當即臉色一變:“聶師兄,先前我在前方找到一株離火佛,剛摘下就被謝蓮生發現了,他居心叵測,意圖殺人奪寶,當場發難,幸得劍閣這位師兄相助,我們才沒有大礙。”

所有人聚集在神樹一隅,原本遼闊寂靜的神樹鏡塵頓時熱鬧起來。

聶長風臉色難看道:“此事,還請雲道友給我們一個解釋。”

他心想此行真是見了鬼,以往不是沒有帶過新入門弟子前往夢微山,從來沒有這麽波折過。

先是險些殒命鹿夢城,現在進了神樹還能碰上這種事,真是倒黴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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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近月面無表情,心道分明是你們倒打一耙,讓我解釋個屁。

雲近月嘴唇動了動,楚青魚對她的性格再了解不過,看她眼睛一翻就知道她要說什麽,為了防止進一步沖突,一向慢吞吞的楚青魚一個健步沖上去,捂住了雲近月的嘴。

——“劍閣和星瀾門的兩位道友,這話不太對吧。”

雲近月的嘴被捂住了,卻另有一個聲音從旁傳來。

衆人目光悉數彙聚過去,見任平生踱步而來,明眸通透,反問道:“我倒是不知道我們謝師弟何時如此厲害,能在星瀾和劍閣三位同在時還敢只身上前殺人奪寶。”

聞言,星瀾門和劍閣中有幾人面露疑惑。

星瀾門殺手眸光一閃,轉而道:“蓮生公子一手煉器之術出神入化,在場誰人不知?他就是仗着自己手中高品靈器衆多,這才敢同時迎戰三人,甚至還不落下風,将我制住的這羅網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謝蓮生盯着對方,說話間,對方的修為竟神奇般地消退了下去,恢複到曾經初見築基境的修為水平。

讓他們倒打一耙的話有了更大的可信度。

他神色淡了些,不知不覺間,食指已經将一枚薄如蟬翼的圓片扣在掌心,蓄勢待發。

說話間,任平生已經走到了天衍陣前,對着蠢蠢欲動想要拔劍的雲近月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雲近月循着任平生的眼神看去,臉色沉了些。

不知不覺中,星瀾門和劍閣已成合圍之勢,将天衍衆人包圍在其中了。

任平生目光一掃,星瀾門進入神樹一共九人,此時有六人在場,劍閣入內共十一人,共八人在場,其餘人都散落在神樹的其他地方。

而天衍,不算華遠,入內總共只有七人,本就是最少的。

而此刻在場之人更少,只有區區五個,若是星瀾門和劍閣真想發難,定能将他們圍困在這裏。

最關鍵的是……劍閣只需七人在場便可結劍陣,那個劍陣極其麻煩,輕易難以逃脫。

任平生看着紀然時刻将手放在劍柄上的姿勢,心中已經了然。

其餘人也意識到了不對勁,而後便聽見極其細微的聲音被逼成一線,灌入耳中,而對面顯然沒有任何察覺。

【看我手勢,分開跑,往東面有湖的地方去集合】

天衍衆人一驚,駭然看着任平生。

傳音入密術?這是拜星月才能掌握的法訣,她為何能用?

而後,他們便看見任平生背在背後的手指彈了彈,指縫中漏出一縷符紙燃燒後的餘燼,這才明白,原來是符。

緊接着又是驚訝,她究竟有多少種稀奇古怪的符是他們沒見過的。

任平生平靜道:“兩位道友,既然現在雙方各執一詞,誰都不肯相讓,不如退一步。神樹鏡塵這麽大,我們以門派為中心,不再分散,而是聚集在一起修煉,我天衍在西邊,餘下三方,任二位挑選。”

非墨在她手心挽了個花,突然變大,任平生浮空而上,大筆一揮,以神樹的根系為限,将神樹鏡塵分割為均等的三方,落地後才道:

“如此,以墨線為标記,三方井水不犯河水,絕不互相幹擾。同門之間既可以保護,也可行監督之責,神樹洗塵的機會寶貴,我想各位應該也不會浪費在争執這種事情上吧?”

聽她這麽說,兩派中有人猶豫了下,表情松動,似乎想要同意。

但人群中卻有人低聲道:“大師兄,難道我們的弟子險些被下毒手一事,就這麽輕易揭過去了?”

這句話不知戳到了紀然的哪句痛點,他原就因過于剛正甚至顯得有些冷硬的面容更加難看,手指輕推,長劍出鞘半寸,露出一截雪亮劍鋒,直耀人眼。

紀然冷聲道:“鏡塵還有三日開,在事情查明之前,這三日,謝蓮生要交給我們劍閣看管。”

言下之意,便是覺得天衍會徇私。

楚青魚實在聽不下去了:“你這人怎麽這麽軸,謝師弟出身昇州謝家,自己又是有名的煉器師,什麽天材地寶沒見過?需要觊觎這區區一株離火佛,還膽大包天到在神樹鏡塵中殺人奪寶?有這個時間他好好修煉不好嗎?難道真的跟某些人一樣,吃飽了撐的,沒事殺個人?”

