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牽機閣

“好輕功！”追魂出聲稱贊。

那是自然！蹬萍渡水雖然只是初級輕功，但那是在《上古傳說》的游戲中，那個世界裏，到了一定程度便能禦劍飛行，瞬息萬裏，可不是乾幹大陸這些普通武林人士可以比達的。

“承蒙誇獎！”洛橙對追魂點點頭，雙眼無比真誠地看向端木瑾，“我沒有惡意！”

“……”端木瑾盯着兩顆辟谷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洛橙。沒有給她太多的考慮時間，追魂伸手從她掌心拿走一顆辟谷丹，扔進嘴裏。

笨蛋啊！萬一真的有毒怎麽辦？你就這麽相信一個才認識不到半個時辰的女人？她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啊？端木瑾只覺得清氣下沉，小臉被濁氣沖得通紅，氣鼓鼓地瞪向追魂，真想揪着他的脖子讓他把藥丸吐出來。不過看到追魂的咽喉一動，明顯的吞咽動作，端木瑾無奈了，狠狠地剮了他一眼，一賭氣，将剩餘的一顆辟谷丹吞進了腹中。

有趣，看來端木小姐對追魂大捕頭蠻有意思！可惜，大捕頭對感情方面有點兒遲鈍啊！洛橙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借着茶碗掩蓋自己眼中盎然的八卦興味。

辟谷丹一入腹中，端木瑾和追魂兩人都感覺到腹中升起一團暖和的氣流，瞬間流過四肢百骸，渾身暖洋洋的，霎時間，一個晚上的疲憊煙消雲散，只覺得精神抖擻。

端木瑾和追魂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言語無法描繪的驚訝。

“世間真有如此神奇的丹藥！？”端木瑾喃喃地問道。

追魂看向洛橙，只覺得眼前的女孩子越來越神秘，她一定不是普通人。

“恩，這兩粒辟谷丹是我祖上傳下來的，被你們吃了，再也沒有了。”洛橙攤開雙手無辜地說道，雖然端木瑾和追魂兩人看起來不錯，但自從經歷了被蘇晗出賣後，洛橙對人性不再如以前一般信任，誰知道這兩個人會不會觊觎辟谷丹呢！洛橙可不想一個麻煩沒有解決再招惹到另一個麻煩。不過，連辟谷丹這種垃圾都被當成了寶貝，乾幹大陸的人還真是土包子！

“姑娘的祖上一定不是等閑人！”追魂輕贊道，身為名捕，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自然看出洛橙的顧慮，不在辟谷丹上再做糾結。辟谷丹固然神奇，但除了抵餓，沒有其他用處，再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大丈夫立世，怎可行宵小之為？管它是否只有最後兩顆，既然人家說了，那就當做真的只有最後兩顆吧！

“你家祖上和雲巅城有關系嗎？”端木瑾問。她同樣驚訝辟谷丹的神奇，也同樣沒有對辟谷丹升起非分的想法。端木世家家大業大，家傳久遠，倒有幾樣外人所不知道的寶物。與這些寶物比起來，辟谷丹的效果就是一般，端木瑾自然不會觊觎它了。

洛橙搖了搖頭，“沒有關系。”

“怎麽可能？”端木瑾滿是懷疑，在乾幹大陸上，雲巅城是最神秘最傳奇的存在，傳說雲巅城內有神仙，因此，每隔三十年的登仙大會，都會吸引到全大陸百萬千萬的人參加。可惜雲巅城選弟子有年齡限定，十五歲以下，而且距離下一次登仙大會還有十年，自己是不能參加了！端木瑾郁郁地想。端木家祖上曾經有四位祖先幸運地拜入了雲巅城，因此，端木家才會擁有四位祖先贈送的、從雲巅城流出的寶貝。那幾樣寶貝，每一件都具有神奇的功效：有能夠噴出火焰的長劍、能夠自發護主的盾牌、具有起死回生功效的丹藥……不管哪一樣，都比辟谷丹神奇。

洛橙舉起右手，做發誓狀，“我真的和雲巅城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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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端木瑾還想說些什麽，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姑娘，姑娘。”杏兒在門外叫道，聲音不高不低。

端木瑾和追魂驟然一驚，來人的輕功精妙絕倫，竟然在他們沒有察覺間來到了門外，那麽，他們剛才的談話豈不是被她全聽了去？

洛橙沖兩人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道，“放心，她聽不到我們的談話。”

說畢，洛橙起身走出屏風外。當她經過屏風時，空氣中泛起一絲輕淺的漣漪，仿佛那裏有一道透明的結界。

端木瑾和追魂相顧駭然，追魂眯起眼睛，洛橙在他心裏面的神秘程度更加大了，如果之前是霧裏看花，那麽現在霧氣已經凝結成了實質，組成了一座複雜的迷宮。

“隔音符。”端木瑾低聲道，心中為洛橙确定了身份——雖然洛橙口中不承認，但端木瑾自以為是的确定了，洛橙來自雲巅城。因為她們家的其中一個寶貝便是隔音符，是她曾祖姑從雲巅城得來的。

