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你是雲七
所有天衍弟子看到這一幕, 都不敢相信。
太史寧直接愣在了當,場:“這、這是怎麽回事?”
任師姐…在殺害同門?
這可是修真界最大的禁忌。
一瞬間,衆人心中都閃過一個念頭。
那枚無字牌, 難道真的有什麽詛咒嗎?
曾經拿到無字牌的池谶,重傷無數同門,一夜血染歸元,叛出宗門,從此成為人人恐懼的鬼王。
當時那枚無字牌到任平生手裏的時候, 私下也不是沒有人質疑, 後來都被壓了下去。
沒想到,這同樣的一幕竟然也出現在任平生的身上。
雲近月只驚愕了一瞬間,想起來夢微山之前雲微說的話, 又定住了心神。
任平生有些意外,看了華遠一眼。
她原是想看看進入神樹的這些人中,還有沒有其他她不知曉的天外天之人, 這才給了華遠對外聯絡的機會。
只是沒想到, 他的求救信號, 是對着雲近月發的。
電光火石間,任平生和華遠的目光在空中交錯, 幾乎要迸出火光。
也就是這一個愣神的功夫,華遠快速往嘴裏塞了一枚銀珠,咬破後,銀珠在口腔爆裂開, 華遠的力量頓時開始瘋漲,瞬間撕開任平生的囚籠, 就連他腳邊的堅冰也霎時散開。
天衍的同門趕到, 任平生也無法再毫無顧忌地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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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一會兒的功夫, 雲近月三人已經趕到,雲近月掃了一眼場上的狀況,立刻道:“怎麽回事。”
華遠冷哼一聲:“我同師姐無冤無仇,為何要突然對我下殺手。”
雲近月眉心一跳,目光深沉轉向任平生:“你說。”
任平生如今是天衍首徒,又是她的同門小師妹,無論如何,雲近月也會給她自辯的機會。
任平生吐出一口濁氣,目光掃過華遠陰沉的面容,将他眼底的意思看得明明白白。
——你我都有任務在身,你若不仁,我便不義,我給你一個不至魚死網破的機會。
華遠深知天外天的殘酷可怕,若此時他們兩人起內讧,任務完不成,哪怕他逃過了天衍的追捕,也逃不過天外天護法的殺手。
任平生臉上劃過一絲怪異的笑容,她沒有說話,反而是傅離軻開口,緊盯着華遠:“我倒要問問華師弟,為何要對我下殺手?”
傅離軻大拇指輕劃過刀鋒,烏沉的眸子垂着,無所謂道:“總歸,昨夜我已經和潛藏在暗處的伏擊者交過手,這才有了提防,然同門之人背後的暗手,真叫人防不勝防。”
雲近月三人一聽,立刻想到了前一天晚上謝蓮生被伏擊一事。
雲近月有所明悟,看向華遠的目光冷了下來。
任平生未來之前,她代任天衍的首徒,很多事情,雲涯子都不會瞞她。
這一年來天衍被滲透進了不知多少外宗暗探一事,她此前也經手過,昨夜謝蓮生那場暗鬥一出,她起初還有些不解,後來就意識到了問題。
這種時候對傅離軻和謝蓮生下手的人,除了隐藏在天衍的暗探,不會有別人。
确實是驚訝于暗中這些敵人的勢力,竟然在各宗都插入了如此多的人手,能在他們夢微山洗塵之時也能埋下這麽多棋子。
偏偏夢微山洗塵在神樹鏡塵之中,鏡塵一閉,此處如同孤島。
這樣的環境仿佛激發了這些人內心的殺意一般,戰意比先前更盛。
當然,也讓他們對敵更加麻煩。
雲近月冷聲道:“華師弟,不,應該是華遠道友,此舉…是要和天衍為敵了?”
她這句話,直接否定了華遠天衍弟子的身份。
任平生勾起唇角,被雲近月擋在身後,從縫隙間窺向華遠,露出一個令華遠厭惡不已的笑容。
華遠雙目赤紅,牙都要咬碎。
叛徒,這個叛徒!
