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放血

一旁的小鬼拽了拽蘇見深的衣角， 紅着眼睛指着自己的嗓子，「啊啊啊」的說着什麽。

蘇見深稍微歪了一下頭，在猜測小啞鬼要說什麽。

這乖巧模樣， 看的司栖塵心尖癢。

王盛跟鬼差們學了不少審訊犯鬼的手段，對于惡貫滿盈卻年紀大了扛不住審訊的鬼，它們會給鬼注入鬼氣， 讓鬼身體倍棒精神抖擻， 清晰無比的感受到痛苦，然後繼續審問。

舒鵬強暈過去就不知疼痛了，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但是他身為一只鬼， 不能給人注入鬼氣，那樣不僅起不到讓舒鵬強精神的作用， 還可能讓他暈得更持久， 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酆都大帝。

在沒有跟着老大之前，他可從來不敢想， 大帝他這般平易近人， 好說話。

司栖塵掌管陰界萬年之久，豈能不知道它們鬼差審訊時的小手段。

雖然不怎麽地道， 但是……他允許。對待惡人， 就該有比較特殊的法子。

心領神會的大帝也學着小啞鬼， 拽了拽蘇見深的衣角。

蘇見深回頭，王盛心裏那叫一個被迫吃糖啊。

這叫啥， 大帝在表達自己聽老婆的話。

王盛聰明， 趕緊把地獄審訊惡鬼那一套跟老大說了，蘇見深眨眨眼， 看向等待自己同意的司栖， 塵耳尖又不能控制的發燙。

怎麽回事， 大帝看他的眼神真的……很有東西。

而且這種決定何須聽取他一個凡人的意見，不過這種感覺還挺爽，

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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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栖塵的眼睛依舊盯着他看，還拽着他的衣角往自己身邊帶了帶。

“哎呦……”陳平牙酸。

這個格格不入的氣氛喲，審問犯人都審出一股子蜜糖味。

“老大，他醒了。”羅子謙輕咳一聲，打斷兩人幾乎是要拉絲的眼神。

大帝在蘇見深點頭那一刻就彈出一點靈光，舒鵬強瞬間清醒，渾身都疼痛讓他哼唧哼唧不停，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老大深陷桃花漩渦。

“老大，剛才你們去拔舌地獄的時候，小鬼和我們比比劃劃，大概的意思，是他之前會說話。”羅子謙把小啞鬼重新摟在自己懷裏。

蘇見深這才恍然回神，把自己的眼神從司栖塵那車速八千的眼睛裏**。

後知後覺自己到底是花癡到什麽地步的他，有些慌，咬了幾下下唇，眼神亂晃，語無倫次：“啊，什麽？那個，誰，說話，什麽話？”

幾只鬼：“……”

畢竟才十八，為大帝的風姿淪陷，可以理解。

司栖塵看着一向冷靜果斷的小朋友因為自己慌了神，心裏那叫一個得意。

他就知道，就他這張臉，是絕對魅惑衆生的存在。

而且他一直努力維持着長輩式氣場，看來蘇見深的确比較喜歡這種安全感。

這次人設踩對了，雖然大帝憋得很辛苦，他其實很話痨的，也挺愛怼人來着。

蘇見深經過幾秒的整合，反應過來羅子謙說的是什麽意思，瞬間臉色一變，漂亮的眉眼再次裹上冷峻。

他冷冷盯着哼唧哼唧的舒鵬強，厲聲：“小啞鬼的嗓子是怎麽回事？”

“我，我撿到他的時候，他就是啞巴。”舒鵬強說。

蘇見深豈會相信。

王盛和陳平異鬼踹了他一腳，舒鵬強嗚咽，“我說的是真的！”

“嘴巴還挺硬。”蘇見深真是服了。

不過小啞鬼「啊啊」兩聲，沖着蘇見深點點頭。

“他真的沒說謊？”蘇見深問小啞鬼，“那你指着自己的嗓子是什麽意思？”

小啞鬼伸出一個拳頭「啊啊啊」的晃着。

羅子謙：“打的意思？”

陳平：“加油？耶？”

王盛：“0？”

