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玉帝

盛涯傳遞過來的信息， 令司栖塵心裏的火稍微跌回去一點。

歸墟教不敢随便動用玉帝靈力，看來玉帝也是曾經施壓給這邪教的。

但就算是僅僅維持歸墟教靈力加持不散，也不是個神明應該的作為。

“蘇天池， 你也有失策的一天。竟然會被人跟蹤，發現了總據點。”一條黑蟒悄無聲息地出現，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口氣。

“你一條破蟒蛇還不是被司栖塵差點打斷了……”說到這蘇天池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怪不得你能死裏逃生， 原來你背叛了歸墟教！”

“死裏逃生？”蘇見深分明記得司栖塵讓黑蟒蛇離開的時候，沒有傷害它分毫。

黑蟒扭動着粗壯的身子，仰着頭， 看了一眼蘇見深褲兜裏露出來的手機挂墜。

它說：“歸墟教教主蘇盛海救了我的命不假，但他也是需要我的萬年血液為他印記教徒。更是需要我長出的角磨成粉飲下， 助他靈魂洗滌。”

原來蟒蛇活了萬年， 而且已經化蛟了！

和飛升成龍只有一步之遙！

凡人若可服用蛟龍之角，靈魂可脫離陰界， 死後就算不飛升， 也不需要受輪回之苦。這樣的靈魂就算不能位列仙班，也會有一個神位閑職給他。

蟒蛇繼續道， “我以為你們把我捉來歸墟教， 小狐貍沒有我的照顧也許撐不了幾年就會死去。可沒想到那天我在你們交易的酒吧裏， 竟然看到了它！”

黑蟒當年沒有躲過雷劫，險些喪命， 是蘇盛海把它帶回歸墟教， 用運勢幫它保住一條命不說，還做了一個交易。

黑蟒需要一輩子衷心歸墟教， 不問緣由為蘇盛海做任何任務。而蘇盛海表示， 有朝一日他達成所願， 一定會拉黑蟒一把，祝他化龍！

黑蟒看到蘇盛海有如此之多的運勢，和玉帝的靈力，瀕臨死亡的它答應了。

只是沒想到，蘇盛海所謂的救它一命，是拖着時間吊着黑蟒不死，抽他血給教徒做印記，磨它角淨化自己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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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百年時間，黑蟒為了有朝一日報仇雪恨，假意俯首稱臣，逐漸成了蘇盛海尤為信任的得力助手。

黑蟒沖着小狐貍挂件委屈闡述，“那天你在酒吧看到我，我是第一次為他出來辦事！我不是真的想做壞事！”

手機挂墜待不住了，它晃了晃卻沒出來。蘇見深摸了摸它。

“這麽說，蘇盛海歲數可不小了啊”。蘇見深注意到了關鍵。

黑蟒點頭，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它要積極和小狐貍認錯。

“我知道小狐貍最喜歡助人為樂，雖然它迷迷糊糊有時候好心做了壞事，可每次知道自己錯了都會及時補救。我想和它在一起，我就不再想給歸墟教賣命！假的我也做不下去了！幸虧我遇到了貴人，他徹底修複了我的身體。我要将功補過！我助纣為虐，我願意接受懲罰，只求大帝讓我生生世世不和小狐貍分開！”

說着它把蟒蛇頭伏低在司栖塵和蘇見深的腳下。

蘇見深眨眨眼，這個貴人麽。肯定是盛涯了，嗯，挺靠譜。

他被這跨物種的真情感動，也蠻希望小靈狐有個伴兒，它用胳膊肘頂了一下司栖塵。

“生生世世這事兒，你得求月老，我只能保證你贖罪過後不魂飛湮滅。”司栖塵沒答應也沒拒絕，但蘇見深知道，這就算是模棱兩可地應了。

蘇天池聽着這個話頭，不免驚訝。

怎麽，酆都大帝就這麽輕易地給蟒蛇改過自新的機會？

“我們的大業即将達成！黑蟒，你簡直是自毀前途！酆都大帝不過只是讓你能夠輪回，而歸墟教能讓你壽與天齊，同享三界之威風！”他試圖引誘黑蟒蛇。

“不了，我目光短，我只要小狐貍。”黑蟒長長的蛇身盤在蘇見深和司栖塵的前邊，明确自己的陣地。

蘇天池面色極其難看。

蘇見深撲哧一笑，玩笑一句：“據說蛇類蟒類其實眼神都不好，高度近視眼，自然看不遠咯。”

蟒蛇點配合頭：“确實如此。”