她難得說話快了一次,沒想到被太史寧輕輕拽了下袖子,楚青魚回頭,看着太史寧神情凝重,低聲道:“你不了解紀然,這是他的心病,既然被他撞到了,若沒有實際的證據,他絕不會輕放。”

言罷,太史寧心中也多了些沉色。

他隐約已經發現了,這就是專門針對謝蓮生所設的局,這個局将紀然這個因素都算了進去,環環相扣,就是為了保證将謝蓮生控制在手裏。

外人不知原因,他們天衍弟子卻是清楚,這絕不是簡單的門派間的争執,這群人就是奔着帝星二字來的。

想到這裏,太史寧四下掃視,并沒有看到傅離軻的蹤跡,心裏更是擔憂。

在紀然的示意之下,劍閣弟子成七子連星陣排開,長劍在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怒而出鞘。

劍陣正中心,陣眼之處守陣人正是柳溪。

她目光複雜地看着任平生,沒想到在神樹外相約一戰,竟然這麽快就應驗了。

可她并不想要以這種方式。

場面一觸即發時,任平生卻突然笑了下。

她的笑容中有一絲無奈,聳了聳肩道:“既然如此,在下也沒有辦法,只能這樣了。”

她目光沉了下來,一張符紙無聲懸于面前,非墨沾了些星星點點的符墨,在符紙上飛快落筆。

她下筆速度極快,幾乎瞬間,一張符箓成型,幽綠色的符火瞬時燃起,像是暗夜中的鬼火,詭谲又誘人。

紀然臉色一沉,怒喝道:“起陣!”

七個劍閣弟子同聲呵道:“是!”

頃刻間,雪亮劍鋒劃破長夜,在幽冷的凄夜之中發出驚怒的嘶鳴。

這劍實在太過明亮,甚至隐約破開沉夜,漏出天光一隅。

七道劍氣同時彙聚,形成一道明亮的銀色劍氣,銀光灼灼,憤而斬下。

而此時,這張氣勢尤為熱烈的符箓燃盡後,并沒有人們想象中的恢弘場面,而是一陣白煙彌漫,讓人徹底看不清眼前之物。

這霧氣不僅隔絕視覺,甚至連神魂的感應都隔絕開。

星瀾門和劍閣衆人都愣了下,待他們反應過來時,白煙消散後,眼前天衍一衆弟子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

聶長風心道不好:“被耍了。”

紀然面沉如水:“去找。”

劍閣弟子齊聲道:“是!”

還未禦劍飛離,一個聲音打破局面。

柳溪目露不贊同:“師兄,此事尚有蹊跷,我覺得,不如先将此人看管起來,珍惜剩餘的修行時間,出了神樹再做打算。”

紀然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

另一頭,在白煙散開的當時,早已接到暗示的一衆天衍弟子就已經四下散開,各自取道,分別向着任平生所說之地彙聚而去。

他們也清楚,如果在一起目标太大,反倒容易被發現,所以都各自分開。

唯有謝蓮生沒有,他幾乎緊跟在任平生身後,直到确認自己脫離危險後才松了一口氣。

任平生禦空飛行了很長一段距離,往後看了一眼,這才道:“墟裏煙應該能拖他們一段時間。”

“好在神樹鏡塵中夠大,只要不搞出太大動靜,短時間內他們應該不會發現我們。”

她遞給謝蓮生一張符:“貼上,隐匿蹤跡的。”

謝蓮生不疑有他,往自己身上一貼,符箓效果果然神奇,他的氣息就好像徹底消散,哪怕在近處也讓人完全感應不到。

——除了制符之人。

任平生一邊走着,一邊問了他剛才發生的事情。

謝蓮生思索道:“都是劍閣和星瀾門今年新入門的弟子,想也知道是僞裝的,就是不知究竟是何處來人,應該是沖着‘帝星’而來。”

他苦笑了下:“都覺得我是,就連我父親也……我倒不這麽希望。”

任平生輕聲問道:“當帝星,不好嗎?”

謝蓮生無奈道:“承天之運,萬衆矚目,卻也是刀尖懸命,衆矢之——”

他還沒說完,便感覺胸口一痛,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到一道染血的尖刀從背後直貫前胸,狠狠刺中他的胸口。

劇痛瞬間爆裂開,讓謝蓮生已經無餘力回頭,看身後那人的表情。

他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響,然後被一只冰涼的手捂住,讓他無法發出任何響動。

絕望之中,謝蓮生發出最後的力量瘋狂掙紮,他的神識狂亂地想要找一個宣洩口,想要将這件事傳出去,卻絕望地發現,剛才他不疑有他貼上的符箓将他的氣息和神念徹底隔絕,根本無法聯系上任何人。

任平生在他背後,淡聲道:“我給你的傳音符,和給他們的都不一樣。”

只有給他的,她說的是【看我手勢,找準時機,跟我跑】。

謝蓮生嘴裏溢出的血流了任平生滿手,黏膩濕熱的血液順着她的手腕滴下,還有幾滴在短匕捅進他胸口時濺出的幾滴,灑在任平生的眉宇間,襯得她本就清冷疏離的面容此刻竟冷酷似修羅。

謝蓮生眼眸徹底失去光芒,癱軟地倒在她懷中。

天地一片寂靜,唯有神樹的枝葉猛地震顫了下,而後光澤黯淡下去,仿佛窺見一切。

任平生面無表情地托起謝蓮生的身體,看着前方不遠處緩步而來的身影,涼聲道:“你看,這樣豈不是簡單很多。”

華遠緩緩走進,看着這個渾身染血的女人,撫掌道:“真不愧是護法最信任的刀。”

華遠盯着她:“現在,只剩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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