小啞鬼眼睛一亮，對着王盛繼續比劃，它用拇指和合食指比劃了一個零，又重新握拳，急切地希望自己能表達清楚了。

“你是說，十。”蘇見深問。

“啊啊啊！”小啞鬼點頭，然後又比劃了十個長方形，又指着自己的衣服，它扒拉幹淨自己的左胸前，那上邊縫着一個啞字，還有一個名字。

孟小林。

大家明白了，舒鵬強找到合适年齡的流浪兒童，會做上标記，看來這個叫孟小林的男孩，是天生就啞。

可它一直比比劃劃嗓子，絕對不是單純想要表達自己是啞巴的問題。

蘇見深又看向舒鵬強，吓得他一個激靈，還不等問，就主動交代。

“歸墟教給我的要求，就是盡量找智障或者聾啞流浪兒童。這樣哪怕中間出現纰漏，孩子不小心跑掉，也不會走漏風聲。但是，但是這種兒童短時間內并不好找。我就還是對健康的流浪兒童動了手腳，把他們騙到手，就……就毒啞了。”

“你！”蘇見深聽着他的敘述，滿腦袋都是無數健康兒童杯毒啞的痛苦場景，氣的太陽穴突突跳。

“你這種人渣，是沒有孩子的嗎？你對着那些孩子做這些事，良心不會痛嗎？”

舒鵬強不敢說話，他有孩子，還是兩個。

司栖塵的小報告打得可及時了，“閻王發給我的資料裏，他有一對雙胞胎，母親生産時難産而亡，運勢也被舒鵬強奪走了。這以後他并未再續弦。”

“這種人渣上輩子是做什麽天大的好事了，這輩子喪盡天良都擋不住有雙胞胎兒子的好命？”蘇見深一點都不客氣地質問。

司栖塵有理有據安撫他：“雙胞胎是他奪走兩個命格極好的女子相融合的福報，和他關系不大，所以那兩個孩子跟他的親緣很小。”

這麽一說，蘇見深的心裏才舒服一點，他本想跟大帝道歉，自己不該那麽兇。但是看着大帝那一臉寵溺，甚至還有一種你可以繼續跟我兇地包容，蘇見深有點飄。

什麽叫持寵而嬌，他好像切身體會到了。

“诶呀。”陳平的牙今天怕是舒服不了了。

甜死了。

這墜入愛河的速度着實可以破個吉尼斯紀錄了。

“把你所有的惡行，都交代出來，不要讓我一句一句問！”蘇見深耐性告罄。

主要是他也沒遇到過這樣的惡**件，現在都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問了，他都快氣成河豚了。

舒鵬強一五一十把自己做過的事，說了出來。

在歸墟教黑鬥篷大師的多年指導之下，他在35歲那年想要做房地産事業并且要做大做牛的時候，利用蠱術，又騙了一個命格極好的女子結婚，考慮到子嗣問題，他沒有馬上奪取女子運勢害人性命，而是在妻子生産前就對妻子用了邪術，生完即刻斃命。

沒有任何人會懷疑到他身上，還都替他痛惜。

如今他并未再娶，還成了業界美名。其實他這個人無情無心，眼裏只有金錢和地位，他覺得女人很麻煩，不如有需要的時候叫幾個女人來玩玩。

此後擁有兩個好命格的他，運氣更強，成功進入了房地産行業，認識了許多願意主動幫助他的貴人。

進入這個行業不代表就能賺到錢。

為了成為初來乍到就成神的目的，他求助于歸墟教，聽從指令，花了三年多的時間，找到第一批流浪兒童，把他們的血融入到所建的第一個小區的十棟樓房裏。

當年他的實力不足以購買到黃金地皮，但是歸墟教承諾，這要這十個孩子的血混入水泥蓋起來，必定全部售罄。

本來舒鵬強還将信将疑，但他第一年建起來的三棟樓房，剛開始出售，就被人們哄搶而光。

恍若夢中的他，一開始都想着看他一個莽漢投身房的行業，還買了一塊大家都嫌棄的極差地段地皮，一下子就要蓋十棟樓。大家看熱鬧，這還不賠到姥姥家。

結果卻不想，那麽一個偏僻交通不便的樓盤，僅僅開盤一個月，就售罄了！

大家都是幹這行的，多少都會在開地基之前找個人看看風水，改改運勢。有人問他請了哪個大師，這麽厲害，可舒鵬強只說是自己有眼光，閉嘴不提歸墟教。

他才不會和別人分一杯羹。

于是他加緊工期，把剩下的七棟樓房兩年之內建成，又害死了七個無辜流浪兒童的性命。

這座小區讓他豪賺了一筆錢，成功躍入房地産上流圈子的神話人物。

這年他快39歲，是非常年輕的有錢人了。

接下來的二十多年，他在全國搜尋年紀合适的小男孩，用各種不為人知的方式帶回榕城，毒啞，關在密室，對于想逃跑的他們，毒打，用一些狠辣會傷害到心理生理的手段，讓小男孩們不敢再多想一下敢逃走的事。