“什麽事？”洛橙打開一半的房門，她的身子遮在門口，令杏兒看不到屋裏面的景象。

“有人闖進了神藥山莊，我擔心姑娘，所以前來問候一聲。”杏兒不認為洛橙會收留夜闖山莊的人，南宮家對她待若上賓，少爺甚至流露出要娶她的意思，她不可能勾結外人對付山莊。況且，她也沒有外人可以勾結。她的一切行蹤全在自己的監視之中，根本沒有條件、沒有時機與外面的人聯系。

“人捉住了嗎？”洛橙臉上露出絲許擔心的表情。

“還沒有。護衛們正在到處搜尋。姑娘放心，護衛們一定會捉到闖進山莊的人，不會讓他們做出危害山莊的事情。”

“恩，我相信護衛大哥們。對了，南宮公子和蘇晗怎麽樣了？”洛橙臉上的關心自然而然，沒有一絲作僞的痕跡，演技好到可以競争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

“公子和蘇護衛都還好，他們正在安排人手搜查闖進山莊的人。”杏兒回到。

“那就好。恩，杏兒，如果見到南宮公子和蘇晗，幫我問候一聲，讓他們小心安全，不要被宵小給偷襲了。”

杏兒聽不出洛橙話中的詛咒，她只看見眼前的女孩子笑語嫣然，溫柔中泛着聖潔的光彩。如果杏兒是地球上的人，那麽她會給這個笑容添加一個形容詞——“聖母的微笑”。如果現在在洛橙面前的不是杏兒，而是洛橙的好友藍筱攸，那麽她會給這個笑容定義為“腹黑聖母笑”

……

“蘇晗，你這邊有收獲嗎？”南宮笑凡帶着一隊人經過牽機閣前，與蘇晗帶領的一隊人迎面碰上。

“沒有。”蘇晗搖頭，“我懷疑他們已經逃出山莊了。”

“恩，有這個可能。”南宮笑凡點頭，“不過我們也不能放松警惕。我回天機閣與父親和二叔商量增加護衛人手的事情，你繼續帶人搜查。”

“是。”

等到南宮笑凡的背影走遠，蘇晗收回目光，視線停在“牽機閣”三個大字上，他的瞳孔一陣痛苦的緊縮。牽機閣是神藥山莊最緊要的禁地，裏面充滿了讓所有人恐懼唾棄的秘密，如果這些秘密流傳出去，神藥山莊将變成全江湖乃至全乾幹大陸的公敵。

蘇晗神色複雜地盯着牽機閣的大門，那裏面關着許多他認識的人，慈祥的老者、豪邁的大叔、善良的大嬸、精壯的青年、活潑的少年、可愛的孩子，還有待他如同自家弟弟的年輕婦人……一張張熟悉的臉孔掠過眼前，由歡樂的笑容變為痛苦的悲容；一聲聲凄厲的嘶喊和痛罵在耳旁浮響。他們罵他畜生，罵他滅絕人性。是，他是畜生，他是滅絕人性，是他摧毀了他們幸福的生活，是他将他們推入了地獄。

內疚嗎？不，他是麻木了！這種他做了不止一次，自從她離開時對他說一定要盡自己的一切幫助她的父兄時，自從他第一次向無辜的人揮動屠刀時，他的內疚便已經抛棄了。只是，為什麽他的心如此痛苦？

牽機，那是一種藥，也是一種毒。它能夠通絡止痛，散結消腫，治療風濕頑痹、麻木癱瘓、跌打損傷、癰疽腫痛；但當它過量時，卻是一種能夠致命的毒，中者因為藥性極猛，服後腹中劇痛，全身抽搐蜷曲，頭腳相就，死狀非常凄慘。

以前，神藥山莊的牽機閣的含義是取其藥用的那一層意思，到如今，卻是淪為了它作為“巨毒“的那一種功能。

眼前閃現年輕女孩子溫柔的笑靥，蘇晗的心像被鐵錘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痛得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兩位莊主和少爺的耐心已經到了盡頭，他們會動用強硬的手段對付她了吧！第一次，他那顆早已經麻木的心中升起一縷不知道是內疚後悔還是憐惜的情緒。

另一張清麗的容顏浮上心頭，那點兒內疚與憐惜立刻消散了。蘇晗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神藥山莊的護衛加快腳步跟在他身後。一隊人離牽機閣越來越遠，再也聽不到裏面時而傳來的恐怖的大叫聲。

牽機閣，那裏關着包含蘇晗在內，南宮家所有人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