他沒想到,雲七在天衍真的如此被信服,明明這群人都親眼看到了雲七持刀試圖弑殺同門的一幕,卻僅僅心驚動搖了一瞬,只給他留了掙脫束縛的時間,就反應過來,直接站到了雲七那邊。
華遠冷嗤一聲,他不信這群人對雲七真的沒有半點懷疑。
任平生眼睛完成一輪月弧,漫不經心道:“我猜猜,此時對謝、傅兩位師弟動了殺念的,當以天外天為首。華道友,你是來自天外天,沒錯吧?”
雲近月想起了曾經雲涯子吃飯時對她們說起的關于天外天那個神秘的至今沒有露出過破綻的暗探,她眸光冷厲,了然道:“你是雲七。”
華遠氣笑了。
他聲音冷極,一字一句道:“誠然,我不是什麽身家清白之人,是抱着目的進天衍的。但雲師姐,我可不是雲七。”
他嘴角緊繃,像是下一刻就會吐出冰渣子。
“我只不過是一個替雲七傳遞消息的人罷了,天外天潛進天衍的人,并非只有一個雲七,但雲七是最為核心,最為重要的一人。”
華遠冷笑一聲:“你口中那個雲七,現在正藏在你背後,被你保護得好好的。”
這句話像一柄利劍,刺破長夜,帶着雪亮刺眼的光,紮在素有天衍弟子的心口。
太史寧端握着筆和冊子,已經不知道該寫些什麽,更不知這兩人口中究竟哪一句是真的。
華遠緊繃的表情松了些,但心裏卻并沒有放松多少,而是在心裏不斷的暗罵。
該死的雲七,就算這遭他能逃出去,只怕是回到天外天也有的受。
如此,他看向任平生的目光便更加殺氣騰騰。
但華遠沒想到,一瞬凝重的寂靜後,幾道聲音同時響起。
“不可能。”
“這不可能。”
“你在說什麽鬼話。”
沒有半點猶疑,天衍這群弟子竟同時反駁,都不相信華遠所說,任平生就是雲七。
華遠愣了下,咬牙切齒道:“你們天衍都這麽軸是嗎。”
別說是他,就連任平生也有一瞬驚訝。
她看着雲近月像護小雞崽一樣把她護在身後,往後一步,就是楚青魚站在她身邊,輕聲對她說:“師妹,別怕。”
傅離軻和衛雪滿,明明什麽都不知道,但只因為一個暗示,就願意和她聯手設局殺華遠。
任平生深呼吸了下,按着胸口,感受着心口蓬勃的跳動,幾乎要穿透胸腔。
她很難形容這種感受。
很……鮮活。
太史寧站在一旁,喉結緊張地上下滾了滾。
他左看看、右看看,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麽要出現在這裏。
真的只有他一個人不是那麽完全相信任師姐嗎?
華遠冷然道:“信不信由你們自己,但雲師姐可要小心了,昨日謝蓮生也是這樣站在她身前,然後被她一刀穿心而過,當場喪了命,現在曝屍荒野沒人收呢。”
雲近月心頭一緊:“你殺了謝師弟?!”
這話是對華遠說的。
她根本不信華遠的話,卻擔心謝蓮生的安全。
華遠額角直跳,感覺自己跟這群人簡直說不清楚。
他第一次開始後悔起了先前的安排。
後悔一直游移在天衍之外,冷眼旁觀着這一切,甚至對鹿夢城那一夜,任平生舍生救人的行徑全然無法理解。
哪怕任平生告訴他,如果不是這麽做,她怎麽會在天衍交到這麽朋友,華遠還是嗤之以鼻。
天衍這群人與他而言,不過是一群任務對象罷了。
有朝一日,天外天大業得成,全天下都會向天外天臣服,根本無需在意這幾個渺小的少年心弟子。
卻沒想到,現在他卻因自己嗤之以鼻的東西陰溝裏翻船。
如今懊惱已經于事無補,華遠按了按直發疼的眉心,擡起右手,兩指之間夾着明黃色的符箓。
他沉聲道:“雲七,你真當我那麽天真,什麽證據都不會留?”