它們是依靠紅外系統感知到獵物發出來的熱源，而不是靠眼睛。

但其實，修煉到一定境界的蛇，眼睛都好使起來了。不然黑蟒怎麽看得清小狐貍呢，還喜歡上了呢。

“還不出來并肩作戰麽？”蘇見深扒拉了一下紅身發着害羞紅光裝死的小靈狐。

“不要嘛！”小靈狐扭捏，它知道黑蟒對他好，無微不至地照顧，可從沒想過人家喜歡自己呀，它好羞呀，“就一個蘇天池，主人你打得過啦，不用我幫忙。”

“蘇見深！”蘇天池知道自己實力絕對打不過他們，但他絲毫不懼，“存儲玉帝靈力的密室，我可以打開！你們要與我硬拼，那咱們就同歸于盡！”

“玉帝的靈力而已，就那個神經病下來跟我打，我都不一定會輸給他。”司栖塵單手插在西褲兜裏，渾身散發着令人壓迫的氣勢。

“呵，那你就太小看我們教主蘇盛海的能力，玉帝調給他的靈力之多……”

“又是一個姓蘇的？”蘇見深懶洋洋打斷蘇天池的嚣張，“怎麽蘇這個姓啥時候也成大姓了？”

“你快點調用玉帝的靈力，本帝沒有太多時間與你耗費。”司栖塵向來是能動手絕不逼逼的性子。

這樣是擱以往捉鬼，哪用得着說話，直接就給收了！

蘇天池話太多了，說來說去他也只是想挑撥離間，想虛張聲勢罷了。

蘇見深也不是什麽好耐性的人，所以在司栖塵話音一落，就拿出靈劍朝着蘇天池刺過去。

大蟒蛇反應敏捷迅速跟了上去！

小靈狐這會絕對不能再裝傻了，也飛出來幫忙。

司栖塵反而按兵不動，他看着蘇天池和一群類似行屍走肉的歸墟教教徒并不是蘇見深的對手，轉身離開。

但還是留下了比較多的神魂做作保障。

他凝神尋探玉帝靈力，順着歸墟教總據點朝地下又走了幾百米，逼問了幾個教徒後找到一處看似不起眼的鐵門外。

門上是一層鎏金的符文，但符文的供奉上，卻顯示的不是玉帝，是一出空白。

他炸開鐵門，金光赫然乍現，濃烈到足夠能讓一個毫無天資的人直接飛升成仙。

“玉帝瘋了？”司栖塵驚詫，“這起碼得給了歸墟教快萬年的修為靈力吧！”

就算蘇盛海每天給他上供金山銀海也不用這麽慷慨！

司栖塵确定了，玉帝就是在助纣為虐！

“就當是我瞎了眼，跟你做了幾千年的好兄弟！”他氣血上湧，掌中生出一朵詭豔的彼岸花，花瓣碎成無數細小顆粒，猛然紮入玉帝豐厚的靈力中，兩股靈力接觸一瞬，互相消散。

待蘇見深解把蘇天池打了個半殘扔給閻王後，趕來這裏，就看到司栖塵身上的功德金光正在快速消退，同時消失的，還有那令人難以置信的海量玉帝靈力。

天地之間相輔相成，自然也是互相克制才能達到平衡。

以前玉帝和酆都大帝并不交好，也是因為他們本身神位相生也相克的原因。

他們互不打擾，各統一方。

所以司栖塵為了不讓歸墟教有機會動用玉帝這些靈力，當機立斷要毀了他。

蘇見深知道司栖塵心裏已經對玉帝的所行所為篤定下了結論，沒有去天庭要求玉帝收回靈力。

想必玉帝能舍得給歸墟教這麽多靈力，已經絕非不是單純的供奉和給予的關系了。

“栖塵！你可以暫時封印這些靈力，你這樣時間耗費自己的靈力，會受傷。”蘇見深見司栖塵無動于衷，臉色是從來沒有過的鐵青，又補了一句，“你受傷了我會心疼。”

司栖塵眼睛動了一下，但依舊狠心不理會，“歸墟教若真要用這些無窮盡的靈力加持，怕是整個地球上人的運勢都會被他們吸走。”

蘇見深不說話了，的确，天地為重。

行吧，他今天做個賢內助。

黑蟒和小靈狐對付不斷撲上來的歸墟教教徒不是問題，于是蘇見深開始使用新技能。

他凝神心念：這裏歸墟教徒身上的運勢們，來我這集合。

剛剛想完，只見歸墟教教徒們開始迅速衰老，他們身上絲絲縷縷各色的氣煙齊齊朝着蘇見深聚攏，很快形成了一個好似水霧一樣浮動的大球。

而且還在不斷增大。

蘇見深瞅着迅速膨脹的水球忽然想到，歸墟教的分點遍布全華國，那人數……

太多了太多了，這球長得太快了！

已經有一些教徒的運勢全部離開，他們皮膚褶皺癱在地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蘇見深趕緊心念：“停！”

