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殺

“吼——”一聲凄厲的撕吼打破了此刻的悲傷氣氛。

“什麽在叫？”端木瑾驚訝地問，剛才的叫喊吓了她一跳，那聲音太可怕，猶如負傷的野獸最後的凄鳴。

“是人，人的叫聲。”追魂的臉色并不好，是什麽樣的痛苦才能讓一個人發出那樣憤怒絕望又不甘的叫喊？

洛橙沒有說話，加快了前進的步伐，那聲叫喊雖然變形了，但她聽得出那是她熟悉的聲音。

三個人的輕功在江湖中屬于第一流，不多時，便走出了石廊，來到大廳中。

“嘔－”，入目的景象讓端木瑾想吐，他們是來到地獄了嗎？斷肢殘骸，還有被挖出的眼珠、內髒，就這樣血淋淋、光明正大地擺放在大廳的桌子上。一個人形的生物伏在桌子中央痛苦地扭曲着，不時發出凄厲的叫喊。說他是生物是因為他身上的肉全部腐爛了，完全看不出他原來的樣子，只能從體形判斷他以前是一個人類。

“太殘忍了！”追魂咬牙道，他非常憤怒，加入神捕門後，他見過許多壞人折磨人的手段，但是，這樣的場景，他還是第一次見。神藥山莊的人都是畜生，他們竟然用活人做研究。看着人形生物無意識地抓住身旁的某樣物品，将那不知道從哪一個人身上挖出來的肝髒生生捏爆後，追魂的怒氣上升到了最高點，不顧暴露身份，便想出手幹掉那些站在桌邊研究人形生物反應的“畜生”。

但是，有人比他動作更快。雖然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雖然聲音變形得厲害，洛橙還是認出來了，是富貴叔，是那個豪爽和善的中年漢子。洛橙咬緊下唇，嘴裏面充斥了鐵鏽味，內疚、憤怒、傷感，各種情緒盤踞了她的大腦，失去了一貫的冷靜，洛橙驟然出手，以求盡快殺了這些泯滅人性的畜生，救出富貴叔。

《毒經》與《子午針灸經》和《岐黃醫經》同為橘杏谷弟子必學的三大技能，不過洛橙自學習後幾乎沒有用過，因為她為《毒經》太過惡毒，所以打怪時常用《子午針灸經》這項技能。不過此時，洛橙才不管惡毒與否，《毒經》的技能不顧消耗法力地扔了出去：九心海棠，法術，用九心海棠對敵人造成毒性傷害；鬼哭藤，法術，使用後造成毒系傷害，并使敵人在一定時間內物理防禦力和堅韌下降；赤孔雀膽，法術，用毒性粉末撒成一片雲霧，對其中的敵人造成毒性傷害，并在一定時間內持續受傷；醉夢仙花，法術，使用後造成毒性傷害，并使敵人在一定時間內法術防禦力和定力下降；斷腸腐骨草；法術；使用後造成毒系傷害，并使敵人在一定時間內對所有傷害的化解力、堅韌、身法、定力下降……

同時，蹬萍渡水的輕功運用到及至，整個人化成一道道殘影，手中攻擊+1－3的極品匕首割破了散布在大廳四周守衛的脖子——不要小瞧“奶媽”，奶媽發起飚來可是很恐怖的！

端木瑾和追魂的瞳孔明顯顫了顫，看到化身收割性命的死神的洛橙，兩人從心底升起涼氣：原來他們的這個合作夥伴如此可怕！

兩個人都是一陣後怕，追魂想到如果之前不接受洛橙的合作建議，那麽以她的身手，解決他們毫不費力。幸好，他選擇了合作，他們是夥伴，不是敵人！

端木瑾想起了洛橙送他們辟谷丹時自己不友好的懷疑态度，手心裏汗漬漬的，還好，沒有真的惹怒她！恩，她這麽厲害，百分百肯定是來自雲巅城的弟子。

洛橙沒有停止殺戮的步伐，殺光大廳裏的人後，繼續殺向其他房間與樓層。端木瑾和追魂對視一眼，趕緊跟了上去。

殺，殺光這些畜生！洛橙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第一次，她殺了人。不是游戲中的pk打怪，而是真正的殺人。血腥味彌漫了整個密閉的空間，随着殘影地不斷閃爍，最後一個守衛倒了下去。

“你還好嗎？”追魂輕輕地問道。殺了幾十個人，洛橙的身上卻沒有沾到太多的血跡，也許因為她的動作太快，只有她白淨紅潤的左右臉頰分別濺上了兩滴鮮血。血珠順着臉頰滑下，仿佛流下兩行血淚。此時的洛橙在追魂眼中再無一絲一毫的親善溫柔，滿身的殺氣讓她如同來自地獄的複仇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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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洛橙淡淡應了一聲，轉身走回大廳，殺了該殺的人，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救人。