他目光緊懾着任平生,恨不得生啖其肉:“你是符修,不會不認識這是什麽符吧。”
任平生一眼就認出,那是留影符,對于如今的修真界而言,是非常少見且珍貴的符箓,天下間能繪制這種符箓的人寥寥無幾。
沒想到,華遠手中有一張。
一線靈力引燃了他掌中的符箓,幽綠色的符火照亮暗夜,很快就只剩一地餘燼,這些餘燼化為輕煙在衆人面前鋪開,形成一個雲煙袅袅的水鏡。
水鏡中,正是昨日的畫面。
任平生和謝蓮生并肩向前走着,兩人言笑相歡,謝蓮生看上去毫無防備,任平生看上去也并無任何不妥。
但一轉眼,在謝蓮生正說些什麽的時候,一根冷硬的尖刀從他背後穿胸而過,刀尖染血,浸透了謝蓮生胸口的衣服。
謝蓮生嘴裏不停地往外溢着血,被任平生一把捂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衆人隔着水鏡看鏡中的任平生,神色平淡,就像在和友人尋常談天,再順道摘下一片葉子一樣輕松寫意。
衆人心頭一陣發寒。
以太史寧尤甚,他本就不像其他人一樣那麽信任任平生,此時看到這一幕,倒吸一口涼氣,目光具是驚悚。
談笑間殺人如麻,這哪是什麽尋常修士,絕對是經受過專門訓練的殺手。
太史寧被吓到了,偷偷往邊上挪了兩步,離任平生遠一點。
雲近月神色凝重了些,她手仍舊放在劍柄上,長劍未曾出鞘,也沒有轉身,任由自己的後背對着任平生,把正面留給華遠。
她這個動作,讓任平生都感覺有些無奈。
就連這種情況都不願意懷疑她,把自己逼到這個份上,又是何必呢。
任平生緩步上前,和雲近月擦過肩,走到人前來和華遠直接對峙:
“這确實是留影符。”任平生看着這張由留影符制成的水鏡,語義不明道,“這麽珍貴的一張符,放在一個絲毫不通符道的人手裏,還真是浪費。”
華遠只當她在激怒自己,冷笑一聲,偏過頭去。
任平生毫不反駁,而是直接認下了這:“畫面中的一切,确實是真的。”
衆人一驚,看向任平生的眼神複雜了些許。
華遠低笑道:“怎麽,當時情急之下分散逃竄,就她和謝蓮生遲遲不歸,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
雲近月眼神複雜地看着任平生的背影,啞聲道:”你…要怎麽解釋。”
不止雲近月,同出一門的楚青魚,被吓得不輕的太史寧,還有站在遠方持弓而立,對着華遠張弓如滿月始終不曾松懈的衛雪滿,都同時看向任平生。
在等她一個回答。
——“聽上去,在下似乎得感謝華道友替我擔心了。”
一道清朗的聲音從旁橫出,打破了這僵硬到了極點的氣氛。
華遠臉色一變,當即循聲望去,卻見謝蓮生手握竹笛,潇灑而來。
他還穿着被殺時那身天青色的弟子服,衣衫底下繡着青竹暗紋,層層交疊,顯得清貴而不失雅致,只是胸口有着大片大片的血漬,看上去像是從血海裏爬出來的,頗為可怖。
局勢的變化實在太快,旁觀衆人都有些跟不上,但看見謝蓮生平安歸來,衆人到底還是松了口氣。
華遠雙目幾欲滴血,他呼吸抽搐了片刻,啞聲道:“這不可能…我檢查過屍體,确實已經命絕而亡,你絕不可能有活下來的機會。”
謝蓮生緩步走近,和任平生并肩而立,笑了下道:“或許是謝某命大吧。”
任平生低笑道:”所以我才說,你絲毫不通符道。”
“你若對符道稍有了解,就該知道,我殺他之前讓他貼在身上的那張符,并不是我所說的隐匿蹤跡的符,而是一張替身傀儡符。”
“我的刀刺破他的身體,血液沾上替身傀儡符,符箓就已經起了作用。”
任平生眼底是冷然的笑意,睫羽一開一合間劃過潋滟的流光,令人心頭一陣發寒。
“我殺的,是那個替身傀儡。”
她一步步靠近,華遠心顫了下,忍不住被她逼得節節敗退。
任平生勾唇輕笑:“半年前,特地為雲七設下的局,今天也該到了收網的時候。”
她和華遠的距離很近,用氣聲耳語道:“你說對吧,雲七。”
華遠氣得渾身發冷,生死關頭的緊迫感讓他腦子都靈光了不少,終于将這段他們進入天衍以來所有的事情都串聯了起來。
他又驚又怒地看着任平生。
最初任平生以五宗考核榜首的身份進入天衍,備受矚目,又是道成歸大能的關門弟子,直接一躍成為天衍首徒,掌天衍上下弟子諸多事務,其中就包括了抓各宗暗探一事。
護法向來器重她,又因看中她在天衍如此重要的身份,特令他和天衍之中所有天外天暗探,無論如何,以保護她的身份不被洩露為最重要的事情。
如此一來,她竟直接成了天外天和天衍兩邊于暗探一事上手掌大權之人。
而他居然沒有意識到危機,反而沉浸在任務順利的喜悅中不可自拔。
華遠飛快地想着,半年前,半年前發生了什麽?