水球果然戛然而止，不再變大。

這一神奇現象，不僅看呆了歸墟教教徒和蟒蛇小靈狐，就連司栖塵都微微睜大了眼睛。

“小深？這些運勢！？”

“嘿嘿，我在酒店門口發現的這本事！我厲不厲害？”

“厲害！小深你太讓我驚喜了！但是……”

究竟是什麽上古真神可以随意操縱人們身上的運勢？

這是他做了酆都大帝萬年來，從未見過的神！

“別但是啦！我收的可都是群作惡多端邪教徒的運勢，他們早就該去地府報道了！我提前把鬼差的事辦了！回頭這幫壽命沒盡的，交給警察就行了。”

蘇見深從巨大水球上抓下來一把運勢，“啪”一下塞進司栖塵的身體，“別耗費自己靈力抵消玉帝靈力了，用運勢轉化為自己的力量輸出。你累壞了我真的心疼嘛。”

蘇見深恰到好處地撒個嬌。

“！”司栖塵更驚了，為什麽運勢通過蘇見深的手塞進他的身體，就真的轉化成了他本身靈力的一種，都不用他轉化，是直接就轉化了！

“小深你……”太強了！到底是哪路大羅金仙啊！

“唔，運勢們真的好聽我的話啊！”蘇見深玩得不亦樂乎，給司栖塵花式塞運勢，“那我是不是可以利用運勢弄死一直和我大華國作對的那個小屁國？想想我都覺得好興奮！”

“诶诶诶！司栖塵趕忙阻止，“整個世界的氣運嚴絲合縫，其他國家也有運勢，有他們的神負責護佑，你不能随便更改。這些人的運勢收了就收了，這算是替天行道，鏟除邪教。再大的動靜可不能做啊！”

“哦。”蘇見深漂亮的眉眼瞬間不開心，“那我就多祈福，祝他們的神早點隕落，運勢殆盡，遭遇不測……”

司栖塵搖搖頭，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小道士。

他專注抵消玉帝靈力。

等他抵消幹淨了，一定要去天庭，好好質問玉帝。

可沒等他上去，玉帝主動下來了。

“司栖塵，你何故要和兄弟對抗。”玉帝聲音像是自帶回音聲效，傳進來。

接着是一團金雲出現，玉帝板板正正站在上頭。

司栖塵并未停下手中動作，語氣不悅，“那你倒是先告訴我，你為何給予歸墟教這麽多的靈力。”

“自然是有我的用處！”玉帝看着司栖塵還加快了抵消速度，語氣有些微怒急促，“只有歸墟教能做到這件事！”

“你有求于歸墟教？蘇盛海什麽來頭，竟然會讓至尊如您的玉帝屈尊降貴？”蘇見深不理解，他大為震撼。

玉帝沉默不語，便是默認了他的确求歸墟教做事。

這天地之間，還有什麽事，是需要凡人幫襯神仙的？

“你需要什麽，問問我不行嗎？天上地下那麽多神仙，哪個不給你玉帝面子，不聽你的指令？”

司栖塵脾氣明顯再也憋不住了，他震聲質問，手上動作加快！

眼看着玉帝靈力迅速稀少，玉帝眉目一厲，憑空化出一柄玉如意，朝着司栖塵打來！

“你不把話說清楚，還要動手嗎？”蘇見深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神仙！

他從小就跟着師父接觸過一些城隍，城隍爺都很講道理的！有些抓到的小鬼的确是無心之過或者有悔改之心的，城隍都會酌情考慮不報給鬼差抓捕！

怎麽下邊這麽好的風氣，而上頭！

哦對，下邊神官風氣好，是司栖塵的功勞，可不是玉帝！

再想到盛涯那副高傲又色批的神官，他終于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呗！

反正他現在是帝後，就算不站在司栖塵結契道侶的層面上，他也得站在正義的層面，玉帝給邪教諸多靈力就是不對，他不管什麽原因。

所以他命令運勢阻擋了玉帝飛沖而來的玉如意。

玉如意砸在堅硬的運勢牆上，發出尖銳的剮蹭聲音。

小狐貍和蟒蛇靈力低微，受不得天威影響，紛紛退後老遠。

蘇見深卻絲毫未被影響。

玉帝和司栖塵皆是一驚。

一個凡人之體，就算明知道他是神明轉世，也不會能承受得住玉帝天威的！

除非，他官職比玉帝大！

那就得往三清上猜測了。

可三清并沒有轉世的任務啊！

“我真的很好奇……”