當洛橙經過端木瑾身邊時，小丫頭怯怯地退後一步。從小被捧在手心裏的世家大小姐，雖然聽長輩兄長們說多了武林中的殺戮，但如此直觀地面對血腥還是第一次。洛橙毫不手軟的殺戮行為給她的心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心裏埋下了對洛橙的畏懼，從此以後，小丫頭見到洛橙，總是乖得不得了，讓追魂感嘆：“小魔女也有怕的人！”

妙手回春、固本培元、心清神明一樣接有樣地朝着人形生物的身上甩去，可是效果并不明顯，除了腐爛的肌膚上緩慢地有新肉生出外，其他的效果并不顯著，富貴叔中的毒侵入五髒六腑，深入骨髓，即使洛橙不斷地往口中塞恢複法力的丹藥，也無法阻止巨毒惡化的程度。

“啊－”富貴叔呻吟一聲，渾濁的眼球也漸漸恢複清明，認出身旁的人，他動了動嘴，發出難聽的低音，“洛姑娘？”

“是我。富貴叔，你再忍一忍，我一定治好你。”洛橙聲音哽咽地道。

“不用了，”富貴叔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神藥山莊的畜生們給他喂了各種各樣希奇古怪的藥物，他的身體早已經被破壞得不成人樣，如果不是靠着對神藥山莊的仇恨支撐着，他也會如同上阿七和虎子一樣死去，然後屍體被那幫喪心病狂的混蛋肢解研究。

“我一定會治好你的！”洛橙強忍着眼淚，不斷地使用治療技能，可是腰帶中的回元丹已經告罄，法力值也漸漸到底。洛橙不甘地拉出屬性面板，想要把剛從軒機閣得到的金銀全部兌換成回元丹，但富貴叔阻止了她的動作。

“洛姑娘，不要再浪費你的寶貝了。我聽老人們說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使用功能強大寶貝是要付出代價的，”富貴叔說得極為費力，一段話斷斷續續且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洛橙只能豎起耳朵，全神貫注才能聽清楚他的話，“我不知道你每次使用你的治療寶貝時要付出什麽代價，但我想一定不小。所以，不要再浪費救我了！”

“富貴叔……”洛橙輕聲呼喚富貴叔的名字，眼淚終于忍不住滑落下來。

“洛姑娘，大叔求你一件事。”

“你說，我一定做到。”

富貴叔忽然爆發全身的勁力，死死抓住洛橙的手腕，“報仇，幫我們報仇。洛姑娘，殺了蘇晗那個畜生，替我們洪家村讨回公道。”

“我會的，我一定為洪家村報仇。蘇晗、南宮家的人，我一個也不放過。”洛橙發誓地道，聲音裏充滿了殺氣。

聽到洛橙的承諾，富貴叔釋然地笑了，他松開捉着洛橙的手，手腕倏然垂落，生命就此消逝。

“富貴叔，你安心地走吧。我會用整個神藥山莊為你們陪葬。”洛橙喃喃自語般地輕聲道，語氣堅定無比。她的性格溫柔善良，不喜歡與人争鬥，但是不代表她好欺負，她可以忍受蘇晗對她的出賣，但無法容忍神藥山莊喪心病狂地殺害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給予她第一份溫暖的善良的人們。她想起好友藍筱攸的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還之”；南宮笑凡、蘇晗，我本不想和你們為敵的，如今，只能用你們的鮮血償還你們犯下的罪惡。

端木瑾和追魂一直默默地看着洛橙救治富貴叔，當聽到富貴叔請求洛橙為他們報仇時，兩個人也在心中默默承諾：放心，我們一定會揭露神藥山莊的真面目，還你們一個公道！

“我們走吧！”追魂對洛橙說道，“地牢的守衛被我和小瑾殺了，裏面也許還有活着的人。”

洛橙點了點頭，伸手用袖子在臉上抹了抹，想要擦去臉上的淚珠，不過淚水早已經與血滴混在了一起，在洛橙的臉頰上劃出了猙獰的痕跡，使得原本清麗的容顏變得如同女鬼一般可怕。

“快點兒。”端木瑾率先沖進地牢，她的心情既焦躁又不安，看到富貴叔的慘狀，她更加擔心端木恒，三哥是不是也遭到了一樣的遭遇，他，他還活着嗎？端木瑾擔心地無以複加。

安靜的地牢讓追魂停住了步伐，他看得出地牢裏面再也沒有一個活人——是地牢中的守衛，在洛橙發動攻擊時，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殺人滅口。夠狠！

追魂長長嘆息，看着兩個女孩子不甘心地瘋狂地在屍體中翻找着親朋的動作，他握緊了拳頭：神藥山莊，我以四大名捕之三的名譽發誓，一定要你們為你們的罪行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