他想到了什麽,心下一驚,猝然擡頭,目光掃視過任平生、傅離軻和謝蓮生三人。
似乎是氣急,華遠胸膛劇烈起伏着,聲如風箱拉扯:“半年前,仙網上鋪天蓋地關于帝星身份的議論,最終确定為你們三人,這是你們…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任平生輕輕一笑:“是呢。”
沒想到後來鹿夢城中,她誤入鬼域一個多月,許多人都以為她已經死在了鬼域,這才将目光放在另外兩人身上。
任平生輕聲說着:“不然,你以為在天外天的兇名之下,為何有人敢如此大張旗鼓地讨論帝星一事。”
此前,哪怕仙網有些議論,都是暗中行事,更不會大膽缺德到直接投票猜人。
這會将最終選出的人推向什麽境地,沒人不清楚,也沒人只是因無聊就去做這種傷天害理斷人道途之事。
任平生輕笑道:“這條長線放了半年,挂了兩個如此重量級的魚餌,就是為了引出潛藏在天衍的各宗暗探。
如今,終于等到魚兒上鈎了。”
華遠冷聲道:“傅離軻,也是放在這引我來的魚餌?他早就知道這個計劃?”
傅離軻抱刀在一旁,渾不在意地點頭。
天衍衆人恍然大悟。
謝蓮生解釋道:“半年前,任師姐和師尊一同找上我,想讓我幫個有些危險的忙,自那時起,我和傅道友就已經成了她的局中人。”
太史寧為自己剛才的懷疑羞愧不已:“任師姐,是我太沒眼力了,我不該懷疑你。”
楚青魚扯着謝蓮生的衣袖,仔細看着他衣服上的血跡,誇贊道:“看不出來,你演技這麽好,剛才被捅那一刀時的反應,我還以為是真的。”
謝蓮生無奈:“當然是真的,她什麽都沒有跟我說,直接一刀就捅過來,刀尖入體劇痛爆開時,我是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不過很快傀儡符就起了作用,我沒了意識,醒來後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任平生偏過頭去,低聲說了句:“看着更真,這樣才能騙到他。”
一群人在那邊誇贊任平生深謀遠慮,替天衍解決了這麽個心腹大患。
華遠死死看着任平生和其他天衍弟子談笑風生,他恨極了,知道事情絕不可能是這樣。
他很清楚,雲七從少時就被帶回天外天,自幼在天外天長大,雖年輕,但修為天賦不錯,最重要的是,雲七是那批仙使中最聽話的一個,一向是護法手中極好用的棋子。
在來到天衍之前,雲七除了聽護法命令去執行任務時,其他時候都冷漠得像個假人,半點自己的情緒都無。
他想不出,在天衍這麽短的時間,是怎麽能夠徹底的改變一個人。
竟然讓最是忠心的雲七背叛了天外天。
華遠咬牙道:“你該知道,哪怕今日我死在你手中,護法追究起來,你也逃不過。”
其他人只當他死到臨頭還在威脅任平生,有些不悅。
任平生卻只是笑了笑,輕聲道:“多謝華道友替我擔心了,不過今日,華道友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你已入我彀中,要脫身,怕是不可能了。”
任平生廣袖一揮,頓時灑出無數白色粉末,粉末一出驟然連成細線,同不知何時出現在地表的細密長線連接成網,早已經在暗中束縛住了華遠的雙腳。
華遠雙眼幾欲滴血,生死關頭爆發出了無限的潛力,靈力急劇升騰,直直沖過了元嬰境中期,甚至還要向更高的境界沖去。
他不顧一切地沖破了束縛,鬼魅般的身影襲來,竟如同幽夜之影,叫人根本察覺不到身在何處。
任平生面容一沉,當即道:“退開!”