舒鵬強總共在華國有三十個投資的小區，每個小區有十棟樓，榕城有十五處地産投資。

他喪心病狂地放了3000個流浪兒童的血進去。

樓盤大賣，他成了風雲人物！

人生大豐收！

這些個小區賺回來的錢，大大滿足了他。由于流浪兒童實在很難找到，他在後來的地産就沒有用這樣邪惡的手段斂財。

年紀也大了，他想要好好享受。

舒鵬強講完他的所作所為，房間裏的空氣安靜到針落可聞。

每只鬼都想撕碎了他！

蘇見深的呼吸聲很重，他磨了磨牙，笑得滲人：“3000兒童，他們的屍體，你怎麽處理的？”

這麽大的惡性殺人事件，就算是通過漫長的二十幾年依次殺害，也不會做到天衣無縫，次次把屍體處理得幹幹淨淨！

“屍體全被歸墟教帶走了。”舒鵬強說，“每次放血之前給孩子們貼上的烏鴉血符箓，就是用來帶走他們屍體用的。”

“什麽？”蘇見深眼神一厲，符箓再厲害，也不會憑空讓實物消失。他神色凝重，看了一眼司栖塵，“大帝，歸墟教裏，看來有能耐挺大的厲鬼啊。”

只有鬼才能做到利用類似于陰路口的陰界空間，把陽間的實物給帶走。

一開始蘇見深還以為那烏鴉血的符箓是為了鎮壓孩子的靈魂，沒想到竟是歸墟教和厲鬼合作研究出來偷運屍體的媒介。

“厲鬼。”司栖塵的眼神沉了一下，忽而又挑起唇角笑了，“好久沒遇到這麽不把我放在眼裏的鬼了。”

他身上蕩出一股凜冽的金光，看起來依舊面容如常的大帝，卻把王盛它們壓迫到渾身戰栗，無法站直身體，舒鵬強一個凡人更是被無形的氣場沖到頭痛欲裂，身體好似被重物擠壓破裂。

蘇見深道法高深，卻也不由得退後幾步，捂着心髒，有些不适。

大帝可不想小朋友難受，把不經意間流露出來都威壓迅速收回，趕緊給蘇見深揉心口。

這動作太親密了，蘇見深不好意思，側開身子恭敬喊了一句：“不敢有勞大帝。”

司栖塵眉頭一皺，你看這事整的。

就這麽一兩秒沒壓住氣場，把小朋友給整疏遠了。

他摸了摸眉毛，這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好感就沒了。

都怪那厲鬼！還有舒鵬強！

“王盛，”他心情不好，瞥一眼舒鵬強，命令，“放他血！3000次！放完了給我直接扔地獄去！十八層地獄挨個讓他體驗！”

“诶，好好好！大帝英明！”

“大帝，大帝不要啊！大帝我錯了！大帝您饒了我吧！”舒鵬強哭天抹淚，但下一秒他就喊不出來了，王盛已經割開了他的脖子，血濺三尺，撲哧作響。

蘇見深轉過頭去，不想看。

王盛和陳平，羅子謙小啞鬼四只鬼輪流上，放血，複原，放血複原，整整3000次不多不少，反複的疼痛，把舒鵬強的精神已經折磨崩潰，據說出了十八層地獄再把魂魄返回來，他被警察帶走的時候，人已經瘋了。

蘇見深報警沒有提到3000被害的兒童，因為沒有辦法查證每一棟樓房裏的血液含量，也無法提供屍體。這只能被當作口說無憑。舒鵬強被帶走的原因，是故意殺害兩位妻子，以及偷稅漏稅等其他惡劣事件。

舒鵬強最後被判死刑，而他死後，等待他的，是極刑地獄。

小靈狐也在這個時候，帶回來一個很有用的消息。

“主人！酒吧交易者，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