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可憐的寶兒

“娘，我先回去了。”

幹完活，陳妮唯唯諾諾朝着牛蘭花開口。

“滾回去，把飯做了。”

牛蘭花沒有理會陳妮，彎腰幹活。

陳妮轉身離開，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朝着陸清妍離去的方向走去。

那個城裏人看起來很好騙的樣子，手裏肯定有很多好東西。

“阿切！”

剛來到山腳，陸清妍打了個噴嚏，有些不适地揉了揉鼻梁。

面前的大山隊裏人叫做青山，聽說裏面有野兔、野雞，還有容易傷人的野豬。

青山在盛陽大隊生産一隊二隊位置，聽人說饑荒年兩大生産隊就是靠着青山才度過了那幾年。

這個年代山上一切都屬于大隊，生産隊所有人不可以随意上山砍樹、打獵。

平時捉一些野兔野雞回去，村裏的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沒看到，前提是你能捉到。

山裏蚊蟲多，陸清妍特地穿了深色長衣長褲，又在身上噴了一些驅蚊水。

沿着村裏人踩踏出來的痕跡，陸清妍一路尋找。

外沿被村裏人常常光顧，除了有些已經長老的野菜，想象中的蘑菇一個也沒看到。

一路走來倒看到不少常用的草藥，應該是村裏人不認識全都當做雜草，所以才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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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一棵樹木後傳來，陸清妍以為是野兔野雞一類的動物，小心靠近。

一道微胖的身影蜷縮在樹後，粗糙幹裂的小手拿着一小個紅薯狼吞虎咽吃着。

聽到有人的聲音，小小的人兒吓得手裏的紅薯掉落在地上。

“我沒有偷東西，是我自己挖的。”

大約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兒浮腫的臉上布滿驚恐渾身發抖。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褲子短了好大一截。

“你別告訴別人，紅薯給你。”

撿起地上的紅薯，女孩兒小心翼翼遞給陸清妍。

衣服滑落，女孩兒手臂上全是傷痕。

陸清妍呼吸一重，直直看着女孩兒。

她知道這個年代的孩子苦，尤其是一些重男輕女家庭的女孩兒更苦，卻沒想到真正看到時會那麽難受。

孩子身上全是被打的痕跡，看着虛胖實則是餓極後的浮腫症，什麽樣的家庭會這麽殘忍？

陸清妍一生下來就享盡富貴，哪怕父母沒有感情，但她有疼她的爺爺奶奶姥姥等人，母親死前也對她疼愛有加，要什麽有什麽。

可以說，陸清妍是被當做小公主一樣對待慢慢長大的。

她不曾見過這種情況，被狠狠沖擊到。

女孩兒小心翼翼、滿是驚恐的眼神，無不在告訴她女孩兒生活在一個什麽樣的環境中。

露出複雜的笑容，陸清妍搖搖頭，“我不要，你吃吧！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

她看到了不遠處有被挖掘過的痕跡，一顆紅薯藤被挖出扔到一旁，可見孩子說的是真的。

孩子仔細看着陸清妍，然後露出腼腆羞澀的笑容，再也忍不住大口吃着紅薯，也顧不得紅薯上還有泥土。

她太餓了，已經有幾頓沒有吃過飯了。

“你叫什麽名字？”

陸清妍低着頭輕聲詢問女孩兒。

女孩兒茫然看着陸清妍，後知後覺小聲回答，“我叫喪門星。”

陸清妍一愣，心裏湧起憤怒，什麽惡毒家庭會這麽叫孩子？

許是看出陸清妍眼中的同情和憐愛，女孩兒窘迫垂下頭。

她不是無知的人，小時候不知道，大了也知道喪門星不是好名字。

但奶奶說她就叫喪門星，說她克死父母本就該叫這個名字。

“李奶奶說我爹娘給我取名叫寶兒，可奶奶說我就是喪門星。”

寶兒紅着小眼睛，無助可憐的樣子刺痛了陸清妍的眼睛。

“你奶奶胡說八道，每個孩子都是寶貝。那我叫你寶兒好不好？”

陸清妍溫柔笑着，擡起手擦拭寶兒嘴角因為吃紅薯沾上的泥土，也不嫌棄髒。

“嗯！”

她喜歡寶兒這個名字，這個姐姐好溫柔。

聽說姐姐叫做陸清妍，剛到村裏時，她其實偷偷從門後看過她，她看着她輕易教訓了奶奶。

那時候寶兒覺得陸清妍身上在發光。

寶兒朝着陸清妍露出最善意的笑容，攤開手掌将剩下的一個小紅薯遞給陸清妍，“姐姐，你吃嗎？很好吃，好甜的！”

陸清妍看着寶兒真誠的小眼睛，明明那麽苦，她怎麽還能笑的那麽好看？

擡手拿起那塊只有大拇指大小的紅薯，又伸手從口袋實則從空間拿出一塊壓縮餅幹放在寶兒手掌心。

“姐姐和你交換，好不好？這是餅幹，寶兒可以嘗嘗。”

陸清妍之所以拿餅幹是因為壓縮餅幹充饑又好保存，就算不用猜也知道寶兒拿着肯定舍不得一次性吃完。

所以壓縮餅幹是最好的東西。

她是有更好的也能幫助寶兒，可她是外人沒有任何立場，也不可能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孩子給予多大的幫助。

寶兒不認識什麽壓縮餅幹，聽是餅幹就知道是很貴的東西。

她見過弟弟吃餅幹，是二嬸從娘家帶回來的，聽說很好吃。

“別拒絕姐姐，因為姐姐有事想請寶兒幫姐姐。”

寶兒和妞妞一樣聽話又懂事，明明很想吃卻不會随意占人便宜。

“姐姐想要寶兒幫什麽？”

“寶兒知不知道山裏有沒有那種帶刺的藤蔓植物？”

陸清妍一說，寶兒想了想點頭，“有的，寶兒帶姐姐去。”

寶兒小心翼翼放好壓縮餅幹，又背起比她還高還大裝滿青草的背簍起身。

陸清妍跟着寶兒朝山上走去，繞過不少雜草樹木。

十來分鐘後兩人停在一片小竹林前。

不遠處一大片野薔薇開的正豔，有粉白色也有粉紅色，驚豔了陸清妍的眼睛。

“姐姐，這個可以嗎？”

寶兒指着野薔薇，小聲詢問。

山上其實有很多帶刺的植物。可寶兒覺得這麽漂亮的才配得上姐姐。

“可以。”

陸清妍放下背簍，從背簍裏面拿出一個小鏟子。