在五宗考核時華遠就用過這種身法,使用時就連氣息都會被暫且壓低,五宗考核那時華遠還會礙于壓制修為,不能展露出這功法的真容,如今徹底用出後,叫人防不勝防。
任平生雙目微阖,不靠眼睛,神識鋪展開,在幽暗的夜裏尋找着,很快就捕捉到了華遠的蹤跡。
任平生擡手一擲,非墨化作淩厲兵刃劃破夜色,穿破重重迷霧,正中暗夜中不斷潛逃的鬼影。
非墨的筆尖明明是柔軟的細毛,此時卻每根軟毛都如同最冷硬的鋼針,劃過濯目的金光,在長夜中綻開一片金色。
金光速度極快,人眼幾乎無法捕捉,但如流星倏然劃過,徑直穿透了華遠手掌,化作一根金色光柱,牢牢釘在他手掌中,無論華遠如何都掙脫不開。
金芒璀璨,似有秋意婉轉,蕭瑟寒涼,捶打在華遠的心頭。
神樹鏡塵中不分四季,可他竟然突然心生悲涼,仿佛茫茫曠野無處可逃,無處可去。
緊接着,一陣劇痛幾乎撕裂他的手掌。
劇痛從手心蔓延而上,将整個右臂甚至右半邊的身體都鎖住,疼得華遠臉色煞白,險些跪倒在地。
他似乎能感覺到有極其微小的刀刃在自己骨頭上描刻着什麽東西,那痛苦直入骨髓,乃至神魂都為之動蕩。
但他還是憑着最後所有的求生意志沖出了防線,向着茫茫曠野奔去。
非墨重新飛回任平生手中,可金線卻留在華遠的身體上,并未消散。
逐字·轉金波。
這是任平生自創的照山河功法中,最特殊的一道符。
這張符是直接畫在被作用者的身上,穿過血肉,直入骨髓,難以擺脫。
秋月灑金波,照萬裏無遺,飛鏡入天廓。
月色下,一切幽影都無所遁形。
人只會逐月而去。
是為轉金波。
雲近月持劍追了一陣,奈何華遠的修為高過她,身法又過于詭異,追了一陣不見蹤影,便回身對任平生道:“一起去追?”
任平生搖搖頭:“不用了,我在他身上留下的那道符,他跑不遠。”
若是她修為再高些,轉金波持續的時間能更長些,華遠只活不久。
後面這句任平生沒說,而是道:“神樹鏡塵中無法和外界聯絡,他傳不出消息,只能等最後一日過完才能出去。”
“放心吧,他逃不掉的,外面還有人在等着他呢。”
任平生安撫似的笑了笑,對天衍其他人道:“還剩最後一日,神樹神光将啓,此行最重要的洗塵要開始了。”
仿佛應她所說,一線天光穿透晦暗夜色破雲而來。
金輝灑滿大地,照的神樹白金色的葉子格外璀璨奪目。
下一刻,格外清正的神光從神樹每一片葉子,每一個根系中彌漫開,似乎能祛除時間所有的陰暗,能洗淨人們心中的晦色。
所有在神樹鏡塵中的人全都正色起來,席地打坐調息,手心掐訣向天心,吸納着神樹的神光進入體內。
此刻,似乎每個人的神魂也被神光牽動着,離開身體,進入到神樹之中,沐浴着天道化身的洗禮。
任平生只覺得自己好像被前所未有的溫暖包圍,這種感覺非常舒适,就像将全身浸入到溫熱的河流中,有人為她輕柔的梳發。
她感覺衣兜裏藏着的那片葉子動了動,某個熟悉的氣息出現在她身側。
任平生睜開眼,正撞入帝休碧色的瞳眸。
四目相望,帝休靜了一會兒,緩緩将額心貼在任平生的頸窩,埋着頭就不起來了。
任平生感覺到溫和而堅定的力量透過他們相接觸的皮膚傳來。
過了好一會兒,帝休才擡起頭,碧色眼眸清亮澄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對不起。”
他不知她的計劃,看到她殘殺同門時,是真的被驚到了。
這一夜,他考慮了很久,究竟要不要擇這樣一個殺害同門的人為主。
片刻,帝休抿唇,又說了句:“謝謝。”
謝謝你,把希望又還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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