司栖塵想不通，蘇見深是哪路神。

玉帝沒有沖破運勢，有些急眼：“我也不想跟你們動真格的！司栖塵，我查過天庭所有下凡神官，包括問了三清身邊小童，以及鴻蒙始祖衍生而出的上古真神裏，皆沒有轉世成蘇見深！我懷疑，他才是最大的邪祟！”

既然不是神，那便是鬼了！

“我……”蘇見深點點頭，“你說到我心坎裏了！”

司栖塵：“蘇見深，他在罵你！順便給自己一個和我動手的垃圾理由！除掉你！”

蘇見深又點點頭，“我聽出來了啊，但是我真的有想過我這麽招鬼，是不是的确是挺邪性的東西奪舍了這個叫蘇見深的身體！”

奪舍分兩種，一種帶着記憶，一種宛如新生，沒有記憶。

前者一般有仇怨，後者一般就是想重新活一次。

司栖塵揉了下眉心：“別亂說！運勢們是不會聽從邪祟的命令！”

“可蘇盛海就能利用邪術吸收多人運勢！蘇見深怎麽就不會是邪祟！”玉帝眼裏咄咄逼人。

“唔！”蘇見深不慌不忙，“那你親口承認蘇盛海是玩邪術的壞人了，現在證據确鑿，你的這麽多靈力在蘇盛海一手撐起來的歸墟教裏頭！人贓并獲！玉帝有什麽臉面說我一個一心為正義的邪祟呢！”

“你！”玉帝雙目圓睜，氣得不輕，“倒是伶牙俐齒！”

“司栖塵，我告訴你！歸墟教你可以剿滅我不幹涉，但蘇盛海你絕對不能殺！”玉帝滿眼心疼看着司栖塵繼續抵消他的靈力，試圖把剩餘靈力收回。

但與他實力相當的司栖塵并不給他這個機會，“你現在收了回去，轉頭直接渡給蘇盛海？你是被什麽迷了心竅？”

司栖塵眉目間充滿了對好兄弟的不解和痛心！

“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兄弟，就不要再管！我保證這是我的私事！不會對任何人有影響！”玉帝也松了幾分态度。

司栖塵有些心軟。

“歸墟教存在了幾千年，其中對人間的影響還不夠大？”蘇見深氣勢淩人，反問玉帝，“你不要拿着私事來博取酆都大帝的同情！你的事，他同情不上！天地互相制衡，不就是以免你們之間出現任何差錯！玉帝有錯，酆都大帝便可以查處你！酆都大帝有錯，你就能查處他！我們學道的都知道這是默認的規矩！”

“但是現在你錯了！”蘇見深一字一句地說！

“如果酆都大帝和你講情分，那是他的事。但，我可以收回屬于你的運勢！”他語出驚人！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都驚了！

這不是他要說的，這句話并不受控制，直接冒出來了！

玉帝聽見這句霸然之語，臉上表情十分愕然。

他本該不屑一顧，卻發自內心地覺得蘇見深有這個本事！

這個年輕人的眉宇之間帶着他一個玉帝神明都無法直視的氣魄。

神官最重要的不僅僅是修為，不是信徒的供奉，不是香火的焚燒！

還有更重要的就是運勢！

換句話說，就是氣運！

一個神官的氣運也是由自己的功德轉換的，功德功績越高深的，氣運會更加卓盛，氣運也會更加輔助修行者和神官提高神格！

那他的神力就會更加精準的可以傳遞給信奉者，可以護佑天地道法！

玉帝不能失去氣運！他對蘇見深的态度不僅沒覺得冒犯，反而還有種弟子見了尊長的拘謹和懼怕，卻很不情願的質問。

“蘇見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是什麽！”能召喚天地日月同輝的神，怎麽會是三界之內的神！他也許！玉帝面色一變，“你是隸屬于宇宙洪荒的神祖？”

蘇見深呵呵一笑，“這麽大麽？聽起來好牛啊！”

司栖塵又揉了揉眉心，看他這反應，就是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啥。

他又看着玉帝信誓旦旦：“反正一定不會是邪祟！”

“我們跑題了，跑題了！”蘇見深把他們思維拉回，“不要讨論我了，現在有問題急需解決的，是玉帝。”

“對啊，你這個神經到底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事啊，讓我帝後給你解決！不比蘇盛海那邪教頭子好使？”

玉帝猛然驚醒，但卻不确定，“大概！也許！可能！是可以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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